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

第 35 章

淩青歲擡起攬着長和的手,往前走了幾步,手摸上了門邊……

眼前的畫面在長和眼裏如同放慢了,淩青歲所有連貫的動作變得一下一停頓。

長和視線後移,緊張看向緊閉的門,心裏好似拿不準主意。

“公子……”

長和突然出聲了。

淩青歲回頭看他。

長和不知怎麽回事,之前的膽小模樣,如今行至此處,竟然約莫只剩下兩分了,渾身上下看上去沒有半點鬼氣,更多的倒是擔憂和思慮。

“我們掌櫃的姓劉,入夜以後一般不在店裏。”

“那他會去哪裏?”

“這……”長和支支吾吾不好回答。

“算了,我不為難你。”淩青歲道,“只是這房間,我如今一定要去裏頭看一眼。”

聽到這句話,長和垂下頭,好似再沒了辦法,聽天由命地一閉眼,嘆出一口氣。

——“好。”

淩青歲轉身推開門。

裏頭靜悄悄一片,沒有燈燭沒有火光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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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青歲一直處于明亮之中,現下剎一往深裏望進去,他眼前黑糊糊的一片,總覺得角落裏藏着叫人喘不過氣的黑暗。

片刻,眼睛适應之後,淩青歲好了許多。

他擡腳往裏走了幾步。

他沒有直接去尋屏風簾後那些能藏人的地方,第一要務去看了眼屋子裏頭的窗戶。

窗戶沒關,斜開一條小縫,放入點滴碎銀月光。

風一吹,窗戶來回晃了晃,牽起一片微弱吱哇聲。

确認了方向,淩青歲立即大步往前邁到窗邊,擡手摸了摸窗臺。

手指撫過四邊窗棱,從左向右,從上到下。

淩青歲在靠右的窗棱邊尋到點濕潤,動作一停,他擡起手,借着月光看了看沾到手上的濕潤的顏色。

紅的。

他擡手到鼻尖下,仔細嗅了一下。

接着他又将頭探出窗外,往下面看了看。

正對窗戶下面,幾堆稻草高高疊在一起,看上去很松軟,是能接人的模樣。

淩青歲心下了然了,暗暗勾起唇笑了笑。

他收回身子,将窗棱上殘留的濕潤用手指拭去,而後順手将窗戶關上。

淩青歲走出房間,一言不發,餘光悄悄瞟向長和,觀察他的反應。

長和的背依舊順從的佝偻。

他明明是個正當齡的好男兒,如今看上去,卻與下午淩青歲遇到的那個老妪的身姿沒什麽分別了。

他也是與淩青歲一般,雖然面上不顯,餘光使勁在淩青歲身上和淩青歲身後掃,似是十分擔心屋子裏頭的東西。

“奇怪。”淩青歲出聲,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這屋子裏竟然當真沒有人,難道真是我看錯了?”

長和松了口氣,“應該,或許是吧,這間房本來就不住人。”

“那你說,我該不會是見鬼了吧?”淩青歲問。

長和長久沒有那副害怕的神情了,當下一聽到“鬼”字,第一時間竟然忘了該有的反應,“怎會……”他下意識脫口而出。

空氣一瞬凝了。

淩青歲和危宥年意味深長地看向他。

長和緩緩反應過來。

長和身上原本看上去醜陋十分的,佝偻下去低垂的背,這一刻倒是幫了他的大忙,一如往常地彎曲下去,正好叫他順其自然地避開了淩青歲和危宥年的目光。

在無人看到的地方,長和在心裏輕微打了個顫,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樣才好了。

淩青歲卻也不想太難為他,轉而岔開話題,“阿年,你困了嗎?”

