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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和柳楠楠一塊兒從圖書室出去，出去的時候老爸已經回屋了，沙發上坐着的只有梁旭。

“我爸沒給你安排房間嗎？”我一邊問一邊走過去，把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梁旭的頭發都揉成了一個雞窩，“你怎麽不知道打開電視看會兒啊？就這麽待着多無聊。”

“等你來安排呗。”梁旭立馬轉身看着我，把胳膊都放在了沙發上，“我怕電視機的聲音太大，一會兒會沒注意到你從裏面出來了，你和——”

他這話說到一半，忽然就頓住了。

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旁邊還有個人似的，梁旭看向了柳楠楠，然後有點兒尴尬的沖她喊了一聲：“姐。”

我本來還挺習慣他這樣的，但才和柳楠楠聊過這個話題，我現在怎麽看他怎麽覺得不對勁。

“哎沒事兒沒事，反正我現在也要進屋了。”柳楠楠一邊笑着說一邊往樓上走。高跟踩在地板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響。

2

等到樓上關門的聲音響起，梁旭這才重新看向我：“緊張死我了，我剛差點就問出一句你們在裏面到底聊了什麽。”

“這有什麽好緊張的。”雖然覺得梁旭好像是喜歡我，但這事兒也不妨礙我這會兒笑他，“走呗，我們現在也上樓。”

“行啊，你給我安排的是哪間？”梁旭跟着我一塊兒上了樓。眼看着那兩個人都回屋了，他說話也有點兒之前的味兒了，“先說好啊，不是總統套房規格的我不要。”

好啊，這家夥居然還他媽的挑上了。

“嘶——那完了。”我本來要拉開卧室的手停在半空，轉頭看着梁旭，“我卧室好像沒總統套房那麽厲害，你要不還是去外面找個酒店吧，每天過來一趟。錢我給你出——”

“別，我住我住！”梁旭立馬說，“我住你卧室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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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又不想住總統套房了？”我把門拉開了。

“住什麽總統套房，”梁旭正在旁邊催着我開門，“總統套房比不上你的卧室。”

“行，”我笑着拉開了門，“不愧是我的寶貝兒子，就是會說話。”

3

梁旭沒有回應，反駁和對嗆一概沒有。

我沒聽見預想之中的回應，有點兒懷疑他是不是生氣了，又覺得他怎麽也不至于小氣到被我一句話惹生氣的程度，下意識轉過了頭。

轉頭看的時候，我剛好跟梁旭對上視線。

原本的‘他好像喜歡我’在我們對上視線後，立馬去掉了中間兩個字。

我猛地轉回了頭。

——操！

4

最近發生的這一系列事兒對我來說其實挺難習慣的。

忽然就知道你好友‘你其實是一本書裏的主角’的插科打诨不是閑着沒事兒幹的抽風不說，還沒等你消化完你是一本書裏的角色這件事兒……就發現只憑你一人似乎改變不了既定的命運。

結果沒過多久，又發現那個跟你玩得最好的兄弟其實喜歡你。

就像你躲過了冰雹之後又下起了暴雨，你躲過暴雨後又發現地震了，讓人只想吼一句有完沒完。

柳楠楠那方法其實不也不算特別有用，因為我現在還是說不清楚我對梁旭到底是什麽感覺。

愛？我對梁旭的情感好像還沒到那種程度。

喜歡？我倒是挺喜歡他在我身邊的這種感覺的，但這種感覺似乎又是以我們的友情作為基礎建立起來的。

于是怎麽回應他也成了一個新的難題。

5

“衣櫃裏有新的被子和睡衣。”我一邊說一邊把床上中間那個團成球的被子拖到一邊兒去，“你之前也來過那麽多回了，我應該不用跟你介紹洗手間在什麽地方了吧？”

“不用了。”梁旭一邊說一邊打開了衣櫃，然後他擡頭看了看，“我之前就在好奇你這衣櫃裏裝了多少東西，你——”

他盯着我的衣櫃，一下就沒了聲音。

“怎麽了，是阿姨沒分類放好嗎？”我有點兒疑惑的從他身後探出腦袋，發現每個衣服都按顏色和季節分類疊好了，而且還放的整整齊齊，“這不是都挺正常的……”

“別打岔，我現在在思考一件更重要的事兒。”梁旭摸着下巴，打斷了我的話，“你置辦這衣櫃一共花了多少錢？”

我不太明白衣櫃多少錢跟很重要的事兒到底有什麽聯系，但還是跟他比了個五。

“五十萬？”梁旭震驚了，不過沒一會兒他就又轉頭去看衣櫃，像是在說服自己，“沒事兒，你這種家庭，五十萬好像也挺正常……”

