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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6

姜纓脫口而出,“不想,兄長說薛仲清是個傻的,薛仲清還說可以當自己姑父,實在太不妥了。”

柳淵一下子笑出了聲,邊笑着,邊用探過來的指腹趁機抹掉了姜纓眼角餘淚,待那手指縮進了袖中,笑聲仍不見止息。

姜纓清醒了,目光幽幽地盯過來,柳淵終于閉了口,咳了一聲,一手捏起朱筆,視線落在那折子上,“看朕做什麽?”

姜纓不滿,“那陛下笑我做什麽?”

柳淵哦了一聲, “不是笑你,是為你高興,你找了一個好兄長。”

姜纓心道,之前不還說薛首輔不适合當她兄長?現下又覺這個兄長好了,真是好難猜的心思,她也懶得猜了,“陛下不必為我賜婚,我一時還未尋到合适人選,至于搬到別院一事,不若再等等。”

朱筆一頓,柳淵遲疑,“你不願搬了?”

“那倒不是。”姜纓道,既然都已在柳淵面前提了再嫁,醜都出過了,不若真落實下來,尋尋有無合适的人選,尋不到就再不提這念頭了,她遂道,“陛下容我再思慮思慮。”

“那你好生思量。”

面對姜纓,柳淵最擅長的便是等待,他并無惱怒,更無氣餒,他甚至體貼地道,“雖說太子等着就學,也不差十天半月的,你莫急,別誤了吃飯休息。”

姜纓笑道 ,“我知曉,謝陛下關心。”

若說柳淵對她差勁,單憑這句就不準了,當年柳淵待她也是盡了夫君的本分,付出諸多關心,她離開東宮時并不怨柳淵的,柳淵只是不愛她罷了。

姜纓心嘆,自己這幾年真是長了本事,思及柳淵不愛自己,竟能心如止水,且還能面帶笑意地對柳淵道,“陛下若無其他事,我便退下了。”

她見柳淵頭也不擡,只颔首同意,也不猶豫,轉身即走,步至門邊,回頭再望,柳淵依然垂頭,似乎全副心思都投入進了折子中,她再不回頭地走了。

殿裏空了下來,柳淵松了朱筆,将那全是催促太子就學的一堆折子扔到了一邊,從袖中探出手指,指腹殘存淚液,濕漉漉的,他低眉嗅了嗅,伸出舌尖舔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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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纓一回到姜府,已不見了先前收拾東西的宮人們,不由滿意,白芙湊過來恭喜她,“好消息哦,過兩日,你姐姐要過六十大壽了!”

姜纓疑惑,“哪個姐姐?”

“秦府老祖宗哦。”

姜纓恍然大悟,暗道糟糕,忘了準備壽禮了,又是一陣忙活,挑選出了合适的壽禮,及至秦府老祖宗壽誕那日,姜纓帶着壽禮去了,秦老祖宗見了她就笑道,“妹妹可來了。”

就這一聲,讓姜纓的輩分在秦府高到沒譜,秦府一群人恨不得把她供起來,姜纓幹笑幾聲,又被拉進廳裏,一擡頭,滿屋的老祖宗們瞅着她笑。

其中得有一大半是她認的姐姐,于是屋裏格外熱鬧,姜纓也如魚得水,竟是又認了幾個姐姐,她心說,盛情難卻,多個親人多條路啊!

等老祖宗們把她團團圍住,她突然有一種“我也活了很久很久”的錯覺,好在秦老祖宗及時提醒她,“妹妹還稚嫩着呢!”

姜纓讪笑,心說,不稚嫩,兒子都五歲了。

哪知秦老祖宗的意圖在下句,“再找個夫君照顧你是極好的事,妹妹若真有意,姐姐給你指個,你瞧瞧,如何?”

姜纓哦了一聲,這樣的話那我願意稚嫩,于是她笑道,“姐姐指的自是最好的,那我瞧瞧?”

“就瞧瞧!”

不愧是老祖宗們,思慮就是周全,人都找好了才給姜纓提,這才叫不耽誤事,只見秦老祖宗朝門外喊了一聲,“進來吧!”

姜纓期待地望向門口,慢慢地瞪圓了眼睛,這哪是指了一個,這是指了一群人呀!

起碼得有七八個适齡男子立在廳裏,薛仲清竟也在其中,目光幽憤地盯過來,姜纓幹笑一聲,對秦老祖宗低語,“姐姐,薛家公子是我侄子,不合适,把他篩掉!”

秦老祖宗失望地啊了一聲,“妹妹介意這個啊!”

姜纓登時覺着不妙,轉過頭掃了一圈,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怎麽大多數侄子都在這!秦家年輕一輩竟也在!

姜纓當即震驚地表示,“姐姐們,我是安心做你們妹妹的,你們難不成想做我祖宗?”

老祖宗們甚覺冤枉,“哪有這個意思?”

“那這幾個侄子就不适合了吧,快請侄子們出去!”

姜纓當機立斷趕了一群出去,看着剩下的最後一個男子有些茫然,那男子微微一笑,“多年未見,姜姑娘怕是将我忘了,我是溫府的溫在衡。”

秦老祖宗趕緊護住最後一根獨苗,“這可不是咱們侄子,妹妹可別趕了。”

即便她不說,姜纓也不會趕的,因着她想起來了,溫府的溫在衡,陽城王妃溫舒清的兄長,竟至今未有成親,姜纓有些意外,只能面上笑了笑,“溫大人。”

溫在衡又道,“多年未見,姜姑娘一如往昔。”

往昔……

姜纓心神一顫,興致全失,佯裝無事地與溫在衡客套了幾句,及至壽宴結束,她與老祖宗們打過招呼,正欲離開,溫在衡從身後提步而來,“我送送姜姑娘。”

姜纓正欲将話說清楚,心想這是個機會,遂點點頭,秦府實則與姜府離得不遠,兩人緩步走着,姜纓笑道,“适才在屋裏不過是老祖宗們開玩笑,讓溫大人見笑了!”

