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
第 11 章
蕭容回答得磕磕巴巴,“沒,沒聽到什麽。”
淩重桦沉默了。
恰逢風吹過,大片竹葉從枝幹上脫離下來,零零落落,掀起一片綠雨。
一片邊沿枯焦發白的竹葉打着旋飄落而下,落到淩重桦肩頭。
依舊是沉默。
可這種時候,越是沉默,越讓人捉摸不透。
蕭容逐漸地慌了神,心髒打鼓一般咚咚作響,像是整個人的五髒六腑都被緊張吞噬幹淨,獨獨留了個通紅跳動的心髒在其中,在這副空空的皮囊中敲打,四處回響。
終于忍不住,蕭容雙手舉過頭頂,撲在地上,“假的,我聽到了,太子殿下說……他……假的,您……您才是,才是……”
“夠了。”淩重桦出聲制止。
蕭容噤聲。
淩重桦又道:“那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嗎?”
蕭容猶豫了一會,遲疑地點了一下頭。
淩重桦:“起來吧。”
蕭容繃緊的全身癱軟下來,用手撐地起身。
淩重桦已背過身去,立在前方,如挺拔修竹。
Advertisement
蕭容視線飄忽,似空中零落的竹葉,最後定定落在淩重桦的肩頭。
他上前一小步,擡手替他拂去肩上的竹葉。
淩重桦側頭,看向停在肩頭那只手,再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蕭容垂眼,唇邊的笑淡淡的,倒是藏着很多的情緒。淩重桦看在眼裏,什麽都明了,卻只是冷冰冰說了一句,“拿開。”
-
“快,将這個菩薩像擡進來,小心,小心。”崔令在太子殿門前盯着,“千萬小心,一定不要磕着碰着,聽到沒有。”
“是。”
半睜着眼,一手端淨瓶,一手持柳條的菩薩被太監們擡着,斜着進到太子殿裏。而太監外面,圍着一群宮女,緊盯着菩薩像,預備裏面一出什麽差錯,便自己頂上去扶起菩薩。
因為崔令在,太子殿裏的氛圍格外緊張。
又或許不止是因為崔令的緣故,明日就是衆皇子重算命格的時候了,這種日子在大寧總是被看得格外重要,故而大家緊張也不足為奇。
“讓我來數數。”淩青歲癱在憑幾上,擡起手摳着指頭,一邊看向殿裏幾個方位裏的佛像神像菩薩像,一邊計數,“那尊大佛是上周送來的,那麽……一,二……四,五六七。”
淩青歲看向一旁的年奴,小聲與他道:“阿年,這是第七個了,第七個了啊。”
“母後當真是魔怔了,一下給我送來這麽多像,就差擺滿我的太子殿了。”
年奴擡眼看着新的菩薩像落定,不出聲。
淩青歲不停地說,“阿年,我真不知道一下子供這麽多神像,叫這些神佛知曉了,算不算大不敬。況且,這些個神佛也不知道私下裏有沒有什麽私仇怨憤,若是叫他們共處一室,會不會處出大事來,嘶,真是說不好。”
那邊崔令讓人搬來了供臺瓜果,自己朝着菩薩像拜了拜,又叫這殿裏所有的太監宮女都朝菩薩拜了拜。
做完這些,崔令走上前。
“只是吧,我之前同母後說……咳咳。”發現崔令走向自己,淩青歲幹咳兩聲,立馬坐直。
崔令上前行禮。
雖然淩青歲是不需要對崔令行禮的,但他還是對崔令揚起了個笑,算是問候過她,“姑姑,有何事?”
“菩薩已經請進來了,還請殿下起身。”
迎來了七座神像,淩青歲已經對這些步驟很熟悉了,他扶着案幾起身,“知道了,我該……”
崔令立即出聲打斷,“殿下,不該用我。”
淩青歲動作一頓,腰還半彎着,腦子轉過來以後,立馬點頭,站起身,腰背刻意挺得板直,他拂了拂衣袖,“本宮該去拜見新來的菩薩大人了。”
崔令聞言,“對的。”
淩青歲走過崔令身旁,問,“姑姑,那這位新來的菩薩大人叫什麽?”
崔令被問倒了,面露尴尬,“這……我不知。”
淩青歲沒有詫異的神色,反倒習以為常。
他母後往他宮裏送來了七尊神佛,他也問了七遍,得到的答案都是如此——這……我不知。
所以這尊不知才是正常的。
要是崔令突然給他介紹起來,那才會叫淩青歲大吃一驚。
而淩青歲明知如此還是要問,只是照例尋常,心裏有好奇罷了。若是還要說有什麽,大概幾分敬意也是有的。
大寧重巫蠱,對神佛極為尊重,但去寺廟裏拜神求佛的時候,大多數人是不知道自己拜的是誰的。
只是聽別人說了這裏靈,便跟着去到廟裏看了幾眼,看着端坐高臺的神明通體金黃,或是白的不染塵埃,看過去就與為五鬥米發愁的凡人不同,而衆人一湧而上,閉眼合掌,嘴裏念念有聲,自己便也随波逐流,也不問清神佛的名諱,掌管的是什麽,便一通許願。
而再一問,“這殿裏供奉的是誰?”
