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聖者箴言（上）

二十八聖者箴言（上）

第二十八章無名之人的箴言（上）

“勿要靠近那奸詐的人，勿要輕信那荒誕的口……”

“你從漆黑的深淵中脫胎，不再迷失前方的道路……”

“你教那奸邪的正直，奸邪必對你作惡，你教那向善的贊美，善人必将你忘卻……”

“唯有與你同高的太陽，凡敬你的她無不珍惜，凡害你的她無不痛恨……”

讀到這裏，我将繁重的書本放下，我心中感到愧疚，露出一個不好看的笑容，對正真摯微笑的神職人員說：“對不起呀，我看不太懂。”

黑色衣袍的老人露出慈祥的微笑，笑着說：“哈哈…沒關系，‘聖者箴言’是用了有些歷史的文字寫的，看不太明白也很正常。”

站在恒特蘭德中，這裏的城牆還沒完全建起，砂石，塵泥引起的塵埃和一系列施工的噪音在遠處飄蕩，臨時的朝聖會所距離外圍很近，因此也是在所難免能看到或聽到。

老人說：“現在願意了解這些東西的人越來越少了，你這樣年輕的聖者願意了解這些東西，我倒是很高興。”

事實上嘛……我也不是很想了解。不過神職人員也是最早的魔法師發祥地，現在還擔任了一定運輸的工作，所以我倒是挺有必要了解了解。

“我聽說從前段時間從提耶尼轉運來了一些新武器和會用新武器的□□，我可以了解了解嗎？”我盡量小心翼翼地問着，輕咬了嘴唇，睜大了眼睛，再眨兩下，盡力“善用”自己女士的身份。

“哈哈哈……好嘛！原來是為這個來的！”老人露出和祥的笑容，說：“讓你碰是不行，連看都不能看，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看訓練手冊，這倒是沒什麽問題，反正每個人都要看。”

我勉強維持着笑容，心想手冊這種東西沒什麽好看的吧？我自己大概又不會用武器。

于是我說：“這……個手冊有什麽好看的嗎？”

“有圖形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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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我勉強答應了，然後接過手冊，就看到了手冊上畫着一個長相奇怪，像是削短了的拐杖一樣的玩意。拐杖長的一頭是空心的，短的一頭是用手握的，兩頭的夾角有一個奇怪的凸起，好像可以用手指按，然後按着說明，空心的那頭就會發射出被封存的魔法。

“……”

看着好虛幻呀，手冊上說明的使用方法只要鈎鈎手指就行，跟玩似的……雖然我本來就是來玩的。

我正看着，身旁的老人目光看着通向這裏的坡道，說：“哦，那個士兵是不是來找你的？”

“诶！”

我心一緊，回頭看，果然看到一個走來的士兵。

壞了壞了，我堂堂逃跑王今年難道能被抓包兩次？

我心中祈願着這不是來找我的人。于是我故意埋頭，繼續看着本來就沒什麽可看的小冊子。

“德洛麗絲聖者！”身後傳來年輕的聲音，雖然一看年紀就比我大，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我還是被發現了……

算了，這樣的話只好回頭了。

“有什麽事嗎？”我踢着腳，身體發熱，露出笑容，總之有些尴尬。

“有您的信件。”

诶？

我滿心疑惑地接過，除了信件，還有一個通關的文書。

粗略看過後，大概就知道又是來事了，看起來還挺麻煩，而且不容耽擱。

正要回去的時候，我聽到老人向我喊着：“謹記箴言，必得厚福呀！”

我回頭應答說：“知道了。”

雖然這麽回答，但我當時已經忘了剛剛看過的箴言是些什麽內容了，但沒辦法，總不能直接說“我忘了”吧？

……

在一片不到腳踝的雪地上，貝蒂晃蕩着尾巴，趴在我身邊。

眼前審閱指令書的小隊長當然不敢靠太近，但我也不敢讓貝蒂離自己太遠，萬一它攻擊了別人，麻煩就大了。

在将指令書交還我之後，小隊長行禮說道：“歡迎來到阿蘭杜！請問需要在這裏修整嗎？”

“不用了。”我露出笑容說。“該準備的我已經準備好了，我還是直接走吧。”

食物和水我放在了貝蒂的身上，它個子大，也不怕這點重量的麻煩。

“請向着那裏走，那裏有一座最低矮的小山，翻過去後就能看到路了，現在雪不大，直接翻越會更快一些。”小隊長為我指明了方向，并解釋着。

“好的，多謝了。”我這樣說着，揮手帶上貝蒂離開。

我尚且擔憂着能不能找到阿蘭德的路，原因并不是因為我手裏沒有地圖，只是地圖的範圍太小，用來指示和定位的圖标放上去就會被亂跑，根本不準确，讓我本來就看不懂地圖的小腦袋瓜成了一團漿糊。

行走在冷風中，大地鍍上一層銀白，現在沒有下雪，但雙手雙腳和耳朵都在冷風中凍得通紅，不是沒有凍傷的風險。

我和貝蒂一起走在雪地上，如果我坐在這個小腦袋瓜不太靈光的大狗子身上指揮它亂跑，它說不定會把我帶到什麽奇怪的地方去，而且貝蒂已經很累了，畢竟我的食物和它的食物都在它身上。我确實是這麽想的。

