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 約會聖地

038. 約會聖地

寧北之盤算着等會兒吃什麽。

他飯後遛彎過來的,沒騎車,他星星哥哥摳得很,也不舍得裝個後座,土街pass。寧北之四處亂看,散場觀衆大概幾個去向:一半往北門土街,剩下小部分能确定方向的是噴泉廣場。

噴泉廣場不大,也有一圈店鋪,但在鷺禾幾大餐廳和土街的夾擊下,生存艱難,幾乎一年一換。那今晚就去淺淺考察一下吧。

那頭散會。賀啓星走來,摸了跟球隊買的香蕉丢給他:“吃麽?觀賽辛苦了。”

給就吃,寧北之沒有半點觀衆的自覺,坐椅子上慢慢剝皮,說:“我沒車,我們一會兒去小廣場探店。”

“行。”

“決賽你們和誰打?”

“法學院。”

“嗯?航院輸了?”寧北之不了解各院隊的實力,只記得簡亦航說去年是航院和生科在決賽相遇。

“對。”賀啓星在他旁邊坐下,等他慢慢吃香蕉,“他們也是今晚打,在我們這場之前。”

“哦。”香蕉有點粘嗓子。寧北之接過賀啓星适時遞來的礦泉水,灌了一口,才發現這人殷勤得過分,警惕道:“你幹嘛?有話請直說。”

賀啓星姿态很放松:“正式邀請你來看我決賽,下周六晚八點。”

“嗯,好啊,還有呢?”

“坐我們院觀衆席。”賀啓星一雙長腿往前伸,反手撐在石椅,把話補充完,“只給我們喊口號,只給我鼓掌。”

“狹隘。”寧北之嗤嗤笑着,睨他一眼,“我可是自由身,中立派,憑什麽只給你們喊加油。”

賀啓星眼神示意他左手的香蕉和右手的礦泉水:“吃幹抹淨不認賬?”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認吧。寧北之直樂:男人,詭計多端。

噴泉廣場。一個吃飽飯來的,一個剛結束劇烈運動,都不想吃太膩。挑挑揀揀,買了杯關東煮和一碗水果撈。

正圓形廣場中央,噴泉每整點噴八分鐘,九點截止,兩人正好錯過。

環着噴泉,周圍架起風帆狀頂棚,懸吊小燈串,底下錯落散着桌椅。位置緊俏,是鷺禾學生的約會聖地。

一對小情侶離開,寧北之捷足先登,領着賀啓星緊急搶占。

“你最近就忙球賽嗎?”

“球賽還好,一周訓練兩個晚上,比賽一個晚上,用不了多少時間。”賀啓星叉起一塊蘿蔔,“要說忙,忙着給你整理材料吧。”

“謝謝你啊。”寧北之一手托腮,心裏可美。賀啓星沒誇大,材料擺出來,用心程度一目了然,确實是花了十足的心思。

寧北之又問:“你這學期選課了麽?”

“選了一門院選,生物信息學。教授講得很不錯,你要來聽麽?”賀啓星再次發出邀請。

“嗯?”寧北之坐直,滿眼寫着卷王的求知欲與求勝欲。

“每周三下午七八節。”賀啓星說,“晚點我把上課地點和前幾節課內容發你。”

“我不問,你就不打算說呢?”寧北之得了便宜還賣乖,“又偷偷卷我?”

“大哥莫說二哥。”賀啓星把關東煮推到寧北之面前,說,“你也沒告訴我你選了什麽課。”

“擊劍,周二下午五六節,來玩麽?”寧北之退了哲學課,但保留了體育課,畢竟擊劍确實挺酷,面罩一蓋,氣勢逼人。

“擊劍方便蹭課麽?”賀啓星自認确實不如寧北之那麽“體驗型”。鷺禾體育課項目繁多,他基本沒嘗試過這些小衆的,一是搶不上,二是興趣确實沒有那麽大。

但現在有人願意帶他玩……就算不方便,也得強行蹭上。

“可以的,我問過老師了。”寧北之早有準備,“你下節課來早一些,我帶你挑擊劍服。”

這叫什麽?交叉持股,深度合作,鞏固關系——計劃通。

洽談完畢,寧北之叉了幾塊哈密瓜丢嘴裏,眼神又開始亂飄,看到自己的親親室友。

賀啓星注意到這位哥表情微妙,吃瓜中帶着欣喜。順着他眼神看去——隔着1/4圓的座位,陶天歌和楊錦。

陶天歌覺得自己這場追求快要成功了,最近正籌劃着勝利號角之表白。606給他列了幾個地點,噴泉廣場就是其中之一。齊延怎麽說的來着:音樂一響,噴泉一湧,小燈一閃,啧,我願意。

寧北之評價:俗。

賀啓星頓時感慨萬分。誰能想到,上學期他胡亂配對,在這兩位室友情深的相處中學習如何談戀愛,差點沒把自己帶溝裏。

兜兜轉轉,今天這搭配才是正确的,合理的,毋庸置疑的。

寧北之也就好奇一看,并不打算窺探他人隐私。收回視線,專注于眼前人。

直球提問:“你為什麽不談戀愛?”

“不知道啊。沒人追我,我也看不出來誰是。”賀啓星坦誠自己的遲鈍。

“那你什麽時候意識到你喜歡男生?”

