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靈貓·流言蜚語

靈貓·流言蜚語

在銀找到肖恩娜之前，銀剛剛從公司餐廳裏取出一盤幾塊玫瑰香糕，端着一碗糖蒸酥酪回到辦公室準備就餐。銀舀一勺酥酪，先喂給钰：“嘗嘗。”钰吃後，臉上浮現出相當享受的表情：“太好吃了！銀姐你也吃點。”銀也微笑着吃了一勺，果然十分鮮美。一如既往，兩個人的互動在別人看來不過是自娛自樂的過家家。銀輕輕拿起一塊糕，正準備吃，聽見有人在敲門。銀當即收起餐盤，桌面恢複整潔，銀也同時回答：“請進。”門開了，銀看着自己的司機之一陳師傅走進來，面上焦急萬分。關于司機團隊，雖然東方霖的法術支持瞬間且随意的移動，但有些時候為了顯示身份還是需要配車出行，于是就有了司機隊伍。銀示意他坐下，然後說：“請講。”陳師傅說：“抱歉打擾銀董，但我覺得這件事有必要和您彙報。我們司機團隊之一，我的好朋友，林師傅，他可能被非法控制住了。”銀面上沒有表情，她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示意陳師傅繼續說。陳師傅似乎在回憶什麽：“老林這幾天在度假，每天他都會與我有信息交流，前天他給我發最後一條消息，說到魔族邊境的金城了，此後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消息。”

“我找到小王，請他幫忙破譯老林的手機，小王告訴我老林的手機在我們之前已經被入侵過一次，有人搶先調查他了。”“我請小王再定位一下，小王也幫我了，之後我們發現，老林的定位就在魔族邊境的金城。”銀微微偏頭：“金城？”陳師傅聽到金城後，眼睛裏閃過一絲厭惡：“那是個犯，罪大城，啥都幹，黃，賭，毒，人口販，賣……總之就那個德性，抱歉銀董，我多嘴了。”陳師傅猛的反應過來，同時開始後悔自己嘴快，銀一向嫌惡那些事情，自己還特意強調。銀倒是沒多在意，她點點頭：“無妨，我明白了，定位有更具體的位置麽？”陳師傅大喜過望，他知道銀這是打算救他的老夥計：“有有有，我看了，老林在金城的木芙蓉科技園。”銀微微笑：“多謝，這件事就交給我吧。”陳師傅再三道謝後離開，他關門的手都是因為老林出事被氣的以及銀出手相助而激動發顫的。那些金城人實在可惡，陳師傅握緊拳頭，老林年近五十，想趁着假期出去旅游充實人生，結果居然被弄到那種地方！對方還敢關押他！不管陳師傅怎麽想，銀這邊已經開始計劃了，她雙腿交疊，把腳搭在桌子上，身體向後靠在椅子背上，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身前，頭倚靠着椅子，顯得十分惬意。

“看來我的司機在闡述自己的身份時表現的很像一個精神失常的瘋子啊，”銀的眼睛裏閃着幽光，“得讓他們長點記性。”想到這兒，銀坐好，正準備喚來上官吉，又停下行動：“罷了，他們不配和好脾氣的上官吉對話。”這件事只能交給銀等人去做，因為其他員工都是普通人，去了金城就是行走的金錢，別的路沒有只有死路一條。讓钰去試試吧，銀嘆了口氣，她也該成長了，萬一哪天我真的不在了，她就只能靠自己。銀叫出钰，對她說：“钰，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完成。”钰點點頭：“放心吧銀姐，我會努力的。”銀笑着說：“我當然放心。是這樣，公司的司機林師傅，被騙到金城的木芙蓉科技園了，我需要你去救他。”钰聽完有些害怕，她了解過金城，那個地方簡直是犯/罪者天堂，別說女孩，男孩去了都難以全身而退。銀自然知道钰在想什麽，于是銀讓自己的語氣更柔和：“我會派維達跟随你一同前往，讓東方霖直接将你們傳送到科技園內，而且我也會一直陪着你。”钰想起維達曾經到一中幫自己續假，知道他雖然冷冰冰的但很可靠，也放下心來：“那我就不怕了，銀姐等我好消息！對了銀姐，今天的點心很好吃，我等下能再拿一些送給娜娜嗎？”銀也點頭同意了。囑咐完钰，銀又叫來維達，将大概情況和他說清，末了，銀特意強調：“到時候我會陷入暫時性休眠，整個身體完全由钰控制。”維達微微俯身：“保證完成任務。”維達正欲退出，銀補上一句：“你順便也告訴東方霖吧。”維達有些犯難：“銀董，我不好幹涉上層的……”銀打斷他：“只管放心，這些事你做得來。如果有天我真的不在了，坐在這個位置的就是你，也只能是你。”維達沉默，随後默默離開。

