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往生棺

往生棺

黑色蜘蛛盡數化為飛灰，當中小船一般的棺材徹底露出廬山真面目。

那是個巨大的鐵箱子，方方正正，板板直直，若說是棺材，也得是凡俗帝王才會用到加大號棺椁。

比起藥王谷蘇雩用來惡心柏原逸，送的那份貴重華麗的“衣冠冢棺材”生辰賀禮，這個鐵棺材十分樸素，甚至除了大，找不到其他的特色。

阮歲檀卻在看見這副棺材全貌的第一眼，目光微沉。

“這副鐵棺材就是戾天崖挖出來那個？”錢玉塵越過阮歲檀，走到深潭旁邊，啧啧稱奇道，“原來能在戾天崖獄火裏不受分毫損毀的，就是這樣的棺材，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話音剛落，便要縱身跳下去。

“不可——”阮歲檀忙搶上去，要拉住錢玉塵，卻沒拉住，眼睜睜看着錢玉塵跳下深潭。

“無妨，黑蜘蛛都死了。”司歸走過來，伸手攬住阮歲檀的腰，腳尖一點，輕輕越過深潭，停在棺材前。

錢玉塵見他倆從自己腦袋上飛過去，怒道：“你們要過去怎麽不提前說，把我也帶上啊，免得我還跳一次，這潭很深的！”

阮歲檀也很無奈，他哪知道司歸要做什麽。

近距離觀察，才發現這鐵箱棺材更大。

錢玉塵氣喘籲籲走過來，看了看棺材，又看了看阮歲檀，道：“這麽大個棺材，裝十個八個你都夠了，會不會是認錯了，這玩意兒可能就是個大鐵箱子……”

言下之意是覺得這鐵棺材不是戾天崖下挖出魅靈那個，而是百寶閣從其他地方收羅的東西。

阮歲檀搖搖頭，上前輕叩棺材壁，發出厚重沉悶的聲音，他道：“是戾天崖那個。”

“這不是普通鐵箱子，是玄鐵所制，水火不侵，別說是獄火了，就算是極北之地的冰原，也不會損害到一分一毫。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只要是躲進去，相當于有了一個絕對安全的避風港。”司歸道。

“聽起來、聽起來有點像……”錢玉塵似乎想到什麽，目光看向阮歲檀，又看了看大鐵箱子，表情逐漸凝重。

阮歲檀臉色漸漸發白：“上古神器，往生棺。”

往生棺，傳說中的上古神器，一直是修仙百門千家夢寐以求的絕世珍寶，大乘期巅峰的強者，如若要飛升上界，必然要經受天罰雷劫，不少絕世強者都是死在這最後一關，只有極少數的幸運兒得以在雷劫之下逃出生天，飛升上界，成為真正的仙人。

如何躲過雷劫，怎樣增強抵抗雷劫的能力，伴随了修士們整個修煉時期。

有的修士會準備各種靈丹神藥，有的會布置好防備能力極強的洞府，有的會請好友護法，各種各樣，不一而足。

但這些手段在雷劫神威之下，抵抗能力微乎其微，真正能抵抗雷劫的，自九州開天辟地以來，唯有神器“往生棺”。傳說中，往生棺是明王不忍修士苦修數百年卻一朝死在雷劫之下，特意從上界帶到下界九州，卻不甚遺失。

但這僅僅只停留在道經傳說裏，就連有人親眼目睹的“明王接仙”，也僅僅是像在夢中看到過一般，醒來後，只留下微末的印象，無法判別是親眼所見，還是夢中所生。

更妄論是連“目擊者”都沒有的“往生棺避劫”，更是只流傳在坊間傳說裏。想不到竟然真的存在，只是藏在戾天崖獄火裏。

錢玉塵神色猶疑，看向阮歲檀的目光裏帶着一絲審視，見阮歲檀看過來，忙別開臉。

“？？？”阮歲檀問道：“你又怎麽了？”

“沒、沒什麽。”錢玉塵道。

“沒什麽那你鬼鬼祟祟躲什麽？”阮歲檀沒好氣道。

錢玉塵遲疑道：“你、你真不是……”

阮歲檀：“不是什麽？”

錢玉塵：“……不是明王？”

“我要是明王降生，還輪得着被你偷出去，放拍賣會上拍賣啊？！”阮歲檀壓着火氣道，“想飛升就認真修行，別一天到晚想着不勞而獲，從天而降一個神仙，随手把你帶去上界。就算有這樣的好事，憑什麽落到你頭上，我看落到司尊主頭上的機會都比你高得多。”

“為什麽？”錢玉塵瞬間不服氣，問道。

“司尊主花了五十萬買下我，好吃好喝供着我，你呢，那我賣啦。”阮歲檀笑道，“換成若你是明王下界接仙，你說你會選誰？”

錢玉塵瞬間敗下陣來，神情有些頹唐，但轉眼又精神起來，嘟囔道：“反正你不是明王，賣了也沒關系。”

阮歲檀不由失笑，這為六公子，果然不愧是百寶閣的繼任者，骨子裏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財迷，什麽燙手的錢都敢伸手去撈。

“不知道老頭子怎麽看出來這個棺材是往生棺的。”錢玉塵道。

“看沒看出來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棺材能在戾天崖獄火裏保存下來，并且能夠孕育出一個……嗯極品魅靈，這就說明棺材本身萬分珍貴。”阮歲檀上前，試着打開棺材，卻紋絲不動，“六公子知道往生棺怎麽打開嗎？”

錢玉塵道：“不知道，之前都沒見過這棺材，也沒聽老頭子說過。”

往生棺不愧為上古神器，閉合處嚴絲合縫，阮歲檀搗鼓了好一陣，也沒找到下手的地方：“司尊主，你可知道這棺材怎麽打開嗎？”

司歸怔怔看着往生棺，似乎聽不見外界的聲音。從見到往生棺開始，阮歲檀便覺得司歸有些不對勁兒，像是沉浸在什麽意識裏，和外面環境斷開了聯系。

阮歲檀有些擔心，又不敢大聲呼喚，怕強行把他叫醒會影響他的神識，只拈起他一點衣袖，輕輕晃了晃：“尊主，尊主？”

司歸猛一個趔趄，撐着額頭勉強控制住身體。

阮歲檀大驚失色，這種狀态明顯是強行從神識裏脫身出來，并且在神識裏受到了攻擊：“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不對？”

司歸陡然驚醒，一見阮歲檀，目光猶如利劍一般，猛地捏住阮歲檀的手，聲音裏帶着虛弱的狠厲，像是深陷絕境、極其絕望的猛獸般。

“你不是他，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