溫在衡也笑道,“都是在逗老祖宗們開心。”

看來他自己也知曉,姜纓心裏一松,待解釋清楚,又似乎無話可說了,昔年她與溫在衡有交情是因溫舒清,她與溫舒清來往得多,自也接觸了溫在衡,若無溫在衡,她也不知原來高高在上的柳淵是能親近的。

那時候,她在校場與柳淵對打,旁人是傷不了柳淵的,也不敢傷,唯她使長□□了柳淵的肩膀,是她不甘心遠遠望着柳淵,故意為之,以求柳淵記下她,見柳淵流了血,又後悔了,即便知曉宮裏自有最好的太醫與藥,哪裏需得她送藥?但她還是四處尋藥,尋到了溫府。

時值秋末,風涼得緊,她與溫舒清約好了時間,坐在溫府待客的西花廳裏等着,等了許久,等來溫舒清的侍女過來道,“姜姑娘,大姑娘進宮了,因着宮裏召得緊,大姑娘就去得急了,今日不能見姑娘了。”

姜纓本想走的,奈何藥膏的事情沒個結果,她的心總懸着,厚顏笑道,“沒關系,我在此等你家姑娘回來。”

那侍女見狀也笑着,送上茶水點心,又去忙了。

姜纓孤身不知等了多久,腦中總閃出柳淵流血的的肩膀,突地門外傳來一道訓斥的男聲,“大姑娘被太子召進了東宮,還不知何時回來,怎能讓姜姑娘一直等着?”

姜纓霎時回了神,擡眼見一青年走進來,那青年文雅地笑了笑,“讓姜姑娘等這麽久,是我溫府失禮了。”

姜纓道,“溫公子哪裏的話,舒清是因進了……東宮,有要事要做才沒能來……”

“什麽要事,不過是太子殿下想見她,對了,姜姑娘,舒清向我提過你要尋藥膏,我去她院裏拿來了,可是為這個來的?”

溫在衡遞來一個小瓷瓶,姜纓笑道,“正是因此,謝謝溫公子了。”伸手接過後,抿了抿唇,又仰起頭笑道,“也不知舒清何時回來,需得當面謝謝她。”

溫在衡低眉一望,失神一瞬,複又笑得溫和,“姜姑娘莫等了,她一進東宮就沒個時長,還是早些回去吧。”

姜纓笑着稱是,出了花廳,一顆心急速下墜,邁過溫府門檻時腳下一絆,險些摔倒,她強撐着穩住身形,疾步離去了。

她那時想,她還是離柳淵太遠了,即便親近得了長公主,即便與溫舒清來往,可依然不若長公主與溫舒清,進出東宮那般自由,那般親近柳淵。

也許她一輩子都無希望踏進東宮一步。

這一步,實在太遠了。

那一夜,姜纓尤其喪氣,難以言明的感覺纏得她的心髒好疼,時至今日依然難以磨滅,她沉默地提着步子,隔了一人距離的溫在衡瞥過來,笑道,“原來還是有些變化的,倒不如以前話多了。”

姜纓一驚,笑了笑,“溫大人倒是與往年無任何變化。”

“姜姑娘這麽說,我是真歡喜,我時常想起往年,你在溫府與舒清在一起,你們總想出許多好玩的點子,鬧得我書都看不下去了。”

姜纓聽着,瞥了溫在衡一眼,實則比之往年,溫在衡也是有些變化的,年齡長了幾歲,形容更為穩重,那眉眼與溫舒清是相似的,溫舒清……

姜纓聽着溫在衡談及溫舒清,這般的平和,心中很是歡喜。

京中不會忘了當年的事,有些事只會被人在暗地裏翻出來咀嚼,好比溫家大姑娘溫舒清,那麽一個娴靜舒雅的貴女,卻在一夜宮宴過後,與安王同處一榻,直至天明被宮人發覺,最後不得不以最不光彩的方式狼狽出京。

但是溫在衡不以為意,他說起溫舒清,不帶任何負面情緒,只有兄長的溫暖。

姜纓喜歡這樣的兄長,于是她對着溫在衡露出一個燦爛的笑,“溫大人再看不下去書不也成了當年的狀元?跨馬游街好生風光呀。”

溫在衡喉嚨裏溢出笑聲,勾起的唇角忽地一壓,容色肅正起來,姜纓詫異地順着他的視線望去,面上笑意一滞,最後兩人齊齊收了笑,往姜府門前去。

柳淵立在海棠樹旁,面色淡淡地望來一眼,随後旋身進了府門,兩人疾步至門內,府門一閉,溫在衡伏地一跪,垂眸道,“臣見過陛下。”

柳淵負手立着,任誰都看不出他的情緒來,他随意地伸出長腿,小腿抵在姜纓微彎的膝蓋上,姜纓轉瞬站直,再不行禮,頭還低着,周身氣氛無端地讓人心頭發慌。

溫在衡跪了好一會兒了,柳淵才似有覺察,“溫卿來姜府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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