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靈貓·籠中玫瑰

靈貓·籠中玫瑰

在銅葉等人前往調查後，汐蕊與安妍打過招呼，再次來到醫院看望她的親弟弟，汐寧。汐蕊來到病房，汐寧躺在床上，曾經如同火燒雲一般的頭發變得稀疏不堪，曾經鮮活的少年如今也只能靠着氧氣瓶維持呼吸。汐寧不是因為父母盼男而來的，汐蕊的父母在懷上汐蕊時就下定決心，不管是男是女，都要再生個孩子給老大作伴，同樣也不管第二胎是男是女，只為将來也有個照應。于是在汐蕊出生三年後，汐寧也來到世上，姐弟倆開始“曲折”的相處。汐寧調皮，汐蕊安靜，兩個人時常打鬧，但血緣關系很奇妙。汐蕊和汐寧從“不許欺負我弟”到“別動我姐”，再到如今的“你別想傷害任何人，包括我弟弟。”汐蕊永遠是那個可以讓汐寧依賴信任的，可以永遠保護他的姐姐。汐寧看到汐蕊，頭向她歪了一下，一旁的屏幕呈現出他的心中所想：“姐，你怎麽才來，我想你，真的好想。”汐蕊握住汐寧的手：“別怕，我來了，我陪着你。”汐寧笑了，半晌，屏幕上寫出幾個字：“姐，你累嗎？”汐蕊搖頭：“不累，我很好。”汐寧眨眨眼：“不，你在說謊，你很累，我能感覺到。”汐蕊沒說話，但她握緊了汐寧的手。汐蕊今年四百六十四歲，因為修煉原因仍然保持年輕的外表，體格也仍然健康，而汐寧只是普通人，他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汐寧的手動了，他緊緊握住汐蕊的手：“姐，我感覺我要離開這裏了，我很怕。”汐蕊的眼中浸滿淚水：“不怕，姐姐保護你，沒人能欺負你。”屏幕繼續呈現汐寧的心聲：“我不知道我走後要去哪裏，姐，我想回家。”淚水順着臉流下，汐蕊扼制哭腔，柔聲安慰：“姐姐陪着你回家，不怕，小寧最勇敢了。”汐寧的嘴角動了，似乎在笑：“姐，別哭，我最怕你哭了。”汐蕊無法接話，數年前她的父母已經去世，如今自己唯一的親人也要離開自己，她有些承受不住。汐寧身邊的屏幕閃爍：“姐，叫女婿來陪我待會兒吧，我有些事情囑咐他。”汐蕊點點頭，出了門，女婿進去，汐寧的女兒迎上來：“姑姑，你還好嗎？”汐蕊搖搖頭：“我很好，很好。”汐蕊看着窗外，想起曾經和汐寧相處打鬧的一幕幕，心中一陣痛。因為精通治愈系法術，汐蕊對生命力變化十分敏感，她感應到汐寧的生命氣息越來越弱，恐怕不久于人世，她一定要陪着弟弟有過最後一程。“嗡嗡”手機震動，汐蕊拿出一看，是聯合區軍方負責人，他說有一個在新兵之間流傳的，與銀有關的傳說必須讓守護者知道。汐蕊不敢耽誤，她當即前往會面地點。

東方霖今天是個穿着洛可可的華麗貴婦，他拿着蕾絲花邊折扇，對穿着花苞裙、披着鬥篷、戴着面具的肖恩娜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肖恩娜面前的空間開始扭曲，一道淡紫色的裂縫出現，肖恩娜對東方霖感謝一笑，走進去消失。等到肖恩娜再次踏在地上時，她置身神族公交車站一個角落，四周來來往往的人忙着找車，無人注意她。娜拉緊鬥篷，走向公交車停車場，她要坐車去聯合區。穿過人流，一些人被娜的裝束吸引，開始竊竊私語。對此，娜對他們翻了個白眼，随後踏着優雅的貓步離開，随便說，只要別當面惹她就行。“老公，她好胖啊，”一個女人攬住男人的手臂，眼睛斜看着娜，“她的腿好粗，還穿短裙，手臂也是。”男人摸摸女人的頭，十分寵溺：“就是，沒有咱們寶寶一半好看，寶寶最漂亮。”女人綻放笑顏，還不忘對停下腳步的娜挑釁：“老公最好了！我老公最疼我了，我什麽都聽老公的，沒老公的人真可憐……”娜不在乎他們怎麽秀恩愛，但拿她當做玩樂的一環就不行了，更別提他們的對話讓她想起一些事。“你這丫頭！吃那麽多幹嘛！胖死你！”媽媽奪過娜的大碗米飯，轉頭給她一個小的可憐的嬰兒碗，“你就只能吃這麽多！你看看你多胖了！腿又粗又短，手還那麽難看！再長胖了，還做什麽大家閨秀？哪個大家閨秀像你這麽蠢笨粗胖！”當時的娜才十一二歲。而肖恩娜如今發落的更加甜美，像個小蘿蔔，聽着情侶對自己身材的評價，她無法再向前走。

