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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經歷過旅途辛勞, 到達節目組後又直接進行了錄制,前者身體累,後者精神緊繃, 二者加起來, 姜寧只想回酒店好好睡一覺,結果又要往白賒月哪兒跑。

這感覺如同已經下班的人被上司告知還要加班,難受的要死。

他的性子不擅于服軟,倒也不會跟白賒月撒嬌, 于是氣呼呼地回了一句:[你炒了我吧]

這回輪到白賒月回複一個:[?]

又發來:[不舍得]

姜寧:“……”

見得不到确切回應,白賒月又說:[那我來找你。]

這還得了。

姜寧:[別別別, 我來找你, 你房間號發來,我到酒店放下行李馬上來找你]

白賒月:[乖了]

姜寧揣好手機, 閉目養神。

到達酒店,放好行李後,吃了點晚飯,跟許歡歡說出門逛逛,就全副武裝騎着共享單車前往白賒月所在的酒店。

頂層的總統套房,比節目組為他訂好的房間寬敞明亮氣派舒适多了。

為他開門的是白賒月身邊的秘書,白賒月身邊的秘書類似總助, 職位不比高管低。

姜寧之前被老陳帶到過他辦公室幾次,因此秘書見到姜寧也不覺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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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女秘書正在彎腰為白賒月處理臉上的傷口,白賒月見到姜寧後便吩咐:“讓他來。”

女秘書把棉簽和碘伏都交給了姜寧。

“繼續。”白賒月說。

秘書繼續彙報着工作, 姜寧則為白賒月擦拭臉上的傷口, 傷口在臉頰顴骨的位置, 不深, 但是很新, 像是剛弄傷的。

棉簽蘸碘伏,在傷口處來回塗抹幾下,就算消毒完工,接着是貼創口貼。

這期間姜寧看了白賒月幾眼,白賒月一直盯着他看。

白賒月的眉眼本就好看,這麽近距離地盯着自己看,倒真有幾分浪漫缱绻的味道。

“睫毛精。”姜寧小聲嘀咕。

“嗯?”白賒月挑了一下眉。

姜寧不應,說:“別盯着我看。”

“為什麽?”

姜寧:“不自在。”

白賒月笑了一下,揮手讓倆秘書先行走開。

門被輕輕關上,白賒月的手繞到姜寧後腦,輕輕使力帶向自己。

吻很輕,但很綿長。

他是從魏柏口中知道姜寧也在臨市,本來就聚少離多,而自己也真的有點想他,于是就發生主動發姜寧信息的一幕。

周圍靜得只有他們的接吻聲,須臾,白賒月放開,說:“陳皮味的。”

“嗯,酒店前臺糖果盤裏順手拿的。”

“喜歡吃糖,又喜歡吃甜食,真是個長不大的小孩。”說完,他又欺身壓過來。

姜寧內心直翻白眼,猶記得去年,還清楚記得他說過“24了,不小了”這樣的話,如今過了一年,25歲,反倒說他是小孩。

“心不在焉的,在想什麽?”

姜寧搖頭,主動湊上去。

大概是動作幅度過大,白賒月臉頰上已經愈合的傷口裂開,滲出絲絲血跡。

“怎麽把傷弄到臉上了?”

不像是自己弄的,一般人也不會去傷白賒月。

白賒月說:“我爸發脾氣,摔碎了一只玻璃杯,碎片飛過我的臉。”

不遠處就有玻璃碎屑被清理在一處地方,原來是殃及池魚。

“那你輕一點親我。”

白賒月覺得姜寧可愛,親了一會兒,手指搭在紐扣,輕解衣衫,感受那細膩的觸感。

手機也在這個時候響起來。

姜寧隐約聽見是韓焘的聲音,好像有個人在他們的生意中做手腳,韓焘等着白賒月回去一起想辦法處理。

白賒月的眉頭肉眼可見地團了起來,想必事态嚴重。

他在姜寧額頭親了一下,起身要離開。

姜寧不知怎麽想的,用腿夾住了他的腰。

但只是夾了一兩秒,很快放開。

意識到這動作好像在暗示什麽,而他這動作又只是腦袋一熱進行的下意識動作,解釋不了,于是說:“你走吧,我睡會兒。”

他嵌在沙發裏,眼眸中有着不同于平常的波光。

這眼神白賒月很熟悉。

他将人拉起,前胸貼着姜寧的後背,把人抱在懷中。

姜寧起初還想掙脫開:“你不去處理事情嗎?”

