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塌房

塌房

Sally拖着行李箱剛開家門還未踏上玄關，一顆橘色毛團就精準砸在她肚子上，梁姨聽到雞蛋嗚嗚咽咽的狗叫聲便喊道：“Sally回來了呀！”

Sally松開行李箱拉手，試圖抱起興奮不已不停往她身上撲的雞蛋：“是啊，剛下飛機，梁姨，麻煩您幫我放一下熱水。”

“不先吃口湯嗎？剛煲好的，五指毛桃雞腳湯，是土雞腳來的，雞味很濃。”

“不了，我出汗了，想先想洗澡。”在黃土高坡上蹿下跳錄了這麽久節目，根本沒有時間做護理，每天在土堆裏撲騰的細犬看着都比她白淨。

洗完澡喝雞湯的時候，“星星”那個微信給她又發來了消息。是幾張養狗需知的手繪圖，Sally一張一張放大看細節，大部分是菜譜，詳細講了幾種現階段适合雞蛋的“狗飯”做法。也不知這人行程這麽密哪兒來的時間畫這些個，她從今天的相冊裏随手找了一張雞蛋的照片發給了他。

Sally現在沒時間跟他聊養狗心得，阿萱為歡迎她回京，說是準備了特殊的party。她打開阿萱派人送來的盒子，是複刻的戲服——一條高光面料的複古綠色連衣裙。穿這個戲服的演員微胖甜美，阿萱根據她的尺碼縮小肩寬和腰圍，看來這次是美劇party，而她是美國60年代的“致命女人”Beth Ann。

Sally拿出兩條魚皮麻花才安撫好弟弟和雞蛋，将Beth Ann的劇照打印出來貼在鏡子上，開始對着化起唇紅齒白的“複仇”妝，也只有在阿萱的party上她才會這麽放開玩。

這一次的party地點定在鬧市的一個不知名小酒館，阿萱包場請來了她形形色色的新舊朋友來參加。Sally被背着一對翅膀拿着弓箭打扮成丘比特的服務生引進門，剛進這處就聽見阿萱的high爆了唱着《姐就是女王》與衆人狂歡，她今天一身Vera Wang2010年秋冬系列A字型多層疊蕾絲婚紗，披着黑色長發帶着鑽冕，化着《緋聞女孩》Blair第一次出場的甜心惡女妝。Sally坐下吃了一點蝦片就開始喝東西，沒想到今天王浚不僅來了，穿着美國高中生校服，将領帶拉開打扮成Nate的模樣上臺給阿萱彈琴伴奏。

“怎麽樣啊，你們‘雌雄雙SA’組合。”阿萱估計是蹦得體力不夠，中場跑下來休息。

“什麽雌雄雙煞？”Sally一頭霧水。

“嗨，你不上網的嘛？是你們兩個人的超話裏粉絲給起的，你們兩人名字前兩個字母都是‘SA’，所以叫‘雌雄雙S—A—’！真是，這也太巧了吧，網友們想象力真是可以。”

Sally無奈一笑：“那你是Sabrina，豈不是也天生要來跟他配個組合？”Sally一想到組隊後那個家夥抽簽的手氣就心有餘悸。

“呃？好像是耶…那這樣，下次我們玩漫畫COS主題的party，我把Santa也請來，我們三‘SA’扮貓眼三姐妹可好？”一想就很令人興奮，阿萱嘿嘿地笑着。

“省省你的腦洞吧，不說是歡迎我回京的party嗎，怎麽你自己又先high上了。”Sally嘴上抱怨，心底其實早已經習慣了阿萱這個畫風。

“唉，你知道我悶了多久的呀，好不容易才湊齊今天這一趴，那可不得好好high一下。”她從冰桶裏取出香槟，連忙斟上一杯，雙手作賠罪狀遞給Sally，嘻嘻笑着。

這時小俞上臺調好話筒，蹦迪的音樂驟然停止，他就自顧自唱着一首《K歌之王》。

“行了，我的雅典娜女神，你找別人喝去吧，讓我安靜聽會小俞唱歌。”看得出阿萱根本坐不住，Sally接過酒杯道。不消一刻，阿萱歡脫地拿着酒杯再次彙入小舞池。

中途，Sally到這處陽臺上透氣，比起室內的層疊雲霧這裏的空氣不要太好。她望着樓下河道中慢慢搖晃的船燈發呆，兩岸商戶的招牌燈火璀璨，眼前突然遞來一杯正起泡的香槟——是她剛剛喝了不少的那款，阿萱也跟着出來了。

“女神蹦不動啦！”Sally接過酒杯。

“Luke那流量電影模式太牛了，最近他們‘質子團’的風頭，日韓男團都得統統靠邊站呢。”

“官方造神，民間造星，都快速直取核心。人類造不出一只虱子，卻能造出無數的神和星星。”Sally漠然。

“你看到了嗎？他們電影裏的一個演員，據說是Luke的鐵哥們兒，才火了不到一個月就塌房了。”阿萱道。

“你說的是北伯侯的兒子嗎？”

“對，是他，tumblr達人，歐美女天菜，跟女友在健身房被狗仔拍到親密照。”

Sally看着橋下漁火閃爍，“這人正片沒多少戲份，唯一能看清臉的戲份是為了找殷郊在營房鬥毆，伯邑考出來一把弓四兩撥千斤将他制服，其實劇情上算是一個反派。”

阿萱興奮道：“雖然戲份少，但是！他是伯邑考的CP！伯邑考啊，蘇妲己都愛而不得的白月光！這一個多月網上腐女們嗑瘋了，自從他發現大家喜歡他和伯邑考在一起後，各種直男尬發CP糖，每條微博都明裏暗裏cue對家，商務接到手抽筋。”

Sally苦澀一笑：“為賺錢嘛，不磕碜。”

“有意思的是他的人氣本來就是靠炒CP起來的，被狗仔拍到戀情當天至少就跑了六成的粉，他的重點竟然是責怪粉絲不體諒他，不維護他的隐私被侵犯。”當選擇站到舞臺燈光下成為藝人時，意味着已經選擇讓度了大部分的隐私，被窺視的日常生活會無形成為工作必需的一部分。

“靠流量電影半路出家的假和尚，自己不講基本法還怪粉絲，太典了。流量電影批量造星的模式這些人還在試水，事出突然，團隊處理不得當也不意外。”Sally嘆了口氣，這些人一開始就沒把粉絲當回事，連回應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的職業粉絲引導輿論，一直強調他是個演員，不是什麽靠選秀出道的idol，不要以idol的标準去對他的私生活指指點點，Luke還專門發微博出來力挺他。”

中文網絡上将偶像失格稱作“塌房”，原梗是韓國新聞裏老太太看別人家房子塌了的熱鬧，結果是自家房子塌了，由此衍生出這個詞來，而且這個詞放在中文裏形容偶像與粉絲之間的關系十分貼合。

偶像通過營業行為與粉絲之間不斷建立聯系，共同經營付出，相互索取情緒價值。粉絲浮在明面，狂熱地表達着對偶像的支持、欣賞、憐惜；偶像沉在暗裏，通過社交網絡、日常穿搭、言行舉止傳遞出自己對粉絲的好感、關心、在乎。偶像與粉絲一次次互動，用共同的經歷和回憶一起築建了這不為人知的小房子。這同時也是一間信息繭房，會屏蔽一切不好的聲音，遠離世俗，溫暖又幸福。使得粉絲面對糟糕的家庭處境，殘酷的社會生活也能不斷振作，重新再出發。畢竟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麽美好的偶像珍視、愛惜自己，自己的感受和需求偶像都會看見和在乎，現實的刀槍劍戟也就顯得無足輕重起來，粉絲擁有了這種精神力量也就會更加自信面對生活。