灰灰和雲片經過簡單整頓後來到魔族東方姓氏最多的一個村，他們喬裝打扮成大學生的模樣，在村子裏到處亂走。灰灰兩人決定詢問落單的老人，因為他們要問的問題太敏感，人多容易出亂子。這麽想着，兩人來到一個茶樓，裏面有個年輕媳婦站在櫃臺邊，一個老婆婆正拄着拐杖和她說話。灰灰和雲片對視一眼，随後進入茶樓。看到客人來到，女人趕緊走過來，嘴裏對老人說：“媽，等我會兒。”老人笑着點點頭，女人笑着來到灰灰二人面前，詢問他們是否需要什麽。雲片打開女人遞過來的菜單，一時吃貨屬性大發：“姐姐，我們要一盤這個，兩塊這個，還有這個茶……”女人接過菜單，走向後廚：“請稍等。”她看着老人：“媽，孩子他爸去進貨了，店裏別的夥計還沒來，你先幫我看一下。”老人笑着擺擺手：“沒問題，你忙去吧。”女人的身影消失在簾幕後，灰灰輕輕走到老人身邊：“奶奶好。”老人眯着眼，點頭笑，表情慈祥和藹：“小夥子，你好。”灰灰平穩說道：“奶奶，我和我的朋友，是大學生，最近在寫文章，想請教您一下有關東方家族的事。”老人聽了這話，面上相當驚訝：“大學生！了不得，了不得，”她慢慢走到雲片那桌旁邊的一個椅子上坐下，“你們想問什麽就問吧，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灰灰和雲片相視一笑，随後灰灰斟酌着問：“請問奶奶，您知道東方家的名人嗎？比如說大官，大将軍？”老人卻自嘲的笑了：“呵呵，我們東方一族的大名人，不是東方霖那個玩意兒嗎？就屬他出名！”

灰灰當時警覺，難道因為白銀組織，這些平民的生活也受到影響了嗎？不過老人接下來的話讓灰灰放心了：“我們從小時候起，家裏人就拿東方霖的事警告我們，讓我們往好學，就跟別的地方拿大馬猴的傳說吓孩子一樣。”雲片對着灰灰悄悄做了一個“沒人”的手勢，随後一邊聽着一邊盯着四周。灰灰繼續問：“那奶奶，您方便告訴我們那個故事嗎？”老人帶着笑擺擺手，“不用這麽客氣，那個故事也沒啥可怕的，就是氣人。”“東方霖原來不姓東方，東方是他媽的姓兒，他爸正經八百姓周。他爸是大官，和他媽那叫一個相愛，之後娶了他媽做大媳婦，也不找小媳婦。那個時候，哪個男的沒個三妻四妾，東方霖他爸和他媽可以說是一代佳話了，都可以寫成話本子的那種。之後東方霖他爸被人家說啊，說他爸不守世道，他爸沒法，又找了一個小老婆過門，可也沒碰她，和大媳婦依然恩恩愛愛，小老婆也不惹事，就安安分分過日子。”雲片悄悄記錄，心想故事到現在為止還在自己能理解的範圍內，他最怕倫理問題。老人頓了一下，繼續說：“可他媽不是個人吶，她看不上他爸，也瞧不起小老婆，天天和小老婆打，和他爸鬧。她生了東方霖後，連帶着東方霖一塊打！什麽不給他飯吃，把他轟出去，啥都幹過，最後還是小老婆把東方霖養大的。結果呢，東方霖長大後扭頭就讓銀兩三句拐走了，把他爸給氣死了，然後東方霖又給小老婆和他媽都轟出去也不管。他自己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哪有大男人整天學小姑娘描眉畫眼的……”