“我現在就在處理事情。”白賒月的手覆蓋住姜寧的手,姜寧知道他要幹什麽,忙掙了一下,“你還是去處理正事吧。”

“事情發生了就已成定局,我早些時候到又不能補救,反而把你喊來,又把你逗.弄成這樣……我應該負責。”

“你的事在我看來也是事。”

嘴上一本正經,手上卻……姜寧咬唇閉眼。

等他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許歡歡的電話鎖魂似的一直響,姜寧抓起手機,劃開通話。

“謝天謝地,你終于接電話了,敲你房門不開,以為你在裏面發生了什麽,着急忙慌讓酒店把門打開,結果裏面空空如也,哥,我的親哥,節目組已經有人耍大牌了,咱不耍好不好,現在告訴我,您在哪兒?”

姜寧能想象許歡歡着急又誇張的表情。

“我馬上回來。”

他在床上醒了醒神,想起昨晚的事,忍不住捂臉。

老狐貍的定性倒是足,就是可憐了他自己。

起床洗漱後,又騎着單車前往節目組預定的酒店,回到酒店趕忙換了套衣服,就來到節目組集結的大巴跟前。

舒文給節目組工作人員和嘉賓每人帶了一份禮物賠罪,節目導演不悅的表情寫在臉上,但嘴上還是說不礙事,後期通過剪輯就好,這事兒也就這麽翻篇了。

到達節目組錄制地,AB兩組兵分兩路尋找美食。

姜寧這組比較慘,活動範圍在飯店區,他們一走進去,飯店以為他們都是來吃飯的。

這樣下去時間必然不夠,商量過後只得兩兩分頭行動,在規定的時間內找來一道美食,通過試吃後選取最美味的那道。

一個常駐嘉賓落單,姜寧和另外一位常駐嘉賓一起尋找,陸司也與另外一位常駐嘉賓一起。

姜寧這組選取了一道“雞湯氽海蚌”,是一道閩北名菜。采用鮮活的海蚌、滾熱的雞湯為原材料,加上牛肉豬裏脊為輔料制作而成,口感鮮美可口,姜寧忍不住一下吃了兩碗。

這道菜的雞湯是提前熬制而成,因此烹饪起來比較省時間,他們是第一個達到聚集地的。

接着而來的是落單的常駐嘉賓,帶來了“客家生魚片”,迫不及待地讓姜寧他們嘗嘗生魚片的美味。

魚嘛,姜寧不愛吃,但也不是不能吃,愛吃和能吃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他在那位嘉賓喂過來時眯着眼睛吞下了那片生魚。

“怎麽樣?還行嗎?”

鏡頭對着姜寧,姜寧只能裝作好吃的樣子:“棒,太棒了。”

陸司那組太慢,為了不讓節目枯燥,幾人也就聊起了天,兩個常駐嘉賓已經非常熟悉,相互打着趣兒。

節目組出題讓他們說說,自己身上有什麽大多數人做不到的絕活。

“我的舌頭能舔到我鼻子。”話音剛落,一常駐嘉賓當即示範。

另一常駐嘉賓說:“我的就比較普通,單眼皮能變三眼皮。”

他眨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眼,一只眼睛已經變成了三眼皮,另一只眼睛還是單眼皮。

表情太滑稽,衆人笑得肚子疼。

輪到姜寧了,姜寧說:“我也說一個絕活,我會兩只手同時寫字。”

前兩個絕活,能表演者少,但不是沒見過,姜寧這個絕活倒是未曾見過,因此有人表示不信。

節目組很快拿來紙和筆,姜寧右手寫“祝街頭美食越辦越好”,左手寫“嘉賓人氣蒸蒸日上”,幾乎同時完成。

在場衆人表情震驚。

“你修煉古墓派的吧!小龍女的兩只手也只會畫圈和正方形。”說話者表情誇張,立即豎起大拇指。

“也沒什麽,左撇子而已。”小時候用左手寫字,母親就會用戒尺來抽他手背,他賭氣,硬是用左手寫,後來母親去世後,他一直用的右手,幾乎不用左手,導致他兩個手都能寫字。

嘉賓來了興趣,想考考姜寧能不能一題同時寫出來兩個答案,姜寧擺手:“真不行,一心兩用的事我得事先想好寫什麽,這臨場發揮真太難為我了。”