“媽，你看人家穿的多漂亮！”一個高中生羨慕的看着娜，同時扯了扯她媽媽的衣服。母親轉頭一看，當即皺起眉頭：“這穿的啥跟啥？人不人，鬼不鬼的，別跟她學。”女兒正想反駁，母親繼續說：“跟你王阿姨家的姐姐學學，人家穿的才叫大氣端莊，這人一股小家子氣。”娜握緊拳頭。娜端坐鏡前，媽媽給她簪上簪子，帶上流蘇：“對咯，這才對嘛，學府裏的校服成什麽樣子？這才像個好姑娘。”娜靜靜地看着身上繁重複雜的華服，頭上緊緊實實的裝飾，一言不發。“可是，”娜還是說了，“穿上這些，我不能和朋友們一起玩耍了。”媽媽用力擰住娜的貓耳：“還想着玩！都多大了！你是大家閨秀，是千金小姐，行動就得斯文！”可是肖恩娜從來不想做大家閨秀，想肖恩娜做大家閨秀的只有她媽媽，她媽媽把自己的願望強行加到娜身上。娜正在胡思亂想，幾個男孩子走過來，其中一個問娜：“你，多少錢一晚？”娜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男生皺眉：“裝什麽，穿成這樣不就是出來，賣的嗎？就是個蕩，婦，還裝清純。”另一個男生也附和：“你們這幫騷，貨每次幹不就穿這些嗎？而且給錢就讓幹。”旁邊的男生說：“頭發顏色這麽怪，一看就是個被包，養的！你都能被包，養，讓我們幾個玩耍一下也沒啥吧？”“哈哈哈……”旁邊圍觀拍照、看熱鬧的人都笑了。頭發！肖恩娜瞳孔縮小，不停抖動。

肖恩娜是正經八百的粉橘色卷發，可她的父母發色一個咖啡色一個巧克力色，因此她那望女成鳳的媽媽十分不滿意。“媽，中級學府是寄宿制的，”肖恩娜抱着一箱染色劑說，“我沒空染頭發。”她那被拉直染黑的頭發盤成西式發髻。媽媽聽後怒不可遏，當即起身給娜一巴掌：“膽子肥了你！你那頭發就得染！誰家好姑娘頭發顏色這麽奇怪！”她一腳把娜踢倒：“你真想頂着那團花頭發亂逛啊？你不嫌我還嫌丢人呢！跟個狐，貍精似的勾，引人！”娜趴在地上一言不發，她媽媽揪住她的頭發：“我怎麽會有你這麽個破，鞋女兒！你爸爸不在了我只能一個人拉扯你，你倒好，整天淨想着勾，男人！我告訴你，你必須被我管！我不管你你肯定變成浪，貨！”她把娜的頭狠狠砸在地上：“別想尋死！死丫頭！你死了我也能在地下給你安排親事！”好，很好，肖恩娜的目光移向那個等的不耐煩向自己伸出手的男生，可他的手被另一個人打開：“對人家姑娘尊敬點！”一個氣不過的中年大叔沖過來，“人家穿什麽是人家的自由！你們這幫年輕人怎麽這麽惡心！還這麽欺軟怕硬！就欺負落單小姑娘！”肖恩娜面色越來越黑，她只想處理剛才那幾個垃圾，連大叔沖她打手勢讓她離開都沒看見。“你找死！是不是你包，養的她啊！”男生想對大叔動手，可一聲巨響在身後傳來。衆人回頭，發現三百米後的地面裂開，一株玫瑰藤拔地而起，直沖幾百米的雲霄。肖恩娜動手了。

