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0

第11章 10

“不勞姜姑娘出手,他們自會請罪。”

柳淵橫出一條長臂,強勢一擋,姜纓無處可逃,只恨自己失言,索性再翻舊賬,“不想陛下也有強人所難的一天。”

這已是冒犯之語了,然姜纓非提不可,想當年她進東宮後,并非吃了什麽苦,遭了什麽罪,相反柳淵以禮待她,整個東宮也都敬她是太子妃,不曾虧待她半點。

那時候,她不願做的事,柳淵從不勉強,柳淵曾道,“凡事你進一步,孤進十步,你退一步,孤退十步,孤不會勉強你。”

柳淵真正做到了這點,便是姜纓提和離,柳淵也未強留她,一口答應,他嚴格恪守了“不會勉強”的原則。

姜纓離開東宮亦是因此,她認為柳淵的不勉強也是無欲無求,她可悲地意識到柳淵對她沒有欲望。

當年能做到如此,沒道理今時不能。

她不願意,柳淵就不能強求。

天幕暗淡,将要入夜,陰影籠住了兩人,姜纓揚頸,竭力睜着一雙眸子去盯柳淵,她也學會直勾勾地盯人了,可是柳淵的面容被陰影所罩,是怒是喜,實在瞧不清楚。

她只聽到柳淵發沉的微怒聲,“是你提了要為朕量體,你進了一步,朕就能進十步。”

“是我失言,做不得真!”

“是你先說自己忘了朕以前不許你喝酒一事,後又提起朕往年的尺寸,你還記得朕的尺寸,于朕而言,何止是進一步!”

姜纓吃驚,“我記得陛下尺寸又非大事!”

“于朕而言,就是大事!”

柳淵怒聲一止,長臂環住姜纓,托起她疾步往後院去,姜纓掙紮開來,撫着胸口呼了口氣,“就如陛下所言,是我挑事,此刻我不願意了,以陛下的原則,陛下應立刻離開。”

Advertisement

柳淵充耳不聞,一手推開了房門,屋裏如黑暗的巨獸,沉默地可怕,姜纓步子不動,心口陣陣顫動,她迫切地需要一個理由,“我請陛下解惑,不過是為兄長做衣,做與不做都非要緊事,陛下為何不惜打破原則,執意如此?”

院子裏再無旁的聲音,她這一句真心實意的請教,柳淵聽得極清,正因極清,他突地卸了滿身怒火,半個身子都要倚在門上了,不過眨眼又穩穩地站直,“朕也請姜姑娘解惑。”

“姜姑娘為何回京?又為何留下來?”

姜纓答得飛快,“陛下,我離京六年,去過許多地方,到頭來竟最為喜歡京中,我想念京中,故而回來。既然回來,我就不會再走,我想在京中度日子。”

“再無別的原因?”

“姜纓絕無他想。”

“好一個絕無他想!那孩子又當如何?” 柳淵步步靠近姜纓,及至跟前,俯身低低一嘆,“姜纓,你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柳淵眸中迸射怒意,姜纓擡頭迎上,毫無退意,“回京前我已想清,倘若陛下不喜滿滿,便歸我自己,倘若陛下不願骨肉分離,我願與陛下共同撫養滿滿長大。”

柳淵神色一怔,“你願讓滿滿進宮?”

姜纓道,“陛下,滿滿是我的孩子不假,可也是皇室血脈,我豈敢私藏?襄王爺說過這個孩子我做不了主,倘若陛下執意帶滿滿進宮,我萬萬不能阻擋,我只求能和滿滿時時見面即可。”

一片沉默中,姜纓道,“滿滿需要我,也需要爹爹,陛下自懂這個道理,我不會自私到讓滿滿沒有爹爹。”

“你想得極對,滿滿自幼跟着你,離不開你,倘若他不想自己進宮,執意帶你一起,你且如何?”

柳淵身子還低俯着,如屈服的姿态,一丁點都未動,只靜靜等着答案,姜纓并沒有讓他等多久,姜纓道,“陛下莫要擔心,我會說服滿滿。”

柳淵阖眼,“他鬧,他哭,他死纏着你呢?你在宮裏想你呢?他夜裏在寝殿睡得不好呢?姜纓,你真不擔心他?”

“陛下太多慮了,滿滿不會如此。”

“事情并未發生,你又怎知不會?”

“既然陛下憂慮多,可讓滿滿繼續在我身邊,陛下随時随刻來看他,待他再大了些再進宮,可行?”

夜風拂涼了柳淵的聲音,“姜姑娘的意思是,無論如何,也無你帶滿滿進宮這一可能,可對?”

姜纓答得清晰,答得決絕,“我已與陛下和離,自無進宮可能。”她見柳淵依然不動,只聽得他呼吸急促,似有怒意迸出,卻又轉瞬平息下來,半響才發問,“讓滿滿在你身邊,朕時時來看,已是妥當至極的做法?”