陸司此時将扣着蓋子的餐盤放在桌上,他們也就放棄為難姜寧了。

與陸司一起的常駐嘉賓率先說:“接下來你們看到的,不是我的意思,可別怨我啊。”

常駐嘉賓對飛行嘉賓的友好表情已經蕩然無存,顯然他們在選取美食時發生過不愉快。

蓋子被揭開,看到裏面的第一眼,姜寧的胃下意識地抽了兩抽,常駐嘉賓更是打起了惡心。

他們不算誇張,因為姜寧也想吐。原因是,裏面餐盤上的,是十來只活着的、剛出生的、還沒睜開眼睛的小老鼠。

“這是一道閩北菜,名叫‘三吱兒’,”陸司看着手機,照着詞條念,“何謂‘三吱兒’?就是當你用燒紅的鐵趾筷子夾住活老鼠,它會發出第一聲吱吱聲,把它蘸上調料,會再次發聲,這是第二聲吱吱聲,當人把它放進嘴裏,最後會吱吱叫,這是第三聲。”①

介紹完,姜寧覺得先前的雞湯氽海蚌都不香了。

陸司把燒鐵筷子的爐子也端了過來,拿起燒紅的筷子,問衆人:“誰先來品嘗?”

衆人都後退一步。

貝爺吃活蚯蚓活壁虎他們在電視上看見過,但這不是求生類節目,而是美食節目,這麽一道菜,誰能下嘴??

“你倆吃過了?”主持人問,畢竟自己都沒試吃過,怎麽好意思讓別人吃。

“沒。”陸司回答得爽快。

“我試過,完全吃不了。”與他一組的另一常駐嘉賓說。

這道菜在當地非常有名,因為鼠仔仔出生的時間點必須掐準再上菜,因此價格上也非常昂貴,他想着,當地人能吃,那他也是能吃的,殺生而已,他們這些肉食動物,哪些個沒有吃過小動物,他還曾經生吃過活鱿魚。

秉着職業精神,嘗試着吃過一個,可當鼠仔仔叫到第三聲,實在咽不下去,吐了出來。

衆人面面相觑,都不想嘗試。

這道菜夠奇葩,陸司找來時,節目組也是驚出一身冷汗,但想着必然能博眼球,就讓陸司繼續拿出這道菜。

如今三道菜,拿出哪一道讓B組品嘗?正常點的,會挑雞湯氽海蚌或者客家生魚片,想搞搞節目效果的,就會上這道“三吱兒”。

陸司完全不顧及組內嘉賓的意見,“你們不吃,這道菜就留給對面吃。”

對面也有兩個飛行嘉賓,咖位與陸司差不多,且都是有衆多粉絲的,把鼠仔仔給對面吃,怕會引起公憤。而且節目播出後,一大群動物愛好者會來抨擊節目,為了藝人的正面形象,以及節目能夠長期做下去,于情于理,只肖把這道菜在鏡頭裏亮亮相博博眼球就行,沒必要出境那麽久。

節目組及時表達了自己的意見,于是鏡頭中,常駐嘉賓就商量着不能把這道菜端到對面去,建議以投票的方式選菜。

最終“客家生魚片”多數通過。

可到了與對面交換美食的時候,陸司自顧自地把生魚片換成了三吱兒。

衆人有多抵觸可想而知,錄制被迫中止。

耍大牌、節目錄制中發脾氣、随心所欲地破壞節目正常進行,如此不配合的藝人當真少見。

節目導演找經紀人舒文談話,經紀人又找陸司談話。十五分鐘後,舒文找導演道歉,眼角還帶着淚,她說:“我現在失業了,他的事我也管不了,就這樣吧。”

臨走前,舒文強忍着淚水,與衆人都打了招呼,随後踩着高跟甩手離開。

這背影,挺心酸的。

導演不想與陸司交談,讓助理去拒絕陸司的這起錄制,助理硬着頭皮前去,但沒說幾句話,捏着手機的陸司朝導演走來,“這個電話你最好接聽。”

導演的表情完美地诠釋了打工人的心酸與苦楚,挂下電話,只能笑着恭維陸司,讓他繼續參與錄制。

“他背後的金主好像是‘惠豐集團’的趙元慶,所以才這麽有恃無恐。”

“握草,真的假的?這在財經板塊是個風雲人物,原來喜歡男人啊!”