那人搖頭,一臉呆滞而又理所當然地答道:“不知。”
“拜就是了,只管誠心,必能如願。”
故而照例問一句殿裏堂前坐的是哪位,也算是敬意了。
淩青歲走到那座端正了的菩薩像前,雙手合掌高過頭頂,在心裏默念:還請貌美心善的菩薩大人發發慈悲,讓太子之位易主,切莫落到我的頭上,多謝多謝!”
迎來了菩薩像,崔令又同淩青歲介紹了一番明日重算命格的禮儀。
畢竟上次淩青歲算命格的時候還小,不記事,再加上又病着,而這種大事也不是年年天天都有的。
“算命格是大寧的一件頂重要的事,若是說有什麽比得上它,大抵只有新皇登基了。”
“算命格時,萬事禮儀當以通靈人信奉教派的禮儀為主。就比如,明日算命格的是謝道長,那麽一應的服飾,禮儀,還有現場擺設都當以道教為主。”
大寧從不是單獨信奉一家的,道家,佛家,苗族巫蠱,或是後起新秀,但凡能驅災辟邪,命格算得準,都會得到重用。
故而大寧現在很多孩童生下來便被送去學藝,從小練習與各路神仙通靈的本事,被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崔令拍拍手,一列宮女手捧衣服進來。
“這是道袍,殿下選一件吧。”
宮女一共捧進來五件,兩件灰的,兩件深藍的,還有一件純白的。
淩青歲瞟了一眼,立即選了那件純白的,“就這件吧。”
雖說明日主要是依着道家的禮,卻也不能失去皇家的威儀,拿起這件道袍,細細打量,可以看見上面隐隐的龍紋。其它幾件也是這樣的,外面看着與普通道袍無異,拿起來才能發現其中玄妙。
崔令揮手,示意宮女下去。
淩青歲選好道袍後将衣服扔給了又柳。
崔令欠身作禮,“殿下,要囑咐的便就是這些了,只是還需您差人同我去取來今晚沐浴熏香所需。”
又柳去放道袍了,一旁站着的除了年奴,便是也竹。
淩青歲喚了一聲也竹的名字,也竹便明了,跟着崔令走到外面去。
送走了崔令,淩青歲的肩膀松垮下來,臉上那副故作的正經褪去,“總算是結束了,可累死我了。”
又柳聽到了,見殿裏的旁人撤的差不多了,膽子便也大了起來,“可殿下明明什麽都沒做呢,怎的就累成這般了?”
淩青歲同她争論,“我曉得你們搬上搬下打點是不容易,你們那是身子上的勞累,我雖然沒怎麽動,這落在我身上的勞累可是瞧不見的,是心裏的勞累。”說完,淩青歲擡手捂了捂胸口。
不過好在再怎麽勞累,過了明日,也就都不勞累了。
淩青歲想起與淩重桦的約定,垂下頭勾起嘴角,笑笑。但是又想到什麽,他的笑黯淡了,嘴角漸漸耷拉下去。
-
沐浴熏香的步驟很是繁瑣,淩青歲晚上就吃了幾根草,就被人拉去準備了。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他才被放回來。
回到寝殿,淩青歲才剛坐下,崔令派來的人就同淩青歲說,“殿下,趁早歇下吧。”
說完,也不容淩青歲說些什麽,便去吹熄了殿裏的蠟燭,獨留了桌上的一盞,方便淩青歲夜裏口渴尋茶喝。
熄了燭火,又柳也竹識趣地退出去,合上門,寝殿裏只剩下淩青歲和年奴。
淩青歲剛沐浴完,身上穿着睡袍,也不需要人來替他寬衣。
年奴立在屏風後,照例在睡前同淩青歲說了幾句,不過是将從前的“殿下好夢”換成了:“殿下,早些歇息吧,明日要早起。”
今日的熏香本就有些安神的作用,淩青歲剛在熱湯裏泡了許久,平日裏從不會這麽早就出現的睡意,今日也早早擾上了心頭。
淩青歲打了個哈欠,“好。”
淩青歲本以為今日自己能睡得很好。
頭沾上枕頭的那一刻,淩青歲覺着自己沉重的腦袋,總算找着了倚靠的地方,枕芯松軟,像是要引人陷入美夢之中。
可躺着躺着,淩青歲居然越躺越清醒。
來回翻了好幾次,确認自己再找不回剛才的睡意,淩青歲在黑暗中睜開眼。
想來還是因為明天的儀式罷。
淩青歲又翻了好幾下,越翻心裏越燥,他幹脆坐了起來,用氣聲小聲地叫了一聲:“阿年。”
桌上的燭光搖曳,在如墨夜色裏,倔強地撐起一片暖黃色,形單影只。
燭光弱弱的灑向周邊,年奴坐在燭光照不到的地方,故而淩青歲起身也沒看到他。只是知道他在,卻不知道他在何處。
當時皇後下的指令,是不許年奴在宮中有自己休息的地方。
所以那些侍衛太監住的地方他去不了,只能呆在淩青歲的宮裏。
淩青歲看他無處可去,許了他在他寝殿內休息。
不過說心裏話,年奴在,淩青歲總覺得心安一些。
看了一圈,沒找着年奴,淩青歲以為再聽不到年奴的回聲了,于是預備着又要躺下去。
很突然的,
“殿下,怎麽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