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南山記（五）

“只要……”

玺石山人瞅着九尾狐，像是見到絕世美味，還是那種凡間難尋、仙境才有之佳肴，他不自覺舔了舔嘴唇，臉上露出垂涎三尺的表情。

“只要什麽？”

葉輕雙手環胸，對玺石山人的後文頗感興趣。

從葉輕帶着榕生和胡影楓出現在這個男人面前開始，他眼角餘光總時不時往胡影楓的身上瞥，對九尾狐表現出莫大的趣味。

玺石山人看胡影楓的眼神，如同一個習慣大魚大肉的人，卻被迫吃素三百六十五天，一旦逮着機會，他恨不得馬上開葷吃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葉輕看出來了——他餓了，他眼底有着強烈的欲望。

“嘿嘿，小妹妹啊，大哥同你打個商量呗。”

玺石山人搓了搓手，笑嘻嘻湊近。

他指向九尾狐，直言不諱：“我願意親自帶你們去那回錄寺，但你能不能把它給我？”

“你要它做什麽？”

“小妹妹啊，你別緊張！你看你老哥兒，一身正氣，絕非那些市井之輩，陰險小人，我肯定不會占你便宜的啊！”生怕葉輕拒絕，玺石山人趕快把手裏一直抓着的家夥遞過去，滿臉堆笑：“老哥拿這個給你換！你知道這是啥不？”

玺石山人把那只長得像雞的鳥舉起來，有些得意的介紹起它的由來。

“這叫[尚鳥][付鳥]，可是基山裏特有的一種鳥，光是看它的模樣，就能得知它的與衆不同之處，我苦等了那麽多年才逮到那麽一只，可便宜你咯！我告訴你哦，吃了它的肉啊，不僅能夠美容養顏，使肌膚如同雞蛋般嬌嫩，還能纖體塑身啊，讓你永葆青春，最最重要的是你完全可以不用睡覺了啊，多了那麽多時間，可以想幹啥就幹啥，多爽快多潇灑！”

玺石山人哈哈大笑，給她一個“你懂的”的眼神。

葉輕則回贈他一個“關愛智障”的眼神。

繞那麽大一圈，玺石山人就是希望能夠吸引她，讓她用九尾狐與他交換，換作尋常女子，估計會因他的說辭為之動容。

但葉輕是尋常女子嗎？

再者，她沒見過[尚鳥][付鳥]，卻早有耳聞，這鳥根本沒有玺石山人說的那麽誇張，也就能夠減少睡眠罷了。

這時，榕生回頭看胡影楓，然後靠近了那鳥，眼中充滿新奇。

“輕輕，這個真漂亮！”

除了樣子有點奇怪外，[尚鳥][付鳥]本身羽翼還是很美，小孩喜歡實屬正常。

一聽這話，胡影楓反而有些緊張，葉輕不會為了榕生一句話把他“賣”了吧？

他确定，這個變态男人得到他，會立馬扒了他的毛給他扔鍋裏去！

玺石山人等待葉輕的回複，她卻表示懷疑。

“我在這基山守了三十多年，花了三十多年才抓到這家夥啊！我絕對沒有說半句假話，若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啊！”

三十多年？

玺石山人瞧着不過三十出頭，難道他一出生就在基山守着了？

天公同樣懷疑，他話音一落，天上閃過一道閃電。

“轟隆——”

玺石山人急忙蹲下，抱住頭，改了詞兒：“準确來說，二十九年，快到三十年。”

他“呸呸”兩聲，沒再聽見雷聲，才罵道：“太特麽邪門了。”

等玺石山人起身，見葉輕在收拾東西了。

他疾步走去，說道：“小妹妹啊，你聽我說，我本來打算去青丘捉灌灌，這灌灌你知道不？一種只在青丘出沒的鳥，瞧着像斑鸠，人佩戴上它的羽毛，就可以不被迷惑。”

“你這九尾狐啊，也有同類功效。”