“不是說是經紀人舒文把他弄到人家床上去的嗎?舒文卑躬屈膝的樣子也不像啊。”

“還把人炒了呢,經紀人也太慘了。”

兩個常駐嘉賓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悄悄話,導演用喇叭交代接下來要進行的錄制事項,姜寧則讓許歡歡去查查陸司接下來的活動,以及“惠豐集團”投資的一些娛樂項目,避免接下來會跟陸司有合作,畢竟這樣的人接觸起來并不輕松。

錄制結束後,姜寧和許歡歡馬不停蹄地趕回香江。

進入香江市後,市政廣場的露天大屏幕上,播放着姜寧的那個公益廣告,三三兩兩的人在屏幕下方觀看廣告。

“什麽時候投入播放的?我怎麽不知道。”

“大概是在2月末的時候。”

姜寧又問:“自己這邊宣傳了嗎?”

“宣了宣了,我知道後第一時間就用你的號推了。”

姜寧看了她一眼,許歡歡心虛地別開眼,“我當時太忙,想着等會兒回複他們的電話,結果忙了一會兒就忘記了,到了第二天才想起來。”

信息推送不及時。

“你看娛樂圈那些人,要演什麽角色,不管有沒有實際簽約,都在事先放出風聲,這叫什麽?”

許歡歡不懂:“叫什麽?”

“叫饑餓營銷!我們不僅不及時,還晚了一步。”

粉絲後援會中也在提及這件事,說姜寧的團隊跟不上他現在的資源。

許歡歡垂頭:“對不起啊。”

“我又沒怪你,說起來,還是人手不夠的問題,先別回家了,直接去公司找柏哥吧。”

姜寧來到魏柏辦公室,說起人手不夠的問題。

“小佐學校還有很多事情,歡歡剛入行可以說任何事情都不太熟,而你又任總監的職位,講真,星悅剛入行的藝人都沒我這麽慘吧?”

魏柏聞言哈哈笑了起來:“當初你還想單打獨鬥來着,現在知道自己一個人不行了?”

“以前盛飛的事我樣樣給他安排好,做得多了就熟悉了,熟悉了當然也覺得簡單,但是現在身份轉換過來,分.身乏術,一個人、兩個人都幹不過來。”

“行行行,你要什麽樣的人手,只管跟我說,公司給你安排,”魏柏抿了口枸杞水,“要不這樣,一開年公司就在招聘人手,人事部已經面試過一些,我讓人事部弄份表格過來,你看看有沒有滿意的。”

姜寧點頭,錘了錘因搬箱子而酸疼的肩膀:“司機、企宣、美工這些你們幫我落實吧,接下來幾天沒接通告,我得去把科目三和科目四都考了。”

這次的旅途讓姜寧意識到,自己會開車,是件非常必要的事,不然也不至于上上下下這麽搬行李。

“行,交給我。”魏柏說。

出租車先把許歡歡送回家,再到達姜寧的家。

姜寧把箱子都搬進客廳後,就倒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本應該亮敞的客廳沒有一絲光線,只有母親巨幅海報周圍有一圈裝飾燈光。