“定制的，這衣櫃也就五萬多一點兒。”我忍不住了，“還五十萬，你怎麽不直接說這衣櫃要五百萬呢？”

“你不懂。”梁旭沖我擺了擺手。

好，這又不是剛才問我‘重要的事兒’的時候了，我這個脾氣頓時就起來了，直接拿床上那枕頭去拍梁旭腦袋，一邊拍一邊說：“我不懂什麽！不懂什麽！”

“不是，戚敘你今天幾歲了啊！”梁旭一邊躲還一邊笑，“我還沒來得及把被子取出來呢！你等會兒……不是，我讓你等會兒再打！”

聽完這句話的我手上照打不誤：笑話！誰在乎梁旭有沒有被子！他睡地上都跟我沒關系！

“……你夠了啊！”他終于怒了，然後梁旭擡頭，看着挑了挑眉的我，“我還一個武器都沒有呢！我的枕頭呢！”

我啧了一聲，有點兒不想告訴他，又覺得這游戲只有一個人有武器好像是沒什麽意思，只能用下巴跟他示意了一下後面的衣櫃：“在下面那層。”

梁旭一邊捂着腦袋一邊轉過身，然後從裏面拽出一個枕頭。

“來來來！”他躍躍欲試。

6

我們倆一路從大開的衣櫃旁邊打到了游戲桌，又從游戲桌打回到了衣櫃旁邊。

這會兒我們倆的頭發不僅亂糟糟的，衣服看上去也像是被揉皺了紙團上，但是玩兒的很盡興。

最後我把枕頭連同我疲憊的□□一塊兒往床上扔，幹淨利落的向梁旭宣布了休戰：“——不打了！”

“看來你體力不行啊，得練。”梁旭也抱着枕頭倒在床上，然後在我問出‘你小子是不是欠打’之前，他忽然就清了清嗓子，“……那什麽，戚敘。”

“嗯？”我轉頭看着他。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梁旭小聲問。

7

這人在我面前一向不擅長藏事兒，所以在我們小學的時候就愛跟我說其實我是一本書裏的主角，發現我有跟別人玩兒的好的趨勢就會問我是不是不打算繼續跟他玩兒了。

所以我對梁旭會這麽幹脆就把這件事兒問出口不奇怪。

唯一會讓我覺得奇怪的，大概就是他現在居然一點兒餘地也沒留，直接就沖上來了。

——他難道一點兒都不怕的嗎？

8

“我知道了。”我回答。

“你……用不着把這件事兒當成負擔。”梁旭抱緊了懷裏的枕頭，“不管是拒絕還是同意都以你的心情為優先就行，不用想着什麽我們是兄弟，你不好拒絕我。”

他這麽一說，我倒有點兒不知道怎麽說了。

我想了想，問他：“那我要是說自己比起做情侶還是更想跟你做朋友呢，你會願意嗎？”

“不樂意，我肯定不想在你知道這件事兒後還繼續跟你做朋友。”梁旭回答的很快，“但我可以裝出你想要的樣子，你不介意這個就行。”

我樂了，轉頭沖着衣櫃笑了好幾聲，過了一會兒才重新轉頭看着他。

也就只有梁旭才能回答的這麽清新脫俗了，不過我還是挺滿意他這個答案的，很直接。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二十一，”我說，“對吧？”

梁旭似乎是從我這話裏聽出點兒什麽，他眨了眨眼，難得有點兒猶豫的對我說：“是，不過你之前不是就愛……說我幼稚嗎？”

“而且我死的時候可是實打實的光棍，沒談過戀愛。”梁旭說這話的時候居然顯得很驕傲，“所以你不虧，真的。”

“先解決插班生這件事兒吧，”我把胳膊放到自己的腦袋後面，說這話的時候刻意沒去看他，“我沒覺得你的喜歡惡心，我覺得我們也許可以試試……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等解決完插班生的事兒後，如果梁旭還是喜歡我，那我覺得我們倆試試也不是不行。

9

“我不介意。”梁旭站起來，把自己一直抱着的枕頭放到床上，表情鎮定，“嗯……那什麽，我先去洗漱一下。”

“行，備用的牙刷和漱口杯就放在洗漱臺下面那個櫃子裏面，你一會兒直接從裏面拿就行。”我跟他說，“等你洗漱完了我再去。”

10

梁旭應了一聲，進了洗漱間。

而我看着他在裏面蹦了一下的身影，決定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