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
第 23 章
“真的嗎?”淩青歲嘴上問着,卻是打心底裏不信他的話。
正好淩青歲的手摸到一塊鼓起的地方,他勾唇得意地笑笑,“你轉過來,我就信你是真的。”
“那殿下得先松開手。”年奴趁機提出要求。
“行。”淩青歲答應得爽快誠懇,卻在年奴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勾起了唇角。
他的确答應了,卻并不代表他将這件事揭過了。
他心裏計算好,如今他已經找到那“寶貝”的位置了。就是背着年奴,他不方便将東西取出來,如今只等他诓着年奴轉過身來,再從他那裏搶過來便是。
說完淩青歲松開手,後退一小步。
年奴猶豫了一會,想着那裏藏的東西,有些為難。
“殿下,大皇子的人來了。”
兩人身後一個宮女進來通傳。
宮女看着兩人親昵的樣子,慌張低下頭不敢多看,急匆匆說完了話,便緊閉上雙唇,耳緣泛起一圈紅色。
他們之間僵持對峙的氛圍,因為宮女嬌滴滴的聲音,稍微沖淡了些,只是又平白添上一些尴尬。
淩青歲一愣,手上的勁稍微松了松,年奴活動的範圍便大了些,之前年奴努力穩着憋住的氣息,如今總算有了吐出的餘地。
淩青歲想不出淩重桦派人來尋他的緣由。
自算命那件事過去,兩人之間的來往便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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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算不上結了仇,只是淩青歲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淩重桦了。‘
淩重桦多日沒有同他講話,淩青歲還以為,淩重桦也是這樣的,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再或者,淩重桦對淩青歲也是有點氣的,故而兩人之間的來往斷了。
聽說淩重桦派人來了,淩青歲心裏頭的好奇一瞬被激起。
除去好奇不說,人怎麽說都是他皇兄派來的,就算之前兩人之間有龃龉,淩重桦到底是他的兄長,他總不好将人晾在一旁,故而只好先将年奴的事情放一放。
“請進來吧。”淩青歲松開手轉過身,對宮女說。
那宮女應下,立即轉身小步跑走了。
失去了禁锢,年奴在淩青歲身後輕嘆一口氣。
年奴側頭看了看,兩人如今背對着背站着,中間相隔不過一只手的距離。
年奴立即趁着這個時間,将胸前藏的東西塞到腰帶裏,随後才轉過身去。
淩重桦的人雙手恭敬地捧着一個匣子,低着頭從門外進入,走到淩青歲跟前。
來人先行了個禮,淩青歲擡手叫他起來,随後便問,“大哥叫你來給我送什麽了?”
淩青歲瞄了那個長長的黑盒子,猜道:“莫不是劍匣?”
不過送劍匣給他做什麽,他又沒有劍,拿劍匣做什麽,裝樹枝嗎?
淩青歲腹诽。
那人笑笑,“我家殿下讓我來送的不是劍匣,而是劍匣裏的寶貝。”
淩青歲:“寶貝?”
“是劍麽?”
那人笑着點頭,騰出一只手打開劍匣,傾身伸長了手,将劍連着劍匣一同展示給淩青歲看。
為了瞧得清楚些,淩青歲兩步走上前,低頭仔細打量一會。
劍尚在劍鞘中躺着,淩青歲這麽一看也只能看到劍鞘。
不過光是個劍鞘,看上去就已經很是精致了。
劍鞘通體烏黑發亮,刻着數朵梅花,栩栩如生得似乎清香撲面而來,生機盎然地開在了這漆黑劍鞘之上,這些紋飾都是金色的,黑金相配,很是顯貴。
淩青歲上手摸了摸,随後将其提起,握緊劍柄将劍抽出。
一聲嗡鳴,長劍出鞘。
雖然淩青歲并不擅長判斷寶劍,但是光是聽着聲音,他就覺着,這一定是把好劍。
淩青歲小的時候,雖說喜歡拿着樹枝當寶劍,也曾豪言要收集世上所有的寶劍。但沒過多久,他就因為算命格的儀式成了待定的太子,自此便接受着嚴苛的教導。
大寧并不重武,故而淩青歲喜歡寶劍被看作玩物喪志,從此就算他再尊貴,也無法擁有一把屬于自己的寶劍,也無法再在這方面多做了解。
後來他逐漸長大,有了自己的話語權,卻是将從前的事情忘記了。
忘記了自己曾經對寶劍的喜愛,忘記了自己曾經想要收集寶劍。
如今,看着面前泛着銀白色光澤,鋒利無比的寶劍,淩青歲覺着自己心底好像有什麽聲音掙紮着醒了過來,叫他覺得渾身熱乎乎的。
淩青歲目光在劍上流連,愛不釋手。
過了半晌,他才擡起頭,問來人,“大哥給劍起名字了嗎?”
“未曾。”那人說着,從袖口掏出一張紙條遞給淩青歲,“這是大皇子命奴婢給您帶來的,還說劍的名字殿下起就好,起好了告訴我,我回去告訴大皇子。”
淩青歲瞧了兩眼紙條,收好劍,轉身讓年奴替他拿好劍,随後打開了淩重桦給他的紙條。
淩重桦的字寫的端正大氣,是淩青歲一直想模仿的,但是淩重桦聽聞了,卻對他說,“不必學我,我還羨慕你的字呢,雖不甚端正,倒也少了些四四方方的呆板,別有自在潇灑的風骨。”
淩青歲從頭讀起:
青歲,還記得去年隆冬那場大雪嗎?