危宥年聞聲收回落在長和身上的視線,扭頭看向淩青歲,靜靜望着他,眸子裏露出疑惑。

“啊,你也困了。”淩青歲當沒看出危宥年眼裏的情緒,自問自答說着,擡手伸了個懶腰,懶洋洋拖長聲音。

他掠過長和走向危宥年,用肩抵了抵危宥年的肩,“走吧,既然我們都困了,那就回去休息吧。”

危宥年依舊用疑惑的眼光看淩青歲,腳步釘在原地不肯走。

淩青歲只好用手攬住危宥年的肩,帶着他向前走,“走啦,既然外頭鬧鬼,我們就聽長和的,回房間去将門關好關緊,不管聽到什麽都不要出門。”

他帶着危宥年走幾步,突然回頭沖長和擠了擠眼睛,“長和,你也是,早點歇息,既然鬧鬼,就不要亂走了,當心些,知道嗎?”

-

“公子,那長和有問題。”危宥年關上門之後,同淩青歲說的第一句話談及的便是這個。

“我當然知道他有問題。”淩青歲脫了鞋上床。

“那為何不直接将他抓過來,抓去報官也好,自己審問也好,他那裏總歸是有答案的。”

“他那裏是有答案,但有的一定不是全部的答案。我們今日若是抓了他,不僅打草驚蛇,還會害的他正在做的好事停了,好事一停,壞事就要起了。故而他如今抓不得。”

“好事?”危宥年不解,“他還做了好事?”

“如今的情況難道不是他與那個紅色影子勾結,二人裝神弄鬼的,然後就借着鬼的名頭将無辜女子抓走了去。”

淩青歲将被子蓋好,又打了個呵欠,他盯着床頂的紗簾道:“是啊,他們二人的确勾結了,但他們今夜在這裏做的,也的的确确就是好事。”

危宥年更加疑惑了,他站到淩青歲身旁,“今夜,好事?哪來的好事?”

淩青歲想了想,道:“其實今夜要我同你說明白也可以,只是今夜說明白,不如明天我們将人找到之後,我再将事情說給你聽來的直接。”

“先歇息吧,都折騰了一天了。”

危宥年不再追問,“好。”

見淩青歲要休息了,他走到門邊倚着門坐下。

淩青歲聽到漸遠的腳步聲,從床上坐起來,“阿年,你去哪?”

“我在這坐着睡,若是有人要闖進來了,我可以第一時間保護公子。”

淩青歲:“坐着睡?”

“這得多難受。”

前不久在客房裏,危宥年就說了他已有心悅的女子了。

故而淩青歲這裏的擔憂算是徹底消除了,他也不必再像之前那般提防着危宥年。

“如今都出宮了,沒有人會約束你了,第二天一大早也不會再蹦出個崔姑姑來說教,不如你與我一同擠擠,你睡外邊我睡裏邊,你一樣能保護我。”

“不了。”危宥年道,“我就在這,挺好的。公子早些歇息吧,不必擔心我了,明日還有的忙的。”

“你得聽我的,你過來。”

危宥年聞言,略一思索,拿起放在身側的劍,起身往這邊走。

淩青歲聽着動靜,以為是危宥年要過來了,于是躺回去,往床裏面挪了挪,給危宥年讓位子。

忽然屋子裏的燈燭滅了。

淩青歲正裹好被子躺好,漆黑驀地席卷而來,蒙了他眼前視線。

緊接着腳步聲又遠了去,佩劍落地,一聲清脆。

“阿年?”淩青歲試着喚。

“我在。”

“你不過來嗎?”