平常人大都沒見過家裏會挂去世這麽久的人的海報,因此當許歡歡他們第一次踏進客廳時,表情很不自然。

與應華清的官司還在進行中,有些事情其實早就釋然了的。

姜寧把母親的海報摘下,又把窗簾都拉開,感受着早春的陽光,随後他把電話打給了裝修公司。

很多東西已經煥然一新,房子也不例外,以後不止許歡歡和魏佐,還有很多人會來他家,忙的時候可能會在他家待上一整天,應該給他的團隊創造舒适的環境。

他把裝修一樓這件事交給許歡歡去對接,自己則把電話打給了當初報名考駕照的張師傅。

張師傅說上次姜寧學到一半就跑了,一直在等他來上課,這批次的學員正好在學科目三的內容,讓他趕緊過去。

姜寧為自己辯駁了幾句,說自己不是做事沒頭沒尾的人,實在是有事耽擱了。

張師傅不管那麽多,放下狠話,考個駕照學一年多,這次還不好好學,讓姜寧去找別的師傅帶。

姜寧笑着應是。

到了駕校,坐到車上,張師傅一遍一遍地講解上路知識,而車中兩個女大學生、一個大媽齊齊看向姜寧。

姜寧以前是素人時,回頭率就高,這下有了點名氣,回頭率就更高,甚至有些人,不回頭,看着他不動了。

“那個,”姜寧說,“好好學車。”

帥哥正眼瞧人,還同她說話。

“啊啊啊!”一女生突然尖叫,惹得張師傅破口大罵。

幾天下來,姜寧是學會了,另外三人一點進展都沒有。

“從沒帶過你們這樣的學員!”

沒學會的女生咯咯笑,好像沒學會、挨了罵,反而是她賺了。

一樓的設計圖紙出來了,姜寧沒什麽意見,整體以明亮舒适風進行就好,他簡單把一樓整理了下,有些自然老化的、過時的,姜寧讓二手市場來收了,客廳空空蕩蕩的好供施工隊前來裝修。

把二樓門窗鎖好,門下縫隙用毛巾堵住,以免裝修粉塵飄進,又收拾了一些衣物,打車去附近的酒店暫住一段日子。

酒店是家五星級的,他現在大小算是個公衆人物,各方面要對自己好一些。

辦理好入住,在電梯關門前一秒,姜寧快速進入電梯。

電梯內一名男子正在打電話,另兩名戴着墨鏡的男子站在他身後,他的快速沖入電梯讓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姜寧不好意思地點了下頭,轉頭摁樓層,發現12樓的摁鍵亮着。

一個樓層的。

電梯啓動,打電話那名男子已經挂下電話,轉而注視姜寧,問他:“藝人?”

姜寧戴着鴨舌帽和口罩,不過發型時髦,氣質和形體也擺在那裏,越是這樣打扮的,越會讓人往明星藝人的身份上懷疑。

但對方這身行頭,不像會是追星的粉絲,姜寧點了下頭:“對。”

“哪家的?”

聽口氣,好像不混娛樂圈,也是對娛樂圈沾邊的人。

姜寧老實巴交道:“是星悅的簽約藝人。”

“啊,”他淡淡說,“白家的。”

“白老爺子手把手拉扯大的公司,被他白賒月簡單定性為一個分公司,就連作為子公司的主體資格都沒有,哈哈…這個白賒月,好好的肥肉不啃,偏去搞什麽建築,白瞎了白老爺子這麽多年打下的基礎。”

白賒月的決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能直呼白賒月的名字,想必社會地位不比他差,姜寧選擇沉默。

“話說,他管過你們嗎?”

“管”這個字,在這裏大概可以理解為“領導”、“關注”,姜寧說:“您也說星悅是從白老爺子那裏就已經成立了,公司成規模後,老板不用任何事都親力親為的。”

“那就是沒有管過了。”對方不屑地笑,“他白賒月就是會裝,白瞎那麽多好看的男藝人。”

姜寧:“……”知道白賒月喜歡同性,那他與白賒月不只是認識那麽簡單了。

到了12樓,姜寧伸手扶着電梯門,示意讓他們先出去,打電話的那名男子不動,後面兩位也不動,最後,打電話那名男子像姜寧一樣扶住了電梯門:“你先請。”

反正是不認識的人,姜寧不想逗留,拉着行李箱來到自己的那個房間。

姜寧進到屋內,剛放好行李,門鈴就響了,從貓眼看過去,是剛才戴墨鏡的男人。

他打開門,對方遞給他一張名片:“我們家先生晚上想約您。”

姜寧:“!”

這才認識多久?

