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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我覺得梁旭跟我肯定就是同齡人，因為他能就因為別人說自己一句不好聽的就撸起袖子跟別人打架。

有的時候我覺得梁旭可能跟我不是同齡人，因為他有的時候能很有耐心地教我那些難題怎麽解決，就像現在。

“所以這道題其實……”我想了想，從他手裏拿過那只筆，然後在草稿上寫下我想的步驟，“其實這樣解就好了，你看看對不對？”

梁旭仔細看過我寫下來的解題步驟，然後他沖我豎起了大拇指：“對，真棒。”

我呼出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聽了半天課，最後才解了五道題，而且每次都是在梁旭有意提醒下才成功解出來的。

忽然就覺得自己真是蠢得讓人發笑。

“你現在……”但梁旭忽然把自己的手搭在我肩膀上，打斷了我的思考，“有沒有感覺自己的解題思路要比一開始清晰多了？”

“什麽思路……”我下意識就想反駁，又在下一秒點點頭，“也不對，好像……是有那麽一點點兒不一樣了？”

之前我都只能一直聽梁旭說，聽他把這些題掰開了揉碎再講給我聽。現在好多了，我已經能自己想出解決辦法了。

——雖然這裏面也有梁旭提醒的原因。

但是總歸還是有改變了！很好！

想到這兒，我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往旁邊一揮，很大款的說：“好吧，看在你讓我變得聰明了的份上，今天我請客！想吃什麽随便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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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們倆關系好起來靠的主要是梁旭給我講題，和我每次覺得自己的狀态有變好就請他吃飯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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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的時候如果我提起這個想法，梁旭會說你想什麽呢，我們倆的友情是這種需要你請我吃飯才能維系的脆弱關系嗎？

中學的時候如果我提起這個想法，梁旭會冷笑一聲并且問我是不是想跟他絕交。

高中的時候如果我提起這個想法，梁旭會咬牙切齒問我是不是閑的沒事兒幹，與其糾結這個能不能想想中午吃什麽。

我說我都快吃膩學校給學生食堂提供的飯菜了，走，我們今天去教師食堂蹭飯吃！

之前我們站在門口值日，迎走一批又一批的學生後發現學生食堂的阿姨和大叔也被我倆一塊兒迎走了。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我當時想到一個蠢辦法：我讓梁旭把袖子上那個标志給留着，然後在學校裏堵住要去吃飯的教導主任，問他能不能帶我們去老師食堂蹭一頓。

教導主任當時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站在我身後跟門神一樣站着的梁旭，忍不住跟我們開了個玩笑：“早說啊，我還以為你們是要搶劫呢。”

從那以後，我跟梁旭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如果說學生食堂是以菜為主，那教師食堂就是以肉為主了，而且各種菜做的也很美味。

所以每次聽到我說去教師食堂蹭飯，梁旭眼睛都會亮起來，然後他會問這次要怎麽做。

3

我跟梁旭從小學到高中一直都在一起。

我的數學水平也從一開始的得靠他掰開了揉碎仔細講變成了每回都能提前做好老師布置的作業。

梁旭的脾氣沒變過，被人惹急了照舊當場撸袖子要打架。不知道他到底背着我吃了什麽好東西，現在個子都到兩米一了，撸起袖子的時候更沒人敢攔了。

每當這個時候，全場視線就會看向我。

而我一般會先幹完自己手頭的事兒，然後大聲喊梁旭的名字，問他想做什麽。

變了的大概只有他跟我的身高，不變的大概就是聽到我聲音的梁旭總會不情不願的把自己的袖子放下去，然後指着對面的人對我說‘是他先開始的！’

這個時候我會一邊認命的走過去，一邊想誰家的二十一歲是這幅德行啊？

梁旭當初那話果然就是逗我玩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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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不是我愛記仇，而是我只要跟梁旭待在一塊兒。他就會忽然看着我，然後說起這句話。

有的時候我會想他媽的梁旭是不是個游戲裏的NPC，不然他怎麽會在少量有變動的臺詞裏加了大量中心思想是‘我二十一歲的時候看了本小說，裏面的小說主角是你’的話。

一般人總聽這些話可能會覺得不耐煩，但因為我跟梁旭關系好，他武力值又高。所以我每次都會很認真的敷衍他：“嗯嗯嗯，行行行，好好好。”

——他今天又開始了。

我跟梁旭在例行思考人生的活動中坐在操場旁邊的觀衆席上。

我盯着籃球架，想象我在一群人的圍堵下沖出來，然後飛奔上籃，投籃的瞬間因為把玻璃震碎而被觀衆的歡呼聲直接掀起來的畫面。

而梁旭，他盯着我，忽然說了句：“寶寶。”

我一聽到這個稱呼，就知道他又要開始跟我說那件事兒，所以我‘嗯’一聲，用無比矯揉做作的聲音說：“我在呢寶貝兒~”

“你以後會是個被人pua還意識不到的弱智，”梁旭扶住我的臉，模樣深情，“犯蠢犯到讓我心碎。”