捉了個猼訑和[尚鳥][付鳥]都花了他近三十年的時間，誰知道多少年以後他才能到抓到灌灌？

玺石山人想走個捷徑，撿個便宜。

葉輕不為所動：“那你去青丘吧。”

“不瞞你說，我一直都對九尾狐非常感興趣，好不容易碰見那麽一只九尾狐，哪裏舍得錯過啊！再說了，青丘已經沒有九尾狐一族了，我就是抓到十只灌灌，都碰不見一只九尾狐！”

“小妹妹，這[尚鳥][付鳥]我送你啦，而且，我再用其他東西給你交換，你來看看，老哥兒的寶貝可不少呢，有東海夜明珠，你娃拳頭那麽大了，有南喬華勝，小姑娘都喜歡得緊，包你戴上美若天仙賽過西王母……”

玺石山人語速極快，葉輕轉身的功夫，他叽裏呱啦說了一大堆。

“你說什麽？”葉輕身子一僵：“青丘沒有九尾狐了？”

玺石山人一愣：“你不知道？”

他将青丘之事大致說了一遍，十幾年前，青丘一族得罪了魔神座下神獸，一夜之間，全族悉數殲滅，所以說如今真是極難見到一只九尾狐。

上古時空傳送的時間是随機的，此次回來，他們應該是到了後期，魔神尚未出世，他的兩大神獸已在為禍世間。

“小妹妹啊，其實，你這九尾狐除了品種稀罕點，真沒什麽特別之處，它是為避難才誤打誤撞到你那兒去的吧？”見葉輕怔住，他努力勸說：“看樣子，它不過是只雜種狐貍，就算不是正規血統，可要是被魔君的神獸發現，你們都得嗚呼哀哉咯！”

“嗷——”

九尾狐跳到玺石山人面前，露出獠牙，發出低鳴聲，調子拖得極長。

他的目光緊緊鎖在玺石山人脆弱的脖子上，爪子抓地，後腿蓄力，仿佛下一瞬就要撲上去！

看着不溫不火的小狐貍，竟這樣吓人，玺石山人吓得躲到葉輕身後去。

“你不是雜種……你，你是……狐帝的兒子，行了吧？”

“嗷！”九尾狐大叫一聲，極其憤怒。

葉輕攔下他，摸了摸他的腦袋。

九尾狐瞬間冷靜下來，用脖頸去蹭葉輕的手，具有威脅性的野獸，就這樣變為了一只小貓小狗一樣溫順的寵物。

榕生點評道：“真像李奶奶家的豆豆。”

豆豆，是一只博美犬。

“嗚……”九尾狐一個勁兒的去蹭葉輕的手，向她尋找安慰。

“好了。”葉輕哄哄他，知道他憤怒更多的是因為玺石山人提到青丘一族之事。

見九尾狐被安撫下來，玺石山人續道：“小妹妹，你們單獨去回錄寺真的十分危險，那裏位置隐蔽，要不，還是我帶你們去？”

“路上，你再仔細考慮下我的建議？我這裏還有南海的……”

葉輕沒說同意，也沒反對，玺石山人主動帶他們去了回錄寺。

朝北走了兩日，玺石山人事前說的各種危險，倒是啥都沒遇到。一路上，玺石山人話多得如滔滔江水，天南地北，朝堂政事，民間雜談，奇聞異事都給他翻出來說了一遍。

對比記憶中的某些信息，葉輕看出他确實是精通一部分歷史。

而九尾狐實在是煩玺石山人得很，他又不能讓他消失，只能尋了絲絨草，捏成小團作為耳塞塞進耳朵裏。

離回錄寺最近的一個山頭，玺石山人踮起腳尖看了看遠方，堅持不懈的勸說：“這一路多虧了我啊，躲開了猛獸和……诶，小妹妹你別走那麽快嘛，你再考慮考慮我說的事兒？”

她停下來，問道：“你知道靈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