雖說沒什麽特別的,但卻是這把劍出世的契機。或許你已經不記得了,那時我去找你的時候,你正在院裏,拿着又柳折下的梅枝揮來舞去的,忽而我便想起你小時候說的,要收集世間寶劍的豪言壯志。
只是,給你找來全世界的寶劍似乎不太現實,我便打算找人替你鑄一把劍,那把劍正是你如今手上握着的這一把。
其實這劍,我原本是計劃在你冠禮那天送給你的。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當下送給你,叫你背着它出去陪你找江湖更為合适。
別的也不必再多說了,還望青歲千萬收下劍,給大哥一個面子。
最後,青歲你給它起個名字吧。
願你此去,一切順心,一切如意。
大哥
重桦
……
淩青歲捏着紙條看完,最後視線上移,盯着去年那兩個字移不開眼。
原來……原來皇兄竟是從去年就開始為他鑄劍了麽。
可當時他才十七歲,距離他的冠禮,還有三年的光景呢。
淩青歲心裏一層一層地蕩開微小的波紋,叫他覺着有些說不上來的酸楚。
想起算命後,他第一次上朝時撞見淩重桦的畫面,淩青歲心裏一顫。
他不由得去想,若是當時他們換個場景相遇,換個好将話說開的地方,他們是不是就沒有如今這樣,總覺得對方在生氣的誤會了。
他兀自懊惱起來,卻又想起淩重桦說的,叫他給劍起個名字的事情。
淩青歲轉過身,重新将目光投在那把刻滿梅花的劍上。
他伸手去觸碰劍鞘上突起的梅花圖案,思緒也随之飄回淩重桦紙條裏所說的,那個漫天白雪的冬天。
那是個格外冷的冬天……
下了很久的雪,地上積了厚厚一層白雪,掩蓋了先前有人踏足過的痕跡,可雪似乎下不夠似的,一直停不下來。
淩青歲在屋子裏抱着暖爐躲懶,天冷,他不樂意動,便想着別人大抵也不太樂意動,于是他叫又柳也竹還有年奴他們一同坐下來,幾個人一齊在火爐旁取暖。
原本他們聊着天,還挺熱鬧,後來聊着聊着沒話說了,大家就都安靜下來。偏又柳是個閑不住的,說要出去給淩青歲折梅花回來插瓶,讓他賞花。
淩青歲一眼看穿她的心思,當即就皺起了眉頭,朝她說,“又柳,你別閑着沒事就打我梅花的注意好不好。你若是想玩,自己出去玩便是了,那株紅梅一年才有這麽些時日能裝點我的太子殿,我求求您這位天上下凡來的仙女了,可千萬千萬別給我的紅梅整禿了好吧。”
又柳聽完因為惱羞紅了臉,雙手在火爐旁搓了兩下,“行,我不摘了,我自己出去找地方玩。”
聽到又柳放過他的梅花了,淩青歲滿意地點點頭,一只手曲起搭在年奴身上,朝又柳說,“去吧去吧,只是別凍死在外面了,叫別人說我苛待你們。”
因為這個動作,淩青歲的披肩向下滑落,年奴見了,伸手去替他搭好。
又柳已經起身了,聽得這話,撇撇嘴,“是,不會死在外面的,殿下還請寬心吧。”
她說完要走,淩青歲在她後面看着她的背影又不是特別放心。
年奴看出來了,低頭瞧了一眼淩青歲手裏抱着的暖爐,小聲同他說,“殿下若是真的擔心又柳,就将暖爐給她拿着吧。”
淩青歲嘴硬着小聲嘟囔,“誰擔心她了,年奴你也不要胡說。”
但是下一秒,又柳快要出門了,他開口道:“那個又什麽柳的,站住。”
又柳回頭,因為之前淩青歲的話,她如今并不怎麽開心,不耐煩地按照規矩屈膝行了禮,“怎麽了殿下,還有什麽吩咐嗎?”
淩青歲拿出自己捧着的暖爐,往前伸,頭別到一旁,也是不耐煩地說,“将這個拿去,替我換一個來,都冷了。”
“可不是才……”又柳說着,聲音逐漸小了,“換過嗎?”
年奴出聲了,道:“殿下叫你換,你便拿去換吧。”
“最好換久一點,我一會要用手來吃點心,一時還用不着暖爐,你就掐着時間,等我吃完點心再換個滾燙的回來就行。”淩青歲拖長了聲音,懶洋洋地道。
這番話,又柳和也竹都聽明白了,也竹朝又柳使了個眼色,又柳噙着笑小跑上來接過,恭敬地行了個禮,“多謝殿下。”
“行啦行啦,快去快去。”淩青歲揮手叫她離開。
直到又柳捧着暖爐跑出去,淩青歲才将頭扭過來。剛才那個姿勢不甚舒服,他難受得左右轉轉脖頸,松快了一會才好。
淩青歲目光定在也竹身上,面露思索的神情。
也竹發覺了,問,“殿下這般瞧着我做什麽,我可不想把自己丢出去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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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