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慈善集市
慈善集市
在布雷斯·紮比尼看來,這世上沒有什麽事是新鮮的。五花八門的作弊技巧,鄧布利多養的鹦鹉,垃圾桶裏掉出來的美女畫報還有餐廳裏百年難見的完美荷包蛋 —— 沒有什麽,值得他在聽過三十秒後仍然騰出腦子來過濾幾遍。
即便這樣,當潘西最初談起”德拉科喜歡哈利·波特“這個猜想時,他仍然多看了她一眼,稍稍擡了下眉毛,心想:有意思。
這女孩比自己從前以為的要更機靈,布雷斯想——但他仍然沒有相信她的話。他在諸多親戚中見多了一個人執着于另外一個人時的那種糾纏,那濃烈的感覺确實像極了“愛”;但那最終不是愛,他也不相信那東西。
“去集市嗎?” 斯萊特林宿舍裏,布雷斯坐在床邊伸了個懶腰,朝德拉科問。
那金頭發的男孩坐在床邊整理文件夾,搖了搖頭。他看上去睡得不是很好,周身吸附着某種灰暗的氣息。布雷斯伸完懶腰放下手,又問:“你父親來嗎?”
德拉科皺起了眉,疲倦中多了一絲不耐煩。
“當然不會。” 他說。
布雷斯于是沒再接話。他從床邊站起來,離開時踢了一腳高爾和克拉布丢在門口的書包。
德拉科聽着他關嚴房門,把黑色文件夾往桌上一扔,擡起眼來。
宿舍裏的窗簾只拉開了一半,從這個角度看去,能看到禮堂前的半個草坪。
草坪上有長桌,長桌邊有長椅。塞德裏克·迪戈裏正從琴盒裏取出自己的小提琴,旁邊站着一身白裙子的盧娜,還有一個德拉科忘了名字的、去冰島時總在寫日記的女孩。學校每年的慈善集市擺設從來沒太大區別,不用拉開剩下的窗簾,他也知道靠近操場那半邊的景象:随意擺放的十幾張課桌上排列着糕點或拆了封的書籍、DVD,偶爾還有毛線織物與畫作和游樂玩具。
德拉科心不在焉地看着那個小樂隊裏的人分別站好了位置,在見到赫敏·格蘭傑和韋斯萊幾個兄妹向他們走去時飛快地把眼睛躲開。
他不想看見這些人。
不想看見……那個人。
該死。
Advertisement
體內的無數細胞坐立難安,它們想要動彈、掙紮,想要叫喊些什麽,卻因為密不透風的皮膚而被迫将自己囚禁了起來。德拉科把頭低下,雙手抓緊了床邊。
半天時間裏,他無數遍想起昨夜那個哈利望向自己時明顯憤怒的神情——他怎麽會那樣看自己?他怎麽能以那樣的語氣說話?那他媽——那他媽就和白天這個波特一模一樣!
雲層移去,陽光從半扇窗戶照進來,将德拉科的指骨照得發光一樣白。他像是被燙到似地抽走了手,再也沒往窗外看。
……
地上躺着一張糖紙,提琴聲就在不遠處。
“嘿!!”
一聲脆亮的響指在耳邊彈響。哈利猛地将目光從地上移開,擡頭看見一頭紫色的長發。
他靠着禮堂的牆壁,花了比平常長上三倍的時間認出眼前的人,接着睜大了眼睛。
“唐克斯?你在這裏做什麽?”
女人鬓角處頭發的顏色似乎變淺了一些,其中露出隐隐約約的金色。唐克斯穿着一身和她工作時警服區別不大的黑色皮衣,卻沒能讓她挑起眉來的樣子沾上半點審問嫌疑犯時的威嚴。
“我可是在期待你更熱情的反應,哈利。” 她說。
哈利咧嘴笑了一下,上前擁抱了她。
從新年夜到現在已有兩個月的時間,期間兩人再沒見過面。盧平住院的時間裏,唐克斯似乎總是聯系不上,而哈利偶爾幾次想要撥她的號碼,更多是為了個人的……其他問題。
慈善集市邀請了在校師生的親屬好友前來參加,因此給了唐克斯一個理由從警局中跑出來,看望她的未婚夫。繞開草坪上閑聊着的人們,她跟着哈利向操場的方向閑游,将最近學校裏發生的事問了個七七八八,卻只字沒提自己的工作。
通常情況下,哈利也不會過問這些。他知道警署那些條條框框的保密規矩都是怎樣的,也沒有好奇心要知道。可就在這一天,他忍了又忍,再三猶豫,終于在唐克斯靠近一個曲奇攤位之際,輕聲問:“唐克斯,你有沒有關于——”
“他們有椰子味的!”
