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唱歌

唱歌

半個月的軍訓結束了，我黑成了一塊炭。我開始後悔有好好塗防曬，不該自以為皮膚修複能力足夠強……

班上同學都沒認識幾個，班長就組織了一場班飯，說是吃飯喝酒唱唱歌，大家就都熟絡了。

唱個毛線啊……我五音不全。

宋容榕也被邀請了，就坐在我們這桌，我邊上的位置。我的另一邊是陳毓爾，正戴着耳機聽她偶像新出的歌，激動地要把面前的肉戳爛了。

林成碧在對面，冷着臉，誰跟她說話都愛答不理——她這種人絕對沒朋友——我每次這麽想，後來發現完全相反，很多人尤其是女生，就喜歡接近她。是什麽魅力呢？挺神奇的。

吃了一個多小時，有人拿起話筒開始唱了。

“唱歌嗎？”宋容榕問我。

我連忙搖頭。

陳毓爾喝了點酒，面頰泛紅，拉着姜姍跑去點歌了。

林成碧也離開了座位……我倒是挺想聽聽她唱歌的。但是她只是繞了半圈，在陳毓爾的位子坐下來，沒去點歌。

宋容榕挑了挑眉，笑着問她：“成碧怎麽不去唱歌？”

“五音不全。”林成碧假笑。

我立刻轉向林成碧，頗為驚喜道：“同道中人。”

“成碧逗我們玩呢。”宋容榕笑笑：“我記得上次自我介紹，成碧會樂器。”

“會樂器，不會唱歌。”林成碧繼續假笑，“聽說學姐是校園十佳歌手冠軍……”

我立刻轉回去，崇拜地看着宋容榕：“紅豆泥？！學姐，唱一個吧。”

宋容榕笑了起來：“那就唱個《紅豆》吧。”

“好！！！”我立刻鼓掌，喊陳毓爾幫忙點歌。

班長聽見了，直接置頂，正在唱的男生也不好意思了，沒唱完就切了歌。

宋容榕走過去的時候還是漫不經心的樣子，拿起話筒的瞬間就認真起來，她環視了一周，然後目光落在我身上，開始唱第一句。

我承認我有一瞬間心動。

從前談過的男朋友，暗戀過的男孩，都黯然失色。

但是我又很清楚，這種心動只是瞬間，這種感情無非羨慕崇拜。我還是想找個恩愛的男朋友，還是不想結婚。

這種一剎那的心動，轉瞬即逝，點到即止。

從前愛過的男生，再黯然失色，也始終存在于愛情回憶裏。而臺上光彩照人的她，是我敬仰的學姐，只存在于友情寶冊裏。或許再過個幾年，就被扔進路人桶裏了。

林成碧突然在桌子底下拉住了我的手。

“幹嘛？”我低聲問她。

她不答話，另一只手端起我的半杯橙汁喝光了。

我抽了一下，沒抽出來，也就作罷，臺上學姐已經唱到最後一段了。

“舒月。”端木坐在對面，突然喊我。

我吓得一個激靈，忙用力抽出了手，問端木什麽事。

“看手機。”她揚了揚手機。

“哦，好。”我于是低頭看手機。

端木給我發了幾條微信，大意就是十一的時候她去C市找她弟弟，因為我之前說想去C市玩，所以她問我要不要一起去。

我還沒回複，她又發過來一條。

[林成碧也去。]

我删掉了[我當然去！]，又輸入[到時候看吧，說不定有老同學來找我玩]，點擊“發送”。

發完了覺得周邊氣壓不對，這才意識到林成碧就坐在我邊上，鬼知道她竟然偷看我手機！

“你不去我也不去。”她說這話倒像是賭氣。

“……林小姐，別搞我，沒結果。”我拱手垂頭。

宋容榕已經唱完了歌，回來剛好聽到這句話，笑着問：“你們倆鬧什麽呢？”

“我們仨。”我笑，“還有端木。我們商量十一出去玩呢。”

“年輕真好啊，我十一只想躺着睡覺。”宋容榕看一眼手表，“挺晚了，我還要去交個表給我們團支書，先撤了。”

“學姐拜拜。”學姐一走，林成碧便終于收起了假笑。

宋容榕點頭笑笑，走了兩步又折回來，問我：“舒月，能送我下去嗎？”

我很想說“不能”，但是不能說……萬一一切都是自作多情，那不就忒尴尬了……于是只能從位子上起來。

林成碧也跟着站了起來：“一起吧，我剛好出去醒醒酒。”

我靈機一動，又坐下來，笑着說：“……那剛好，你送學姐下去吧！”

