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

第 21 章

“要幹就幹大的。”夜半的小街上，我說道。

既然他們給我來了大的下馬威，那我也要還他們一個大的。

我搖晃着裴的肩膀差點把他搖散，才從他口中得知了城裏最大的妓院——哦不，他們管這個叫“青樓”——

【春風十裏】。

目前城中最大的妓院，用城裏的話說：“奢華富貴，上等高雅”。

我嗤笑道：“原來你們城裏管賣人叫做高雅啊。可真夠‘上等’的。”

白天我溜到了【春風十裏】的後街，從隔壁房頂一路貓過去的。

那樓确實大，整座樓有三層，分有前門，前院，前門樓、大廳、雅座高堂、二樓三樓，還有後院。

比我上次去的那家要大好幾倍。一時半會兒都看不完。

這裏人滿為患，在城裏算是較為放松惬意的地帶。

因大多是有錢勢的人來這裏，所以這裏氛圍輕松歡樂了許多——沒有重兵把守“擾了興趣”。

看樣子他們也認為我壓根不可能來這裏。

“那女鬼頭不過是精魄失了常，一介下等瘋子罷了。聽說她常年蓬頭垢面，早已不是人了。”

“光是咱這裏的輝煌氣派，她見了就能吓死過去！如此死了也值了！哈哈哈哈哈！”

“倒是成全了我們~往後的【百花齊放】可是要更有福咯~”

Advertisement

“哎呀說起這個我都迫不及待了，不知那裏的花娘子會比這裏高端到哪裏去……”

我們仨躺在屋頂上望風。聽着這些愚蠢的廢話。

後面有些話似乎是說我的，裴臉色巨變、忙伸手讓我不要聽，被他提醒的我回神擦了擦快要掉落的哈喇子：“啊？他們還沒說完？差點睡着……”

他驚異地看着我，笑了。

*

我白天在妓院的圍牆邊——各種石頭花壇下壓了紙條，紙條上都寫了讓“青樓”女子們逃離以及晚上有突刺的信息。

紙條被其他人看到也無所謂，我就是為了制造騷亂。

放完紙條我們便撤離到附近的躲藏地，等待動靜。

結果意外的是——這些紙條，一天內都沒有動靜，沒一個人說出有紙條，沒有一點哪怕微小的議論和騷亂出現。

到了傍晚，裴懷疑會不會是紙條沒被看到——沒有人注意到、沒人去翻看那些花盆。

我們就一路蹲守到半夜。

裴和小枝的腿都麻的不行了——我腳底也麻的夠嗆。這時我們才從小型棄用地窖裏慢慢出來。

街道寂靜無聲，只有不時的動物啼鳴聲。

待我快速緩好腳麻，就迅速直奔目的地——【春風十裏】東面的高牆。

我竄上高牆，查看裏面狀态，還有零星三四個屋子亮着燈，其餘都黑了。

我看着緊挨東牆的石牆走廊，往地上扔了一個驚雷火炮——砸地會着火，但引火能力很弱且着火範圍比較小。

我不是為了引火，而是為了“驚雷”——此物砸地後發出的聲音可謂是巨響，會“砰！”的一聲爆炸，就好像炮竹炸了一般。聲音具有威懾力。

我要的就是這個威懾力。

果然，不出三分鐘，斷斷續續淩亂的腳步聲後，一夥人馬舉着燈火趕到了東牆腳下，當他們望着地上變黑的炮火殘渣，和被燒着的一些花草時——

我此時已經在西院了。

我真正要放火的地點，是這裏。

我跳入西院，将早就準備好的易燃紙草和牆邊堆積的天然木材、花草樹木點燃，頓時，整個人工花園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苗順着高大的樟樹瞬間竄天。

青樓裏開始到處亮起了燈，陷入了一片極度混亂的嘈雜中。

最先趕來的一波是披着衣服下來的女生們——她們的房苑就在這一片。

小枝跟着我，見狀趕緊跳下牆樓，緊張地攔在我和女生們之間。

“姐妹們，請你們相信，我身後的人是來幫助你們的！她不是惡鬼，她是俠客！我自己就是從【春風樓】出來的……”

那些女生們沒等小枝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

“我們知道！”

“不用你說了！”

小枝臉漲紅，兩只手攥得緊緊的。

幾個打頭的女生率先站出來，氣勢洶洶道：

“我們看到了紙條！我們願意配合！”

小枝緊皺的眉頭忽然松開，驚愕又欣喜地望着她們。

我嘴角一松，笑了：“我就說。我就知道你們看到了我的紙條。”