“嗯,我先不過去了。今日在外面情況特殊,為了公子的安危,還請公子見諒。”

危宥年說完,屋子裏陷入安靜,淩青歲覺得自己心跳呼吸的聲音被感官無限放大。

淩青歲将頭往床邊挪,屏住了呼吸,偷偷去聽這個房間裏的另一道呼吸聲。

兩人的距離太遠了,淩青歲怎麽都尋不到那邊的動靜。

就在淩青歲這口氣要憋到盡頭,就要憋不住,要狠狠地吸一口氣的時候,門那邊傳出悉簌動靜,不是呼吸聲,而是很小很小的布料摩擦聲。

淩青歲微微一怔,恢複了呼吸,将頭擺回枕頭中間,盯着頭頂上方眨眨眼睛。

“那……好。”

“阿年你也早些歇息。”

……

“若是半夜實在熬不住了,就上來躺一會,不會誤事的。”

危宥年那邊再沒有回複了,淩青歲以為他累了睡過去了,便也閉上眼睛,預備休息。

淩青歲這一天的确是沒少折騰,不一會,就陷入沉睡,傳出均勻深沉而又緩慢的呼吸聲。

房間另一頭,危宥年在門邊倚着,一只腿伸長,一只腿曲起來,雙手抱臂将自己摟住,看上去是熟睡了的模樣。

聽着淩青歲這樣的呼吸聲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危宥年慢慢睜開眼。

黑暗之中,他的漆黑眸子濃得快要與夜色融為一體,叫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什麽。

半晌,他的睫毛低垂下來,目光也随之垂順下去。

他看向地面,又是半晌的猶豫。

終于忍不住了,他小心地長長吐出一口氣,一手放下,撐地起身。

房間裏沒有光,危宥年站起來在地上甚至落不出影子。

他憑着記憶和僅能看到的模糊畫面慢慢往床邊移,每一步都放輕了放緩了,生怕吵到淩青歲。

鼾聲愈發近了,他的動作也愈發小心,長手長腳如同被束縛住一般,活動得有些不自然。

走到床邊,危宥年坐下去。

不過他只坐了一小條邊的位置,随即他彎下腰去脫鞋,将鞋擺到淩青歲的鞋旁,他翻身面向淩青歲側躺下去。

床榻凹陷下去,危宥年枕到了幾縷淩青歲的頭發,于是他略微擡起點頭,将淩青歲灑過來的長發理好往下撥,而後才枕上枕頭的另一邊。

這些動作似是攪擾了淩青歲的好夢,他喉間哝出“唔”聲。

危宥年聞聲立即屏住呼吸,一手撐在身後,關注着淩青歲的反應,時刻準備翻下床去。

淩青歲翻了個身面向危宥年,咂咂嘴,随即消停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頓時拉近。

危宥年看到近在咫尺的人緊閉雙眼,他緊張撐在身後,筋脈繃緊的手松開,随後放松躺了下去,就着夜色端詳淩青歲的面龐。

他細細看過淩青歲的眉毛眼睛眼睫,再看過淩青歲的鼻子和唇,視線便停在那兩瓣唇上走不動了。

看着面前的人睡的熟,危宥年膽子不知不覺便大了起來。

他先将頭擡起一些,而後上半身漸漸也從床上起來,他盡量不發出聲音,往淩青歲那邊挪。

眼見着兩人愈來愈近,淩青歲的溫熱鼻息愈來愈濕潤地撲向他。

“唔。”淩青歲呓語。

危宥年被吓到,渾身一震,停下了俯身向下的動作。

忽然間,在這不上不下的位置,危宥年心底猛然竄出痛意,蔓延向四肢皮膚。

“呼。”抑制不住的,危宥年喘出一聲。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淩青歲的反應。

他還睡着,

好險。

随即危宥年咬牙強忍住疼,盡力穩住撐着身體重量的那只手,将自己緩緩放回床上躺好。

整個身軀找到支撐點那一刻,危宥年緊閉上雙眼,牙齒咬上嘴邊軟肉,用力忍着疼。

不一會血腥甜氣迸開,溢滿整個唇。

危宥年仰着頭一口将含血的唾沫咽下去,喉結上下滾動,脖頸沁出薄汗。

淩青歲睡覺素來不老實,最喜歡使剪刀腿夾人。

偏着危宥年難受的時候,淩青歲開始發招了,他腿一伸,就要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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