唐克斯抓起桌子上一盒淡黃色的曲奇,眼睛亮了起來。曲奇上灑着雪花般純白的椰蓉,背後立着一個寫有「Coconut」的小牌子。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發舊的皮質零錢包,挑出五磅硬幣遞給攤位後的兩個格蘭芬多女孩。哈利在一旁收住聲音,向其中紅着臉看他的一個女孩勉強笑了笑,把眼睛低了下去。
“我媽媽會做它們,” 唐克斯笑着從盒子裏取出一塊曲奇,遞給哈利,“她說你媽媽也很喜歡吃 —— 從前她們還是同事的時候,你知道,會趁午飯時間分享。”
哈利接過曲奇,盯着它看了一會兒。
椰蓉灑的并不均勻,左邊遠遠多過了右邊。
“唐克斯,你有沒有關于小天狼星的消息?”
哈利望向她。
唐克斯正要将掰下的小塊曲奇送進嘴裏,聞言停住了自己的手,眨了眨眼。
“他還在伯明翰。” 她把手放下,回複道。
“我知道……” 哈利垂頭将自己的曲奇一分為二,捏着其中一半在手裏晃了晃,“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他最近怎麽樣了。上次他發消息來說在出勤,我知道這時候不該打擾他,但我……”
“我向你保證,小天狼星一切都好。” 唐克斯把手放在男孩肩膀上,彎腰凝視着他。
哈利沒有再追問。
“那個男人……” 唐克斯搖了兩下頭,又在哈利肩膀上拍了拍,“在我認識他之前,就已經聽過他的傳奇了。警署裏的那些年輕女孩兒,七嘴八舌地話題都圍着他轉……” 說着,她笑出了聲,“我不會怪罪她們,他确實長得很迷人。”
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哈利心裏想。然而聽到唐克斯的親口确認,總比什麽風聲都沒有讓他心裏好過不少。外勤的工作本就令身邊人不安,而對小天狼星能力的信任是哈利一直以來最有效的鎮定劑。他于是向唐克斯點點頭,不經意朝她瞥了一眼,想起一個問題。
“你呢?你沒有加入那些女警官嗎?” 他問。
唐克斯哈哈大笑起來。
“我非常想說我沒有,是因為我和你教父之間的血緣關系——但事實是,那時我已經執着于其他人了。” 她這麽說着,看朝操場盡頭的方向。哈利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只見盧平站在一個籃球架下,正和穆迪先生與斯內普說着話……
穆迪和斯內普?
哈利眼角三個平常絕沒什麽聯系的老師站在一起,微微擰了下眉。
“說到男孩女孩,” 唐克斯的聲音在耳邊再次響起,“What’s new in love”
哈利轉回來看她,臉上換了一種疑惑。
“什麽……什麽愛?” 他腦海裏迅速回想了一遍幾個月來和唐克斯的幾次見面與通話,确定他并沒有提到夢裏的事……絕對沒有。
唐克斯彎起嘴角,朝剛才曲奇攤位的方向擠了擠眼。“那個女孩明顯對你有意思,” 她說,“我認識她祖母,萬尼夫人。”
哈利将目光轉回那個格蘭芬多女孩身上。
黑溜溜的大眼睛,深色的頭發垂到腰際。注意到哈利看過來,她飛快扭過頭去和身旁的朋友說話,擡手遮住了自己的嘴和突出的下巴。
“我都不認識她,” 哈利說,“她也不認識我——”
“哈利,心動不需要認識,” 唐克斯理所當然地說,“但确實,我更喜歡你的那個女孩。”
哪個女孩?
哈利望着唐克斯一臉“我什麽都知道”的神情,相信自己的模樣一定比剛才還要困惑,因為不出片刻,對方的眼睛便瞪大了起來。
“金妮和你有點什麽,不是嗎?還是我們已經失聯太久?” 她驚訝地問。
那都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哈利搖了搖頭。
“不……我的意思是,金妮很棒,非常棒。但我……” 他停頓一會兒,擡手按了按鬓角,“那已經過去了。”
“你有新的喜歡的人了?” 唐克斯敏銳地盯着他。
哈利張開嘴巴,又閉上。
喜歡的人?
哈利琢磨着這個詞,習慣性地想到夢裏的德拉科——他的微笑,手心的溫度,極光下的凝視——很快,這些場景卻又退到了黑幕中去,叫嚣着迎上來的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會偷人哨子的、蠻不講理要和他争吵的——更像馬爾福的,馬爾福。
他茫然地看着那些回憶——和近幾天來分裂開來着的感受像是兩個瓷人撞向彼此,猛烈震動後“砰”地一聲炸開,散落滿地碎片。
那碰撞的聲音太過刺耳,以至于腦海一片空白。
“哈利?”
