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章
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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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執意要見家主。”
青銅吊墜在燭光前擺動,劉洲站在黑衣人身後同他禀報。
橙色火光搖曳,熨帖在一張飽經風霜而又儒雅萬分的臉上,黑衣人擡起手,撫摸吊墜上的紋路,半晌擡眸,渾濁的眸子似野外的孤狼一般,遮不住的欲望和野心。
見黑衣人不回話,劉洲又繼續道:“之前還想着梁碩那道奏請指不定會管用。被錘擊石頭的聲音整日攪擾得睡不着覺,換誰都受不住。可誰曾想,我佛慈悲馴化不了一個惡貫滿盈的人。”
劉洲微眯起眼,笑了笑,“若不拿她當罪人呢?”
“家主……這是什麽意思?”
“若将她當作一個愛子心切的母親來對待,她頃刻便會跪在我腳下,成為羔羊。這麽些時日還解決不了她,是梁碩那沒腦子的,一直用錯了法子。”
“所以家主,還見她嗎?”
黑衣人扶着扶手站起身,轉過頭,面容在火光的映照下逐漸清晰,他五官生得公正。
只是此時此刻在這暗室,陰戾從他身周蔓延開,像是填滿這暗室漆黑角落的晦暗。
“見,為什麽不見。”劉念抓緊手裏的吊墜,“都是一步要走到盡頭的死棋了,完成她最後一個心願又能怎樣。”
“要我現在去安排嗎?”
“不急。雁北塞那裏,我同太子殿下還有一筆賬沒有算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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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二!”
……
操練場的邊沿,淩青歲紮着馬步,在這入了冬的季節裏,背上微微透出薄汗。
隊伍中有人忍不住竊竊私語,“那太子竟然還堅持着,這都是第幾日了。”
“我先前還以為他只是學着好玩,誰知道将軍天天叫他紮馬步在那站着,他也沒有怨言。反而就聽話地在那站着。”
……
“你們兩個!”柳戈的聲音中氣十足,穿過幾列隊伍傳到最後面,“對,就是你倆,在那咬什麽耳朵!是手太閑了還是腳太閑了,渾身力氣沒地方使就一個勁地動嘴皮子是吧。”
兩個士兵渾身一震,趕忙搖頭。
“別搖頭了,出列,給我繞着軍營給我跑十公裏,不跑完誰也不許吃飯!”柳戈喊道。
兩個士兵認命地嘆口氣,從隊伍裏擠出去。
柳戈盯着那兩人跑遠,而後走到淩青歲面前,毫不客氣地擡腿踢了一下淩青歲的腳。
雖然步伐不太大,但淩青歲的腳還是立馬滑開來了。
柳戈見狀,暗自嘆了口氣,轉念一想近日來淩青歲也是勤懇堅持,他語聲軟下來,“罷了,先教你些別的。”
他看向一旁的兵器架,視線掃過一遍。
“殿下有沒有自己拿的趁手的武器?”
淩青歲扭頭,對一旁的危宥年說,“阿年,去替我将大哥送我的劍拿過來。”
危宥年小跑離去,很快捧着劍匣回來。
淩青歲打開劍匣,在柳戈面前握起劍,“平日本宮沒什麽機會摸兵器,也就這把劍摸得多些了,但……本宮并不會使劍。”
柳戈皺起眉,上前掂了掂劍的重量,眉頭更緊,“這劍雖說還不錯,但花哨了些,也重了些,你若是武功高強,背着他去闖蕩江湖,說不定會因為花紋樣的傷口名聲大噪。但……這把劍并不适合現在的殿下。”
淩青歲捧着劍,抿起唇,“那勞請将軍替本宮選一樣吧。”
柳戈随意從架子上取下一把銀劍,丢給淩青歲,“現在時間要緊,只要是能殺人,方便殺人的武器,就是好武器。既然殿下摸劍摸得多,就拿劍練吧。”
淩青歲接過銀劍,一觸手,發覺确實比沉舟劍輕巧不少,他謙卑地笑笑,“好。”
就在這時,一支劍拖着尖利的哨音沖上雲霄。
柳戈動作一頓,目光炯炯望向反射着銀光的利劍。
不遠處的人群騷動起來。
從細碎的人聲中,淩青歲曉得了那聲哨音的含義。
“夷族那些小鼈孫又來撒潑了。”
柳戈反應不太大,立馬擺起架勢要教淩青歲耍劍。倒是一旁演練的隊伍中,自動分出一小批人往外頭跑。
淩青歲心生疑惑,“将軍不去看看嗎?”
