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46章

第46章

緊緊望着她白皙柔弱的臉。

他鳳眸暗了暗,捏着她的臉狠聲道,“說你錯了,孤就不再計較。”

雲泠看着他的眼,眼睫顫了顫。

不再計較……不再計較她逃跑的事麽?

她騙了他,他明明說恨不得要殺了她,将她關在這房間裏一天一夜。

他明明不容欺騙,暴虐又冷血。以前哪一次,不是對她各種威壓逼迫讓她低頭。

這次竟然會輕易開口,說他不再計較。

只要她認錯。

可偏偏她這次,不想虛僞地認錯。

睜着眼直直地對上他的視線,雲泠抿着唇,沒有開口。

沉默在房間裏蔓延。

謝珏等了許久,她竟然依舊看着他一言不發。

氣得連呼吸都重了起來,狠狠點了點頭,“好,很好。”

忽地起身,披上外袍離開。

Advertisement

門被打開又被重重關上,可見離開之人的怒氣。

很快房間裏安靜下來。

雲泠慢吞吞從床上坐起來,看着關上的門一會兒,閉上眼睛輕輕嘆了一口氣。

看樣子他今天晚上不會回來了。

想到這裏,雲泠起身把被褥攤好鋪平整,然後掀開被子躺了下去。

經過一天的驚吓絕望惶恐,神經一直緊繃着不敢放松一刻,其實她也累了,

閉上眼,腦海裏閃過他怒氣沖沖離開的背影。

好像再怎麽樣也逃脫不了他的掌心,而她已經沒有能力再跑第二次,他也不會再讓她跑第二次。

她好像只能認命。

腦海裏迷迷糊糊地想着這些,雲泠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意外地是這一覺竟然睡得還很好,大概是提着的心終于死了,她不用再時時刻刻擔憂被他抓到,無所顧忌。所以竟然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一縷陽光透過窗子灑進來,落在雲泠的眉眼上,她淺淺皺了皺眉,從睡夢中醒來。

剛坐起身,就有丫鬟在外面敲了敲門,“沐娘子,你醒了麽?”

雲泠從床上起來,整理了一下,“進來吧。”

丫鬟端了水進來,要伺候她洗漱。

雲泠來這劉府多時,和府裏的丫鬟小厮都打過交道,笑着說,“小七,我自己來吧。”

小七便放下了盆,大概是被交代了什麽,沒敢和她多說什麽就先下去了。

洗漱完畢,雲泠拿了青色的絲帶将自己的頭發綁好。

左右不能出這屋子,她便把昨日沒寫完的禮儀冊子繼續寫完。

日頭上移,高高挂在天空。

溫暖的陽光灑進來,暖和了許多。

雲泠寫下最後一個字,收筆。慢慢直起泛酸的腰,擡頭望了一眼。她看不到外面,連什麽時辰也不知。

嘆了一口氣,起身敲了敲門,對着外面問了一聲,“安公公,什麽時辰了?”

“剛過午時。”

都這麽晚了?雲泠有些疑惑,“殿下還未回來麽?”

“這個奴才也不清楚。”

“殿下,是在查什麽案子?”雲泠問。

他此次親下雲澤來到這梅陽縣,自然是有要事的,或許是查什麽案子。

她也是不湊巧,竟然被他撞上。

也怪她蝸居在這梅陽縣耳目閉塞,外面一應消息都不知,否則她若知道一點風吹草動也不會這樣被動。

既然問起,這事也不是不能和她說,姑姑在大事上一向有分寸。

安忠想了想推開門進來,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

“二十萬兩白銀全部失蹤?”雲泠驚訝。

敢把赈災的二十萬兩白銀全部私吞,還敢殺欽差,恐怕一般的草寇做不到。

而且這麽大的事還瞞得這麽好,她在梅陽縣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這雲澤的官員裏,若非位高權重者,或者官員互相勾結不敢這麽大膽。太子現在可能只是苦于沒有證據罷了。

“怪不得他會親自來這梅陽縣。”

安公公卻忽然搖了搖頭,“原本這事是交給陳世子的,可是殿下在姑姑房間了看到了一本習字帖,才決定親下雲澤。”

習字帖……那是她以前剛認字時師父給她找的一本舊書,上面歪歪扭扭寫了很多個‘彭澤’二字。

而彭澤,就是現在的澤州。

安公公繼續道,“殿下找了姑姑三年,都未找到姑姑蹤跡。見到姑姑的字跡便決定親自來找。”