而當偶像失格無異地基塌陷，冷冰冰事實的告訴粉絲這個人他不是自己塑造出來的那個樣子，随之而來的就是上層建築的坍塌。身為上位者的偶像最差的境遇也不過是換個模式賺錢，繼續潇灑人生。而追星女則需要默默煎熬這些付出的時間和金錢，不僅要為大衆嘲笑，還要獨自承受“塌房”帶來的精神痛苦和折磨。

“他們非科班，實力不足的前提需要粉絲支持市場，無論idol還是演員，也不過是不同領域的标簽。這些事情沒有那麽多的泾渭分明，也不是你一句話說是就是，說不是就能輕松撇清的。Luke支持他倒也不難預料，粉絲在他們眼裏什麽都不是。”這些人的騷操作，令Sally想起在渭南錄節目，Santa在大巴上暈車了，還是硬撐着按照承諾給粉絲在weecho直播了半小時，他真的是不一樣的。

“別人可是大制作電影出道的正經演員，這塌房男還發了個長文，說自己吃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少才走到今天。然後電影上映後，自己‘沒有後臺’，戲份還被大段删減，總的就是說自己不容易。”阿萱說着說着就笑了，繼續道：“創造營的時候，Santa說自己習慣了被努力辜負。而努力，是他這一路走來最不值一提的付出。”

Sally自是記得這些，漠然，“能被觀衆看到的不公待遇只是為了虐粉，這電影誰演誰火，沒有後臺的都上不了臺。還字字句句強調自己演員的身份，這樣子是姿态要擺好，他才不是什麽不入流的idol。真是天真，他可能真的覺得idol都是随便比劃兩下就出道了，所以才需要珍惜粉絲，殊不知練習室裏不加鹽的參雞湯都是有鹽味的。”她和阿念在韓國當練習生的日子，豈是艱難困苦一言可蔽之，她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對啊，他還擺臉色，大概意思他是個男人，有正常的七情六欲，然後粉絲鬧得最兇的時候，微博直接甩了一張跟女友的合照。”這個流量演員日常以男友身份向營業互動增強粉絲粘性，賺到盆滿缽滿因為戀愛踢開粉絲，這無異于摔碗罵娘。

“這麽嚣張？”Sally苦笑：“他這個動靜，不會以為所謂的‘女友粉’們是真的想跟他這個人結婚吧，這樣做是想斷了她們‘癡心妄想’的念頭？”

“這波操作我也看呆了，反正他家粉絲目前在粉圈是萬人嘲，都說她們把自己哥哥寵成兒子了，才這麽狂。”

“粉絲真可憐，一邊被他情緒掠奪，一邊被物質索取，還要被別人嘲笑。這大明星呢，還覺得自己受了委屈。”

“不止呢，吃瓜群衆扒出來，他微博經常把女友給他拍的照片當飯撒，坐在沙發上的、躺在床邊的、泳池出浴的，這個業營的，窒息，簡直算是騎臉侮辱粉絲了。”

Sally真是笑出聲：“Santa沒出道都比他們懂怎麽做流量，他如今不到兩千個活粉，樁樁件件都做得得體敬業，我應該建議他開個班。”

偶像，顧名思義是泥捏的木頭，享用香客的煙火，供起來讓人遠遠觀望就行。偶像型演員借力粉絲的力量将他擡到與實力不匹配的高度，靠吃角色紅利存活，他們的七情六欲一開始就不應該放到明面上來。

阿萱笑道：“這人女友也挺有意思，她跑去線下追電影路演，跟粉絲混在一起。粉絲問她來看誰，她直接說自己是他的女朋友。粉絲還以為開玩笑，調笑說這裏的都是他的女朋友。看到嫂子真容，那個大粉回想起來這件事，直接崩潰脫粉了。你說，內娛嫂子都這麽喜歡暗秀恩愛的嗎，是不是因為有一種偷情的爽感？”

“其實像他這種不是靠打投出道的半道流量，事情處理得當，粉絲是能接受嫂子的。但是，讓粉絲的喜愛成為他們Play的一環，這性質就變了，臭不可聞，着實惡心。”Sally嘆了口氣，都開始同情這些小女孩了。

“還有人扒出來，他520點贊了自己男男CP向的二創，轉身就飛新加坡跟女友泳池密會了。職粉還洗地說俊男靓女人間般配，一看就是大do特do的情侶。”

“既要又要，糊作非為。喜歡他的粉絲、還真是災難。就不說飯不飯圈了，日常生活裏你是個正常的人，不管是什麽樣快樂，都不會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如今飯圈無處不在，追運動員的都開始飯圈化，跳舞直拍還說得過去，體育圈都開始流行看乒乓球單人直拍。飯圈女也因為種種離譜事跡被污名化，以至于很多路人罵她們都多于罵她們的正主，塌房都塌得有苦無處說。

Sally想起520這天，Luke在微博15:20放了一個古琴視頻。他身無長物，一件寬松白襯衫略顯笨拙地彈了一曲《美麗的神話》。微博配文：

“不知原諒什麽，

誠覺世事盡可原諒。”

這個營業視頻粉絲非常喜歡，也有CP粉覺得Luke跟電影裏的CP演員吵架了，所以趕在這個日子倉促彈首情意纏綿的曲子求和。

Sally一開始就預料到他會彈神話，但是後知後覺他那文字也是發給自己看的。螃蟹晚宴那天她被他的酒友鄭興強粗魯冒犯，她裝作生氣離開，如今Luke這個臺階她得接住。

她回顧了下目前的信息，彈古琴是他電影裏角色的設定，然後他在拍電影訓練期間被誤傷過眼角，致使如今眼角仍有疤痕。另外Sally演過一部網劇裏的小配角和親公主，公主的設定就是眼角有疤痕，後來用花钿遮住。Luke的應援色是紅色，整合好信息，Sally将自己微博頭像換成身披紅衣眼角點有花钿的公主，然後迅速關注了Luke的微博。除此之外她還發了一個新疆炒米粉辣度挑戰的Vlog，卻不回複他的微信，總的是傳遞一個模棱兩可信息——她“似乎”原諒他了。

公司把身上有綜藝項目的藝人集中在一起，開了一天的培訓講座，大致講的是如何在綜藝中靈活發揮人設吸粉，順帶制造話題營銷自己提升身價。一天下來，咖啡不知被消滅了多少壺，講師準備散會，一邊收拾課件一邊例行提問：“大家還有什麽問題嗎？”

這時Santa精神飽滿問道：“老師，那如何讓綜藝有趣，有沒有秘籍？”

“什麽？”講師被他問到。

“綜藝，不是讓觀衆感到快樂的節目嗎，嘉賓有趣、應該很重要……”他越說聲音越小，似乎在反思自己有用錯詞彙冒犯了講師。

“這題超綱了，你們自己悟吧！這要是被你們參透了，相信以後資源定不會少。”講師敷衍道，衆人意料之中，便看着Santa大笑。

誰知講師道：“笑什麽，Santa提的問題刁鑽，本質是沒毛病的！你們是藝人，不要總啃粉絲的老本，要時時直視自己的業務能力對觀衆負責！所以考量觀衆的訴求是你們應有的素質，只是我教你們這些基礎都這般千難萬難，再教你們這拔高題怕弄巧成拙，擔心你們年底被娛樂短視頻做成綜藝尴尬大賞！就說，Santa這問題有标準答案嗎？沒有的，但他就知道要考慮觀衆看綜藝的基礎訴求，一個新人都有這個覺悟，你們還什麽前輩不前輩，都當自省！”