眼前唐克斯的手揮了一揮。哈利再次清醒了。
“抱歉,什麽?” 他任由自己的嘴巴說着,耳邊似乎仍然回響着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
唐克斯直起腰來,雙手插進褲兜。
“別擔心,我在你這個年紀更糟,” 她朝盧平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我得過去了,待會兒再見——別不告別就跑掉!”
“好……” 哈利朝她點點頭,“待會兒見。”
他看着唐克斯向籃球架下走去,又多看了一眼盧平、穆迪和斯內普這個奇怪的組合,然後緩慢地、像個機器人似地走到小花園的花臺邊坐下,注視起草坪上來來往往的人們。
還沒坐穩多久,赫敏就從草坪的方向跑了過來,棕色長發被風吹到了眼前。
“哈利!” 她喘着氣在他跟前停下,說話斷斷續續,“你有——你有沒有零錢?”
“零錢?” 哈利反應了一下,伸手去摸口袋。
“對,零錢,硬幣——紙幣也行!” 她将頭發捋到耳後,扭頭指了指草坪上的三人小樂隊和塞德裏克面前打開的琴盒,“沒有人往那個盒子裏扔任何東西,我們需要起個頭。”
往身上每個口袋裏搜索了一圈,哈利總算找出三鎊硬幣。五秒後,他看着赫敏奔回三人小樂隊前扔下硬幣,目光再稍稍往上一擡,便瞥見了從背後走向塞德裏克的秋·張。
那女孩今天穿着一身深藍色的長裙,頭發披散着。她一步步繞到小樂隊的前面,在塞德裏克留意到她時笑了笑,擺手示意他繼續。有那麽一瞬間,塞德裏克拉琴弓的手似乎因為戀人的出現變得遲鈍了,但很快,他又找回了節奏,嘴角的微笑從禮貌變得溫柔。
哈利看了看秋,又看了看塞德裏克,最終将視線落回前者身上。
他仍然覺得這個女孩很漂亮。直到今天,仍然是——但無論他怎麽回想,用力去想,他都記不起從前喜歡她的感覺了。
所以是這樣嗎?
那些心跳,那些愛不釋手,那些蝴蝶翅膀般的、比夜還要深的回憶。他們消失只是因為……那是感情本該經歷的後續?
熱烈,沉溺 —— 在某個夜晚後的消失。像是秋和他當初長達十天的冷戰,像是沉默過後的無所适從。哈利低下頭去,回憶起和秋戀愛時最後的那段日子。他們從沒有正式說過分手,卻對彼此逐漸失去興趣心知肚明。“你從來沒有認識過我,哈利。我也是。” 某天晚飯後,秋站在拉文克勞宿舍門前,這樣說道。
也許她說得沒錯……現在想想,哈利覺得她說得一點兒沒錯。時間中交錯的心動,對視時的躲閃,确認關系後的興奮和牽手親吻帶來的新奇——它們沖昏了人的頭腦,讓偶然的相識與懵懵懂懂的少年情愫挂上了勾。
但那消失得太快了。在三兩次的争吵、在反反複複的抱怨和不滿——在哈利發現她并沒有想象中那麽美好乃至于令人心煩後,那些悸動便連同褪了色的記憶淡去了,像是試圖紀錄彩虹的黑白相片,最終美麗盡失,最終什麽也剩不下……
可是那不應該。哈利想。可是那不可能。
這次不是秋,不是金妮,不是他喜歡過的任何一個女孩子,不是匆匆遇見的什麽人,而是……是……
他擡起頭來,朝四周的人群望去,似乎只是因為在陽光下不敢想起那個名字。他第一次明顯感到身邊有着兩個名字和模樣相同的人是如此難以言喻地怪異 —— 他們明明不是一個人,明明是不同的 —— 但不同在哪裏?他卻想不太起來。
也許自己是出了什麽問題。
很嚴重的問題。
頭疼着,哈利從花臺邊站起來,走向草坪。他穿過了端着酒杯的兩位女士,繞過小樂隊(琴盒裏似乎已經有了兩張五鎊紙鈔),在從擺着酒水的桌上取來一杯檸檬汁之後避開了科林·克裏斯的追捕,坐到遠離喧鬧的一張長桌前。
他端着紙杯坐了下來,看見桌上攤開的幾張《都市日報》,應是被某些家長無意留下的。放在平常,哈利絕不會對翻閱新聞有任何的興趣——那通常是赫敏會做的事,而只要赫敏知道的消息,他和羅恩也少不了有所耳聞。然而就在今天,就在現在,他寧願去關心女王的家事和沙夫茨伯裏大街上的游行,也不願想起那張像是會變樣的、蒼白的——随時可能出現在集市某個角落的面孔……
哈利翻開報紙第一頁:
「英國首相大衛·卡梅倫與他的“馬駒争議”:對政治事業感興趣的人通常(雖然不總是)與人相處融洽。然而,這并不意味着他們在與動物相處時也是一樣的,即使家裏養狗可能會讓選民更喜歡他們……」
沒事的……沒事的……
「鞋底解決方案——平底鞋的舒适度與高跟鞋的高度:一種新型的混合鞋将在今年夏天引起轟動,從萬可·寇斯到聖羅蘭,再到夏洛特·奧林匹亞和唐納·卡蘭,都對它投注了目光……」
……他怎麽能那樣推自己?