我腦子裏那萬人歡呼的場景都因為和他對視而消散了。

我盯着梁旭，他盯着我。

我盯着梁旭，他還是盯着我。

“你他媽的腦子是不是有病啊梁旭？！”我抖落了自個兒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只覺得悲憤無比，“我剛才都要接到NBA的邀請了！”

“喲，我寶就是牛逼！”梁二十一很捧場似的拍了拍手，“在幻想中都能走向世界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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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我美好的未來就算了，這會兒還要犯賤！！

我憤怒地錘了他胳膊一拳。

“吃屎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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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覺得梁旭就是個喜歡時不時抽風的弱智，直到我某天真的碰到了他總喜歡挂在嘴邊的‘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對方是高二那年忽然轉過來的插班生，身材嬌小，看起來就好像一朵易碎的晶瑩剔透的花，讓人看了就會從心底生出一種想要好好呵護他的欲望。

而我在被我的兄弟摁到桌子上的時候，還沒意識到我這個奇葩想法有什麽不對。

然後我看了看把我腦袋直接摁到桌子上的我兄弟，又看了看講臺上那個性別明顯是男的插班生，表情十分震驚且不理解：“我操？”

——我剛剛在想什麽莫名其妙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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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旭的這一下很迅速，但也很大聲。以至于其他同學都不由自主從插班生身上離開，向我們倆看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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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聽插班生做自我介紹的老師看了我們一眼，然後他大驚失色：“戚敘，梁旭！你們倆又幹什麽呢！！”

‘又’這個字，用得就很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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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掙開梁旭的手，指着他說老師！你看見了吧，梁旭他打我！

梁旭也很快回過神來，他說老師，因為戚敘他剛剛偷偷在桌子底下踹我！

“你倆幾歲了！”老師怒了，“去，都去操場上跑五圈！好好冷靜冷靜！”

我們的教室離操場很近，而且一轉頭就能從教室裏看見操場，所以每回有人犯事兒都會被班主任扔到操場上跑圈。

我跟梁旭對視了一眼。

我們很有默契，我抽出椅子發出刺耳的聲音，梁旭也在我旁邊很大聲的啧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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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門的時候我們都是互相擠着出去的。

大概是因為我們倆演的太像，老師都忍不住在我們背後補充了一句：“別打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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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笑話，我跟梁旭從小學走到高中，跟其他人打過不少架，但我們倆從沒跟對方動過手。

就算我難得的想跟他冷戰，都會被憤怒的梁旭一句‘我都請你吃飯還給你跑腿買吃的了，你憑什麽還不理我’給堵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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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倆很聽話的在操場上跑了起來，不過是慢跑。

“我剛才變得好奇怪。”我忍不住跟梁旭吐槽，“你肯定也意識到了吧？”

“當然意識到了。”梁旭回答我，“要不是我剛才反應夠及時，你信不信你還能繼續出洋相？”

我沒有回答，一方面我很想硬氣點兒說不信，一方面我又不太敢說些話。畢竟剛看見了插班生的我就跟忽然被鬼上身了一樣，鬼知道我後面還會變成什麽樣。

“所以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我忍不住問，“我他媽剛才是中邪了嗎？”

“不是，”梁旭看着我，然後他說，“是因為那就是你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不是……現在是跟我開玩笑的時候嗎？

我停下來，瞪着他：“都這個時候了還開我的玩笑？你想打架是吧？”

“我沒跟你開玩笑。”梁旭也跟着停下來，“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你之後會被pua還意識不到。”

“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人！”梁旭說到這兒，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我……我他媽的以為跟你反複提醒就能避免，結果他來的時候你居然還是這樣。”

“這難道就是劇本的不可抗力？”梁旭已經開始咬牙切齒，“攻受最後必定會走到一塊兒？我操，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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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塊兒長這麽大，我也從網上學到了不少詞彙，所以怎麽可能不知道梁旭口中的‘攻受’是什麽意思。

我倒是無所謂自己以後會跟個男人在一塊兒這件事兒，但是……

一個剛見面就讓我變得像傻逼一樣的男的？

一個後面可能還會pua我的男的？！

我才不要給自己找這種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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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會吧？”我簡直不敢想象自己以後被那個新來的插班生pua的畫面，忍不住推了站在我跟前的梁旭一把，“你騙我的是不是？逗我玩兒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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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的聲音從教室裏傳了過來：“不許打架！你倆都給我回來！”

我看了眼梁旭，沒動。

梁旭回過神來了，他看着我，像是在這一刻忽然下定了某種決心：“戚敘，你要記得你現在跟我說的這些話。”

“我肯定記得。”我根本沒懂梁旭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但不妨礙我這麽回答。

“你他媽的要是以後鬼迷心竅，因為今天這事兒就想跟我絕交。覺得都他媽是因為我……你的情感道路才會長滿了荊棘……”梁旭指着我，他一字一頓的說。

“我肯定不會的。”這話真是越說越離譜了，我都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我如果某天真那樣做了，你直接把我送進精神病院就行，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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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會送你去那種鬼地方！”梁旭想也不想就把我的的提議給直接否了，“我跟你說，戚敘，你如果到時候因為跟他好了就想跟我絕交，我他媽晚上一定吊死在你倆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