說完講師端着茶杯就走了，衆人面面相觑鴉雀無聲。

剛剛那一大串聽得Santa很明顯一臉迷茫，極有可能沒聽懂。Sally故意慢走一步，他就追了上來：“Sally，老師生氣了？我做錯什麽……”

“沒有啊，她誇你來着。”

“什麽？”

“他說你懂得珍惜觀衆，可以這麽理解。”

“你也珍惜啊，跳歡快的腰鼓舞，還是很好的完成了。觀衆看了之後，會感受到你想帶給他們的快樂。”他憨笑道。

“我那是擔心點擊率，跳什麽舞我都可以，好嗎。”Sally怼回去。

“啊，那是我的錯，我誤解你。”他看着在課堂上低迷了一天的她終于有了些許生機，內心雀躍不已。

Sally見他這般，便道：“最近工作一直都很忙，所以耽擱這件事了，我剛剛想着怎麽報答你《蒙面舞王》對我的救命之恩。”

他摸了摸肩膀，“這個，早已經好了，我很感恩——你去跳玉漱，我就很開心了，不需要再報答。”

“我禮物都準備好了，你不要？哎呀，真是遺憾，我專程……”

“什麽什麽，你準備了的禮物。”他驚呼，仿佛錯失一個億。

Sally不再繞彎，從包中取出一個A5大小的相框遞給他，原是《鬼滅之刃》的一張原畫稿安好裱在其中。

“天吶！”他雙手捧着那相框，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看得出是真喜歡了。

畫稿是Sally頗費周折尋得的，她慢悠悠道：“我少說十幾年都不看漫畫了，要這個小孩子的東西也沒用，就順手送給你了。”

“真的嗎！我喜歡！啊，Sally！今天真好。”

沒想到他視若珍寶，Sally見調笑他不成又道：“你都多大了，怎麽還看漫畫，這麽喜歡嗎？我開始還覺得一張畫稿不夠，想邀請你當雞蛋的社會化老師，如今看來沒有這個必要了……”

“雞蛋！很重要，有必要有必要！”他斂起剛剛的開心慌忙道。

Sally撥弄着新做的水晶美甲漫不經心道：“現在我一個月至少有一周的時間在北京，你有時間給雞蛋上課的話需要提前跟我講，所以……我加你個微信？”她話鋒一轉，饒有興趣的看着他。

他陷入了新一輪的慌亂，沒想到她竟然願意加他微信！這當面掃一掃豈不是坐實了他在欺騙她，假裝成救助站的學生跟她聊天。

見他忽晴忽雨的表情變化着實精彩，Sally忍俊不禁：“行啦，我早就知道你是‘星星’了！以後做什麽事爽快點，遮遮掩掩的一點也不像個大老爺們，知道嗎。”

似乎是因為一個謊言被拆穿，他臉一下子漲得通紅，磕磕巴巴道：“好、好……我就這一次，Sally！真的，以後再也不對你說謊，這輩子都不！”

Sally淡然一笑，不以為然。他還果真如世人所說，表面生着成熟男人性感健美的軀體，內核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單純少年。

他某些方面的執着也像極了從前的自己——

遇到他人的一點善意，就想到一生。

“Sally，我可以帶很多零食給雞蛋嗎？”他突然問道。

“不需要，他吃的東西都很齊全，我喜歡喂新鮮的糧，沒有屯糧的習慣。”

“新式豐容玩具？”

“什麽？”

“嘿嘿，那我就準備玩具吧。”

“那我可提前說好，雞蛋有一箱子毛絨玩具了，你別買重複。”

“相信我，我會帶雞蛋喜歡的禮物的。”

Sally重新梳理搜集到關于Luke的信息，腦海中出現了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縱使音容一致，Sally相信阿念一眼就能區別出這兩人。含金湯勺的少爺Luke散漫，通身考究的衣裝也會顯得萎靡，肖遠畢竟只是個學生，所以兩人整體氣質差別還是比較大的。

Sally仔細分析着近幾年Luke的花邊新聞，他從來未正式公開過女友，來往的女生基本上都是金萌萌這一類型，尖臉蜂腰大長腿，性格溫順好安排。自己在海南客串《鬥羅大陸》誤打誤撞的拒絕，勾起了這位狩獵者的興趣，這是新的突破口。她想得正出神時，門鈴響了。

來者戴着棒球帽，今天是一身休閑裝，見到她來開門立即展開一個清爽明媚的笑容，手中還捧個方正的紙箱。

“Sally！”Santa開心道。

她拆開一雙一次性拖鞋放在他面前，起身接過箱子：“快進來吧。”

“好！”他笑眯眯換好拖鞋，跟着她到了客廳。

雞蛋原本蜷在窩裏，聽見有熟悉的人聲連續地喚着它，擡頭一看，這半蹲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Santa！小狗縱身一躍，飛一般撲向了他，将頭埋在他的懷中顫抖地嗚嗚咽咽。Santa抿嘴笑着：“好好好~good boy，雞蛋最乖了，good boy……”

“看來這狗我白養了，你都這麽久沒見它，它還是一眼就認出你，還這般膩歪。”Sally沒好氣兒道。

“哪有，雞蛋最愛Sally了，是不是？good boy，你喜歡這個家，對不對呀，不然怎麽長這麽胖啦，good boy~~”他溫柔地哄着小狗，像哄小孩一般的有耐心。

“養狗真是麻煩，還是養貓好。弟弟一年到頭都又軟又香，雞蛋一周不洗就臭得沒法下手。”她道。

“辛苦媽媽給我洗澡~辛苦媽媽愛我~我很開心開心~~”Santa嬉笑着抱着雞蛋向她作揖。

她輕哼一聲，“梁姨打麻将去了，我給你盛一碗糖水呀。”

“糖水？”

“甜品，知道嗎？”

“哦，dessert，我可以的。”

“今天梁姨煮了芋頭，你要幾塊？”

“芋頭？這個不是烤來吃的嗎？”

Sally腦海中突然想到那一天，他晚餐準備了牛肉和芋頭烤給她吃，那晚的一幕幕又在眼前重現，她臉騰一下紅了，似突然被人揪住辮子一般僵在原地。剛準備懷疑這人是不是故意的，結果發現始作俑者卻事不關己專心逗着小狗。

Sally掩下尴尬：“呃，芋頭在我家是用來做甜品的，你要是不習慣，我給你做西瓜西米糖水。”

“啊，我喜歡新的嘗試，我選擇芋頭糖水，辛苦Sally啦。”他擡眼充滿期待的望着她。

她端着兩碗糖水過來的時候，他正在拆抱來的箱子。

“這是什麽？”

“雞蛋的禮物，我的愧疚。”

Sally将糖水端放在茶幾上：“什麽愧疚？”

他一愣，轉而笑道：“也不算愧疚啦，你家裏這麽好，梁姨也是溫柔的人，所以雞蛋會快樂幸福。”

原是說他自己沒有領養雞蛋的事情，她道：“你才來中國半年，異國他鄉還未站穩腳跟，自己都照顧不好，不領養它是理智的，不用自責。”

他伸手又摸了摸圍着他咧嘴吐着舌頭不停踱步的雞蛋，可以看出來小狗是真的開心。Santa很快将那臺白色的長方體機器安裝好，Sally找了處空位安放，只見他抓了一把狗糧放進去。