不,應該說,只是見過一次面,也不是,對方連他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這個人太草率了。

姜寧沒接,他往名片上瞄了一眼,“趙元慶”三個字非常燙眼睛,下面寫的“惠豐集團”主席,更加佐證了這個“趙元慶”就是錄制節目時,那兩個常駐嘉賓小聲讨論的趙元慶。

“幫我跟您家先生說句對不起,我不約。”門被快速合上,保镖也把話帶給了趙元慶。

次日,許歡歡把公司人事部面試過的一些崗位都給姜寧送過來:“柏哥選中幾位,他說,既然是你用,最終還是由你來敲定比較好,還有招聘的經紀人,我也找人事要來了資料。”

“嗯,我先看看。”

姜寧浏覽着應聘者的資料,最後确定了一個企宣、一個司機還有一名美工。

司機是一名下崗工人,55歲,兒子在上大學,買的房子還在按揭中,擁有三十年的駕齡;美工則是一位寶媽,之前開過淘寶店,倒閉之後心無雜念,完成了人生大事,如今孩子上幼兒園,自己也有空出來掙些錢。

這三個崗位中,企宣比較重要,姜寧之後的所有資源,都要靠企宣去做宣傳,從而提升口碑和擴大影響力,他選擇了一位擁有類似經歷的人。

他把這三份檔案交給許歡歡,“跟人事部聯系一下,就要這三個,等經紀人确定下來,我們這個小團隊算是形成了,找個時間我們相互認識認識。”

“好,”許歡歡又從包裏拿來一個劇本,“星悅每年都産自制劇,每個劇都有定位和方向,這個劇本是為你們剛進入公司的年輕藝人寫的,柏哥說,男主不是你就是盛飛。”

星悅的自産劇不比別的劇low,舍得投入,服化道也精致,演員演技必須要求出色,不然公司可以随時換人而不用承擔任何違約責任;另一方面,從每年的男主可以看出,星悅接下來力捧的人會是誰,這個力捧的人自然也會享盡星悅的資源。

“這個劇本其實還沒寫完,柏哥說,他在跟編輯處溝通,看能不能寫成兩個男主,或者是同番位的男主。”

姜寧在作品上确實比盛飛弱毫無争議,他去年也就在張明遠那件事和《不夜城》雙男主上熱度大了些,真要論番位,他是競争不過盛飛的。

“他的好意啊,我心領了,男主讓他們去争,我放棄。”

“別啊哥,盛飛可能會進組《烽火》,這是中央臺投資的歷史正劇,我想他不會為了自産劇而放棄這麽好的資源。”

《烽火》姜寧聽說過,這是個香饽饽,雖然他身上沒有黑歷史,但畢竟張明遠事件對他形象影響不小,也就放棄了去試鏡的機會。

放棄了就沒什麽好惋惜的。

這話題暫且不談,姜寧問:“今天星期幾了?”

“星期四,啊!”許歡歡突然想起來,“《街頭美食》晚6點準時開播,哥你要一起看嗎?”

“看。”他很想知道節目組最後把內容剪輯成什麽樣了。

節目在地方臺和檸檬TV同時開播,許歡歡把節目投影在電視上,熟悉的片頭開始播放,彈幕接二連三刷“久違的星期四”、“好期待陸司”、“姜寧綜藝首秀”等等。

吃芥末三明治那裏,鏡頭只切到陸司扭頭漲紅臉,後面亂摔東西的鏡頭沒放出來,緊接着,就是另一組猜測環節。

猜測部分順序打亂,竟無縫銜接在陸司摔東西之後。

【舉手舉手,陸司演的最像,但最可能的人就最不可能,所以不可能是陸司】

【姜寧的表演也很賣力啊,我投姜寧一票】

【太明顯了,我偶然吃到過一次芥末,跟陸司的反應一模一樣,這群嘉賓眼瞎的吧】

【說眼瞎的不知道節目會搞效果嗎?】

到了找美食的環節,陸司找來的“三吱兒”被網友呼了滿屏彈幕。

【好惡心好殘忍,但是我愛看】

【刷新我三觀,見過活吃小鱿魚,沒見過活吃小老鼠】

【陸司好變态,節目組好變态,我也好變态】

【想知道誰能吃這玩意兒】

AB兩組都沒吃,彈幕瞬間炸了:

