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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蓮見他又來糾纏,心中厭棄更深。當下心中暗道:這厮幾次三番癡纏不休,當真惹人厭煩。今日若不給他點教訓,恐怕日後還會變本加厲,倒不如索性诳他出去痛打一頓,令他得知柳二爺手段,今後方不敢造次。

一念至此,遂伸手将薛蟠悄悄拉到偏僻無人處,低聲道:“卻不知你是真心邀約呢,還是随口應酬?”

薛蟠一聽有戲,頓時大喜過望,連忙道:“自是真心的。柳兄弟一表人才人中龍鳳,哥哥我是真心想交你這個朋友。”

柳湘蓮聞言,漆黑鳳目中悄然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之色,心道:憑你也配!不過是個呆貨草包,除了家世出身好些便一無是處,給二爺提鞋還嫌你粗笨了,如今倒異想天開,把主意打到你二爺頭上了!今日若不好好整治你,柳湘蓮三個字只管倒過來寫!

心中發着狠,嘴角卻勾出一抹笑來:“既是真心邀約,又何須改日。莫若今晚便一道同去,如何?”

薛蟠聞言,頓覺自己仿若被一個大餡餅從天而降砸在頭頂。心道:我只以為古人都十分保守的,不想這柳湘蓮卻意外地主動,看來也不能一概而論。

聽他的語氣,好像已經猜出了我的心思,難道他也是同道中人?因見老子我長得玉樹臨風一表人才,這才動了春心,想要和我來上一發?

心中這麽想着,就忍不住上下打量柳湘蓮,越看越覺得他像個外表冷淡禁欲,實則熱情如火的零號。

不得不說,薛蟠給柳湘蓮的“外表冷淡禁欲,實則熱情如火”這十二字評語還是十分中肯的,只可惜最重要的一點他卻搞錯了。

當然,等到他明白自己錯得有多離譜時,事情早木已成舟,令他悔之已晚了。

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如今只說薛蟠把柳湘蓮誤認作同道中人,心中不勝欣喜,連忙回道:“如此甚好。我們去哪裏尋樂?”

柳湘蓮道:“倘在外頭諸多不便,又恐洩露出去。倒不如去我下處。我那裏不單有陳年老酒,連服侍的人都是現成的。你一個人也無需帶着。”

薛蟠心想,倘若帶着小厮,只怕他口風不嚴四處亂說,倒不如單身赴約的好。于是問道:“也好。不過我卻不知你住處,咱們在哪裏碰面。”

柳湘蓮道:“我先離席,在北門外頭橋上等你。你稍待再出來,他們就不留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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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聽了只是滿口答應。

柳湘蓮遂起身離去。

薛蟠又回到席上,心不在焉地喝了幾杯,然後只說喝高了要回去休息,便離席而去。

待出了賴府,薛蟠令小厮牽了一匹馬來,跨上馬沿着出城的路直奔北門。

等到了橋頭,果見柳湘蓮騎馬候在橋上。

薛蟠連忙拍馬趕過去。

柳湘蓮見他依約而來,只淡淡一笑,順手在馬臀上抽了一鞭,胯,下駿馬立刻向前飛奔而去。

薛蟠見他笑容燦若春花,與平時清冷神态大異,不由心神動搖,連忙打馬緊随其後。

兩人一前一後奔出數裏,薛蟠見前方人跡稀少,不禁心生疑惑,遂問道:“柳兄弟,你住在哪裏?”

柳湘蓮擡手一指前方道:“就在前面不遠處。你且下馬來,我問你個事。”說完把缰繩一勒,當先跳下馬來。

薛蟠不疑有他,連忙也勒住馬跳了下來。

柳湘蓮笑吟吟地問道:“你先前殷勤邀約,是不是因為看上了我,想和我好呢?”

薛蟠一聽不由樂了,看來這柳湘蓮果然是同道中人。遂道:“我是有這個意思,卻不知柳兄弟你心裏怎麽想。”

柳湘蓮聞言,俊臉一紅低下頭去,低聲道:“你若是真心想和我好,須得立個毒誓,今後永不變心。”

薛蟠心道:古人真是麻煩,不過找個炮友互相樂一樂,還非得逼人發誓。發就發吧,反正他上輩子發誓的次數比吃白菜還要多,什麽天打雷劈之類的毒誓發得多了去了,也沒見哪回應過誓——至于被花盆砸到死穿,這個當然另當別論。他敢對天發誓,自己以往發誓的時候,絕對沒有發過‘如有違誓就讓我被花盆砸死’這樣的誓言,可見發誓神馬的都是瞎胡鬧,絕對不會應驗的。

想到這裏薛蟠連忙走過去跪下,舉起右手道:“我薛蟠對天發誓,以後倘若變心辜負柳公子,就讓我……”

一語未盡,忽覺腦後猛然一痛,繼而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也不知過了多久,薛蟠忽覺身上猛然一痛,不由打了一個哆嗦,繼而蘇醒過來。