“這個是犬用飲水機？”Sally看着全日語的包裝盒猜測道。

“No，是快樂的，是這樣的。”語畢，他已經調試好程序，一粒狗糧從正中飛了出來，落在客廳地毯的一處。雞蛋見狀，歡快地飛撲過去吃到了那一粒狗糧，獲勝後颠兒颠兒又跑回機器面前，搖着尾巴等着新一輪游戲。

Sally哭笑不得道：“原來是臺狗糧彈射機呀。”

“什麽什麽？”

“狗糧彈射機，不管它原本出廠名字叫什麽，這就是一臺狗糧彈射機。”

Santa似乎是意會，笑道：“可以，這個名字很炫酷，雞蛋用這個可以消耗精力，更多開心，你們遛狗的壓力也會小一點。你看，這個還可以定時喂糧，旁邊可以飲水。這裏還有一臺貓用的，弟弟如果也學會用這個，那樣梁姨可以更多時間做自己的事情。”

沒想到他還把梁姨算進去了，真是心細如發，自己從前都未想過新養一只需要教化的柴犬會給梁姨帶來多少新的事務。

“怎麽，你覺得梁姨養不好弟弟和雞蛋，還要借助外力？”她故意嗆道。

“不是不是！”他連連搖手，“柴犬是很固執的狩獵犬，是需要耐心訓練和培養的，另外雞蛋還有心理創傷，所以領養雞蛋這件事是難的。你工作多，陪雞蛋少，但是你看它已經适應了這個家，而且那麽守規則，所以梁姨肯定是付出了很多愛心，才會培養出來這種可愛。”

尋常人一聽梁姨喜歡打麻将，就懷疑她的工作質量，沒想到這小夥子竟然這般懂得別人的付出，還準備好合适的禮物為她們分擔壓力。

“行了吧，快吃糖水，等下都放熱了。”

“好~”他摸了一大把雞蛋，爬起身來坐在沙發上，“那我開動咯~”

“你随意，不用等我。”Sally取出另一臺喂食機，果真是貓用的，只是弟弟睡得昏天暗地，根本不關心家裏來了什麽客人。

“啊，真美味。”他咬了一大口清甜綿密的芋頭感慨道。

“你喜歡就好。”她還是翻着說明書，想多少看一點圖解也好，他帶來這兩臺定時喂食機的款式在寵物市場都未曾見過。

“Sally，你期待節目播出的結果嗎？”

“還好，順其自然。”

“是嗎……”他突然低下聲來。

“怎麽了？”她擡眼望去。

“因為…….我很期待呀。”他看着她笑道，轉而繼續歡快地吃芋頭，“你說，第一站是舞蹈，那第二站的主題是什麽呀？”

Sally現下滿腦子都是Luke的事情，明顯他插手了這個綜藝。

“不知道，你可以去網上看一下這個導演別的節目的風格，然後推演一下。”

“我看網上的有說，小越和韓國選手特別有默契，被粉絲有拍到。”

“男子組合？”Sally整理好紙箱，也坐下開始吃糖水。

“對的，說他們在民俗村學習扇子舞，跳得非常好，還用扇子舞拼漢字。”

小越面容姣好，韓國男嘉賓高他一頭，模樣也看得過去。這麽講，那些職業粉絲嗅到男子組的商機，這一組恐怕會被炒作成時下流行的男男CP，所以從第一站就開始有人跟拍。Sally撥弄着清澈糖水中浸着的芋頭：“小越這一組到時候的人氣會很高。”

“為什麽？？節目還沒開播，為什麽這麽講？”他一臉震驚，似乎很疑惑Sally為什麽不期待他們的組合會人氣高。

Sally看了下身側這人，自己選秀期間表現處處優異卻孤立無援，被準備充足的選手們占盡便宜，最後卡位吃了那麽大的虧，迷迷糊糊到如今還未摸清這些節目中的門道，也不知他是大智若愚還是真的傻。

《我是王者》，他們最後能怎麽收官呢？

之前丁姐談下來的網劇也開始拍攝，她的戲份少得可憐，不出一周就完成殺青了。因為上半年業務完成相較從前有進步，公司還格外開恩給Sally安排增設了一個小助理曉雪，這次進組拍戲的時候就是她在跟。

曉雪是剛畢業的學生，比她小一歲，模樣青澀，不着粉黛。目前這份工作還在實習階段，認真負責，接人待物時時小心翼翼，生怕落下話柄。在演員這個領域Sally也是新人，進組這一周忙得根本都沒注意到這個小助理。今天殺青，才跟曉雪正式聊上天。

“你以後可以直接叫我Sally，不需要拘束，我的所有聯系方式你都加好，有關我的工作習慣和硬性要求晚些會發給你。”她拆下假發片，開始自己卸妝，劇組這時忙并無人專門關心她一個鑲邊配角的訴求。

“好的，收到。”曉雪立馬答到。

“你是哪裏人呀，聽口音像內地的。”見她緊張，Sally又抛出新的話題。

“是，Sally姐，我是江西的，是農村人。”

Sally塗好卸妝膏，開始按揉：“那很巧嘛，我老家也是農村的。”

“真的嗎？我看百度上說姐是深圳人呀，一線大城市。”

Sally莞爾一笑：“深圳，從前就是農村的，而且我的叔伯舅舅很多人現在還是習慣在農村生活。還有，我說了，你喊我Sally就好。雖然我進社會比你早，但是讀書肯定沒有你久，就不要給我擡輩分啦。”

“好、Sally......”曉雪怯生生喊了一聲。

Sally沖完臉，用厚軟的白毛巾輕輕地吸淨水珠：“這個月的工作安排，你清楚嗎？”

“清楚，丁姐有時間就會抽查我的工作，教我很多。”

“嗯…我是說，我想知道這個月我大致的工作內容。”

曉雪見此，連忙從背包翻出筆記本道：“今天完成網劇拍攝後，接下來有NARS新品發布會，一個ETUDE直播，《時尚周末》雜志拍攝，本月最重要的工作是《誰是王者》綜藝錄制，以及拍攝該節目宣傳片和配合網絡營銷宣傳。工作地點涉及北京、上海、成都、杭州，S、Sally，目前就這些了，這是我手繪的時間軸，你可以參考一下。”

Sally瞟了一眼那筆記，道：“挺不錯，之前都沒有過，你拍一張微信發給我吧。”

“嗯？這樣……沒問題，我晚上回宿舍有電腦就做成電子圖發給你，更清晰好識別。”

“哈哈哈，我就随口一說，你平時這麽較真的嗎？”

“沒關系的，我能力範圍內的事情，一定要做好，不然我會強迫症，難受。”曉雪不好意思笑了笑。

“你剛剛說這個月涉及的工作地點是北京、上海、成都和杭州，那綜藝錄制的地點你們有消息了嗎？”想了想上次，上午還在上海抽卡，晚上她就蹲在渭南水井邊刷牙了，這次指不定節目組有什麽花樣。

“這個……”曉雪面露難色。

“你別緊張，這個也是我随口一問，大家都不知道呢。放松一點，我又不是什麽大明星，不至于什麽事情做錯就落得無法回旋的餘地。”Sally笑道。

“好、好的，《誰是王者》是今年新出的原創綜藝，所以有關線索的門道并不是那麽好獲取，我會努力搜集的。”

“哈哈哈，這個不重要，倒是說，到時候是你還是丁姐跟我一起出差呀。”Sally打好水乳，閉眼輕撫等待吸收。

“這個……”