「科伊勳爵因奧運會前的“秘密門票政策”而受到抨擊……」
是,問題也許先出在自己這兒,但他沒有必要反應那樣激烈!“是我們□□的時候嗎?”——那是什麽話 —— 他們當時為什麽要做那件事?
「新研究表明基因變化如何使癌症變得如此致命……」
還有他說話的語氣……那種語氣……
「蓋勒特·格林德沃:舊案再回顧……」
語氣,表情,那根本就不是他!不是他曾經是的、一直是的,最好的——
等等。
哈利眨了兩下眼睛,坐直了身體。
——格林德沃?
他将報紙拉平,面前翻開的文章粗體标題裏赫然寫着「蓋勒特·格林德沃」,這個赫敏提過——且給羅恩祖父母帶來了噩夢的名字。這是報紙的第七頁,兩篇報道各占一半的版面。哈利掃了一眼上半部分有關于移民家庭的數據報道,将視線移回吸引他的那部分,從頭讀了起來。
「蓋勒特·格林德沃:舊案再回顧 —— 怪物?或是好心的魔鬼?
封死的門窗,上鎖的花園,孩子們的抱怨和持續繃緊的神經。六十年代身為父母的人大多都會記得這樣令人難以入眠的時刻,當你的家庭可能會在一覺醒來之後破碎。蓋勒特·格林德沃(德)的兒童綁架罪也許是 20 世紀英國最著名的刑事案件之一,起始于倫敦梅費爾區九歲女孩傑西卡·萊米爾的失蹤報道,以一位匿名公民透露嫌疑人位置結束。
“回想那段時間總是讓人不由地緊張,” 來自薩裏郡吉爾福德一位現年 68 歲的女士為我們講述。采訪期間,她不停地看向身後在地毯上玩耍的孫子。“問題是,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沒有人能找到他,也沒有人知道他接下來要襲擊哪個孩子。”
這樁舊案卻在今年再次浮出了水面。一月初,格林德沃在皇家司法院經歷了兩場重審,最終駁回1981年的終生□□判決,并在6月15日下午三點于倫敦中心監獄執行釋放。社會對這一決定的反應千差萬別 —— 五天前,一群抗議者(大多數人頭發花白)舉着“怪物屬于籠子”的旗幟在河岸大街上聚衆表态;部分陪審公民卻敦促法官将重心放在“解決更緊迫的當代問題”上。
對于此案,人們意見大相徑庭的原因也許在于,與通常的綁架案不同,格林德沃從未将被綁孩童們導向盈利用途或對其進行身體上的傷害。事實上,他們都在十一周歲來臨之前被完好無損地歸還給了父母 —— “我們以為我們的兒子肯定死了,” 某匿名受害者的父親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回憶道,“所以我們決定把他的生日變成他的紀念日。再然後,他就那麽出現了—— 就在家門前,臉色蒼白,害怕極了,但還活着。所以我們趕忙給他弄了個蛋糕。”
根據受害者成年後的回憶,格林德沃曾以強制或誘騙的方式将他們帶離父母,囚禁于裝有監控設施的獨立房間裏長達兩到三年,期間為他們提供着充足的飲食、書籍與玩具,且每周一次地嘗試與他們溝通。“他從來沒有傷過我,” 傑西卡·萊米爾(現年50歲)聲稱,“但我知道我在被看着。”
多年過去,格林德沃仍然拒絕解釋他犯下此罪的原因。盡管民憤仍未完全散去,不久之後,格林德沃依舊将在執法人員的嚴格監督和定時檢查下返回薩裏郡韋布裏奇郊區居住。
08/03/2012,麗塔·斯基特,《都市日報》」
韋布裏奇?