“麻煩成碧了。”宋容榕笑得有些尴尬。

“榮幸。”林成碧跟着她出去了。

我松了一口氣，這什麽狗血偶像劇啊？！為什麽瑪麗蘇沒有男主呢？！

吓人的歌聲突然響起，陳毓爾和姜姍正扯着嗓子在唱《死了都要愛》，我感覺她們只唱了“死”，沒有“愛”……比我還跑調！！這什麽青藏高原唱法啊？！

【舒月講到這裏，在奶茶店小聲給我唱了一段《死了都要愛》，不得不說，她這種山路十八彎的唱法，更吓人。

我們兩個人傻樂了一會兒，她又去要了份小薯。

“能吃是福。”我笑她，“有桃花更是福。”

她蘸了一大塊醬，塞進我嘴裏，揶揄我道：“比不得，你和王哥別太快結婚，我沒錢送大禮。”

我大笑起來，搖搖頭：“那不行，我就等你的紅包翻本呢。”

“不賠本就是福了姐姐。”

“叫老了。”我問她，“你學姐和林成碧，哪個……”

“沒有可比性啦。”她笑着打斷我的話，伸出手打我，“你個老不正經的。”

我躲開了，咬着薯條樂。

“對學姐，就好像對天氣的喜歡，并不固定也不長久，換一個人，驚豔那麽一下，我也會動心。但是對林成碧，我确定就是這個人，換成萊昂納多也不行。”

我一聽這話，愣了幾秒，然後大笑起來，她從前天天自诩萊昂納多夫人。我笑她：“臭不要臉。”

“你自己要問的！”她也笑，又說，“其實如果是萊昂納多的話，可以考慮。”

“魚哭了水知道，我吐了誰接到？”

“艹好惡心啊你……”她嫌棄地推開了我湊上去的大臉，然後我們又開始新一輪傻笑。】

正式上課第一周，迎新晚會也緊鑼密鼓地開始籌備了。學長學姐們發了一堆表格，定在周五晚上面試。

“參加晚會加分的哦。”一位學姐出門前又回頭說了這麽句。

于是班上炸開鍋似的熱鬧起來。

“我聽說考試不過，但平時活動分高，也能抵消挂科。”

“我姐姐就說，大學裏啊，活動可重要了。”

“我對這個話劇挺感興趣……”

“我也是！周五一起啊！”

“還能認識學長，嘻嘻嘻。”

神乎其神，說什麽的都有，叽叽喳喳吵成一片，本來還想補眠的我也趴不下去了，掙紮着坐起來，看了眼陳毓爾拿着的表。

陳毓爾立馬把表放到我面前來，問我：“月月要報名嗎？可以加分哦。”

我低聲問陳毓爾：“這分真能抵期末考？”

“她們都這麽說啊……”陳毓爾瞪我一眼，“你怕什麽？！你不是專業第一進來的，我才怕呢，哭……”

“都說了是個誤會，我本來要報法學的……”

“我不管！”陳毓爾在表格上打了幾個勾，“你陪我去！我看看……話劇、唱歌、跳舞，就這三個好了！”

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還挺全能。”

“那可不……”陳毓爾輕輕推我一下，然後就被坐在她右邊的姜姍叫去讨論了。

我沒什麽才藝，就小時候學過跳舞，骨頭比別人軟幾分，但是由于五音不全，所以跳着跳着就跟不上節奏忘了變動作。

我換了個方向趴着，就看見正在看手機的林成碧，不知道她會不會報名。

唱歌不行，她和我一樣五音不全。跳舞？話劇？樂器演奏？

她幹什麽都很認真，應該幹什麽都很厲害吧。

我“啧”了一聲，鄙視自己這種時不時就在心裏誇她的做法。

除了我和林成碧，寝室其他六個人都報名了唱歌，所以周三下午去學校對面ktv訂了個包廂，美其名曰“開嗓”。我倆不唱歌，但也跟着去了，原因是姜姍非說需要旁聽者給意見，她們才能更好地提升自己……聽她這麽一說，我也飄飄然，覺得自己是什麽金牌導師……

而她們就是那被埋沒的明日之星！

所以剛進歌廳我還是懷有期待的，她們一個個看起來都自信滿滿，感覺是實力唱将。

陳毓爾從頭到尾都在唱劉若英的歌，《聽說》都給她唱跑調了，但我還是聽哭了……一如既往地容易傷感，明明上一場戀愛結束已經過去快一年了，而且那男的轉頭就找了新歡。

姜姍萬方和秦珏三人組成了H大SHE，但是她們默契為零，唱得一般配合還很差，完全是毀歌三姐妹。她們唱《候鳥》的時候，我實在聽不下去給切了，搶了話筒說：“這三位選手，再接再厲，希望下次海選能看到你們有進步。”

端木唱歌好聽是意料之中，但是溫茗茗如此會唱是我沒想到的。聽多了前面的噪音，再聽她們兩個合唱簡直了，我鼓掌鼓到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