【都是美食,憑什麽不吃小老鼠?貝爺連尿都喝,你們吃一只怎麽了?】

【既然定義為美食就得按照節目規矩來,你們這些藝人都太不敬業了!建議換常駐嘉賓】

【将心比心,你自己去吃一只……不,吃半只試試,你能吞下去我頭割下來給你當凳子坐】

【不吃要挨罵,吃了估計還要挨罵,能不能讓我好好看節目?】

【關彈幕保智商】

節目播出後#陸司三吱兒#上了個熱搜,網友從質疑嘉賓的敬業到将心比心的理解,且非常感謝陸司讓他們了解國內竟有這樣的食物,一部分人表示看看了解下就好,另一些人表示想挑戰這道美食,也有些人打算用輿論的壓力讓這道美食成為歷史……總之,對于陸司來說,口碑沒有崩塌。

“有金主的人就可以肆無忌憚,”許歡歡憤憤不平,“他遲早被大佬抛棄!”

“好啦,等你再認識些人,就知道這在娛樂圈根本就是家常便飯。”她身邊就有一位。

節目接近尾聲,門鈴響了。

“我去開門。”許歡歡說。

姜寧問:“誰啊?”

“對啊,你們誰啊?哎你們怎麽沒經過允許就進來了?請你們出去!再不出去我報警了!哎你們…你們怎麽這樣啊……”許歡歡一連串的話都沒能阻止敲門的人。

姜寧轉過頭,是昨天電梯碰到的那三個人。

他警覺地站了起來。

許歡歡想阻止,被一大塊頭保镖伸手一擋,差點翻個跟頭。

“別緊張,就是想問問你,什麽時候有空約你一起吃飯。”趙元慶約莫四十來歲,皮膚黝黑,左臉頰到鼻梁那裏有道四五厘米的傷疤,看起來十分不好惹。

“我恐怕沒……”姜寧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這個節目,你也在啊。”

電視中正在播放這期《街頭美食》的花絮。

“小陸打我電話我還以為是什麽事情,一點點小事,一句話就搞定了,你跟我吃頓飯,你也能像他那樣。”

那這頓飯可不是普通的飯。

許歡歡也明白過來,這個人是陸司背後的金主,而他,現在要潛規則姜寧!

她沒什麽社會經驗,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位先生,我們是正經藝人,而且寧哥是男人,只是演過雙男主劇,沒那個嗜好,請你不要騷擾我們。”

趙元慶的眼睛看過來,因為臉上有道疤,使他的眼神更加犀利兇狠,許歡歡說到後面聲音都弱了很多。

保镖擡擡手,許歡歡被吓到尖叫。

“趙先生,你的保镖吓到我助理了。”

他往沙發上一坐,手肘支着下巴,朝趙元慶笑,看着一點不怵,狀态輕松似的問他,“我今天是不能拒絕你了?”

長得好看的人笑起來更加好看,姜寧眼尾上翹,再一笑,更加有點勾人的味道。

“不能。”趙元慶說。

“我查過你,你是星二代,有點背景,卻又不是很多,如果我一個不開心,想往某個小明星身上潑點髒水,他想翻身,很難。”

他又說,“但我這個人又很好說話,從不虧待身邊的人,小陸就是個例子。”

這是威逼加利誘。

如果沒有兩個保镖,趙元慶一米八不到的個子,根本不是姜寧的對手。

但如果拳頭一出,打倒的,就是自己的前途。

趙元慶走到姜寧面前,彎腰問:“現在,可以約了?”

姜寧調整了一下情緒,笑着說:“晚餐,我要去最高檔的法式餐廳,有個徐老板的法式餐廳我去吃過,挺不錯,至于酒店,我要頂層露天帶按摩浴缸的總統套房,香江也就那麽幾家,不知道您能否預定到。”

“都依你。”趙元慶伸手,紳士地将姜寧從沙發上拉起,“絕不讓你小瞧。”

走到門口,他又伸手。

姜寧:“?”

“你的手機得關機,我不喜歡約會的時候有人打攪。”

姜寧很順從,當着他的面把手機關機。

等人走後,第一次見這種場面的許歡歡瞬間癱軟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慌忙拿出手機打給魏柏。

“魏總監……嗚嗚嗚……嗚嗚嗚……”

魏柏正在回家途中,沒有耐心:“有屁快放!”

許歡歡打着哭嗝:“有人把寧哥帶走了,他要睡寧哥。”

“什麽?!”車子一個急剎車,差點追尾,“你好好說,仔細說,到底什麽情況!”