“姑姑逃跑以後,殿下嚴令這幾年宮裏都不許提姑姑的名字,看着真是恨極了。可是見到姑姑,殿下所謂的千刀萬剮又沒了影子。”

甚至親自來這雲澤,也是為了找姑姑。

雲泠低下頭,沒說話。

是啊,他親自來這裏,不過是為了捉她回去。

他的掌控欲,她便是死也只能死在他身旁。

她無路可逃又該怎麽辦。

安忠話音落下,謝珏從外面回來,推開門見着他們在說話,眉頭一皺,“說什麽?”

安公公才意識到剛剛自己進來沒有鎖門,太大意了,“奴才……”

雲泠見狀接過話,“我剛剛在問安公公殿下此行為何。”

謝珏沒說話。

很快兩個丫鬟端了午膳進來,安忠連忙服侍太子用膳。

雲泠在他對面坐下。

他倒是視別人府上如自己家似的,一點也不客氣。

抿了抿唇,她出聲問,“我什麽時候能出去,殿下在左右,無論如何我也跑不了。”

“很快事情就有下落了,”謝珏眼也未擡,“到時候你自然能出去。”

到時候她就不是出去,而是離開梅陽縣了。

他很快要離開梅陽縣了!

雲泠心裏頓時有些慌,他若離開梅陽縣,她便也只能跟着他離開。

這個她生活了兩年的地方,她費盡心血建立的如意坊,她即将要開的書館,還有一群可愛的孩子,她的學生,朋友,還有沐冬阿姐,她都要舍棄了。

這樣平靜的生活,雖耳目閉塞,但卻是她前所未有感覺安寧的地方。

雲泠抿了抿唇,帶着最後的希冀問,“殿下不能放了我麽,我不願再進宮,強行留我在身邊又有何意義。”

“你在宮外待久了都變得天真了是不是?”謝珏放下筷子,薄唇扯了扯,“意義不意義,孤何曾在乎過。”

“你在梅陽縣這個地方,閉目塞聽,耳聾眼瞎,連幾次危險來臨都毫無察覺。”謝珏掀了掀眼皮,“這就是你要的生活?”

“若哪一天強權傾軋,現在的你又能自保嗎?”

雲泠低着頭沒說話。

是,她是在這裏疏于防備。

可是一個人生活安寧,自然是不需要什麽警惕心的。

只有時時刻刻處在危險中,才不得不需要警惕。

那樣緊張的生活,又真的好麽?

沉默半晌,她退了一步,“既如此,我想歸家一趟。給我一點時間,要離開梅陽縣我總要把這裏的事情了結。若不放心殿下就讓人跟着我,我又能逃到哪裏去?”

這就是她對他的談判之道。

他了解她。

她自然也了解他。

謝珏本已起身往外走,聞言腳步停下,

沉默了片刻,答應,

“随你。”

他離開後,雲泠輕輕舒了一口氣,她在這梅陽縣逃不了,他心知肚明。所以回家一趟他便可以允了。

她知道他的怒,他的高高在上不允許被愚弄欺瞞,所以他要她認錯。可她該怎麽認呢,出逃是她的選擇,她沒有悔,也不想認錯。

認了錯後,他們之間又會走向何處?

所以這一次她不想低頭了。

他既然不打算殺她,那麽他們之間便平下心來,對彼此都好。

太子離開後,安公公以及一名侍衛已經準備好了,要和她一起歸家。

安公公見她和太子之間不再劍拔弩張也放松了不少,笑眯眯的,“姑姑可準備好了,準備好了我們就出發吧。天黑之前要回來才行。”

“好。”雲泠點了點頭。

剛出了房門,就見劉思蘭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還沒到雲泠跟前就被兩個侍衛攔了下來,她吓得身體顫抖了一下,眼巴巴地看着雲泠,“老師……”

她怎麽會突然過來。

雲泠見狀和安公公說,“思蘭是我的學生,剛好我也有點東西要交給她,讓我和她說幾句話吧。”

安公公點頭,手一揮,兩個侍衛便讓開了。

雲泠走過去牽着思蘭的手來到一個安靜的轉角處,既在侍衛的視線之內,又可以好好說話。

劉思蘭見雲泠過來,連忙緊緊反握着雲泠的手腕,不顧一切地要拉她走,“老師,我帶你走。”