睜眼一看,只見柳湘蓮手持馬鞭站在身前,俊臉上仿似籠罩了一層寒霜。

薛蟠一見之下不由滿臉黑線:我靠,這不是要玩皮鞭S,M吧,未免也太重口了。可惜老子是個攻,就算是玩皮鞭S,M,也該老子抽別人才對。至于被人抽鞭子神馬的,老子又不是小M,沒有受虐體質,只怕無福消受。

心裏這麽想着,便欲擡起腳閃到一邊。

然而腳步方挪,卻紋絲不動,只覺身上被勒得生疼,低頭仔細一瞧,卻見自己已被雙手反剪綁在身後大樹上。

薛蟠不由暗罵自己太過大意,竟會一時色迷心竅上了此人的惡當。

想他上輩子也曾幹過不少暗地裏打人悶棍的事兒,不想如今卻輪到自己被人敲悶棍了,當真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不過這柳湘蓮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地色,誘自己出來再加以算計,薛家畢竟財大勢大,一般百姓等閑不敢招惹,看柳湘蓮滿眼憤恨,顯然不是為財,莫非以前的薛蟠曾經得罪過他,所以他才會設計報複?

倘若當真如此,自己代人受過,那可真就冤枉得緊了。

未等薛蟠念頭轉完,柳湘蓮已經揮手一鞭抽了過來。

薛蟠吃痛,不由痛呼一聲道:“柳兄弟這是作甚?”

柳湘蓮冷笑一聲道:“你這瞎了眼的蠢物,你且認認柳爺是誰!憑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敢把那些龌龊念頭打到柳爺身上來!今日倘不給你個教訓,你還真當柳爺是任你調戲的戲子粉頭了!”

薛蟠一聽,搞了半天還是因為這事,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當下強辯道:“我只是開口邀約,你若不應允自可拒絕,何苦如此設計暗算

?莫不是我往日開罪過你?”

柳湘蓮心中早已将薛蟠認作登徒浪子之流,見他還敢開口強辯,不由怒從心頭起,呸了一口道:“開罪不曾你自個兒心裏難道不清楚,定要柳爺提醒你?今兒個便打到你明白為止!”

說完再度擡手揮起馬鞭,一鞭緊似一鞭地抽了下來。

那馬鞭是牛皮所制,抽在身上的滋味自是苦不堪言。

薛蟠不由痛得哇哇大叫,道:“姓柳的你夠了吧,就算真玩S,M也不帶下手這麽狠的,真當老子是小M了?!還不趕快停手!”

柳湘蓮充耳不聞——當然聞了他也聽不懂——非但不肯住手,鞭子抽下去反而越發狠了幾分。

薛蟠被抽得皮開肉綻痛不欲生,心內怒火升起,口中忍不住亂罵起來。

他自幼混跡市井,于罵人一道頗為精通,一時間國罵與方言齊飛,GSN(幹,死,你)共CNM(操,你,媽)一色,把個柳湘蓮氣得七竅生煙,下手越發狠了些。

不過片刻薛蟠身上衣衫就被抽得稀爛,皮膚上腫起一道道手指寬的鞭痕。

薛蟠吃痛不過,心中不由暗自盤算道:再這麽下去怕會被他打死,不如我先服個軟,這個仇先記下,等來日再報。

一念至此,便開口讨饒道:“柳兄弟,小弟錯了,你就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遭,成不?以後再不敢冒犯你了!”

柳湘蓮本意也只是想給他個教訓,并不是想當真打死了他,遂停下手,卻将俊臉一板道:“哪個是你兄弟?”

薛蟠聽柳湘蓮口氣似有些松動,連忙繼續求道:“柳哥哥,柳大爺,求你放過小的,小的以後都把你當大爺敬着。”他前世本是街頭混混,深知大丈夫能屈能伸之理,心中雖然怒火滔天,只盤算他日加倍讨還,面上卻仍舊做出低聲下氣的神态來連連告饒。

柳湘蓮聽他軟話說盡,這才丢下馬鞭,伸手解開綁着薛蟠的腰帶,然後一指地下道:“把那水喝了,我才饒你。”

薛蟠低頭一看,只見地上老大一個泥水窪,又臭又髒,強自壓着的怒火不由猛然竄了出來,忍不住低吼道:“姓柳的,殺人不過頭點地,你也見好就收吧,當真得罪了我對你恐怕也不大好吧!”

柳湘蓮見他态度複又強硬,心中不由惱火,遂一把将他按到在泥水窪邊,厲聲問道:“你喝不喝?”

薛蟠擡頭大義凜然道:“男子漢大丈夫說不喝就不……哇唔!”

卻是柳湘蓮乘他開口說話時,猛然将他的頭按入泥水窪中。

薛蟠只覺腥臭滿嘴,不由強掙起來張口嘔吐,然而口中髒水雖吐出,口中那股腥臭味道卻無法随之吐出,心中不由憤恨異常,忍不住擡頭怒視柳湘蓮。

柳湘蓮放開薛蟠,冷笑一聲道:“這不還是喝了?”

又見薛蟠一臉泥水狼狽不堪,忍不住撫掌大笑幾聲,然後臉色一整,冷冷說道:“今日且饒過你,日後若膽敢再來糾纏,仔細柳爺活剝了你的皮!”說完轉身走到一旁栓着馬的大樹邊,牽馬認镫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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