雲片突然跟不上，他不理解為什麽東方霖突然變成那個樣子，銀真的有那麽大的影響力？還有他爸，為什麽在故事裏是個完全正義的形象？其他人就全是黑點？灰灰也很疑惑，不過他們沒問，因為老板娘端着茶點走過來，他們不能再繼續了。灰灰趕緊岔開話題：“那奶奶，東方家有大文人嗎？”老板娘很好奇：“幾位在說什麽啊？”灰灰笑道：“姐姐，我們是大學生，在為畢業論文調查，想了解一下東方家族的名人。”老板娘來了興致：“啊呀，這就不得不提到那位大将軍了……”從茶樓離開，灰灰和雲片對有關東方霖的故事展開進一步調查，發現老人們所說的相差不大。“但是我覺得怪怪的，”雲片撓撓頭，“總覺得故事裏的父親不對勁。”灰灰也陷入沉思：“不止這個，整個故事都不對勁。如果周先生與東方夫人真的相愛，那無論如何也不會納妾。而且，銀一向看中用處，東方霖當時對她可沒有一點幫助，銀才不會無緣無故誘騙他。”奈何時間已經很晚，兩人還是回去了。另一邊在圖書館裏調查的莉娅和鋒易也不順利，他們盡可能的尋找有關書籍，但書上的記錄也相當奇怪。

莉娅和鋒易坐在椅子上，鋒易制造隔音結界，以防外人聽到。莉娅翻開書：“這不對，”她用手指着一段字，“這裏只有對白銀組織首腦的負面評論，他們的背景故事全部模糊不清。而且，”莉娅盯着鋒易，鋒易也看着她，兩人同時開口：“華南一族仿佛從未存在過一樣。”鋒易說：“我沒發現有關華南一族的任何書，如果不是華南钰和包校，恐怕別人都不知道華南一族曾經有多麽輝煌，甚至不知道曾經有這麽一族。”莉娅的眉頭緊鎖，神族，不對，那些古神一定在隐瞞什麽，他們故意把這段有關華南一族的歷史埋葬抹殺，不讓外人探索。莉娅擡頭：“看來，歷史真相很有可能不像咱們想的那樣。”兩人陷入沉默，他們隐隐約約猜測，恐怕當初華南夫婦被推翻、華南一族被滅族，全是神族故意為之，就連顧北家族都是被當刀子用，而如今華南钰和銀舞，是在向神族所有人和他們的後人複仇。但這也不能完全說通。“有一個辦法，”鋒易半晌說一句，“穿越時間，回到過去探索真相。”莉娅感覺到了希望：“那我們就穿越吧！”鋒易神色一凜：“不行，風險太大，而且，”他停了一下，“有風險的是你，不是我。”鋒易看着莉娅，他淡藍色的、如冰雪般透徹的眼睛明暗交雜。莉娅沒說話，但心裏明白，穿越時空這種法術，普通人根本做不到，即使是修為高的，也最多只能穿越回距今五百年前，還有迷失在過去的風險。鋒易沒有這種風險，因為他的修為已經遠遠超過普通人可以理解的程度，只要不違背時間法術的原則，他可以暢游在任何時間段。但莉娅就不一樣了，她修煉光系，穿越的時間越靠前，迷失的風險越大。