“怎麽了？”Sally擡眼看着支支吾吾的她，又道：“所以公司直接安排你一個新人跟我出遠門呀。”

“是…但是、不是別的意思，是丁姐被安排的新的活兒，實在走不開，不是公司不看重《誰是王者》這個項目。”曉雪連忙道。

“我是有聽說丁姐被安排跑校園招新的練習生，天南地北的出差很是辛苦，只是這幫大領導這麽快就放棄我的這個綜藝了嗎？還沒有開播呢。”

“可是、……”曉雪拿出手機，快速翻了翻抖音，放了一段短視頻給她看。

視頻內容是韓國男嘉賓穿着華麗的古代朝鮮世子服，衣袂飄飄抱起了身着粗衣抱着綢扇的小越，背景是在延邊一個淳樸的朝鮮民俗村，這畫面的故事感太強烈，像極了纨绔世子調戲落魄書生。就這一小段路透被不同的創作者配上了各色的配樂，加以花式剪輯，營造出好幾段愛而不得的虐戀情深。最高的點贊量已經破千萬了！

國內的韓流本就強勢，加上時下大熱的耽美，兩個男生的模樣又生得不錯，話題度自然是扶搖直上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其實也在Sally預期，但是她沒曾想這一組能這麽火。對金萌萌的處境而言，這無疑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這樣一來節目組被這突來的熱度牽制，且不談她和Santa，那投資商塞進來的金萌萌不也無緣金獎了？

“還有這個，你也看看。”曉雪又拽出來一個視頻。

這個視頻內容是金萌萌和泰國女選手在西雙版納一起放河燈的短視頻，暮色中她們兩人在花燈點點的河邊，泰國女選手雙手合十虔誠閉眼祈願，金萌萌一改平日嬌嗔做派，挺直身板雙眸愛意滿滿地望着閉眼祈禱的女子……這也很難不讓人産生各種浪漫的遐想，所以也獲得可觀的點擊量。

“節目還未播出，已經有人‘糧草先行’了……”曉雪道。

“你看了節目前期企劃嗎？”

“看了，有初步了解和你一起參賽的選手們，我有反饋這個現象給丁姐，但是……”

“丁姐估計也發現了，但這很明顯不是個人行為，這是很成熟的網絡營銷項目，沒有公司推動是打不到這個熱度的。只是這提前偷跑節目物料，我是沒料想到的。”Sally在自己的手機上也翻看了這些看似不經意偷拍，實則故事線完整的唯美小視頻。

“那我們怎麽辦啊，你的搭檔有想法嗎？”

“他？”Sally一滞，她還未曾考慮過他的看法，“Santa來中國時間不長，漢字不知有沒有認全三百個，他知道這些消息可能會滞後一些。再說了，公司對我什麽态度，大致對他一個編舞師也不會太好到哪裏。我們和另外兩組男女組合可能要被各路老板放棄了。後期權且當做綠葉混在節目中，就算憑借個人之力搏一把，也不過是個努力的背景板。”

“不會吧，我感覺丁姐非常看重這個綜藝啊，她幾乎每天都要抽查問我節目嘉賓的習性，還有導演組制作節目的特點，現狀不會這麽糟吧…….”

“誰讓這節目的終極大獎那麽誘人呢？一部騰訊的定制劇，這完全可以讓人少奮鬥十年，甚至有可能憑借這部劇蛻去idol身份，順利完成轉型跻身一線。”

“定制劇…？”曉雪拿出手機在查詢着什麽。

Sally見此，道：“在這份工作之前，你是不是都很少看娛樂圈這些東西？”

“呃、…我會繼續學習，努力去了解。”曉雪堅定道。

“定制劇，顧名思義重點不是‘定制’，這意味着劇情可能不會那麽重要。這種劇會根據idol真人的性格去度身定制出主角的設定，對演技的要求會比較低，中規中矩演下來問題都不大。如果趕上好編劇，拿到好本子，劇情人設和良心劇組天時地利，說不定還能孵出來爆劇。所以這種劇，對于非科班出身的idol轉型是再好不過的出路。”

曉雪豁然開朗，再看現在跟的這個組，Sally是個女N的角色，人設單薄得不會有任何水花。但是細看同是idol出身的男女主人物設定，幾乎可以視作演員本人的日常行為，演起來可謂毫不費力。

“Sally，你跳舞還這麽好，長得還這麽漂亮，不去演戲确實很可惜。”曉雪突然就明白了丁姐對《誰是王者》這個綜藝的堅持，希望渺茫，但是不試一下怎麽知道不行呢？況且，Sally還這麽優秀。

“哎呀，別太樂觀，在內娛，idol這個身份本就在風口浪尖。就算接到定制劇，大部分還是會被大衆噴得狗血淋頭。”

“idol的身份怎麽了？我記得、前幾天廣末涼子重映的電影《入殓師》，裏面男主角就是idol出身呀，那個電影還得了奧斯卡金像獎呢。”曉雪認真道。

聽到這，想來曉雪并未真正接觸過內娛飯圈，也就沒有見識到捆紮在idol身上層層近乎不通人性的紅線。上一周，她們組合裏的一個成員因為對着鏡頭喝水，表情管理不到位就被網友痛批刻意媚男。Sally只得笑道：“畢竟演戲不是idol的專業領域嘛，再說了，一些人主修課都能挂，選修課做到優秀的更是鳳毛麟角。你就這麽想，業務差，在哪行哪業都是沒有地位的。”

“哦~原來是這樣嗎。”曉雪醍醐灌頂般。

若以實力論英雄，飯圈也不至于這般聲名狼藉。

這一次化妝品的新品發布會設置在商場中庭，一個小時的活動很快就順利走完。只是曉雪今天工作有一點不在狀态，Sally一問才知道。曉雪剛剛受不住父親的電話轟炸，又給家裏轉了五千塊——她一個月都賺不了這麽多。

“我爹媽到處跟人說我在跟大明星一起工作，鄉裏鄉親就篤定我每個月不少掙，我把工資條發給他們看了不抵事……”

Sally想着上個月曉雪在北京租房與二房東吵架的窘迫，又看了看她素面朝天的臉，明面沒有任何波瀾，道：“旁人怎麽說不重要，是你爸媽不理解你北漂的辛苦。”

曉雪嘆了口氣：“弟弟現在用錢的地方多，所以我就少用一點……”

“你弟弟不是在做學徒有固定收入，這做沒有道理，你們是兩個獨立的人。”

“我從小就是這樣過來的…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

Sally不屑一笑，突然話不對題道：“前兩天，小元送了我一張炸雞店的會員卡，那家韓式炸雞的酥皮非常好吃。”

“小元？哦哦，就是他前兩天甩着大蔥在抖音拍光劍挑戰，他真的好好笑啊。”

Sally轉身從手包中拿出一張橙色的卡，“這卡裏還有些錢，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去買幾只雞腿來吃吧。”

曉雪接過那張卡疑惑道：“雞腿？”

“是，我很喜歡韓式炸雞，可惜不能多吃，就送給你了。”

“哦，我明白了，Sally，你是不是喜歡那個韓劇，所以喜歡炸雞啤酒？”

Sally專心整理頭發：“最近沒看韓劇，我在看封神榜。”

“什麽？沒有看全智賢，是在看九尾狐嗎？”

Sally沒有接她的話：“你知道托塔天王李靖為什麽托塔嗎？”

曉雪認真思索，不解望着她。

“是怕哪吒報仇。”

