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逢年過節，林成碧的儀式感很差，而我則是儀式至上。可能是被我影響的吧，林成碧慢慢也關心起節日。和我的生日。

我總說二十歲才算真正意義上的成年，而我又是寝室裏老幺，所以那次過生日，室友們都很重視，林成碧也不例外。陳毓爾提前一個月開始忙活，争取每周一個小surprise，然後生日那天還有重磅驚喜。極大的滿足了我的驚喜欲。但是她完全不理解“驚喜”二字，提前一個月就開始問我“你想要什麽”，我說“你送的我都會很喜歡”，雖然這話有點違心，但我确實享受禮物打開那一刻的驚喜感。哪怕是驚吓，也是快樂的。

林成碧纏人功力深厚，我沒轍，告訴她也許可以給我買本書。

她十分驚訝，然後又開始糾結買什麽書。

我說：“你再問我我就自殺。你選好了也不要告訴我，生日前你要是讓我知道了，你給我殉情。”

她笑了很久，然後說：“我還挺願意殉情的。”

“……我并不想死。”我扔下她，爬到床上去看動漫了。

我生日那天，去吃的對面小區新開的鐵鍋炖，店家還做了兩只兔子面團，特別可愛，但是往鍋底一泡，太醜了——直接吃掉。

林成碧不太愛吃這個，全程劃水吃法，就想回寝送禮物。

我說你再劇透一點兒我殺了你一起炖。

她就笑：“榮幸之至。”

姜姍吞下一塊鵝肉，歪頭對林成碧說：“成碧你這樣太癡漢了，我容易出坑……回踩。”

“那我就是成碧後援團團長了！”萬方立刻舉手說。

“我要是出坑了，絕不會安分守己。我一定要逼成碧退出大衆視線，而且她再也沒有複出的可能了。”姜姍說完夾了個花卷泡着吃。

林成碧立刻抱住了我，一臉害怕地對我撒嬌：“我好怕她啊……”

我并不習慣粘人的林成碧，所以對她的撒嬌無動于衷，繼續吃着炖鍋裏的肉。

我們八個人吃到九點左右才結束，因為寝室有門禁，唱不了多久就要回去了，所以就只能把唱歌推到第二天下午。

回到寝室，林成碧非常興奮，好像收禮物的不是我而是她。她這麽開心卻不願意第一個送禮物，一直在吵這個鬧那個，完全變了個人似的。等我欣賞了溫茗茗送的向日葵，林成碧才摩拳擦掌，開始張羅，她的衣服全扔在床上和桌上，衣櫃裏顯然藏了東西，還細心地鎖上了。她架勢足陣仗大，寝室裏一個個都巴巴望着她打開衣櫃。

“噔噔噔噔！”她自己給自己配音，拿出了一套書。我看見第一本《獅子、女巫與魔衣櫃》，非常開心，家裏其實已經有這套書了，但是她送的，仿佛又珍貴許多。我道完謝，她又神神秘秘地掏出了第二個禮物，是支鋼筆，我小心翼翼地打開，筆杆上刻了六個字，雖然是小篆體，但是我還是辨認出來了，嵇叔夜《家誡》的第一句話“人無志，非人也”。她還知道我喜歡這個呢！我當場鼻酸，忍了好久才沒落淚。

我擁抱了她，她揉着我腦袋笑：“你以為這就是全部了嗎？并不是！”

她又從櫃子裏抽出來幾張紙，上面都寫的音符，我反正是看不懂的。她遞給我說：“寫給你的歌！”

說真的，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比中了五百萬大獎都快樂。一個人在意你，把你最愛的，和她自己最愛的打包送給你，這真的，太美好了。當然這感覺只有一瞬間，我心裏還是很清楚，五百萬大獎才是最快樂的。但這也絕對是是第二快樂的！不，是一點五快樂！

姜姍在一旁狂笑，笑完之後喊：“成碧唱一個！”

萬方和陳毓爾也跟着起哄，都在喊。

林成碧于是真的去隔壁寝借了個吉他來。這個人……過分全面了哈……

她笑着對我說：“吉他很久沒彈了，見諒。”

我點點頭，故作鎮定，心裏卻很虛，萬一她吉他也彈得一級棒，那我就太太太配不上她了……萬一她彈得一般……算了，還是讓我配不上她吧……

事實上她确實謙虛了，那些我完全看不懂的音符，在她的指尖撥動下，成了一首動聽的曲子，她還跟着哼了幾句，但是沒有詞，顯得有點單薄。我也就能找到這一個不算缺點的缺點了，于是在她彈完大家鼓掌叫好之後，我提出了這個問題，來讓自己不至于那麽虛。

她點頭笑：“這個是你的任務。”