“你就說！我們怎麽配合吧！”為首的黃衣女孩再次說道。

“把火搞大些。”我嘴角一咧，“能搶能砸的都搶砸了。”

“好！”

“終于能讓姐妹們揚眉吐氣！”

于是，我們的隊伍裏，加入了青樓裏的主力大軍。

就這樣，東牆驚雷，西園起火。南面由裴負責。

他會吆喝着在南門門口瘋狂撒錢，将外部圍觀和還準備進來“做客”的男人顧客們引入，踏破門院。

在我們放火将整個西院付之一炬時，南門就應該已經辦理妥當了。

我看着當下的局勢——東面小火，吸引了最先也是最多的妓院主力軍。西面大火燎原，火勢劇烈，阻隔來路。南面紛紛踏破院門，亂人湧入。

妓院的保镖打手啥的人手分配不當，亂成一鍋粥。東面查人，西面救火，南面查看疏散。

按照我的計劃，妓院在冷靜下來之後，很有可能會重點把守北門。

他們當真這麽做了。

我眼見着他們吆喝着、怒斥着，有些人信心十足地喊着“調虎離山！去北門！”從我旁邊跑過。

而我們在哪呢？

我們就在人群最多的南門，順着一群湧入的、想要發大財、趁亂免費逛妓院的發臭男人身邊，混在嘈雜瘋狂的人群中，逆流而出，混出了人群。

青樓裏的女生們早早換上了男人的衣服，與我們一起擠入了這洪流中。

2

我們三人在街上招搖晃蕩，吸引大批火力。青樓裏逃出的女生們借此機會逃亡。

城中人們在看到我們三人的行蹤後都和瘋了一般，居民們開始發瘋地大聲舉報吶喊我們的名字和行蹤。

大街上敲鑼打鼓、家家戶戶點燈，守衛們大聲呼喊，官兵們舉着火把大肆追捕。

我們像地鼠一樣，在早已查看好的城中地勢中，竄進陰暗的巷子、久未用過的酒窖、雜亂丢棄的木桶裏躲避——中途分離又在相約地點相聚。

當然，這途中還有閃現閃離的貓狗大軍們的指引功勞。

最後逃過大批兵隊搜羅，我們終于來到螢火蟲樹林——官兵沒發現這裏的話，我們今夜的逃亡就結束了。

幸運的是，确實無人追蹤到這裏。

進入森林，步入深處，已經有一大片熱鬧的人等在那裏了。

她們都穿着不合身子的寬袍大袖或麻布窄衣，坐在石頭上小聲熱絡地說着什麽。

我一走近那裏，她們一驚，待看到是我們仨，頓時松了一口氣。

“三位俠士相助！沒齒難忘！”為首女生率先上前，向我們拱手一弓，臉上帶着率性坦然的笑意。

是那個黃衣女生，當時在【春風十裏】也是她最先站出來說願意幫忙的。

她的話雖是跟我們仨說的，但是眼神主要停留在我身上。

“你們也幫助了我，旗鼓相當。”我笑着擺了擺手，随便挑了個地兒坐下。

“早就聽聞女俠豪氣義天，今日竟真盼來女俠相助，得以見到真容。”黃衣女生仔細端詳着我，神色欣悅，“此生無憾了。”

“嗨！”我聽她這麽真誠又誇張地誇獎，咧嘴笑道，“你們不是叫我惡鬼嗎？怎麽又成了俠士了！”

“那是那些臭男人叫的。”黃衣女生變了臉色，滿臉的不屑于怨怼，“與我們無關。”

“對！男人可不是什麽好東西，”另一個窄袖的棕衣女生說道，“您可別把我們跟他們比！我們吶！是好人！”

“哦對，”我想起來，“如此看來确實不是同一物種，男人是動物，他們長毛。”我在下巴上比劃了一下，“女人是人。我忘了這一點了，看來你們城裏也分動物男和女人。”

大家聚精會神地看着我，眼睛裏冒着稀奇興奮的光，待我說完，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罵得好！”後面一個綠衣女子說道。

“我沒罵啊，”我不解道，“我說的是實話。”

如此一來，大家又哄笑了半天。

裴一直默不作聲，有人看到他半垂眼，無奈又想逃跑的樣子，頓時指着他道：

“哦抱歉！忘了這裏還有一個男人了！”

大家大笑。

“您也是俠士！您和那些男人們不一樣！還是誇你的！”又一個女生笑道。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裴紅着臉，也不知是笑還是不笑好，最後略帶求助地看向我。

我正認真地盯着他看：“哦對哦，我确實也忘了你是男的了。”

聞言，他終是沒忍住，在衆人的又一輪哄笑聲中，氣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