可是剛有逃跑的動作,兩個侍衛殺氣凜然的眼神就射了過來。

雲泠拉住思蘭的手腕阻止,“我知道你有心,但是算了。”

劉思蘭哭唧唧地說,“我才知道老師被臨澤王關在了這裏,我想救你出去。這畢竟是我們府上,我還做得了主的。”

雲泠搖了搖頭,讓她不要輕舉妄動,“不必了思蘭,你也看到了那群侍衛,劉府上下所有的小厮加在一起也打不過其中兩個。”

“臨澤王就這樣沒有王法了嗎,他這是強搶民女!”劉思蘭氣憤不已。

沐娘子對她來說,不僅是老師,也是姐姐。

她用心嚴格地教導她,也會給她買好吃的給她帶好玩的,有什麽苦惱和秘密也都能和老師傾訴。這樣好的老師,為什麽會被關起來。

雲泠見着思蘭這樣氣呼呼的,不知道為什麽心頭遮住的陰雲反而散去了一些。

淺淺笑了下,“好了,沒什麽大不了的。我本就是他府上的人,随他回去罷了。別擔心,他不會把我怎麽樣的。”

既然幫不了,又何必讓思蘭憂心呢。

劉思蘭頓時愣了愣,“老師……是臨澤王府上的人?”

不是說是京城來的麽,怎麽會……

雲泠卻不再多說,從袖子裏把那本自己整理的冊子拿出來遞給思蘭,“這是我這兩日寫的,将一行禮儀規矩,還有一些參考書籍都寫在了上面。我不在,你按照這本冊子也能自己學習。”

劉思蘭怔怔地看着眼底的冊子,甕聲甕氣地說,“我才不要學,我不參加臨澤王的選妃了……”

他那麽壞。

雲泠笑了笑,把冊子塞在她手裏,來到她耳邊輕聲說,“你先拿着,明年的選妃你要是還想去就去試一試。即便不去選妃,這裏面的東西你學了總不會有錯。”

太子假扮臨澤王的事事關重大,她現在還不能告訴思蘭。等白銀失蹤案結束,她再派人告知她其中原委。

劉思蘭聽話地哭唧唧把冊子收下,擡手擦了擦眼淚,“那老師呢,要離開梅陽縣了嗎?以後還會回來嗎?”

“嗯。”雲泠回了一聲,輕嘆了一聲松開手,慢慢道,“以後恐怕,不會再回來了。”

宮牆又高又深,她也沒有機會再回來了。

劉思蘭一瞬間淚奔,“嗚嗚嗚……老師……”

安公公在身後提醒,“時辰不早了。”

雲泠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劉思蘭哽咽着在她身後說,“師恩似海,老師我會記得你的。”

雲泠腳步頓了頓,又繼續往前走。

有個記得她的學生,就夠了。

沐冬六神無主地坐在院子裏,焦急萬分又無措。忽然見門打開雲泠走進來,立即激動地站了起來,在見到她身後的安公公時笑容又淡了淡。

連忙走過來拉住雲泠的手,“我這兩天都擔心死了。”

雲泠和安公公說了聲,“我進去收拾收拾行李,和沐冬姐姐說幾句話。”

安公公點頭答應,便留在了院子裏。

回到房間,雲泠看着自己親手一點一點布置的溫馨的屋子,這裏的一桌一椅都是她親手挑的,青白的紗帳,床上的被褥,窗臺旁的梅瓶……

收回視線,雲泠嘆了口氣,開始收拾包裹。

之前準備離開梅陽縣時收拾了一些,這次是真的要走了,帶的要更齊全一點才行。她也要再準備點東西。

沐冬見她收拾東西,震驚地問,“你真的打算跟……離開?”