許歡歡把知道的都告訴了魏柏。

“趙元慶?那個人真叫趙元慶?!臉上是不是有道疤?”

“對,魏總監認識他?”

“聽說過。”挂下電話,魏柏眉頭擰得能夾死一只蚊子。

他一個個向人打聽那家徐姓老板開的法式高檔餐廳的地點,接着油門一踩,直接到達“暮色”。

這事兒必須叫上席君昊。

-

姜寧來過這家法式餐廳,白賒月跟那位徐老板聊了很久,之後白成濟出現,壞了雅興。

如果再次見到,那位徐老板相信也會認識他。

不過從踏進餐廳開始,就沒見到那位老板。

趙元慶選了個位置,可以看到香江市的夜景。

姜寧點了份法式焗蝸牛:“我吃過一點外賣,吃不了多少,您點吧。”

趙元慶沒看菜單:“我記得小陸剛跟我的時候很怕我,你倒是一點都不怕。”

“你還會吃人不成。”姜寧強裝鎮定的時候,喜歡用笑掩飾自己,可越是笑,別人看得就越癢癢。

“不吃人,就是會把人弄到不成人樣。”

他笑,姜寧也跟着笑。

跟他實在沒什麽話題,姜寧想去透透氣,“我去下洗手間。”

趙元慶示意手下跟着。

舒文見到姜寧主動打招呼,姜寧頓住腳步,竟在這裏見到了認識的人。

傳言說是舒文把陸司送到趙元慶床上的,那麽趙元慶與她就是蛇鼠一窩的人,他對舒文沒什麽好臉色,“我沒見過你。”又問身後的保镖,“你認識嗎?”

保镖機械搖頭。

舒文敏感地察覺到不對勁。

另一頭,魏柏問了好幾個人都沒問到徐姓老板開的法式餐廳,之後把電話打給了老陳。

“小魏啊。”老陳正在開車。

“陳叔,這麽晚了,還在忙啊?”

“在忙,你有事?”

“有個事要請教陳叔。”

老陳笑道:“小魏都成總監了,還這麽謙虛。”

“哈哈哪有,”魏柏進入正題,“您在白先生身邊這麽久,見識多、識人廣,對香江市也熟悉,有一家姓徐老板開的法式高檔餐廳,不知道您認不認識?”

“是有這麽一家,那老板還是白先生的好友,”老陳說,“消費萬把塊錢起步,老百姓消費不起,高級白領也只是偶爾吃上一次,怎麽,你要約你老婆一起去?”

“我老婆知道我吃這麽貴的,還不剁了我。公司有個藝人,遇到點麻煩,被人帶去了那家餐廳。”

“确定不是你情我願的事?畢竟星悅那麽多藝人,不少人是有金主的,娛樂圈那麽髒,很難獨善其身。”

魏柏:“不是,他那小助理都被吓哭了。”

“這樣啊,确實過分了,哪個藝人要你親自出面啊……”

老陳不急不慢地與他聊天,魏柏都要急死了:“陳叔,事态緊急,您就別跟我瞎掰扯了,等回頭,我請您喝酒。”

老陳說了個地址,挂下電話。

電話是外放的,白賒月聽到了全部,老陳說:“應該是彥紅的兒子遇到點麻煩。”

“彥紅最紅的時候也要陪老板吃飯,人紅了難免的,小姜應該适應,這個小魏啊,太保護姜寧了。”

白賒月閉目養神,想當初難纏的韓焘也沒占姜寧一分便宜,這回這個讓姜寧釋放出求救信號的人會是誰?

“過去看看。”白賒月說。

“這都快駛出香江市了,厲奶奶八十大壽,咱們已經晚了。”

“嗯,我跟那邊打聲招呼。”

白賒月向來注重人情世故,老陳跟在他身邊這麽久,說是他肚裏的蛔蟲也不為過,權衡兩方輕重後說:“可她是您的老師,兩家關系一直交好,姜寧那邊小魏已經去了那家餐廳,如果您不放心,再派秘書去看看……”

老陳懂白賒月,卻又不是很懂。

“老陳,”白賒月打斷,語氣不容分說,“先去确認寧寧的安全。”

作者有話說:

①來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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