姜纓不肯松懈,“對我而言,已是極好的了。”

話音一落,但見柳淵步步後退,聲線發澀,“适才是朕糊塗,幾年前朕說的話自當還要恪守,凡事你不願意,朕不會勉強。”

高大的身軀隐入黑暗,柳淵離開的步子又輕又快,直至院中只餘姜纓一人,她才重重松了口氣,不求其他,這已是最好的結果了。

姜纓平息呼吸,回到姜府,見姜滿滿正在侍女的照顧下啃糖葫蘆,啃得快快樂樂的,一時欲言又止,罷了,暫不和他提柳淵了,待父子兩人見了面再說。

翌日,姜滿滿快要散學時,姜纓還在酒肆,白霄正要進學堂接滿滿,聞得陣陣腳步聲,回首一望,面色大變。

前方柳淵闊步走來,一身紋路整麗的華服裹住雄健身軀,極俊的眉眼華貴張揚,黑而沉的眸光浮光掠影地掃過白霄,唇角向下壓了壓。

白霄呼吸一頓,微屈的膝蓋瞬時繃直,目送他領着薛首輔等人往姜滿滿的書屋去,轉身直奔酒肆。

書屋窗戶旁栽有柳樹,長得枝繁葉茂,幾個随從拂開柳枝,柳淵負手立過來,眸光掃視到姜滿滿,面色如常,并無特別之處。

薛首輔心道,不愧是陛下,雖是第一次見兒子,便是兒子再像自己,也能從容不迫。

即将散學,孩子們再也坐不住了,又見屋外來了這麽多人,當即叽叽喳喳起來,講桌旁的夫子也已被随從們請了出去。

姜滿滿正在收拾描紅,聽同桌驚呼,“滿滿,你爹爹活了!”

屋外所有人,“……!”

可愛的孩子,你在說什麽啊!

“不可能,娘親說人死不能複生,昨天咱們還一起給我爹燒香呢!”

姜滿滿頭也不擡,幾個小同學也看見了,圍過來問同桌,“你說滿滿的爹爹死了,可是他長得好像滿滿呀!”

同桌大叫,“滿滿說他從來沒見過爹爹,他娘親說他爹爹忙大事去了,我娘說了,這種情況就是死了呀!”

滿滿附和,“我證明,我長這麽大,從未見過我爹爹呢,那肯定死了呀!”

“可是滿滿,他和你真的好像啊!”

滿滿一眼沒看窗外,“像也不是,我好想爹爹!”朝同桌伸手,攤開掌心,“你給我做的爹爹的牌位呢,怕娘親發現會傷心,放你書包裏了。”

“喏,給你。”同桌翻出一個紙板子遞過來。

其餘小同學興高采烈,“要燒香麽?”

“給你火折子。”

“給你香!”

“把描紅也燒了吧,燒了就不用描了………”

屋外所有人,“……!”

可愛的孩子們,你們上學都帶了什麽東西啊!

薛首輔要暈過去了,程次輔堅強地扶起他,兩個老人家踉跄往屋裏奔,倒是當事人柳淵從容不迫,盯着姜滿滿落淚的面容,挑了挑眉。

沒錯,姜滿滿拿着紙板子哭了,他确實想爹爹了,眼看香燒起來了,連帶許多描紅本也燒起來了,氛圍到了,姜滿滿覺着自己該說幾句了,還是同桌教的呢,“爹爹你走得……”

“住口!”

兩個老人家面色發白地奔過來,姜滿滿臉上挂着淚,驚訝極了,“舅舅……”

誠然薛首輔和程次輔已成了姜纓的兄長,可還是沒撐住小皇子的這一聲舅舅,兩個老人家腳下一呲溜,直接撲火堆上,火苗立時撩上了衣袖!

“陛下救臣!”

尖叫聲一出,一道高大身影立了過來,迅疾地伸手一抓,一手拎起一個,旋身扔給了随從,“撲火!”

兩個随從抱出去撲火去了,剩餘随從已端了水來,一下澆滅了燃起來的火焰。

柳淵過高的身量如巍巍不可及的小山,一衆小朋友離得太近,只覺陰影遮天蔽日地撒下來,不由地使勁兒仰着脖子去看,可再使勁兒也瞧不清長什麽模樣。

姜滿滿憤怒極了,捏着紙板子,爬上書桌,可着勁兒揚脖子,依然覺着眼前好大一片陰影。

直到一只大掌探過來,五指挑着衣領,将他挑到胸前,他還沒看清眼前人模樣,就啪得一聲将紙板子糊到了柳淵臉上。

姜滿滿仍在憤怒,“你澆滅了我給爹爹燒的香,我要讓霄叔叔打你!”

柳淵用另一只手掀開那紙板子扔了,露出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姜滿滿一看就呆了,和自己長得好像哦!

底下的同桌大聲提醒,“滿滿,你爹爹真的活了!”

姜滿滿震驚地啊了一聲,在柳淵五指下亂蹬小腿,他一邊用小手去摸柳淵的臉,一邊低頭回複同桌,“我相信你!你家賣棺材,知道的比我多!”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