雲泠嗯了一聲,看向沐冬,“阿姐,殿下不會為難你,我将這個雲意坊留給你,你以後在這梅陽縣好好生活。”

再跟着她,或許最後的結果只能是跟她一起回到深宮,何必呢。

沐冬搖了搖頭,眼眶濕潤,“不,不行,我們兩姐妹要在一起。”

“阿姐,那你聽我說,”雲泠拉她坐下,和她一點一點說明清楚,“我這次走很大可能不會再回來了,也許我只能回到皇宮。皇宮不是一個好地方,沒有權勢就會被欺壓,當初冬冬慘死讓我悔恨終生,我不想阿姐跟着我去宮裏受苦。到時候萬一連阿姐我也保不住,你又該讓我怎麽活下去呢。”

沐冬紅着眼,“只能回到宮裏了麽?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雲泠留戀地看向窗外的陽光,慢慢道,“或許吧。”

她其實現在自己也不知道前路如何,太子這樣又怎麽會放了她。但左右還要查赈災銀的下落,不會立馬回宮。

這一路讓她再想想吧,或許,她可以找機會和他認真談談。

沐冬握着雲泠的手,泣不成聲。

她知道她若非要跟着阿泠,也只能是她的拖累。

可是她是真的舍不得。

雲泠也紅了眼,兩人緊緊抱在一起。

……

收好東西天已經黑了,雲泠出了房間,便看到院子裏站着一道颀長的背影。

腳步一頓。

他什麽時候來的?

謝珏聽到聲音轉過頭,看了雲泠手上的包裹一眼,薄唇動了動,“都收好了?”

雲泠點了點頭,“嗯,殿下什麽時候來的?”

“剛到,”謝珏沉着眉,“那一行人已經趁夜色離開梅陽縣,我們也該走了。”

要走了。

雲泠沒想到竟然這麽快,本以為還能再留兩天的。

轉頭握住沐冬的手,“那阿姐,我就走了。以後若有機會……再回來看你。”

沐冬淚眼朦胧地點了點頭,“我就在這裏等你。”

太子已經出了門,雲泠再依依不舍還是只能跟上。

走了一會卻發現不是出城的路,反而看上去竟是要走水路。

謝珏道,“他們從梅陽縣南面出發只有一條路,會路經典濟。孤一行人若走陸路人多勢衆容易暴露,便一分為二,幾人走陸路跟着,其他人走水路去往典濟。”

走水路也更快,雲泠想。

岸邊已停了一艘很大的兩層的商船,這恐怕是梅陽縣能找到最大的商船了,最少容納上百人。

也不知道他怎麽辦到的。

一晃神的功夫,謝珏已上了船。

夜晚風大,架在船上的跳板搖搖晃晃的,雲泠踩上去本就有些不穩,忽地一陣大風吹來,雲泠控制不住搖晃了兩下,幾欲往前撲倒。

這時手腕被一雙大手握住,微微用力便穩穩地接住了她帶着她站好。

雲泠擡起頭看到他輪廓清晰分明的臉。

冷冷的,也沒什麽表情。

雲泠站穩後微微福身,“多謝殿下。”

謝珏只淡淡嗯了聲。

一群侍衛差不多都上船了,還剩下安公公慢吞吞地爬上來。

站在甲板上,帶着腥氣的海風迎面吹來,又冷又濕。

雲泠最後看了這梅陽縣一眼,頗有些不舍。

“你若喜歡這裏,有機會孤可以帶你回來。”謝珏看她眼神留戀,淡聲道。

雲泠轉頭,“謝殿下。”

見他神色比之昨日已好了許多,雲泠看着他溫聲道,“殿下難道要一直讓人守着我麽?”

“倒像是我是個賊人似的。”

謝珏薄唇扯了扯,“你若乖巧,孤也用不着這樣大動幹戈。”

“在這船上我還能跳海不成?”她駁他的話。

謝珏頓了頓,無法反駁,就冷哼了一聲。

忽然岸邊傳來一道呼喊,雲泠轉過頭去,只見沐冬不知道什麽時候趕了過來,在岸邊朝着她揮手,過來送她一程。

“阿昭,保重啊!”

雲泠彎了彎眼,走過去也用力朝她揮手,大聲說,“阿姐,回去吧。”

話音落下,這時候從樹後忽然又鑽出一個人,穿着灰色的布衣,跑來了岸邊。

雲泠見到來人忽然心口重重一跳。

沐冬也吓了一跳,看着張仁,他竟然偷偷跟着她一起來了。

張仁看着甲板上的雲泠,揮了揮手,“沐娘子,我這些時日左思右想,還是放不下你,但是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來送你最後一程。”

雲泠的心已經沉到了谷底,努力平靜說,“張大哥,這些時日頗受你照顧,你是我最敬重的兄長,也替我謝謝張大嫂。”

張仁聽到後表情頓時失落了下來。

這時謝珏已走了過來,聲音不輕不重問岸邊的張仁,“你放不下她,為何放不下,難不成……”

他聽着似心平氣和地慢聲問,“你們還有一段情不成?”

