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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一個月後,周鳴玉進入了濱州的地界。
賀掌櫃走這條線路已經許多遍,全都按老規矩安排好住行,他們似乎是萬般不怕洩露行蹤讓各家鋪子知道,提前就已經給這邊傳了消息,入城的時候,便有人來接。
繁記的生意做得好,濱州這邊的鋪子也開得多,周鳴玉一行人入住的客棧,就是繁記名下。
此刻客棧中早已空好了幾間上房,留給幾人入住。
這邊的各家掌櫃知道上京那邊的當家派了人過來查賬,當晚便組了局,請周鳴玉和賀掌櫃一起用飯,為他們接風洗塵。
賀掌櫃在這些人之中還是有些聲望,幾位掌櫃對他都是畢恭畢敬,再兼之賀掌櫃對周鳴玉态度恭敬,只叫“周姑娘”,說是祝當家請來代行查賬的,其餘一概不說。
故而周鳴玉這一頓飯吃得十分順利,沒遇到過什麽為難,也沒聽到什麽不妥的難聽話。
一行人當日休整,第二日便去各家鋪子查賬。
所有的賬本,在上京都有備份,周鳴玉在那邊已經瞧過,來時又與賀掌櫃有過交流,所以對各項情況都大體知道。即便遇到幾筆爛賬,也尚算好處理,尤其是賀掌櫃帶來的那幾個賬房,眼睛一個比一個毒,瞧一眼過去,腦子轉的比算盤還快。
周鳴玉心道,興許這祝含之根本沒打算指望她,單就賀掌櫃這一行人就能把賬算明白。
不過她少了操心,倒也樂得輕松,正好去辦自己的事情。
她此來濱州查賬,對其他的鋪子興趣不大,唯獨對一樁生意很感興趣——天家興辦的保育堂。
東境軍駐防在沿海,多年來一直與海上敵寇交戰。也不知那些海寇是從何處打劫又是與何人做了生意,居然一直配備有破壞度驚人的大箭。密度雖不高,準确度和殺傷力卻極高,一直是東境軍一大心腹之患。
在大箭配備之下,每每東境軍出海應敵,總是不免死傷。将士們的親眷沒了兵士的饷銀,總是難以生存的。所以謝家便率先在濱州設了幾處保育堂,收留陣亡兵士的親眷,幼子在此處學習,婦人在此處做些雜務,而老人則在此處養老,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前些年,皇後帶頭在後宮中削減吃穿用度,将省出來的銀兩全都撥了出來,在各地成立官方的保育堂,以收留婦人幼兒,濱州自然也響應了皇後此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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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今濱州的保育堂,不再由東境軍撥款維系,而是交由官府掌管。
繁記作為近些年迅速崛起的皇商,在這一方面也沒少出力,幫着響應皇後舉動,在保育堂上砸了不少錢。
所以周鳴玉此來的目的,就是保育堂。
保育堂收留的遺孤,按照慣例,至少要讀書學到十五歲,才允許出去自謀生路。若是她運氣好,興許能在這裏找到當年謝家舊部的遺孤和遺孀。
謝家的主帥和主将,另有些親信的确是死了,但是那些舊部的罪責不及家人,若是不出意外,興許也是在保育堂裏。
此地這樣多的将士親眷,總有人知道當年的事。
周鳴玉查賬的第一天,轉完了兩家鋪子,最後瞧着夕陽西下,故作閑談般道:“飯前這會兒工夫,咱們去趟保育堂看看罷。”
賀掌櫃未有異議,便一齊往保育堂去。
到時正是用晚飯的時候,周鳴玉一行人只道自己是繁記來的,便被人滿面笑意地迎了進去。
“繁記這些年給我們送了不少東西,吃的用的,還有給孩子們識字用的書本筆墨。我們都很感謝幾位當家的和掌櫃的。今日既然來得巧,不如一同用飯罷。”
周鳴玉與賀掌櫃笑着和來人閑聊,一路向飯堂而去。這一去倒是奇了,周鳴玉萬分沒想到,居然在此地看見了張浮碧。
來迎接的婦人還在熱情地介紹,道:“這是宮裏來的張女官。”
張浮碧正打着襻膊站在粥桶前給孩子們打飯,一擡頭瞧見周鳴玉,驚訝地叫她道:“周姐姐!”
保育堂這婦人聽到連張浮碧都叫周鳴玉“姐姐”,有些驚訝地望了她一眼。
張浮碧将勺子交給旁邊的人,放下袖子走了過來,經周鳴玉介紹過後兩廂見禮。賀掌櫃極有分寸,适時道:“張女官與周姑娘既是舊識,想來是有話要說的,我等在此處幫忙就好,二位自便。”
二人稱謝,走出了飯堂,找了個無人處說話。
周鳴玉這次見到她也實屬意外,同她道:“我收到三姑娘選上女官的信了,原以為姑娘是在宮裏做事的,怎麽跑到濱州來了?”