“哪吒報仇？怎麽會，他們不是和解了嗎，最近那個哪吒的電影票房都破了50億呢，李靖特別的愛哪吒。”曉雪認真道。

Sally漠然道：“也是，50億，好多錢。”

“我覺得那個電影很好看啊，Sally，我給家裏轉生活費，你為什麽一下提雞腿，又提哪吒？”

“可能…我的意思很簡單，大家都是獨立的人，都在自己的世界裏生活，并不多一定有很多有效的連接。最顯眼的就是虛無缥缈的愛情關系，其次就是所謂血脈親情。至于雞腿，是我想你去吃點雞腿而已。”Sally知道，死去的何念娣也好，站在她面前的曉雪也好，大多數被親情剝削的人都很難直面——父母不愛你。

古往今來，唯一與父母割席還得了好名聲的，也就只有哪吒了。Luke演的殷郊是哪吒的原型人物，電影濃墨重彩的描繪了父與子的糾葛。可惜封神榜這個IP和西游記一樣都被反複盤剝到變質，這也說明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向前發展，明天會更好只是希冀。

“這麽說，…弟弟比我小，大人說他不會啃骨頭，所以家裏每次雞湯一端上桌，奶奶就把兩個雞腿夾到弟弟的碗裏了。Sally，我好像真的沒有吃過雞腿！你怎麽知道？你是未蔔先知嗎！”曉雪驚呼道。

“這不重要。等下大家完成合影之後，今天的工作就結束了。時間尚早，你先走，就當休半天假吧，後面有得忙。”

“Sally你真好！又給我炸雞卡，還給我加半天休息。”曉雪似乎忘卻了可憐巴巴的存款餘額，臉上的陰霾因為這一點小确幸一掃而光。

Sally沒有接話，專心的整理妝容，似乎剛剛的對話在世間沒有存在過一般。

工作結束後，Sally換上寬松的白衛衣和牛仔褲，戴上帽子和墨鏡繼續在商場閑逛，想尋覓些新鮮物。

走到三樓的一個電玩城前，一處吵鬧引起了她的注意——原是兩個男生欺負一個女孩，要插隊玩跳舞機。誰料想女孩勢單力薄卻不畏強，偏不讓他們插隊，于是就争執了起來。眼看女孩寡不敵衆，一個熟悉的身影閃了過來，将小女孩攔在身後一口純正的東北腔：“你們兩個大老爺們擱這兒幹啥呢，這樣做事兒可不地道嗷。”

沒想到小元也在這裏。領頭的男孩見是個瘦子出頭，便無所畏懼：“你誰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不地道了？”

“嘿，小兔崽子怎麽說話呢，你們老師沒教你們要講公德，好好排隊禮貌待人呀？！當心我告訴你們老師一并找家長。”

Sally見此大步上去拉住小元，眼神示意他注意影響，這種東西被拍下來再斷章取義傳到網上，無論事實如何小元都将是被動的一方。

這時，又一個充滿少年氣的男聲傳來：“怎麽了？小元，怎麽不來玩娃娃機，我們還沒比出勝負呢。”Santa手裏捧着一籃游戲幣從內場走了出來，“诶？你也在？”Santa望着壓低帽檐的Sally驚喜道。他今天也穿了白衛衣和牛仔褲，戴着黑色的棒球帽十分休閑，看樣子是和小元的私人行程。

Sally又壓了下帽子，小元見Santa過來更為底氣十足：“喂，說你們呢！不是喜歡玩跳舞機嗎？今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這玩意究竟該怎麽玩，敢不敢比試比試？”

“什麽比試？”插隊男孩問。

“你們要是贏了，小爺我另賠你們一百個幣子。你們要是輸了，那就得乖乖給這位小姑娘道歉！”

被插隊的小姑娘擦幹淨眼淚，看着眼前這些人。

惹事的兩個小子，見來者兩女一男無不細胳膊細腿，乍看就是弱柳扶風般紙糊的假把式，便無畏道：“比就比，今兒個誰慫誰孫子！”

“那行，猜先。”小元拿出一個幣，“花兒是我們，字兒是你們，先說好了，咱這可是公平競賽，先跳的可以有選歌權。”

領頭的那小子覺得沒毛病，眼前有機會贏一百個幣子，不玩白不玩：“行，你抛吧。”

小元抛起那枚幣，用手背一接蓋住，展開一看——是字。

“你們先，選歌吧。”小元道。

兩個男孩不屑一笑，投幣，分別站上跳舞機，同步揮手調到《戀愛循環》雙人模式。

初級、中級、高級、專家、魔王五個等級出現在游戲機大屏上，兩人又不約而同選了“魔王”這個最難的等級。很快音樂開啓，他們熟練地大步踩起點來，看樣子平日沒少玩這首歌。

“小元，他們在幹什麽？你們又在幹什麽？”Santa一臉狀況外。

Sally目不轉睛望着跳舞機屏幕上的拍子，漠然道：“我們被賣了。”

“诶？咋能這麽說呢Sally，這跳舞機對你倆來說不就灑灑水咯。贏了我請你們吃炖大鵝，我常去的一家，嘎嘎香。”小元讨好笑道。

“啊？你要我們去玩跳舞機？”Santa對小元驚呼道。

“咋，這玩意，不是你們日本人發明的麽，你不會玩兒啊？”小元白了他一眼。

“啊？啊、我一點點，緊張。”語畢，他看了眼大屏上滾動的節拍圖标。

小女孩看那兩個男孩游刃有餘，身旁的這些人又這般不靠譜，于是對小元擔憂道：“小哥哥，跳舞機我晚一會兒玩也可以，要不、要不我給他們道歉，一百個幣子就算了。”

小元得意道：“沒事，你就乖乖擱這兒等着看什麽是真正的技術流吧。”

很快，一曲結束，大屏上滴滴滴響着，最終兩個男孩都得了八十幾的高分，位居A級！這在電玩城已經是罕見的大拿，小女孩更加緊張，手足無措起來。Sally環顧四周只有他們在這處，摘下墨鏡遞給小元，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示意無礙，從Santa手中的塑料筐中抓了五個幣子，信步上前投幣。

小元接過墨鏡，一把從Santa手中奪過裝游戲幣的籃子，迅速撿了五個幣塞給他：“哥們，靠你了嗷，這正義會不會遲到，就跳舞機上見真章兒了！”小元捏拳打氣道。

“哥哥，加油！”小女孩見Sally如此輕松，便鼓起勇氣說到。

“啊？好啊，跳舞啊，我可以的。”Santa笑得憨，走上前照着Sally的操作投幣。

兩人彎腰投幣離得很近，他忽而面無表情低聲道：“背對屏幕，你有信心嗎？”

Sally一愣，那指示标滾動雖快，實為重複度較高的節拍指示，看一遍就記住于她并不是難事，道：“同一套動作标識，循環三次，最後一次是二倍速，盲跳我沒問題。”

“我就知道。”他會心一笑。

于是他們兩人投完幣，轉身走上跳舞機，面向大家，背對着游戲屏。這一對兒身形姣好的青春男女站上去，歡快的前奏響起吸引了幾個路人駐足。第一章節，他們對視一秒freestyle了hiphop；第二回合Sally跳起了Jazz，Santa跳起了house；第三回合，兩人默契地跳了一段渭南時編排花鼓的齊舞，十分的喜慶吸睛。兩人跳得忘我，一曲結束，跳舞機前被圍得水洩不通。小元洋洋得意地環顧了下看得目瞪口呆的人們，打分滴滴滴聲過後， Sally是96分，Santa得了98分，兩人雙雙沖上了S級！瞬間掌聲雷動，跳舞機這時跳出了相機拍攝的界面，Sally還未反應過來，Santa拉着她轉身，機器自動“咔擦”一聲拍下了魔王玩家的合影。