他何其敏銳。

雲泠連忙說,“沒有。我與他絕對——”

身後的暗衛已将她拉了下去,不讓她說話。

張仁沒意料到沐娘子身邊還有個如此年輕俊美的公子,看着便氣度不凡。一瞬間明白了過來,不欲橫生誤會,連忙解釋說,“沒有的,還請公子別誤會,我和沐娘子沒有一段情,雖是經過姑母介紹見了幾次面,但沐娘子對我無意。”

海上月色落在謝珏冷峻分明的側臉,一半隐在夜色裏,看不清眼底情緒。他忽然輕笑了一聲,嗓音聽着竟是令人莫名生寒的平靜,

“只見了幾次面啊。”

雲泠心死地閉上了眼。

張仁還想說些什麽,這時只見兩個身手矯健的侍衛下了船,輕而易舉地控制住了他。張仁慌了神,“你們要幹什麽……”

謝珏神色似比這翻湧的海浪還要危險,薄唇平淡吐出兩個字,“殺了。”

一旁的沐冬頓時吓得癱倒在地。

雲泠努力掙開暗衛的束縛,大聲阻止,“住手。”

侍衛的手頓時停下。

雲泠快步來到謝珏身邊,用力抓着他的衣袖,“別殺他。我與他只見過幾面,絕無私情。而且我早就與他說清楚了,只把他當兄長。殿下不信可以去查,我沒有一字是虛言。”

“沒有一字是虛言?”謝珏反手用力握住她的手腕,眼底遮着一層陰鸷,臉上是翻湧的,駭人的戾氣,“只見過幾次面又如何,你敢背着孤與別的男人來往,動了要嫁給別的男人的念頭,就該死!”

“孤這幾年天南海北地找你,日日不得安眠,午夜夢回全是你的身影,”他眉骨狠厲,恨聲狂怒,“你竟然想嫁給別的男人?”

海風将她的頭發吹亂。

在他眼裏她就只能是他的所有物。

可是并不是。

“我為什麽不可以?”雲泠擡起頭看他,努力睜着眼,“我出來前還不是殿下的側妃,我是良民,自然有婚嫁的自由。”

“婚嫁?”

謝珏冷笑連連,神色卻比地獄裏的惡鬼還要可怖瘋狂,“在孤面前談你要婚嫁自由,多麽可笑的字眼。”

“那我現在就讓你所謂的婚嫁自由去死!”

雲泠擋在他身前,大聲:“若一個無辜的人因我而喪命,殿下是要我愧疚至死嗎?”

謝珏眼眸紅透,大怒,“你為了一個男人反抗孤,他更加非死不可!”

他從一個侍衛手中抽出劍便要親自殺了張仁。

雲泠重重地無望地閉上眼,眼淚随之落下。

為什麽一切總是身不由己,天意弄人。

眼淚飄散在腥冷的海風裏,不見蹤影。

她上前從身後緊緊抱住他的腰,哽咽着大聲道,“謝珏!”

“從頭到尾就是我和你之間的事,與別人無關,你何必遷怒他人。”

不叫殿下,竟是當衆直呼太子名諱!

船上跪了一片,連安公公都不敢擡頭。

謝珏身體頓住。

雲泠眼淚落下,“你不許我與別人來往,可你所謂的縱容和寵愛,就是納我為妾嗎?我與你在冷宮歷經生死,陪你從微末到榮耀。我曾對殿下感激不盡,做個女官便罷了,我願意一生一世為殿下效力。殿下對所有人一視同仁,卻因為對宮女的心結和偏見便總是輕視我。對我有情,卻連對我的情意都不容于世,還要我為你挑選正妃。”

“但你知不知道後宮若只有寵愛沒有地位,你的情意就是封喉的毒藥,哪天我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叫得好啊,”謝珏慢慢轉身,低頭用力擦去她眼下的淚,“你以為你低賤的宮女身份孤又能立你為什麽?”

“我是宮女身份是低微,”雲泠忍着眼淚,擡頭一字一句道,“但我寧可為平民妻,也不為東宮妾。”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