柳戈:“用不着,他們還算守信,只要交了糧食兵器過去,便沒那麽容易打過來。”
“将軍不怕那些糧草将他們養肥,日後難打嗎?”
柳戈痞氣地笑了,“他們肥不了。”
看着柳戈的笑容,淩青歲明白過來這糧草背後一定大有文章,只是看柳戈這樣子,也不是願意同他說下去的模樣。
柳戈說完便正了神色,咳了兩聲,語氣嚴肅,“好了,開始學吧。”
“殿下若是再不學會殺人,對面的鼈孫是真要肥了。”
淩青歲也嚴肅起來,跟着柳戈示範的動作,開始比劃。
……
淩青歲這一學就是半個月,這半個月裏柳戈又派人去送過一次糧草,而夷族那些人,也相應地來鬧過一次。
淩青歲暗暗算了算時間,如果沒猜錯,每七天軍中送一次糧食給夷族,夷族也會來鬧一次。
像是付錢叫人辦事一般。
天氣愈發冷了,草席鋪上了棉被,盔甲下也多添了幾件衣服。
淩青歲照常起了個大早,自己練習蹲了一下馬步,又練了一套柳戈交給他的拳。
聽着拳頭揮出去敲擊空氣的聲音,淩青歲舉起手,有些悵然。
他現如今打拳的力道還是不夠,動作雖然做的與柳戈教的一般無二,可裏頭的功夫,他與柳戈相比,還是差的太遠。
活動了一會,他身上已然熱了起來。
危宥年剛好領早飯回來,手裏捧着兩個饅頭。
見淩青歲發呆,他喚了一聲“殿下”,而後将饅頭抛出去,淩青歲接過,沖他笑笑,“謝了阿年。”
“殿下,現在走嗎,估摸着時間也差不多了。”
淩青歲一手拿起劍,一手捏着饅頭啃了一口,“走吧。”
一路上,淩青歲都有些心不在焉。
危宥年瞧出來了,問,“殿下,在想什麽?”
淩青歲啃完最後一口饅頭,同他道:“在想今天夷族會不會來鬧事。”
“可是他們來了也就是來逛一圈,大家碰個面便散開了。”
淩青歲低下頭,像是在想什麽,念叨一句,“可這次我不想讓他們只來逛一圈。”
危宥年側頭凝望淩青歲,淩青歲完全沒有發覺,沉浸在自己的思索裏面。
兩人到了平時練習的地盤,發覺柳戈早就坐在了那裏。
淩青歲有些驚訝,沖他喊了一聲,“将軍。”
柳戈似乎也在想些什麽,聞言,他一激靈,猛地擡頭看向淩青歲。
發覺是淩青歲來了,難得的,柳戈立馬起身,倒是比平日多了不少的恭敬。
淩青歲将他扶起來,問他:“将軍今日為何要行這樣大的禮?”
就這麽短的工夫,柳戈一下子恢複神色,同從前一般,痞氣地後退一步,不正經地回答,“就是心情好罷了。”
此後兩人沒再多言,直接開始了訓練。
但不出意外的,他們都不專心,各自揣着心事,教的人時不時站在一旁發呆,學的人眼神不自覺飄忽,向軍營外面望去。
直到尖利的哨音響起,劃破天際。
兩人的目光一下回神,短促地在空中碰撞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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