我一臉茫然。

“你填詞，我生日的時候再送給我！”她很開心地說。

“emmm，這就沒懸念了啊！我說過生日禮物要……”

“這是我最期待的驚喜。”林成碧眼睛發亮，看着我笑道，“我不知道你會賦予它怎樣的骨肉和靈魂。我會猜測，會好奇，會很期待。”

“……好有壓力。”我看了眼幾張紙，嘆口氣，“可是我看不懂這個譜子，你剛剛彈一遍，我除了覺得好聽什麽也沒記住……”

她突然放下吉他，抓住我的肩膀，欣喜地問我：“好聽嗎？！真的嗎？真的好……”

我被她吓了一跳，然後點頭笑了起來：“很好聽，真的，是我聽過的最好聽的曲子。”

“我上廁所！”姜姍開門奔了出去。

“我也！”萬方跟上。

“我幫你把吉他還回去！”陳毓爾也出去了。

“我還有道題沒琢磨透。”溫茗茗也跟着出去了。

端木嘆口氣，笑：“我去走廊散散步……”她剛爬下床，門被推開了，秦珏沖了進來，手上抱着一只巨大的熊玩偶，沖到我面前：“sorry我來晚了！祝我們月月生日快樂！在新的一歲裏……”

端木把熊塞進我懷裏，然後拉着氣喘籲籲的秦珏出去了。

【“然後呢？！”我對于舒月講着講着突然停止感到非常不滿，“而且林成碧一點不直男啊！她簡直是浪漫女神……”

舒月笑了笑，在長椅上坐直了，拿出手機撥號。

我看見備注是“林狗”，立刻想到林更新。然後又想起來小學隔壁班也有個男生外號叫這個。

“響七聲還不接，我就挂斷了……”舒月還沒說完，那邊已經接了電話，不過不是林成碧，而是個聲音粗犷的大叔。

“狗？舒？”大叔音量大，雖然舒月沒開沒開擴音我也聽得一清二楚。這兩個人互相給的備注還挺默契……“成碧出去扔垃圾了，手機沒帶，一會兒我讓她給你回電話！”

“……好的，謝謝叔叔。”舒月挂了電話，整張臉漲得通紅，看向我說，“這是神的旨意吧？”

“并不，神很忙的。”我說。

舒月握住了自己的下巴，恨道：“那就是惡魔的詛咒！”

“……惡魔也沒空！”我翻了個白眼。

“可是我肯定沒法再打電話過去了，她打過來我也不敢接，我……”舒月懊喪地長嘆一口氣——手機在這時振動起來，她慌慌張張，差點沒把手機拍我臉上。

我接住了手機，滑動接聽，然後放在舒月耳邊。

“舒月！”我肯定不小心按到了擴音，林成碧驚喜的聲音大得吓人。

舒月深呼吸幾次，終于跟我比了個OK，把手機拿過去。我以為她要開始深情告白了，正要轉過頭避免她害羞，卻聽見她冷哼一聲——她問：“不是狗舒嗎？”

林成碧在電話那頭笑出了聲，但很快又解釋道，“沒有罵你的意思，是覺得你很可愛。”

舒月癟了癟嘴問：“我可愛嗎？”

“可愛！”林成碧。

“哪裏可愛了？！”舒月。

“頭發腦門眉毛眼睛鼻子臉蛋嘴巴下巴脖子肩膀胳膊雙手大腿小腿腳丫子……全部都很可愛！”林成碧。

“……我不漂亮嗎？”舒月。

“漂亮！”林成碧。

“那你說我可愛！”舒月。

我艹這什麽小學生對話啊！我聽不下去了！我要是林成碧肯定直接挂電話了！“可愛”難道是什麽貶義詞嗎？！

但是林成碧并沒有挂電話，而是深情地說：“你又可愛又漂亮。”

對于這個回答，舒月也就一般般滿意，她說：“可是你既不可愛又不漂亮，我和你一起的話，我很吃虧……”

？？？舒月膨脹得太厲害了吧……

林成碧笑着說：“我會努力的，盡量縮小差距……”

“你這周有空嗎？”舒月問這話的語氣就是“如果你沒空那就等着去死吧”這種。

“有空！我明天，不我現在就……”

“不可以！過兩天，再聯系。”

“好。我等你電話。”

“拜。”舒月挂了電話，像是打完了仗。】

【舒月把見面的時間定在兩天後，我本以為她要好好準備些什麽，但她只是去理發店剪了個頭發，然後就喜氣洋洋地繼續在我家躺屍。

“我接着跟你講那四年，過兩天說不定我就全不記得了。”舒月躺在沙發上說。

我坐在另一個沙發上，一聽這話立刻放下手中的手機，說：“快講。別過兩天見了林成碧然後就選擇性失憶了。”

“還是你懂我。”舒月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