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第 9 章
淩重桦眼裏有懷念,似乎回想起兩人都還是孩童的日子,他看向淩青歲,笑着點頭,“好。”
“嘿嘿,那就好!”淩青歲聽完很高興,轉過身撩起袖子,要大幹一場的樣子。
岸邊淩重桦對年奴說,“年奴,今晚就辛苦你了。”
年奴勾勾嘴角,“不敢,只是勞煩大皇子管好手下,叫他莫要逞強添亂才好。”說完,年奴側了側身,看向淩重桦的身後。
淩重桦順着年奴的目光看過去。
兩人的目光聚集到蕭容身上,蕭容一時間也有些不好意思,擡手撓撓頭,惱色快要将他的臉燒成豬肝那般紅,他小聲道:“知道知道了,你也不必一直抓着那些事不放吧,都過去了這麽久了。”
“是啊,都過去了那麽久了,也不知道你打下手的功夫有沒有長進,是不是還同從前一般,明明不會,還非要搶着做,好來奪取你家殿下,還有我家殿下的賞。”盡管蕭容已經那副模樣了,年奴嘴下還是不留情,将從前的事情拆開了,全擺在明面上。
“你……你!”蕭容氣的差點話都不會說。
淩重桦在一旁聽着,明白了個大概,也加入兩人的對話中來,“年奴,你說的莫不是從前在王府的時候,我們四個一同去河裏捕了魚,回到家中後,我和青歲辦的那場比賽吧。”
年奴點頭。
那時候,他們還是整日的呆在王府裏,沒有課業的時候,就一股腦,一條心地,都想找着空子往外面跑。
王府裏的天,比皇宮裏的更大,更藍,也更遠。
那時三皇子淩少軒還沒出生。淩青歲也不過七歲,眼睛又大又亮,很是可愛。
淩重桦喜歡極了淩青歲這個異母所生的弟弟,總是跑去找他玩,李氏也不曾阻攔,每次見他揣着糖或者小玩具來,就很高興地将他迎進來,道:“重桦來啦呀,快進來快進來,今日我叫人給你備了糕點呢,快進來用。”
那次他們幾個又出去玩,去了河邊,抓了魚上來,幾個人輪流着提桶,将木桶提回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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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到飯點,幾個人卻已經有些忍不住想吃魚了。
因為這回抓上來的魚,實在是太大了。
淩青歲跟淩重桦對了一下眼神,淩青歲就站起來,他是四個人當中最矮的,卻十分神氣,宛若四人的老大。
他叉着腰指揮:“今日我和大哥商量好了,若是你們能将魚做出新鮮花樣,我們便重重有賞。”
蕭容忍不住問,“什麽重賞啊,有幾袋梨花糖,幾袋桃花酥啊?”
年奴十分沉得住氣,也沒問賞賜有什麽,低着頭瞧木盆裏的魚,似乎已經開始想要怎麽做了。
淩青歲對蕭容說,“這些都是小數,若是做好了,我和大哥将我們兩日的點心牛乳茶全給他。這不比外面小攤上的梨花糖和桃花酥好吃?”
蕭容登時眼冒金光,立即提了木桶往廚房走。
因為只有一條魚,所以兩人要比,自然是要搶的。
蕭容貪吃,雖然什麽都不會,還是争着搶着要自己來做。
年奴見他處理魚的方式不對,想要幫忙,卻被蕭容舉着菜刀攔住了,“诶,你別動手,可別覺得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想獨吞了賞賜,我才不讓你得逞!”
年奴見他勢在必得,便沒有再上前,只是在一旁抱臂旁觀,想看他能做出什麽花樣。
但蕭容确實沒什麽真本事,後來蓋上鍋蓋,全憑自己的想法斷定魚要煮多久,年奴好幾次聞到味道不對了,提醒他魚已經好了,再煮就要焦了。
他鼻子哼出氣,一副不屑的樣子,許是不滿別人的指手畫腳,明明自己也覺察出不對勁了,卻還是要同別人置氣,“別自己什麽都不會,就在那指使別人,我都忙活這麽久了,你別想着這時候說一兩句話,就想同我分賞。”
年奴再沒理他了。
于是最後,出鍋了一碟黑焦魚,蕭容怎麽夾都夾不下來一塊完整的魚肉,若是用力戳,也許還會掉下來幾塊黑焦塊。
兩人都沒臉将這一碟拿去給淩青歲和淩重桦看,而沒臉的主要是蕭容。
到這時候,蕭容的氣焰總算熄下來,蔫巴巴地問年奴怎麽辦,年奴跟他說,“既然想讨賞,就再去買一條魚回來,趁現在時間還早。”
蕭容摸了摸自己的錢袋子,試探問,“那我買回來,你來做,最後賞賜算我頭上?”
