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拾物

拾物

還好有你在，還好是你。

張揚側過臉急忙用手擦了一把眼角：“我沒事。”

方彥昊現在無比自責自己竟然早上丢下他一人去了書房，讓他第一次來方府的大早上就遭受了冷落。不由得向前挪了一下，抱住他瘦弱的肩膀，愧疚地說：“都是我留你一個人在這，以後絕對不會了，我向你保證。”

張揚在他的胸口嘟嘟囔囔說着：“我真的沒事，只是做了些夢，和你沒有關系的。”

“以後你的任何事都和我有關系。”

張揚沒有再接話，方彥昊的胸口又熱又暖，驅散了他所有的哀傷。前世的一切一直如影随形，總是不知在何時、何地就會突然出現在大腦中，各種經歷過的畫面總會讓他在不經意間發生些想法或者行為的變化。

“我餓了……”張揚若無其事的轉移了話題，他不想一直抓着前世不放，只想把現在過好。

方彥昊放開他，安慰甚至有些讨好般說：“好，我幫你穿衣，起來吃飯。”

“還是我自己來吧。”

這少爺真是把自己當成個寶貝兒了。

……

張揚的早飯也吃的心不在焉，腦子裏的夢境畫面如潮水般一波一波的向自己襲來，壓都壓不住。

方彥昊只是看在眼裏，卻什麽也沒說。一同吃過飯，方彥昊在書房裏辦公，張揚自己待在院子中看游魚。

“紅兒姐姐，這是什麽魚？”紅兒被方彥昊安排在張揚身邊陪着他，看着張揚在看閑魚，自己不自覺得又看了這個少年幾眼。突然聽到張揚叫她才反應過來。

紅兒稍微向前走了幾步，問他：“公子說的哪條？”

“紅兒姐姐，叫我張揚就行。就那條金色的蝶尾魚？”張揚看着水池子裏的魚，別的都是左右搖擺，到處溜達。那只白金相間的小金魚，卻如同被定住一般，躲在銅錢草的葉子下吐泡泡。

紅兒笑着說：“那條是鎏金，主子給它起了名字，叫呆瓜。說它呆頭呆腦的，就連吃食都不如別的積極。”

張揚坡有些潇灑的看着紅兒說：“呆瓜？還挺符合的。沒想到他還有這份閑情雅致呢。”

紅兒接着說道：“少爺無事時就喜歡看着呆瓜，沒想到張揚公子也喜歡。”

“叫我張揚就好，我不是什麽公子。”話音一轉問，“紅兒姐姐能否帶我到處逛逛？一直呆在院子中也有些無趣。”

紅兒有些難為情，想了想說：“那你稍等，我去請示下主子，主子準允後我就帶你去。”

“好。”

說完就見紅兒敲了幾下書房門，随後直接推門入內，從裏輕微地關上。張揚盯着木門發呆，不知道裏面的方彥昊會如何回她。須臾之間，紅兒就出了書房向他走來，有些興奮地說：“主子準了，我帶你去罷。”

張揚迅猛地起身，險些吓了紅兒一跳：“謝謝紅兒姐姐。”

“不用謝我，都是主子吩咐的。”

張揚第一次來方府的時候，是被方彥昊帶着直接入了自己院子的，其實方府全部逛起來得有大半天。

紅兒人好，邊看邊給他解釋：“老爺同夫人住在東北角，一般我們都不會往那邊去，除非陪着少爺一起去。西北是大少爺的院子，不過大少爺現在在朗城，所以暫時空着。”

紅兒領着他繞過了林溪月的院子，經過正北的一棟獨門獨院，說道：“這裏是方家祠堂，家中有事時才會開。”

張揚一路上邊看邊乖巧的點頭。一路上也見了不少的小厮婢女，張揚見着紅兒與他們打招呼，自己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在旁邊傻笑。

紅兒看了他一眼笑道：“無礙的，只要不是夫人院中的人，都是要對我們院中的人禮讓三分的。你不用怕，見到夫人院中人，我會告訴你的。”

張揚覺着紅兒就像是二鈴一般，都對自己這個“弟弟”特別好，只不過紅兒看起來要比二鈴更成熟些，有些好奇地問：“紅兒姐姐來方府多久了？”

紅兒笑笑說：“你也叫我紅兒就行，我七年前來方府的，當時十歲。”

“那你豈不是才十七，也只比我大一歲。”張揚瞪大眼睛看着她，紅兒竟然比二鈴還要小一歲，不由得感慨，“十歲……還是個小孩子呢，那麽小就吃苦。”

紅兒看着張揚為自己擔憂的臉，心中大暖，說道：“剛開始是辛苦些，後來進了少爺的院子，少爺對我們體貼，就不辛苦了。”

張揚回味着紅兒說的話，過了好久才問道：“紅兒，你覺得你們少爺是怎樣的人？”