張浮碧親親熱熱地和她拉着手,道:“原本是在宮裏的,但是我算賬算得快,就被娘娘點來查保育堂了。說來也奇怪,好端端的,怎麽突然跑到這邊來查保育堂。我初初聽到,還有些驚訝呢。”
周鳴玉聽到這句,問道:“就姑娘你一個,沒別人?”
張浮碧道:“哪兒能呢?還有個帶我的師父,另有幾個宮中的侍衛,今日辦事去了,不在這邊。”
周鳴玉若有所思點點頭,又問道:“三姑娘只看濱州的保育堂嗎?”
張浮碧應聲道:“是呀,聽說晉州那邊也派了人查,不過和我沒關系,我就沒問。”
她如此說,周鳴玉心裏就有數了。
只單看如今知道的部分,今上下手整治端王,皇後那邊派人查晉州就算了,還來查了濱州,說明端王的手,果然伸到了東境軍裏,和他們有所勾結。
張浮碧拉着周鳴玉,問道:“姐姐又是為什麽來了?之前受的傷好些了嗎?”
周鳴玉說“一切都好”,答她道:“我也是賬算得快,當家的提拔我,叫我來這邊查各家鋪子的賬呢。”
張浮碧笑着說“好巧”,道:“我翻了兩家保育堂的賬了,繁記給這邊捐了不少東西呢。我算了算,倒也是幹幹淨淨的,孩子和老人們的吃住都好,沒有什麽不妥的,姐姐可以放心了。”
周鳴玉點頭笑道:“那感情好,有宮裏的女官來查,我可是能偷懶了。”
兩個人笑着說了兩句話,周鳴玉道:“三姑娘既是專門來查保育堂的,我可有個事兒要托姑娘辦呢。”
張浮碧道:“周姐姐說罷。我要是能辦,肯定幫姐姐。”
周鳴玉便道:“也不是什麽難事。是我從前一個舊交,說他兄長沒了,只留下一個孩子,可他找自己這侄兒,始終沒找到。我聽說,這孩子的父親原先也是在東境從軍的,興許這孩子就在濱州的保育堂。這次我要過來,他還特地托我問問呢。”
張浮碧不疑有他,道:“保育堂的孩子們都是有名冊的,身份信息還有家人的信息,盡量都詳細記錄。周姐姐可知道那孩子什麽消息,告訴我,我也好找。”
周鳴玉想了想,同她道:“姓朱。我那舊交叫之陌,阡陌的陌,想來他兄長也是個類似的名兒。至于那孩子的名兒我倒是不大清楚,只知道小名兒叫小寶。年紀嘛,大約是九歲十歲上下。”
張浮碧無奈笑道:“周姐姐,你可真會給我找麻煩!他當叔叔的,連孩子的大名兒都不知道嗎?”
周鳴玉道:“聽說是分開的時候太小了,還沒取好大名呢,如今也不好打聽了。”
張浮碧擺了擺手,道:“算了,有姓在,名兒也好猜,年紀也有,應當能打聽。我這邊留意着,有了消息就來告訴你,姐姐放心。”
周鳴玉微笑稱謝。
這一番話真真假假,卻不完全是虛言。
舊交的确是不存在的,這所謂的朱之陌也是假的,但這兄長與侄兒,卻是真實存在的。
謝二郎當年身邊有個親随,是從上京帶去東境的,名字叫朱之隅。這朱之隅那年随謝二郎回京時,身邊帶着個出生不久的孩子,如今算來,也就是十歲左右。
這朱之隅打從謝二郎未從軍時,便一直跟在他的身邊,謝家人都熟得很,就連謝惜小的時候,都叫過他哥哥。若是謝二郎在軍中發生了什麽事,他必然是最清楚的那一個。
朱之隅雖然也死在了當年的舊案裏,可是禍不及家人,妻子都活了下來,若是能找到他的遺孀和孩子,那麽或許可以了解一些當年的事。
但此事并不好做。朱之隅是戴罪之身,即便他的孩子在保育堂,也有可能在登記姓名時,故意遺漏父親的名字或是改名。
找他妻子倒是方便,只可惜,時隔多年,周鳴玉不大記得朱之隅的妻子長什麽模樣了,實際上,就是朱之隅本人站在她面前,她恐怕一時半會兒也認不出來。所有的希望,都只能寄托于這幾家保育堂的名冊上,能找到父親姓朱的孩子。
周鳴玉原本是打算自己去查,但是她從前也聽家人說過:濱州有許多處保育堂,還有附近許多村鎮的百姓,感念謝家人守護東境的恩德,會主動收養戰友家的遺孤。
若是朱之隅的孩子被別人帶走,她再去查,恐怕就不大方便。
但是張浮碧身有官位,又負責查看此地保育堂,查起名簿來,終歸是比她要方便得多的。
周鳴玉與張浮碧商量好此事,晚間一起用了飯,各自回去休息。
接下來幾日,周鳴玉安心和賀掌櫃一起去各處鋪子查賬,晚飯前照例是尋一家保育堂去看看,着重看一眼各處的名冊,希望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如此大海撈針般查了幾日後,還真叫周鳴玉得了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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