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 朋友關系

030. 朋友關系

齊延：我等半小時，朋友圈刷到好幾份成績單，看你倆不說話，我都沒敢問。[龇牙]

陶天歌：我等北之啊！我老早就想發了，怕刺激他。[流汗]

寧北之：巧了，我也這麽想。[微笑]

分數，多麽敏感的話題，萬萬不可輕易打聽。輕則雙倍尴尬，重則反目成仇，只能等人自己主動說。寧北之發着死亡微笑，卻很感謝兄弟們這份體貼。

假期趕在被父母嫌棄之前結束。飛機穿雲而過，降落鷺禾市。

寧北之開機，消息不斷冒出，手機震了好一會兒。什麽情況？消失兩小時，翻天了？平時也沒人找他啊。

得，破案。頂頭是何枝女士的對話框，踩着點發過來：降落了吧？新學期，來個好消息。

帶着edu後綴的鏈接，結合好消息，寧北之已經明白是什麽了。随意回個表情，點開——圖标旋轉兩下，跳轉A大官網，研究生招生考試複試名單。

差額錄取，8進5。

寧北之425分，排名第六；往上，賀啓星429，排名第四。再往上，第一名445，二三名436分并列。

開心，但更多是複雜。進了複試，确實是個好消息，如釋重負。雖說今年題目偏簡單，但排名在前的幾位……分數也太強勢了吧？！這些人在幹嘛，有這成績，都不保研嗎？

自己第六名，嘶……沒卡在複試線，但卡在錄取線。本以為自己是滄海遺珠，怎麽遍地都是遺珠啊！成色還個頂個的好！

這意味着，複試大家正常發揮的情況下，自己至少要刷掉前面一個人，綜合排名才能擠進前五。再仔細一看，暈咯，只有賀啓星和他來自同一個本科學校。

不同于初試的從零開始，暗夜摸索，自我挑戰；現在是看得見的對手，龍争虎鬥，你死我活。看着這明明白白的排名，寧北之深吸一口氣，感受到壓力成倍襲來。

一溜的未讀消息，有宿舍群聊，有爸媽，有導師，有大大小小的考研群，唯獨沒有賀啓星。

艙門打開，寧北之回複完消息，收好手機。他沒托運，直接拉着随身攜帶的登機箱往出口走去。

出口停車場候着大巴，是鷺禾開學的老傳統了，機場、車站都設置有接站點。寧北之輕車熟路找到位置，上了車。

臨近發車，已經沒有整排的空座。他掃一眼，打算找一個順眼的同坐——鎖定倒數第二排正貼着窗往外看的小姜。

“嗨。”寧北之站定打招呼。

小姜聞聲轉頭，看到來人眼神一亮：“北之學長！”忙把座位上的背包拿走，挂在椅背上，“這沒人，坐吧。”

寧北之坐下，順勢系上安全帶。在背包裏翻翻找找，掏出幾包小零食：“風幹牛肉，老家特産，挺香的。”

“謝謝。”姜轶珩并不多客氣，挑了一包原味的撕開，慢慢嚼着。空出一只手也往包裏掏，“花生糖，也是特産，禮尚往來。”

寧北之開心收下。他喜歡吃小零食，更喜歡和人分享小零食。只可惜箱子放在底下，包裏只帶了這幾包路上解饞，否則606今天就多了一個沒有牛肉幹的可憐人。

大巴車按了兩下喇叭，自動播報“請系好安全帶”，緩緩啓動。

寧北之順着提醒看向小姜，只見這人安心吃肉幹，安全帶早已穩扣腰上。小姜默契擡眼，兩人相視一笑。

“學長，我看過你前兩年的宣傳片。”姜轶珩吃完小肉幹，把包裝袋折起，套到用完的紙巾袋裏，和他閑聊。

“嗯？”寧北之挺意外。前幾次接觸，小姜明顯不是個愛聊天的人，這是……家鄉特産破冰？

“你挺特別。別人都會說看過我比賽，倒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聊宣傳片。”

姜轶珩很快回答：“看不了，你比賽的時候我還沒入學。”

寧北之被噎了一下。想了想，确實。

姜轶珩又拿出兩小袋堅果，一人一袋，繼續聊：“你鏡頭表現力挺好的。其他人都有點僵硬，但你很自然。‘舞臺講述’那一段，角色塑造得特別好。”

寧北之順着他的話回想。宣傳片裏有個片段，選手們以“歌手”和“觀衆”兩個身份形象，臺上和臺下，自己和自己對談，講述對于舞臺、對于歌唱、對于比賽的理解。沒有劇本臺詞，算是個命題自我展示。

