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章
第 27 章
年奴得了答案,将信将疑地擡頭看了淩青歲兩眼,心裏還是有些擔憂,他道:“那公子再堅持一會,等會到了驿站便有地方歇息了。”
淩青歲沒有看年奴,艱難地點了一下頭。
年奴退下,馬車重新向前行駛。馬車裏,淩青歲終于又得了獨自一人待着的空間。
只是既然獨自待着了,淩青歲也就不再忍着心裏的百感交集了。
他沒有回到椅子上,就那麽在地上盤腿坐着,臉上的五官被他擠得好一通亂飛,心裏同時響起千百種聲音,發着牢騷。
——阿年他在搞什麽?
居然那個……我?
為什麽?
他為什麽要對我做那種事?
有辱斯文啊,阿年!!!
……
那種明明是男女之間的事……所以,他喜歡我,愛慕我?
想到這,淩青歲伸出指頭用力戳了戳自己的胸口,嘴唇張開,做出個“我”的形狀。許是被吓傻了,他莫名其妙生出點自我懷疑,目光下移到裆部,确認了一下自己的生理特征。看了一眼又一眼,淩青歲伸出手,指頭淩空掙紮了幾下,最後輕輕放下去,摸到熟悉的觸感,他松了口氣,但是那口氣立即又提了起來。
我身上沒出毛病啊,沒錯啊……我就是男……子啊……
……
Advertisement
所以阿年到底在做什麽啊?
……
斷袖,龍陽?
???
……
!!!
阿年,你糊塗啊!
又想到那個畫面,淩青歲擡手狠狠擦了擦嘴唇。
只是那個場景對淩青歲的沖擊還是太大,他始終坐立不安,一會無聲地憤怒嚎叫,一會咬牙切齒的幹瞪眼,一會又委屈巴巴的,一副良家少男受了屈辱,丢了清白的樣子……
他盤着的腿不住地上下來回抖動,似乎身上有什麽東西燒着他,叫他冷靜不下來。
淩青歲好一通發洩,終于将心裏那陣別扭難受壓下去,整個人才重新歸于冷靜。
此刻淩青歲已經沒有慌張的神色了,靜靜地又坐了一會,他開始思索起來——年奴對他的感情似乎不是一日一夜就生出來的,現在瞧着年奴,淩青歲也覺着他這個人挺正兒八經的,不像是會對他有非分之想的樣子。
那麽……
就是後天生出來的了?
淩青歲覺着自己想的沒錯,重重拍了一下大腿,以表示對自己的肯定。
同時他不忘在心裏暗自盤算着出路,也算是變着法子進行自我安慰。
其實一切都還沒有發生,那麽所有的擁抱也好,親吻也好,就都是莫須有的事情。
他不需要過多擔心。
他要做的,只是防着他喜歡上自己。
這樣的話,一切就好辦了。
他只要在年奴面前将自己弄得醜一些,狼狽一些,行事荒唐一些,再引導他去喜歡上別的女子,那麽夢境裏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沒有人會去愛一個樣貌醜陋,無才無能的人的。
淩青歲很快就想開了,終于又解除一個大麻煩,他擡手撫着胸口往下順氣。
這麽坐着有些無聊,淩青歲重新掀起簾幔往外頭瞧。
他們現下已經走到鬧市裏去了,四處都是商販的叫賣聲,雖說外頭的東西比不得皇宮裏的精致,卻是別有一番煙火氣。
淩青歲遠遠瞧着小攤上的貨物,看花了眼。
突然,在一衆賣胭脂糖畫首飾的小攤裏,一個突兀的,灰撲撲的小攤吸引了淩青歲的視線。
那個小攤前只擺了一把小椅子,沒有任何其它的貨品。
攤主是個穿着淺灰色麻布粗衣的老人,頭發和胡須俱是銀白色的,頭發用一根枯枝盤起,胡須長長地垂下去,臉龐瘦削,兩頰凹陷下去。
他就這麽坐在着鬧市裏,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神色自得。雖然看上去是沒有飽飯吃,沒有暖衣穿的人,此刻卻惬意得微眯起雙眼。
他右手拿着一根長杖,上頭挂着一張破布,上面歪歪斜斜寫着——算命,取名,看運。
看得那取名兩個字,淩青歲視線一頓,死死盯住。
那兩個字喚醒了淩青歲的記憶,他想起了一些被他遺忘的事。
——他還沒按照之前約定好的,帶年奴去算命取個新名字。
嘶。
只是現下……
有了那段記憶,淩青歲開始糾結,猶豫,到底要不要帶年奴去算命取名。
他的腿不住地又開始抖起來。
眼見着他們就要經過小攤,離小攤越來越遠了……
“停車!”