他們兩人是這臺機器上的最高難度等級的最高分，這張合影就排列在電子照片牆正中，還比旁的大一圈，十分顯眼。Sally都傻了，她未曾想到跳舞機還有這個環節，上前一步看了那張合影。只見他一手指着鏡頭，一手拉着她的手，笑得一臉元氣燦爛。她一手被拉着，一手扶着帽子，剛剛轉過半身一臉懵懂望着攝像頭，這張抓拍把她拍得十分的清純可人。他們兩人的後面，就是圍觀的衆人們，十分協調的構圖。

Santa望着照片開心道：“這是我們的第一次合影吧。”

她看了一眼，揮手退出，游戲回到初始界面。只有再跳到魔王S級才能有機會看到這張照片，按道理尋常路人是很難看到，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Sally轉身戴上墨鏡對那兩個男孩子說到：“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你們道歉吧。”

兩個男孩被他們倆的操作委實秀得眼花缭亂，這才回過神連連道歉，還要把手上的幣子賠給小女孩。小女孩婉拒了，剛準備問這些大神是在哪裏扒的跳舞機教程，才發現那三人已經匆匆走遠了。

巷子裏的小菜館，每一張餐臺都被砌成一個方正的爐竈，貼着随處可見的白色瓷磚。小元屏退老板娘，系上圍裙親自上陣炒起來大鵝，炒到火候，拿起簸箕一股腦将土豆塊、凍豆腐、大白菜扒拉進鍋裏，再炒勻沏上水，然後撸起袖子熟絡地烀玉米餅。

“咱今天炖大鵝，下次有機會我給你們東北大肥腸，咱就講一個酷酷炫就完事兒了！诶，話說你們倆最近是不是被公司安排參加同一檔綜藝了？”

“對啊，十分有趣的生活挑戰。”Santa給大家擺放好餐具，又開始倒茶。

“什麽玩意？生活挑戰？你倆去不應該去跳舞的嗎？”小元熟練烀完餅，将鍋蓋蓋上正式開始焖大鵝。老板娘笑岑岑幫他解開圍裙又将面盆收了下去，看來這陣勢小元是老客。

Sally細細抿了一口燙茶，道：“是真人秀，中外文化交流，不是舞蹈綜藝。”

“你倆去真人秀？嘿，這小老外去真人秀，能搭上話不呀。”小元拍了怕Santa的肩膀調侃。

“我每天說話，說很多很多話。”Santa似不服氣一般，反駁道。

“現在讓你吃飯睡覺是聽得明白了，人明裏暗裏給你使絆子你能整明白不？你小子當心被惡剪。”

Sally說：“錄這個節目強度挺高的，體能消耗很大，全組上下累得除了開機就是睡覺。再說了，大熱的選手已經就位，也沒什麽懸念，後期剪輯除非沒心，否則不會整幺蛾子。”

“什麽什麽？什麽沒有懸念？”Santa連忙問道。

小元冷哼一聲：“不稀奇。”又轉眼看向Santa，“就是說，你這破世界冠軍不好使，竹籃打水一場空，別人要當冠軍啦。”

“什麽竹籃？為什麽空？節目還沒有播出。”Santa十分不理解的樣子。

小元不打算給他細扒緣由，問：“Sally，誰呀？”

Sally望着鍋蓋上直溜溜的蒸汽：“這還不好說了，開始我覺得是金萌萌，誰料這兩天小越和一個韓國男idol的組合現在網上人氣最高。我助理跟公司反饋別的公司在節目沒播之前就下大價錢營銷推廣了，結果公司那頭沒個響。總之，這兩組誰能拿第一，和我倆沒什麽關系了。”

“哎哎，這個圈子就是這德行，每天哔了狗的事兒一大堆。”小元氣憤道。

“小元，idol不可以說粗話的。”Santa認真道。

“我現在下班兒了！是個流浪的吉他手，求求你別卷我！不然不給你吃大鵝了！”小元嗆道。

“啊，不行、不行，我喜歡大鵝。”他連忙道。

小元道：“你說你這孩子，除了跳舞跳舞就是吃，還能整點兒別的事兒不！”

Sally無奈一笑，估計這人剛剛聽得雲裏霧裏，只關心鍋裏了。

夜來溫度驟降，一開鍋，這處醬香四溢熱氣騰騰的鐵鍋炖大鵝就隆重登場了。Santa看着一大鍋佳肴正感嘆不已，拿出手機拍照，小元飛速夾了一塊肥美的鵝肉放在碟中大快朵頤：“快吃呀，拍啥照，嘗嘗我斷層炒大鵝的手藝。”

Sally鏟下一塊玉米烀餅，一口咬下去下層酥脆上層軟糯，相得益彰十分可口。Santa第一筷子夾起來一只鵝腿，望着她道：“可以嗎？”他指了一下Sally的碟子。

她沒想到他會這般，Santa又道：“Lady first，這樣。”她這才拿起小碗接過鵝腿，輕咳一聲說：“好，謝謝，小元說了別客氣，你別拘謹，随性一點吃就行了。”

粗線條的小元見此并未多想，道：“土狗，人是廣東美少女，不興骨碟吃飯，你擱這兒獻殷情也要先做背景調查的啦。”

很明顯Santa又陷入新的一輪疑惑，以免小老外學得太雜産生常識混亂，Sally适時制止：“我也給你夾一塊，禮尚往來，快吃晚餐吧。”

“好，那我開動啦！”Santa看着碗中的鵝肉興奮道。

和朋友一起吃飯的時光自是惬意又滿足，小元拉着他們兩人圍着鐵鍋聊到後半夜才罷休。

第二天一早，Sally被阿萱的微信轟炸吵醒。

她臉埋在枕頭中，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摸了半天，才摸到手機。撥開頭發，她眯着眼看消息，猛然驚醒坐起——她和Santa的跳舞機視頻沖上了微博熱一！

她點開視頻看，這個視角是站在人群中拍攝的，雖然存在抖動和模糊，但還是有眼尖的網友根據衣服和行程扒出來是他們兩人了。于是這條視頻瞬間帶上了緋色，有網友如親見般錘Santa接她商務活動下班，然後順理成章杜撰一系列的約會想象。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阿萱問。

“事出突然，我們是偶遇的。而且場上也沒人認出我們仨，前後不到十分鐘的事兒，我們很快就走開了。”

“你們仨？”

“小元也在，Santa創造營的朋友，彈吉他很厲害的那個。”

“哦，我有印象了…诶，Sally，你說這是不是說明你火了呀，走路上都能被認出啦。”

“哪有，我看傳視頻的那個人也不認識我們，純粹是分享我們炫技的過程吧，沒有別的意思。”

“那怎麽辦，現在網上說啥的都有。”

“我也不知道…網上有說什麽嗎？”

“我原本以為你的粉絲和Santa的粉絲會特別開心，刷熱度的時候順道嗑嗑糖，畢竟兩個糊咖免費上了熱一。沒想到粉絲竟然直接吵起來了，還互相潑髒水。”