這人要到韋布裏奇來?
哈利讀完報紙,皺起了眉。他正要翻頁看看是否還有更多的內容,忽然聞到一股濃郁的、乳香精油似的味道。一個男人在這時坐到了他的身邊 —— 那味道于是愈發濃重了。
他們互相看了看,起先誰也沒說話。哈利略微勾了下嘴角,視線滑回報紙上。
“你是哈利·波特,對麽?” 片刻後,男人問道。
哈利扭過頭,對上他的目光 —— 那目光短暫飄到了自己的額頭的傷疤上去,又落回原處。
男人大概四五十歲,因為眼角的細紋和白色的頭發而看上去要更老一些。哈利從來沒有見過這副面孔,卻覺得有些哪裏熟悉。
眉毛細細的,眼睛蔚藍,長發上挂着樹葉形的墜子……
“洛夫古德先生……?” 哈利不确定地問。
“謝諾菲留斯。很高興認識你,波特先生,” 對方伸出右手來,“盧娜常常提起你。”
哈利點點頭,握住他的手。
鄰桌坐着兩對父母,談話間眼睛向這邊瞟來,又湊在一起低語,像是對謝諾菲留斯蛋黃色的夾克有什麽不滿。哈利搓了搓自己的鼻子,注意到謝諾菲留斯正盯着自己面前攤開的報紙,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話說。
“你在讀關于格林德沃先生的事,” 謝諾菲留斯低語道,“那些記者……斯基特……”
哈利重新看向他。
他把罪犯禮貌地稱之為“先生”?
“噢,我知道你的不解,” 謝諾菲留斯露出一個很輕的微笑,“我從來不贊同他做的事情,但是你不得不承認,他是少數注意到了重要的事情,且把它付諸于行動的人。他還有非常獨特且高雅的戲劇品味,許多記者都不會注意到這一點,他們太關注他壞的那一面。”
“什麽……?” 哈利眨了下眼,“我不是太明白……”
謝諾菲留斯環視了一眼四周,又湊近了不少。哈利感覺像是掉進了教堂的香料罐裏。
“你瞧,哈利,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生來是帶有魔法的。非常少,少到人們都不會注意他們的存在……但他知道。“ 謝諾菲留斯又壓低了聲音,“我相信格林德沃把那些孩子關起來,是為了發掘他們身上的魔法潛能。有那麽一種說法,被饋贈的孩子都會在十一歲之前顯示出跡象,這就是為什麽那些孩子在十一歲之後就被格林德沃先生釋放 —— 沒有太多人明白這個年齡的重要性,他們太無知了。”
哈利試圖消化着這些信息。
“那麽他……格林德沃,他就把孩子關起來,坐在那兒觀察?”
“只是在晚上,” 謝諾菲留斯看上去有點惋惜,”現代神秘學研究領域中最後一次關于魔法師的記載,講的是他們的能量已經薄弱到只能在夢境的潛意識裏釋放。所以,如果這個孩子有天份,那麽會在他睡着的時候顯現出來,把屋子裏的木質物品點燃什麽的。我曾經癡迷于魔法的時候,也在晚上觀察過盧娜,看看她會不會是……“
謝諾菲留斯留意到着哈利臉上不可思議的神情,平和地笑了笑,“但後來我知道,她本身的存在已經是一個神奇的魔法。”
身後響起一陣噼裏啪啦的掌聲。哈利回過頭,望向草坪中央的方向。那裏的塞德裏克、盧娜和蘇姍剛剛表演完一首《Runaway》,一旁的赫敏望着上前扔零錢的兩位女士,雙手握緊在了胸前。
“……我相信,格林德沃先生是在用這些孩子,找尋一種将睡着後的魔法與現實世界聯系在一起的方式,那是我們之中許多人的幻想,但他有膽量付諸于實踐。”
謝諾菲留斯說完,理了理蛋黃色夾克的衣領,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得去我女兒那邊了——你聽到她唱歌了嗎?那很美。”
說着,他對哈利再次伸出手。後者像是還沒從乳香浸泡的神秘學熏陶中醒過神來,起身的時候在桌邊磕到了腿,頂着痛咧了一下嘴角。
“很高興認識你,哈利。”
“我也是,先生。”
他們先後離開了那張長桌。臨走前,哈利将那張報紙合上,眼角餘光掃到草坪上面對面說話的布雷斯和潘西。
他轉身向賣二手書的攤位走去,穿過操場時不禁望了一眼盡頭的斯萊特林宿舍。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