淩青歲喊完,又有點心生悔意,坐在馬車裏,雙手微微握拳,神色凝重。
年奴走上前問,“殿……公子,有什麽事嗎?”
淩青歲閉上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濁氣吐盡,他睜眼起身,視死如歸地撩起簾子往外走,提起白袍下擺,想要下車去。
年奴伸出手要扶他。
淩青歲瞥了一眼,自己跳下馬車。
他站穩腳,背對着年奴站了一會,随後開始調整臉上的表情。
他刻意歪斜嘴扭了好幾下,又聳了聳鼻子,覺着應該醜的很誇張了,這才回頭揚起下巴,用鼻孔對着年奴,同年奴說,“你跟我來一下。”
年奴不解,但是跟了上去。
又柳也竹聞聲,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往前去湊熱鬧。
他們一行人走到算命的鋪子旁邊,淩青歲看準那把破舊的小椅子,将年奴拉過來,擡手摁住年奴的肩膀,将他摁着坐到椅子上。
年奴面對着老人,怔愣地瞧了幾眼,沒看出個所以然。
年奴心裏生出疑惑,扭頭擡眼望向淩青歲,企圖從他的臉上尋到答案。
但是淩青歲沒有看他,雙手環抱在身前,對着那微眯雙眼的老人道,“老人家,我給您送生意來了。”
老人剛剛似乎睡過去了,聽到聲音咂咂嘴,迷糊着睜開眼,混白的雙眼掃過面前一行人,視線定在淩青歲身上。
淩青歲瞧見了,沖他微微一笑,“老人家,幫忙算個命取名呗。”
“要個寓意上佳,念起來也好聽的名字。”
老人聞言坐着扭扭肩膀,舒展了一下筋骨,腳趾頭也一齊從破洞的舊布鞋中探出來,伸長了舒展放松,嘴裏發出沙啞的“诶呦诶呦”。
終于老人活動舒服了,呆坐着又咂咂嘴,視線逐漸凝聚,變得有神。他沖淩青歲笑笑,露出一口黃牙,“好。”
他擡手指着淩青歲緩緩地問,“是公子你要取名嗎?”
“不是,”淩青歲拍了拍坐着的年奴,“老人家,給他起。”
老人聞言,将視線轉移到年奴身上。
他将年奴渾身上下掃視一遍,帶着審視的目光,看着看着,他眼裏的神色愈發深沉。只是臨到末了,他眼裏的深沉又一掃而過,換上笑意。
他擡手搭上年奴的手,問,“那請問這位公子,小老兒該如何稱呼啊?”
“年奴,”年奴道,“年歲的年,奴仆的奴。”
說到這,年奴頓了頓,眼斂向下垂,思索片刻,他開口問,“老人家,敢問年奴這個名字好嗎?”
“不看寓意,單看運道的話……好嗎?”
老人捋捋胡子,聞言陷入思考,目光飄忽着望向遠方,“年奴啊……”
片刻之後,他道:“依我算來,這還是個不錯的名字,草木逢春,枝葉沾露,穩健着實,必得人望。”
“雖然聽起來是個卑賤之名,運道卻是不錯的。”
“嘿嘿。”老人低笑兩聲。
年奴聞言起身,對淩青歲說,“公子,既然是個好名字,便不改了吧。”
“來都來了。”淩青歲不理會他的話,将他重新摁下去,“讓老人家重新替你取個好名字。”
年奴剛坐下,又想站起來。
淩青歲便再摁。
年奴又起,淩青歲又摁。
……
這麽來回了又有兩三次,年奴老實坐着不動了。淩青歲也總算滿意,兩只手交叉着又疊在胸前。
淩青歲:“老人家,請您起名吧。”
老人的視線在他們二人之間流轉,瞧着瞧着,偷偷笑了起來。
如今兩人齊齊看向他,他咳嗽兩聲掩下笑意,聳聳肩,兩手揣着進寬大透風的袖子裏,問年奴,“那敢問這位公子,對于名字有什麽要求啊?”