年奴也不在乎那一兩天的點心,點頭,“嗯。”
蕭容便出去了,之後帶回來一條已經死了的魚。
年奴覺得不對勁,想問蕭容魚從哪裏來的,蕭容沒回答他,只是對他說,叫你做你就做,廢話那麽多幹什麽。
于是年奴将魚做成了辣的,放了很多辣椒調味,來掩蓋他覺察出來的不對勁。
淩重桦吃了兩口就嫌辣放下了筷子,淩青歲卻吃的很起勁,一大半的魚都進了他的肚子。
年奴和蕭容也按約定好的,既然蕭容替他打了“下手”,功勞就全算在他頭上。
“那次青歲吃了你買回來的那條魚,當即便生了病。”淩重桦看着蕭容道,“買魚也不知道買些好的,去挑那些已經死了好些時候的魚回來,青歲那時身子本就不算健壯,這麽一折騰自然是要出問題的。”
年奴繼續拱火,“可是死了的魚便宜,這省下來的錢,不知道又可以買多少袋梨花糖桃花酥。”
淩重桦深深看了蕭容一眼,而後對年奴笑笑,“罷了,都過去了,幸好青歲挺過來了,當時他得知青歲吃壞肚子,害怕得到我面前,将所有事情都說了。掏出身上所有的銅板給我,讓我交給皇後娘娘,給青歲去看病。”
年奴聽完,眼神沒再揪着他不放,轉而看向湖裏忙活的淩青歲,“是,幸好。”
“不過那時我也是有錯的,明明覺察出魚不對勁了,不新鮮了,還是沒有扔掉它。”
“噗通!”湖裏突然傳來水花激起的聲音,格外大聲。
“阿年,二哥,蕭容,我抓上來了!”淩青歲高聲呼喊,将魚抓在手裏捧在胸前,魚離了水使勁撲騰,水花四處飛濺,淩青歲笑呵呵的,慢慢往岸邊走。
許是剛才說到了虧心的地方,蕭容有些過意不去,悄悄挪到岸邊,想要拉淩青歲一把。
可等到淩青歲到了岸邊,正需要人拉的時候,年奴不動神色移到蕭容身前,用背擋住了蕭容,自己伸手向前,“殿下。”
淩青歲将魚丢到地上,聽到年奴的聲音看向他,兩人對視片刻,淩青歲那雙桃花眼彎彎,笑起來,握緊年奴的手,借力往上,“謝啦,阿年!”
-
四人一同回到太子殿,魚照舊是丢給了年奴和蕭容處理。
淩青歲和淩重桦回到殿裏,淩青歲叫又柳端來一壺茶,便讓她放下出去關好門。
又柳照做。
她離開後,偌大的殿裏只剩他們兄弟兩人。
淩青歲一臉谄媚地端起茶壺,取出一個茶盞擺到淩重桦面前,替他倒茶。
淩重桦看着有些不明所以,“二弟,這些事交給下人來做就是了,如今你貴為大寧太子,不用做這些的。”
想到什麽,淩重桦又道:“還有啊,二弟,今日我聽聞你說了好幾次‘我’,在湖邊的時候說了,剛剛又柳進來的時候,你也說了。你莫要怪大哥多嘴唠叨,只是如今你已然是太子了,該自稱為本宮,不該再說我了。”
淩青歲聽是聽了,但也只是左耳進右耳出,這些話在他腦子裏如同一道風刮過,他放下茶壺,将茶盞推至淩重桦跟前,“大哥先喝茶。”
淩重桦看着他不着調的樣子,語重心長地道,“二弟,大哥今日同你說的話,你要聽進心裏啊。”
淩青歲依舊滿不在意的模樣,“再說再說。”
“這……如何能再說。”淩重桦不解。
淩青歲将自己面前的茶盞拿起,仰頭一飲而盡,重重将它放在桌上,沖淩重桦擠擠眼,“大哥,我問你一個問題。”
看着淩青歲這麽不上心的模樣,淩重桦也是無奈了,他輕搖一下頭,拿起茶盞,輕聲“嗯”了一下,“你說。”
淩青歲放低了聲音,俯身前傾,上半身貼在桌面上,瞪大了眼睛,滿眼真誠地問,“大哥,你想不想做太子?”
淩重桦瞳孔瞬間放大,剛含進嘴裏的茶一瞬長了腳一般,在喉管裏亂竄。
淩重桦喉間發癢,想咳出來,卻意識到自己現如今正面對着淩青歲,便換了個方向,背過去大聲咳嗽起來。
茶盞被他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濺起,在他的衣袍上落了幾滴,又在桌面上落了幾滴。而杯盞裏的湯水不停亂晃,似乎也是受了驚吓,久久無法平靜。
他連忙揮手撲騰。
淩青歲從未見過長兄這般狼狽的模樣,立馬起身去到對面,他将手放在淩重桦的背上,替他順氣,“大哥,你還好嗎?”
淩重桦看看淩青歲,擡手掩面又咳嗽幾聲,聲音不穩地回答,“還……還好,只要二弟……青歲莫要再同我開這種玩笑。”
淩青歲彎腰,直視淩重桦的眼睛,鄭重且認真地同淩重桦說,“大哥,這不是玩笑啊,我真的很認真地在問你,你想做太子嗎?”
淩重桦徹底不好了,咳嗽愈發大聲,臉憋紅了,還不忘伸手将面前的淩青歲推遠。
淩青歲只好再幫他扶背順氣,“所以大哥,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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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