紅兒想了一下說：“我剛到少爺院中時，少爺那時整日板着一張臉，對誰都不笑一下。食不言寝不語，每日除了上學堂就是悶在書房，過了一兩年，少爺才慢慢地同我們多說幾句話。”

“為什麽？”

“大夫人去世的早，少爺一人獨處慣了，不喜歡賴着人。或許還有其他什麽原因，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

張揚沒有接話，聽到紅兒接着說道：“少爺雖然看着有些古板，實際心裏有自己的一套處事方法。

少爺對我們都是恩深義重，我們自然願意跟着他。就算是讓我們用自己的命來換他的命，我們都願意。”

紅兒本是擔心他剛入方府不适應，所以想告訴他少爺對人都好，讓他放心。

誰知張揚有些嚴肅地看着她說：“紅兒，不管少爺對你們多好，你們自己的命都要為了自己去活，不去辜負少爺的恩情那就夠了。”

紅兒聽着他說的一番話，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

“我對他的感情與你們一樣，但是如果我自己不能好好活着，我的命又值幾文錢。我們與他只有貧富之分，并無貴賤之分。”

紅兒看着張揚說出的“大道理”，對這個有張好看臉的少年有了新的認識。雖然她并不認同他的觀點，但還是有些重視他說的話。

兩人相伴繼續前行，紅兒一路上有些心不在焉，倒是張揚走走看看覺得都挺好玩，正往前走突然踩到了什麽，急忙後退蹲下一看，竟然是一個棕黃色的手絹，裏面好像還包了些東西。

“紅兒，你快來看這是什麽？”紅兒随着他的目光望過去，也發現是一只手絹，只是不知道裏面是什麽，兩人交換了下眼神，紅兒撿起來放在手中，一點點打開後發現是一個鑲滿玉石的戒指。

兩人面面相觑，張揚看着戒指問道：“我能看看嗎？”

紅兒私下望了望沒有任何人，看來失主已經走遠，遞給張揚。

“好精致的戒指，看起來應該是女款。”說完又遞回給了紅兒。

紅兒拿着戒指左右看看，在府中找到的，那肯定是府中人丢的，整個方府除了二夫人沒有其他女眷，但是也不能這樣冒然的拿過去。

紅兒站起身對他說：“你在那邊涼亭等我一會兒，我去問問是不是哪個小姊妹丢的，能私下找到人最好，要不然少不了一頓罰。”

“好，紅兒姐姐快去。”紅兒急急忙忙地向回跑去，張揚擡頭望去，大概看到不遠處的假山旁露出一個亭子尖來，散着步向那個方向走去。

舉目四望除了自己再無一人，張揚有些惬意，如同逛公園一般，正巧看到假山邊的小池子裏也有金魚，蹲下湊近看着。也許是看的太過入迷，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身邊跑過了一個人，狠狠地撞了他一下，“咚”的一聲跪倒在了池子邊，如果再向前一寸，那真要一頭栽進去了。

“哎！”那人跑過去才發現自己撞到什麽了，一轉臉就看有一人趴在池子邊，忙起身去扶。

那人身後還跟着一人，看到這一幕也趕忙上前，同剛才那人一起扶起張揚。

“張揚兄弟，你怎麽在這？”

張揚還在忙着站起身，聽到問話才轉過頭去看，這才發現後來的那個人竟是林碧玉。

張揚早已忘記了自己摔倒的不開心，率真地笑看着他，倒是讓他有些不好意思。

“林管家，是你啊。”說完轉頭看向剛才撞到自己的人問到：“小兄弟這麽慌慌張張是這麽了？”

林碧玉急忙替他解釋道：“對不住，小夥計丢了東西有些着急，這才不小心撞到了你。”

“丢的什麽？”

那小厮依然滿臉焦急地說：“我剛從鋪子裏替夫人取回的戒指，這一眨眼的功夫找不到了。”

張揚看了眼林碧玉，林碧玉對他點點頭。

張揚看着他說：“別急，我知道你的東西在哪。”

那小厮被他說的更是着急，忙問道：“在哪在哪？”

就連林碧玉都吃驚地看着他。

“我剛才同紅兒姐姐路過撿到了，紅兒姐姐拿着戒指去打聽了，你向那邊走，她剛過去沒多久。”小厮聽了他的話，猛地低頭道謝，急急忙忙地向剛才的方向跑去。

剩下兩人互相客套起來。

林碧玉對他行禮問道：“不知張揚公子怎麽在此？”

張揚難得有個認識的人，拽着他的胳膊說道：“走走走，陪我去涼亭坐會兒？”

林碧玉低頭沉思，再擡起頭時笑着答應。

林碧玉坐下為他倒茶，聽他說道：“我現在是方少爺的伴讀，今日無事，紅兒帶我逛逛園子，這不，就碰到你們這檔子事兒了。”

“伴讀？”林碧玉滿臉疑問，不過看着他後，竟然覺得很合理。上次他過來，方少爺就多少對他有些不同。看着他年紀與自己相仿，做伴讀也不是不行。

“那真是恭喜張揚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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