“交給我吧，”鋒易打破僵局，“你放心好了。”莉娅神色嚴肅：“千萬小心。”兩人離開圖書館，找到一個隐蔽的地方，鋒易打開時間通道，将穿越時間調到兩千年前。鋒易正準備走進入，莉娅攔住他：“等等，時間太靠前。”兩人對視，明白一切。在鋒易之前，有無數個鋒易試圖探尋真相，可得到真相後，他們不是瘋癫就是崩潰，要麽就是被銀舞等人殺害。莉娅明白，信念強能夠抵禦誘惑，但信念太強，面對真相時反而更容易坍塌崩裂；她不能讓鋒易一個人冒險，她不能犧牲任何一個同伴。鋒易沒說話，将時間調整到三百年前，随後兩人相視一笑，鋒易消失在時間通道中。時間穿越有一條原則：穿越者不能出手影響歷史結果，否則會遭到反噬。曾經鋒易回到過去想幫助汐蕊救人，但就在他剛剛拉住那人的手腕時，鋒易的全身都灼燒起來，他感覺自己差點被原子化。鋒易當即松手，灼燒感消失，這是時間對他的警告。鋒易到達時間通道末尾，開始施法調動時間，一段段時間像電影一樣浮現在他眼前，鋒易此刻就像回調監控的技術人員。找到了，鋒易找出在三百年間各個區域遭到白銀組織入侵的時間節點，随後他開始統一查看。通過時間回溯，鋒易看到那些守護者是如何與白銀組織對抗，又最終全部犧牲的悲壯歷史。因為太過輕敵被肖恩娜抓空子，堅持你死我活式打法卻鬥不過上官吉，自翊聰穎過人又被東方霖耍的團團轉，還有在最後關頭居然內讧，到底被維達團滅了……鋒易一邊感嘆歷代守護者的慘狀，一邊細致記錄，不過他注意到一個最接近勝利的團隊，那是人族守護者。他們戰勝所有白銀組織首腦，将他們送到軍師法庭，并在第二天執行處刑。可是就在當晚，銀舞等人再次揭竿而起，他們的戰鬥成果全部化為烏有。

太可惜了，鋒易搖搖頭，看來即使擊敗白銀組織也不能輕敵。等等？這是什麽？鋒易看到肖恩娜用豬籠草吞噬了一個人，這不少見，與反叛者戰鬥，犧牲是家常便飯。但是這個被吞噬的人……鋒易對這個人進行單人時間回溯。也許他不該進行這個調查，鋒易渾身顫抖，線索交彙成一點，他或許已經知道了他們與銀舞的戰鬥的原因，還有安妍自始至終都感到不安的原因。簡單整理線索，鋒易得到一個最可怕的結論。白銀組織裏，肖恩娜正端坐于鏡前，助理們給她上妝。娜的思緒回到昨天，銀微笑着對她說：“肖恩娜，按計劃行動吧，別忘了給他們一點威懾。”肖恩娜正襟危坐：“是！我保證完成任務！”銀無奈一笑：“不必如此，不管結果如何，我都對你感到滿意，而且，”銀頓了一下，“戰鬥不必太賣力，你自始至終都做得很好。”肖恩娜感覺眼前起了一層水霧，她一直以來都被身邊的人認可，這些不是她的親人的人，待她比親人更親。妝容整理完畢，肖恩娜問周圍的人：“大家還有什麽建議嗎？”一個助理說：“娜姐，我覺得你可以加個鬥篷，顯得神秘。”肖恩娜點頭同意。另一個也說：“娜姐，你可以把尾巴上的蝴蝶結摘下來，你的毛發很蓬松，蝴蝶結反而起了束，縛作用。”肖恩娜立刻摘下來：“說得沒錯，戴着這個我也難受。”

這時，一個助理提議：“娜，娜總，我覺得您可以戴個面具，更能體現黑暗蘿莉的風格。”說着她拿出一個淺粉色面具遞過去，肖恩娜接過面具，稱贊一句：“太感謝你了，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那個助理低下頭，面上有些羞澀：“說來慚愧，我在入職前一直想看娜總戴面具，就讓人按照我計算的尺寸做了一個……”肖恩娜一聽是定制的，當即羞得捧住臉：“哎呀哎呀，這太不好意思了。對了，你是根據什麽計算的尺寸？”助理不好意思的說：“通緝令。”肖恩娜和其他人一陣放聲大笑，随後肖恩娜問她：“你是新來的吧？”那助理一愣：“是，是的。”肖恩娜一笑：“聽你的稱呼就知道。”助理沒反應過來，其他人都笑了：“我們這幫老熟人，都叫娜姐！”肖恩娜給新助理一個鼓勵的眼神，助理也試着叫了一聲娜姐，周圍又是一陣歡快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