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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周鳴玉聽到賀掌櫃這話,心裏明白這事是謝愉做的,卻無法裝作知情的模樣,只能故作驚訝地挑眉,問道:“賀掌櫃如何得知?她叫人來找我了嗎?”

賀掌櫃便道:“今早是有人來尋周姑娘,我留心問了一句,才知道這事。周姑娘需不需要去瞧一瞧張女官?”

周鳴玉點頭,問道:“賀掌櫃沒說我去做什麽了罷?”

賀掌櫃連忙道:“姑娘放心,我曉得分寸,沒有多說。只說姑娘如今不在,等回來了,我必立刻傳話,讓您過去看張女官。”

周鳴玉便道:“這就好。我上去換身衣服,再過去找她。賀掌櫃去忙罷,別耽誤了旁的事。”

賀掌櫃稱是。

周鳴玉迅速換了一身衣服,去尋張浮碧。張浮碧應當是囑咐過人,所以周鳴玉初初報上名姓,就被帶去見她。

半路上,卻被另一個人攔了下來。

這人瞧着年輕,二十出頭的年紀,穿一身宮中侍衛的武官袍,應當是此次宮中派來護衛女官的。

此人亮了亮腰牌,周鳴玉快速瞥了一眼,果真是翊衛的人。

他還算有禮,問周鳴玉道:“姑娘是繁記的人?”

周鳴玉稱是。

他便問道:“今早張女官派人去找姑娘,姑娘人在何處?”

周鳴玉道:“去辦了些私事,正巧與她錯過了。我回去之後聽同行的賀掌櫃說她來找我,這便趕緊過來了。”

那人追問道:“什麽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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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鳴玉擰了擰眉,仿佛一副十分不滿又礙于他身份只得忍耐的模樣,道:“這不好說。”

那人面色不快,道:“她住在一州官府之內,連日安全未有危險,只因前些日子見了姑娘,幫姑娘打聽了幾句,昨晚便遇上賊人行刺。而姑娘恰巧不在,豈不讓人懷疑嗎?”

周鳴玉皺眉道:“大人這話好沒道理!我知道張女官出事,立刻便趕來了。難道只因我早上不在,便要說我就與那賊人有關系嗎?”

那人冷道:“你查人所為何事,我一審便知,不需聽你狡辯。”

他揚手便要叫人來拿下周鳴玉。

“慢着!”

張浮碧因昨晚遇刺,今日沒有出去,一直等着周鳴玉來。方才聽到周鳴玉上門,就趕緊迎出來,沒想到遇到這一幕,趕緊喊了出來。

她快步走過來,對那人歉意道:“寧護衛,是不是誤會了?”

這寧護衛道:“此女要你幫忙查人,轉眼就出了這樣的事情,若說背後一點蹊跷都沒有誰信?我只帶走審她而已,待審清楚了,知道她清白,自然放她離開。”

張浮碧主動攔在周鳴玉身前,道:“大人這話就沒理了。若說是因為查了這事,才有賊人上門,那周姐姐應當也是那賊人下手的目标,又怎會與他同黨呢?”

寧護衛不耐道:“她便是那賊人的對手,也要問清楚了她的目的,才好反推賊人身份。你何必阻我?”

張浮碧自然明白此間道理,但這樣讓他将周鳴玉帶走,也是絕對不行的。

她依舊沒有退讓,道:“寧護衛,周姐姐是我請來的客人,我今天尚未與她說完話,你不能将人帶走。她只要人在此處,那刺客目标未完成,必然會有下次動手的時候,寧護衛又何必擔心呢?”

這話倒是提醒了周鳴玉。

謝愉知道她身份後,想來就不會動手了,但若是這樣就安靜了下來,反證明了她的嫌疑。

說起來,倒還得想辦法給謝愉傳個消息,叫她再鬧上兩回。

寧護衛冷冷看了張浮碧一眼,最後道:“你既堅持,我今日便放過她。但來日她若另有問題,我也不會容情。”

張浮碧立刻眉眼彎彎地笑起來,連忙道:“多謝寧護衛。”

她看着他,微微偏了偏頭,試探道:“那我們就先走了?”

寧護衛瞥了她一眼,也不知是不是無奈,哼了一聲就轉頭走了。

周鳴玉看着這一幕,無聲挑了挑眉。

二人一起往房間走,周鳴玉直接便問了:“這寧護衛是什麽人?”

張浮碧道:“是宮中的翊衛。這次我們出行,皇後娘娘特地指了人來護衛女官們的安全。這個寧護衛,也出身于上京的官宦人家,我沒進宮的時候,和其他官家小姐們一起玩兒的時候,和他妹妹打過照面。”

周鳴玉又問道:“三姑娘與他熟稔?”

張浮碧驚訝搖頭,道:“不熟。我和他妹妹都沒說過話,還是這回出行,在路上閑聊的時候,才知道他出身。”

周鳴玉沒忍住笑,道:“我倒瞧着你們熟稔得很。先前在上苑,翊衛奉命查問我,瞧着頗鐵面無私。怎麽如今對上三姑娘,說放棄就放棄了?”

張浮碧這才反應過來周鳴玉的意思,玩笑着打了她一下,道:“你編排我!方才我就不該攔着,該叫他将你抓去才好!”

她先一步甩開周鳴玉進了屋,周鳴玉才笑着追上去道:“三姑娘別生氣呀,我不過是看着奇怪,才問問三姑娘。不是就不是,急什麽呀?”