“高中。”賀啓星說,“我們學校管得嚴,不管異性同性,都不能交往過密。當時我們寝兩個男生擠同一張床被宿管抓了,呃,其實他們是直男聚一起看小雜志。”

“但學校論跡不論心。直接出通報,勒令他倆回家反省一周。”

“他們大概是沒有反省的,但我覺醒了。”

寧北之嘴裏塞着一顆小番茄,沉默。一個gay子的覺醒,需要兩個直男來鋪路。實在精彩。

咽下番茄,寧北之又震驚于他們高中管理的嚴苛:“你們學校……”很難評,且搜尋不到合适的詞語,遂放棄,“嗯。”

賀啓星還等着寧北之的銳評,最後等來一個“嗯。”

低低笑出聲,自嘲道:“我們高考大省是這樣的,想要出頭不容易,只能拼了命學。”

沒有人是天生的卷王,都是被逼的。寧北之繼續無法評價:“嗯。”

再帶着同情、佩服、安慰:“……輕舟已過萬重山。”

聽了這話,賀啓星幽幽問道:“過了嗎?”

“啊……”複試,畢業,碩博,一重又一重的山。寧北之此刻不願面對,低頭叉小番茄洩憤:“不要說了,我不想聽。”

賀啓星心說這人的鴕鳥樣子還怪生動的。

“那說說你。”約會聖地,誰要聊這麽沉重的話題,賀啓星笑道,“你怎麽不談戀愛?”

“沒我好看,談不了一點。”寧北之坦誠自己的顏狗屬性。

賀啓星噎住,這人是真膚淺啊,但也算拐着彎誇自己好看?雖然兩人目前沒談上,至少心照不宣,互相劃到池子裏了。

所以自己就是靠臉取勝,在圖書館一衆疲憊發瘋、不修邊幅的考研人中脫穎而出?

他揪住不放:“足夠好看,就能談?”

寧北之捧起關東煮的碗,禮貌一問:“我直接喝,不介意吧?”

“你都端起來了,我哪敢介意。”

寧北之又笑,算他識相。

喝了湯渾身都暖,他認真回答:“只是好看也不行,要德智體美勞全面優秀。還得……和我思維共鳴,靈魂共振,願意和我一起探索這個缤紛美妙,無限可能的世界。”

賀啓星自問自查,判定為條件符合,答案為“我願意”。

“行。”

寧北之笑翻了,問你了麽,你行什麽行。于是他強行嚴肅點頭:“嗯。”

賀啓星當然沒有誤會成什麽表白,不至于。時機還沒到呢,見好就收,別把自己玩進去了。

“那你意識到自己性向,是什麽時候?”

“高一前的假期。”寧北之這段經歷倒是平淡無奇,“做了個夢,糾結兩天,就釋然了。”

“夢到誰了?”賀啓星目光凜然,你小子說沒談過,合着心裏還深藏白月光,愛而不得呢?

寧北之逗他:“喲,這麽嚴肅,我都不敢說了。”

“說說呗。”賀啓星自知沒身份,但冷笑。

“沒誰,夢裏沒臉。”寧北之叉起最後一塊甜瓜,笑道,“很朦胧,可能是個天仙吧。”

“行,天仙。你醒來的時候旁邊沒人吧?”賀啓星刺他一句,“寶玉哥哥?”

寧北之被甜瓜嗆住,又咳又笑。“賈寶玉初試雲雨情”,他可真能聯想。

賀啓星無奈給他順了順後背,等他止住,話題就此揭過。

“下次研讨,什麽時候?”

寧北之把桌上垃圾收拾,說:“周二吧,我們上完擊劍課,一起吃飯,然後去圖書館,ok嗎?”

“好。”

這場夜談成效明顯:敲定球賽,敲定蹭課,敲定研讨,還交換了感情經歷……嗯,空白怎麽不算一種經歷呢?

那頭陶天歌正送學妹回宿舍。寧北之看着他倆車子往西邊去,問:“我們星星要不要人送啊?”

賀啓星:“……”

噴泉廣場離寧北之宿舍近一些。兩人也不是誰追誰、誰送誰的關系,丢了垃圾,就此別過。寧大爺遛彎回宿舍,賀小夥回球場取車。

二十分鐘過後,陶天歌哼着歌兒進宿舍門,對上三雙財狼目光。

齊延晃着椅子問:“成了?”

“哼哼。”陶天歌把包放下,洋溢粉紅泡泡,“快了。”

“天哥你是不是又瘦了?”唐尚覺得他看起來薄了一些。

“确實。”寧北之端詳一番,點評,“差不多恢複到顏值巅峰期了。”

“我和學妹報了校園馬拉松,下個月跑。”陶天歌穩穩當當控着節奏,“我尋思,跑完應該就……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可以。”齊延說,“等你脫單飯了,宰你小子一頓。”

寧北之正倒騰衣櫃,型男走在換季最前沿,說:“脫單飯那能叫宰麽?那叫分享兄弟的喜悅。”

“啥時候能吃着你的?”陶天歌回擊,“你今晚和賀啓星約會,別以為我沒看見啊?”

寧北之探出頭來:“啥呀,沒約會。”

齊延:“喲。”

唐尚:“喲。”

陶天歌:“不約會你倆幹啥?聊課題啊?”

寧北之粗略回憶,課題,确實也聊了。理直氣壯:“是啊,我倆合作備戰複試,這叫項目推進會,懂?”

唐尚感慨:“你倆走到這步,挺離譜,但細想又很合理。”

齊延贊同:“只能說,不愧是你。”

寧北之嘆氣,走到這步,他也沒料到。

純純粹粹談戀愛,是他不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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