他那段時間正因為課題組和導師的事情煩心，狀态并不好，沒有為此多做設計。只記得片子裏，臺下的自己對臺上的自己說，我希望你遵從內心，永遠自由，永遠快樂。

臺上的自己随意坐在舞臺邊，有些憔悴，但眼神堅定：做不到，但我會努力。

這個吧……拍攝時沒覺得有什麽，但現在回想還怪尴尬的，好矯情，畢竟酷哥的自由快樂是不會說出口的。寧北之頭皮發麻，扣着堅果塑料包裝袋：“哎喲，這，好嗎？”

小姜客觀點評：“劇情設計不算特別出彩，但表現力很好。其他人臺上臺下只是換了裝造，實際上痕跡很明顯，還是表演同一個角色；而你兩個角色的眼神和傳達出的情緒完全不同，很好地立住了。”

寧北之其實沒認真看過全片，畢竟當時那張海報殺傷力太大，導致他一段時間內都拒絕看到自己的臉。但小姜誇他了，很開心，嘿嘿。

“學長你之前有參演過其他視頻拍攝、或者舞臺劇嗎？”

“宣傳片高中也拍過，但沒有劇情。”寧北之回想起高中拍的百日宣誓加油視頻，作為學生代表，一臉堅毅地在主席臺上擺拍。頓時更尴尬了，“呃……差不多是刷臉走個場，當工具人。舞臺劇沒參與過。”

“其實你很适合表演。”姜轶珩循循善誘，“你上過舞臺，不害怕鏡頭；而且聲音好聽，低沉有磁性，不論是唱歌說話都很有魅力；以及你的形象風格很突出，抓人眼球。我覺得，你有機會可以嘗試一下。”

寧北之被誇得暈乎乎，小姜覺得他行，那他也覺得自己行：“好啊，有機會我試試。青春男大，等一個星探。”

姜轶珩點點頭，點到為止，沒再說下去，專心吃手裏的堅果。

車子駛向大道，彙入車流。外頭陽光正盛，木蘭花悄然盛開，壓着枝頭，在微風中舒展。

寧北之想起來那個籃球弟弟，問道：“上回圖書館和你一起的男生，簡亦航，是吧？他說看過我比賽？他也是大二嗎？”

聽到這名字，姜轶珩頓時表情僵硬：“嗯。他說的可能是去年的幫唱。”想起自己剛剛說的沒看過寧北之唱歌，補充道，“那一場我有別的事，錯過了，很遺憾。”

“哦……”寧北之察覺到小姜不太自然，貼心地就此停住，本來他也不打算多問。

過了會兒，姜轶珩鼓了鼓腮幫，卻主動說：“我覺得他好煩。”

“嗯？”

“他老約我吃飯，約我出去玩。但他話多且密他，毫無營養，我不搭理他還不高興。”

寧北之勾着嘴角，探聽少男心事：“但是你覺得和他一起确實挺好玩的，也不想拒絕，對吧？”

“嗯。”

寧北之轉了轉心思，試探道：“你們……現在什麽關系？”

姜轶珩木着臉：“朋友關系。”

這就難辦了。小簡天生熱情愛自由，拿小姜當哥們，愛拉着他一塊兒玩，說話叭叭不停，行為舉止也沒什麽分寸。可是小姜這頭，舍不得這份快樂，心思卻又不那麽純。

啧，越陷越深，這可如何是好。寧北之沉吟半晌，說：“要麽，你不介意的話，下次你煩他但又想出去玩的時候，叫上我一起？”

“嗯？好啊。”小姜對寧北之有莫名的信任，連連點頭。開心地再拆一條牛肉幹，不忘同門情，自認為妥帖地安排，“也叫上啓星師兄一起。”

寧北之：“……也行。”

姜轶珩敏銳注意到他那點勉強，咽下牛肉幹，側頭問：“你們現在什麽關系？”

“朋友關系。”寧北之很坦然，“再告訴你一個消息，我倆考研報了同一個院校。”

“那你們可以一起再念三年書。”姜轶珩沒在意，可腦子一轉發現不對，遲疑：“啊？”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一起再念三年書的前提是——我倆都考上。”

大二學生對考研了解不多，只能說：“你們，加油。”

小肉幹和情感話題，建立起堅實的同盟情誼。車子晃晃悠悠到了校園，下車前，兩人交換微信。

小姜的微信名很簡單，叫做姜一，頭像是個陶土小玩偶。寧北之覺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在哪見過。

冬末春初，天氣正好，陽光暖暖灑在身上。校園裏逐漸恢複生機，鳥兒啾啾，樹葉沙沙，自行車、行李箱、快遞小推車滾着小輪來往穿行。

寧北之朝宿舍園區穩步走去，對上門口大幅濃墨重彩的開學海報。自此，大學本科的最後一個學期，拉開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