“嗯……”Sally陷入沉思，這其實也常見，內娛明星一旦被組成CP，兩家唯粉就會吵架。

“其實也還好，大部分的網友是看熱鬧，也真是，你倆玩跳舞機真的太炫酷了！背對着屏幕還跳得那麽好，真是大寫的S級大魔王！”阿萱感嘆。

Sally又往下翻消息列表，有小元發來的。他說手上有昨天和Santa一起夾娃娃的照片庫存，跟公司溝通想用作公關危機，結果被否了。領導還不允許他發聲，說是免除橫生事端。

也就是說，公司任由這個輿論發酵至熱一，并且不打算做出任何正面應對。

“等等、Sally，網上輿論導向又變了。”阿萱道。

“怎麽了？”

“兩家粉絲都在驢唇不對馬嘴宣傳《誰是王者》，什麽‘我家哥哥/妹妹獨美，《誰是王者》大型文化交流類真人秀本周五上線，請多多關照’，說是讓大家期待節目。”

“什麽？”Sally一愣，這樣一來桃色新聞不攻自破，這個跳舞機視頻和金萌萌刻意凹造型拍的短視頻成一個性質了。

“诶，你去看了嗎，現在《誰是王者》詞條進前十了，未播先火啊！不會真的是你們兩人刻意安排的擺拍吧？也是哦，一套《戀愛循環》跳得行雲流水，把跳舞機木讷的指示跳得如此好看，最後還有一段齊舞，确實不像freestyle。”

“真不是。”Sally放下手機，長舒一口氣，醒來這不到兩刻鐘，心情坐了百八十次雲霄飛車。這次輿論風向轉來轉去，好在沒有釀成糟糕的結果。自己本意是勸小元不要被拍，又想着大家都沒什麽名氣跳一會也無傷大雅，結果自己同Santa炫技出風頭陷入旋渦。

她想起什麽似的，又翻了翻了微信，那人的微信消息還停在雞蛋的菜譜上，并沒有發來新的消息。她不理解，就發微信問小元，那人怎麽看這個熱搜。

半晌，小元發語音來：“今兒我們是下午有活兒，他還睡着沒起來呢，雷打不動！愁死人啦！”

就這樣，他們這組“雌雄雙SA”撿了一個天大的便宜，總計投入十個游戲幣，奪得微博熱一長達五個小時，可謂一本萬利。

阿萱回複道：“你這麽核算成本不對，你倆的舞蹈底子值多少金怎麽不說？都實打實十幾年的汗血積累，但凡換兩個人擺拍都拍不出這麽凡爾賽的效果。那個綜藝裏兩組皇族裝備滿級，兩組未知，一組你倆奮鬥批，我不禁有點期待這個破比賽了，看看總導演組怎麽收場。”

Sally到了上海，今晚有直播的工作，在過臺本時曉雪遞來一個紙杯：“冰美式，少冰，現在晚上喝冰有點冷，你少喝一點吧。”

“好。”Sally接過咖啡開始邊看本子邊喝，無論冬夏，冰美式是她必不可缺的續命神器。

上次熱搜的事情，丁姐專程從南方飛回來給她開了個小會，再次強調了她平日出行的行為規範。不過這次丁姐的重點竟是那天她穿得太休閑了，一場會議下來，宗旨大致就是哪怕她被偷拍，也要是精致嬌俏的公主，美美地被拍。

“Sally，我有個事、……”曉雪突然開口道。

“怎麽？”

“那個，等下直播結束，我能不能先走？我、我很多同學在上海做金融的，大家知道我來上海了，想小聚一下。”

“可以呀，我自己打車先回酒店，你注意安全，別玩太晚。”

“好！謝謝Sally，你真好！”曉雪欣喜不已。

Sally淺笑，只覺得自己的快樂似乎很早之前就沒有這般純粹易得了。

《誰是王者》第一階段是在節目播出後将正片根據組別剪成五組，最終排名是根據單組視頻24小時的播放量來論高下。Sally剛剛落地北京的時候，正好是單組視頻投出24小時——她和Santa這一對兒最會跳舞的組合，在“舞蹈”章節排名第五，也就是墊底。

另外兩組男女組合排名也不理想，呼倫貝爾蒙古舞排名第三，喀什薩瑪舞第四，高位都是同性組合。

第一名毫無疑問是延邊男子組的扇子舞，兩個選手都是男團出身盤條亮順，小越男生女相頗為柔美，韓國男選手身形魁梧，不少粉絲将他們兩人帶入韓國最新流行的耽美漫畫嗑起了瘋批纨绔公子哥和文弱落魄書生的CP。這一組能大熱是時下市場的選擇，也在Sally她們的預料之中，只是沒想到女子組的粉絲不服。

這一切，還得說視頻數據說起，西雙版納女子組孔雀舞以微小之差列居第二名，這不到五十萬播放量差別小到令人不得不生疑！離第一簡直只差臨門一腳，任誰都不甘心。金萌萌粉絲基礎本就可觀，很容易就在網上掀起了罵戰，直指第一名痛斥其惡意賣腐炒CP！節目中兩個男嘉賓公主抱、互相喂飯這都妥妥的工業糖精，吃了賣腐的福利還不承認要堅稱是兄弟情，把觀衆當傻子耍。視頻播放數據也是“發大水”，是花錢組團刷起來的，不像他們是一個一個真實點擊率累積起來的TOP1。

網上輿論迅速發酵，《誰是王者》一個挑戰節目瞬間變成戀愛綜藝既視感，引發了不少吃瓜群衆圍觀并關注了節目官微。

“這一次首爾的風吹到了延邊”

“跨國戀”

“漫畫人物活過來了”

“貓狗相處的日常”

“我是王者甜”

最高人氣的男子組一夜上了十幾個熱搜，話題度瞬間拉滿。金萌萌粉絲不甘示弱，在相關熱搜中瘋狂刷女子組CP的營銷軟文，還買了推廣占據熱門。男子組粉絲被如此強蹭流量的“厚臉皮”行為虐到，加之粉頭煽風點火，男子組粉絲奮起反抗，于是各大論壇關于《誰是王者》的帖子暴增。

這個混亂的過程中又有一些看熱鬧的觀衆新入坑了這個節目，《誰是王者》超話中很多人在預言着節目走向，種種讨論都指向最後騰訊大廠定制劇花落誰家。

Sally坐在車上看着網絡上的“腥風血雨”，似乎跟他們有關，又似乎毫無關系。

他們組墊底了。也不知那個人怎麽想，她搜索點進Santa的微博主頁，第一條仍舊是一周前節目組統一文案的《誰是王者》預熱宣發博文，再往下刷就是雜志封面宣傳、各種面條圖片以及跟小墨一起跳《失戀戰線聯盟》的搞笑視頻，總之就是沒有節目相關。她又點進了他的超話，有粉絲拍到他今天在蕭山機場吃泡面。

雪菜肉絲泡面？國內泡面竟然還有這種奇葩口味。

Sally又點進評論，看粉絲的反應這人不是第一次被逮到獨自吃泡面。泡面在日韓可以作為一門單獨的文化現象存在，農心拉面無孔不入深深紮根在各色韓劇中，日清拉面的鬼畜廣告常年能出圈到大陸各類視頻網站傳播。而在中國，泡面則更像是繁忙的社畜在最短時間內能吃飽的無奈選擇。

所以，Santa的粉絲此時正在大呼心疼哥哥吃泡面，并沒有理會超話外此時耽美VS百合的大戰。看來他的粉絲并不抱希望他能贏，亦或者說他一直對粉絲輸出的态度就是無所謂輸贏，只要初入娛樂圈的他在這份資源咖雲集的節目中點卯合格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