年奴想了想,回答,“其它的都好說,只是年字,我不想換。”
“诶!公子有眼光,年字确實好。”老人将藏在衣袍裏的手伸出來,順便帶出一沓方形紙片,上面寫了各種各樣的字。他将這些紙片往地上一扔。
年奴見了,彎腰要去撿。
老人攔住他,“诶,不可。”
年奴的力氣在同輩人中都算是大的,如今竟然被這個散發着枯朽氣味的暮年老人給擋住了,他心下生出些驚嘆,動作一頓,看向老人。
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老人沒有理會年奴的目光,順勢将年奴的手牽過來,掰着他的手舒展開,露出清晰的掌紋。
年奴曉得這是他在幫自己看手相,便沒有掙紮亂動。
老人低下頭,而且越來越低,低得快要湊到年奴的掌心裏,去瞧他那幾根短短的線。
看着看着,老人又擡起另一只手,在年奴掌心描摹掌紋路線。
老人溫熱的呼吸打在年奴的手上,生出一片濕漉漉的潮氣。
半晌,老人突然擡頭,溝壑縱橫的臉湊到年奴面前,渾濁眼睛直勾勾盯着年奴,詢問他的意見,“取宥,喚宥年,公子覺得怎麽樣?”
“宥年,宥?”
老人點頭,“對,寬宥的宥。”
他繼續往前湊,在年奴耳邊停下來,微微偏頭,沖他小聲道:“你心悅一人,卻非倫常允許。不過終有一日,他會寬宥你的愛意。”
老人說完又低下頭,描着年奴的掌紋,嘿嘿笑起來。
年奴聞言,低頭下去瞧着老人,眼裏似有按耐不住的潮水,波濤洶湧。
“你們在說什麽呢?”淩青歲看着兩人的小動作,湊上前想要聽。
他們倆早将話說清楚說明白了,現下都各自低着頭,沒有去理淩青歲,将他晾到了一旁。
見二人不理他,淩青歲“嘁”了一聲,往旁邊挪了兩步,一副他們不理他,他便也不稀得理他們的樣子。
年奴出聲回答老人,“好,就宥年吧。”
老人放開年奴的手,豎起指頭點點地上那堆倒扣着的紙片,“宥年公子,既然名定了,還請挑一個姓吧。”
淩青歲看到這邊又有新鮮步驟,扭頭看了幾眼,覺着瞧着不真切,便又挪過來兩大步,只是頭還是別開,移到與年奴他們所在的反方向,視線卻狠狠斜過來偷看,生怕錯過一點細枝末節。
年奴順着老人的指頭看過去,地面上,疊着一堆厚厚的紙片,但是因為剛才老人将它們丢下去的動作,紙片堆裏飛出去幾張紙片,散落在地,露出了上頭的字——司空、曹、方、馬、劉。
年奴沒有即刻挑選,只是看了一會那些散落在外的紙片,慢吞吞地問老人道:“老人家,若是有紙片飛出來了……要不要将它們加進去?”
“诶……诶诶诶!”老人聞言一驚,兩只手高舉過頭,頭猛地低下來,驚訝地看向地面,“竟然飛出來了?”
“你瞧瞧你瞧瞧,這些個小紙片,是真不聽話啊。”老人說着,枯枝腐朽般的手指摳起紙片,将它們整理好,整齊放到手裏,“既然不聽話,也算不得什麽好姓,我便抽走了算了。”
老人整理完,笑着重新伸出指頭點點紙片,“這回可以了,宥年公子從這些裏頭選一個吧。”
年奴伸出手,手指擦過紙片堆的側面,停在中間偏下的位置。
挑中了紙片,他另一只手上前按住紙片堆的頂端,另一只手拉住他選中的紙片邊沿,輕輕用力将它抽出來。
四方邊沿泛着不之名黃色水漬的紙片上,一個歪七扭八的危字立于正中。
老人站起來彎腰看了看,拂着胡須道,“——危,危宥年。”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