白銀組織內，穿着黑色大衣和高跟鞋的華南钰走來走去：“維達，你說我到那裏應該先幹嘛？是不是先打招呼？還是先吓唬他們？”維達穿着燕尾服，戴着禮帽(本來他沒想打扮，東方霖認為維達長着一張男模的臉就應該打扮)，無奈地看着钰：“钰董不必擔心，正常表現即可。”钰還是很擔心：“那裏的人都很可怕，維達，你到時候一定離我近點，我害怕他們偷襲。”維達無奈的點頭。東方霖送走肖恩娜後來到二人面前：“請吧，祝兩位得勝歸來。”維達微微俯身：“借霖總吉言。”钰微微笑着：“放心。”可她的手還在發抖。霖在心裏嘆了口氣，随後打開空間通道。魔族邊境，金城，木芙蓉科技園，執槍保安正來來回回的巡邏。園區大門緊閉，電流結界和低級防禦結界二十四小時開啓，裏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進不去。園內環境髒亂差惡心又恐怖，慘叫聲從各個角落傳來，地面被新舊血跡浸染，早已不能清洗幹淨。保安巡邏一遍後準備換崗，兩隊正在完成交接儀式，不過他們很快發現工作樓門口的空間開始扭曲，一道淡紫色的裂縫打開，維達和華南钰緩緩走出來。“唰唰唰”瞬間所有槍對準兩人，钰驚恐的看着他們，維達沒動，但指甲隐隐約約閃着電火花。

等到保安看清楚來人，吓得差點扔掉槍！白銀組織怎麽會來！看着兩人他們吓得腿軟。他們作惡多端，叫嚣認為自己是地獄的使者，因此在面對真正的地獄時顯得驚慌失措，如同喪家之犬。好在心理素質足夠強大，保安們後退保持警惕，同時派人通知領導。钰看到他們後退，立刻站好，眼中恐懼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冷靜與自信。不逼她一下，她永遠不知道她有多強。钰的目光緩緩掃過四周，在衆人驚恐萬分的目光中，钰開口：“你們好，我是華南钰，這位是維達。”衆人錯愕，維達也不可置信的回頭，钰的面上帶着幹淨的笑，整個人成了園內最後的淨土。钰的語氣柔和平穩：“我想請你們負責人出來一下，我有事找他，拜托幫忙通報一下。”維達總算明白為什麽銀會讓自己跟來了，钰實在柔和，到這裏恐怕得被生吞活剝。钰看周圍沒人理她(沒人敢啊！)，就往前走一步：“各位……”四周的人立刻後退，钰無法說話，場面一度十分尴尬。“啊呀啊呀，貴客來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一個沉穩的男聲傳來。

钰順着聲音看過去，四周的人都自動讓出一條路，一大幫人簇擁着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走來。钰打量一下，那男人留着短發，皮膚卻比同齡人白淨，深棕色的眼睛，微微上揚的嘴角讓他看起來溫柔又理性。他穿着深色外套，裏面穿着淡藍色襯衫，腰間系着皮帶，下身搭配黑色長褲，黑皮鞋，再加上面上那副眼鏡，整個人竟有書卷氣。如果不是他身邊跟着幾個眼中充滿擔驚受怕的美女和兇神惡煞的保镖，真讓人以為他是某個大學裏在學術交流室侃侃而談的教授，而不是這個惡魔園區的負責人，華峰(華讀四聲)。華峰對着钰抱拳：“恭迎钰小姐，維達先生。”钰感到不好意思：“不用這麽隆重，不用不用。”維達微微點頭，沒有說話。華峰随即伸出手，似乎要與钰握手：“鄙人木芙蓉科技園負責人華峰，”钰很犯難，她不想接觸別人，但随後華峰就把手向後引：“誠摯歡迎钰小姐和維達先生莅臨寒舍！”钰更不好意思了：“不用客氣，真不用……”維達心中想，這個華峰倒是不簡單，钰的遲疑不明顯，他竟然能察覺，還能這麽巧妙的化解，不簡單。