張浮碧白她一眼,道:“你才急了。”

周鳴玉連聲說着“好好好”,道:“那就算我失言,三姑娘原諒我罷。”

張浮碧本來也就沒真的和她生氣。周鳴玉一放軟姿态,她也就順勢下了臺階。

“我是想去問問你情況的。我昨晚遇到刺客,那人也沒想着傷我,就是翻了翻我的包裹,把我在保育堂的記錄拿走了。我想着這事前幾日也沒有,興許就是因為查人,所以才引來的。”

張浮碧看向周鳴玉,道:“我心想,若因為如此,那姐姐這幾日也有動作,必然也有事的,所以才找人去問你,誰知你居然不在,我提心吊膽了一早上。”

周鳴玉這才道:“我那邊也遇到了,我的包袱裏的手記也被拿去了。不過我們常年在外面跑,對這些打劫偷盜的事都有些經驗,所以及時就發現追出去了。我怕遇到什麽事不好處理,就一起跟出去了,今早才回來。”

張浮碧一聽這話,自己心裏的念頭成真,連忙問道:“那姐姐可遇到什麽事了?”

周鳴玉撒了個謊,道:“這倒沒有。那賊人興許是發現我的筆記裏沒什麽特別的東西,所以找了個隐蔽的地方丢了。我想着那裏頭還有這次的記賬,帶人多費了些時候,把東西找回來了。”

張浮碧點點頭,松了一口氣,道:“這就好。”

她實在是疑惑得很,琢磨道:“這可奇怪了。難不成這保育堂裏有什麽秘密,是這些人害怕旁人去查的?”

周鳴玉瞥她一眼。

她印象裏總覺得張浮碧還是個天真懵懂的官家小姐,看來在宮裏到底還是磨煉多,如今思維轉得這樣快。

她伸手幫張浮碧和自己倒水,動作不緊不慢的,腦子裏琢磨起這件事來。

二哥的孩子藏在保育堂裏,所以謝愉和薛峰青才會不惜殺人也要毀掉關于調查名冊的手記,從而保護住這兩個孩子。

但是宮裏既然要人來調查保育堂,必然是這其中和端王府上有關系。

她不能不阻止,卻也不能阻止,這其中的分寸,甚難拿捏。

張浮碧接過茶杯,問周鳴玉道:“周姐姐,你說,我要不要接着查啊?難怪皇後娘娘突然要找人查保育堂呢,肯定有蹊跷。”

周鳴玉便道:“濱州的保育堂,恐怕大多都是軍中将士的遺孤罷?這些孩子想來應當是沒什麽問題的。興許是,誰為了保護這些孩子們,誤以為我們要對他們不利,所以才下了手。”

不論之後宮中人怎麽查,起碼此刻,她要把謝愉的事兒掩蓋過去。

張浮碧點點頭,又同她道:“寧護衛性格認真,這次出了事,他必然是要一查到底的。我回頭和他說說,若是之後那些人還要出手,便讓他好好追上去查一查。若是真有什麽隐情,我們能幫則幫。”

周鳴玉笑着應聲。

張浮碧和她聊完,笑道:“我看周姐姐沒事就好了。至于寧護衛那邊,我回頭再去同他說說,不妨礙周姐姐來這邊辦事。至于那孩子,我也再琢磨着去找找。”

周鳴玉稱謝,補了一句:“多謝三姑娘。此事聽天由命,那孩子未必就在濱州。若是實在找不到,我們另想辦法就是了。”

二人坐在一處聊了會兒天,張浮碧另有其他事做,周鳴玉也就沒有逗留。回去的路上,她特地繞了段路,找到了一家舊當鋪。

她也是才聽謝愉說的。這家當鋪是謝家人以前和線人聯絡的地點,因為只有謝家人知道,所以沒有消失在當年的舊案之中。

這當鋪的老板是個年近六十的老翁,也是謝家的舊仆。謝家人雖死,但低級兵士卻并不問罪,只是打散重組。這些兵士之中仍有忠于謝氏之人,便一直通過這老翁領導,暗中隐藏在東境軍中,試圖找到當年謝家人被冤的證據。

同時,他還在設法找到二郎之子後,一直暗中保護那母子三人。之後謝愉來到濱州調查舊事,也是被他發現。

謝愉與他相認之後,便一直是由他與人聯系,了解消息。

周鳴玉并不暴露自己謝家人的身份,只是與他對上話口,被引到後面去說話。她将那個姓寧的護衛有可能會來調查的事說了,又提醒謝愉不要驟然收手,注意混淆對方視線。

老翁請她放心,務必将此話帶到。

此後幾日,謝愉果真将後續辦得極好,周鳴玉那邊也裝模作樣地又遭了回意外。

周鳴玉找借口去看了張浮碧兩回,打聽之下得知,那個姓寧的護衛将線索咬得死,可惜苦于對此處情況不熟,被耍得焦頭爛額卻沒有頭緒,而後便漸漸失了線索。

周鳴玉見謝愉安全,這才放心。随後幾日,她便安安心心地去和賀掌櫃查賬,将這邊鋪子的事都盡數處理了。

她此行,本不為久留,只是想設法找到軍中舊人。謝愉在此,完全是意外所得,因她與謝家舊部有所聯系,更是讓周鳴玉輕松了許多。

她說過幾日給周鳴玉消息,果然沒有耽擱。沒幾日便給周鳴玉傳了消息,請她過去一趟。

周鳴玉料理好了事,特地帶了一車的書本筆墨之物掩人耳目,只帶了莫飛一人,往保育堂去。

待到了那邊,莫飛自然留在外面,憤憤不平地盯着薛峰青。薛峰青只當看不見,自顧自地做事。

周鳴玉則跟了謝愉進屋,單獨說話。

“先時你跟我說完,我和青哥仔細去查了查。有關于端王私自開礦的事,或許很早以前就與東境軍中有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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