“兩位這邊請，我們邊參觀邊談。”華峰俯身，面上帶笑，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钰：“好的好的，慢慢說。”維達緊随其後，美女們雖然害怕，但也只能硬着頭皮過來。钰聞到一股味道，那麽香，那麽致命，罂，粟！钰心中一顫，往前邁一步。華峰注意到這個動作，趕緊道歉：“失誤失誤，照顧不周，望钰小姐見諒。”钰擺擺手：“沒關系沒關系。”華峰轉過頭，對着保镖輕聲道：“拖走。”保镖點頭，随後在他們繼續前進時揪住女人的頭發，捂住她們的嘴，生拉硬拽将她們拖到一個角落。那個角落的草叢起初有動靜，劇烈搖晃後漸漸安靜下來，幾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麽被抹殺。華峰看着保镖對自己比了個“完畢”的手勢，嘴角的笑一閃而過，钰看得心驚膽戰，維達仍然不為所動。钰試探着告訴華峰：“是這樣的華先生，我們白銀組織的一位司機師傅，姓林，大概五十歲，可能在貴公司。”說着钰遞過去一張林師傅的照片，華峰立刻接過：“失誤，我們立刻核對。”他把照片交給身邊的一個人。遠處的保安和員工不得不佩服華峰的心理素質，他們聽說華峰在成為負責人前一直是業績王，今天才算真的見識到了。

華峰笑眯眯地：“咱們先去裏面參觀參觀，若他們找到貴客，華某必當面為自己的失禮道歉。”钰推辭：“不用不用。”幾人走進樓裏，钰看到一片亂哄哄的、肮髒的環境，華峰對着遠處的一個小弟揮揮手，小弟趕緊把地上一個血肉模糊的、分不清男女的人拖走，血跡被來來往往的員工踏平。“請上電梯，”華峰畢恭畢敬，“在這邊。”钰不自覺的往維達身邊靠，維達輕聲說：“沒事，我在。”钰勉強放心。到了六樓，钰看到一片寬敞明亮的大廳，華峰打開立體投影一一介紹：“這是工作樓，後面是員工宿舍，還有酒吧、健身房等娛樂場所，這裏是懲戒室，用來關押逃跑和叛逃的人。”華峰遞過來一杯飲料：“金城特産，一點薄禮。”钰擺手：“不喝不喝不喝。”華峰：“那，嘗嘗特産？”钰：“不吃不吃不吃。”華峰：“咱們到別的地方看看？”钰：“不用不用不用。”正在這時，一個人進來，在華峰耳邊輕語，華峰聽到後臉色一點沒變，他轉身看钰：“請二位稍等片刻，華某去去就來。”钰：“去吧去吧去吧。”華峰向外走，同時壓低聲音對那個人說：“去，找幾個幹淨的人，陪上。”

華峰離開，幾個俊男靓女走進來，圍住維達和钰，熱情邀請。維達看着試圖來自己身邊的男男女女，冷聲道：“滾。”很平靜，很冷酷，和銀如出一轍。幾人碰了釘子，轉頭盯上钰，他們身上沒有那種味道，钰感到稍微安心。“钰小姐真漂亮，”男人不停誇贊，女人也誇：“钰小姐簡直是仙女。”說着她看到钰被鳳仙花染紅的指甲，十分驚訝：“好漂亮！钰小姐，你的指甲顏色好漂亮！”钰非常害羞：“沒有啦沒有啦。”女人想握住钰的手，忽然一股電流傳來，女人指尖一陣劇痛，她立刻收手：“啊！”周圍的人舉起槍，維達雙手優雅背在身後，電流在瞬間傳遍除了钰的每個人，這些人被強大的電流擊倒，在地上嗚嗚咽咽。維達面無表情：“對她尊重些。”華峰在這時進來，面上的微笑仍然得體：“你們怎麽這麽放肆，還敢惹貴客生氣。”所有人不敢再發出聲，生怕被處理，華峰不管他們怎麽想，只回頭對钰說：“钰小姐，我們調查了，那位林師傅，在本園查無此人。”钰一愣，他們找錯了？钰看向維達，維達沒看她，維達覺得钰必須自己面對這些。钰又看向華峰，華峰不緊不慢的打開儀器：“您瞧，人臉篩選沒有匹配結果，指紋也沒有，就連身份信息錄入表上也是查無此人。”钰盯着電腦，握緊拳頭，緩了好一陣子。華峰在說謊，他自己比都清楚，他們園區的确騙來了林師傅，不過他們把平靜闡述身份的林師傅仍然認成瘋子，随後将他拆散賣到世界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