我們一起走過了雪地，看到了把守邊路的戰士，按說我應該去打個招呼才對，但我想：既然我收到的是密令，那是不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于是這樣想着，我拉住了只顧向前的傻狗。

“貝蒂！貝蒂！等等，我們還是繞繞路吧，盡量別被發現！”我這樣說着。

傻狗反應也不慢，邁着富有彈性的腳步圍着我轉圈，等待着我下一步的命令。

于是我看了看四周，要繞路還能怎麽繞呢？于是我發覺似乎只能爬山了，但麻煩的是駐守的士兵都是在視角好的地方巡視，所以我只好借助貝蒂那矯健的狗爪快速翻越這個地方。

趴在貝蒂的背上不怎麽穩當，冷風也大，就算帶着保暖的毯子，還是凍得難受。

所以翻過了山，我立馬叫住了貝蒂的步伐，之後就從這只累得“呼呼”直喘的傻狗身上下來。

因此，我和貝蒂又開始了緩慢的行路旅程。

好消息是，經過了士兵們駐守的邊界，地圖上标記的指示終于準确了。

于是我炫耀一樣地在傻狗面前擺弄地圖，說：“看，貝蒂！我會用這個地圖了！”

傻狗附和似的回應了我一聲“汪”。

我突然覺得，在連字也看不懂的貝蒂面前炫耀這種東西的我好像也挺傻的。

“啊～你是不是在罵我啊～”我拉長了聲調斜看着貝蒂的大腦袋。

當然了，就算在說話，我們的步伐也沒有停下。

傻狗只歪歪頭，發出“唔”的細小聲音。

傻狗根本不會說話，而我不知道還要走多久于是我仰天長嘆：“啊——好無聊呀！好想銀花呀！”

那個年紀比我小不少，腼腆可愛的小女孩，我還挺想她的。

“你也很想她吧？傻狗？”我永遠肩膀撞一下傻狗的下巴，因為我不擡手是沒法碰到它的大腦殼的。

本來我很期待傻狗的表現，但我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聽到我叫它“傻狗”的貝蒂頓時犯了脾氣，立馬停下小腳步，低下了身子，做惡狗撲食狀，并對我發出了嚴厲的譴責聲，說：“汪！汪汪！”

“哈哈哈！”我非但沒有對傻狗道歉，還回頭笑着說：“呦～你生氣了？”

“嗚——”傻狗喉嚨發出聲音。

我只說：“好了貝蒂，別鬧了，快點走了，我還想快點完成任務然後回去泡熱水澡呢！”

“嗷嗚……”傻狗不聽我的話，趴在雪地上，還發出嘤嘤的叫聲。

這傻狗竟然還鬧起來了！

我走上前摸摸貝蒂的大狗頭，安慰它說：“好了貝蒂，對不起啊，說你壞話是我不對！你快別鬧了，聽話！我們還有事要做呢，而且趴在這裏多涼呀，快起來！”

傻狗依然不聽我話，腦袋一歪發出嘤嘤的委屈聲。

貝蒂平時分明很聽我話，我想了想，然後意識到，現在好像快晚上了，不過因為一天都是陰天，雖然沒下雨，但我都忘了貝蒂都還沒吃東西。

我問：“你該不會餓了吧？”

只見它的大狗頭擺了回來，喉嚨裏的嘤嘤叫聲也停下了。

我說道：“你分明都是再生者了，怎麽還那麽快就餓呀……”

“嗚……”傻狗又叫起來。

我趕緊打住，說：“好了好了，別叫了，我們再向前走走，找個好地方休息。”

貝蒂聞言，又叫了兩聲。

唉！真拿你個傻狗沒辦法。

這樣想着，我摸摸貝蒂的腦袋說：“聽話，貝蒂，再向前走走吧，我也不可能故意虐待你吧，畢竟你要是離開我了，那我怎麽活呀。只是我們的食物不一定夠，還是省點吧。”

那個名為阿蘭德的村莊，是誰到那裏還有多少人呢？如果人很多，那的确應該多留些食物才好。

“貝蒂，乖！”我摸着碩大的狗頭不斷安撫着。

好在貝蒂比較聽話，不一會就停止了叫聲。

考慮到我在地上走的慢了些，所以我改讓貝蒂載着我向前慢跑，這樣風小，也比我在地上走的快些。

夜晚，在風和夜色中，我和貝蒂找到了一處有着斷壁殘垣的地方休息，這地方以前大概也是什麽村莊吧。

我們在這裏休息，睡覺是不可能的了，在這種潮濕冰冷的地方根本睡不着，所以我和貝蒂休息了一段時間，就又繼續在雪地中走着。

晚上，勞累的我坐在貝蒂身上慢慢向前走，我們見到了凸起的山峰，借着地圖的指示在山間看到一些屋子。

唯一奇怪的是，路上竟然沒有遇到惡物。不過這樣也很好，省了不少麻煩。

我找到一家閉塞的房屋，将其敲響。

“有人嗎？”我呼喊着。

但在兩次呼喊後，我沒等到人聲的回應，卻突然“碰”的一聲，一把切菜的細刀穿透了屋門。

我一驚，意識到情況不對。

貝蒂猛地向前，來到我身邊，注視着屋子裏的情況。

“喂！你是誰！”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

我轉頭，看到了一個手裏拿着粗糙的武器的男人。

男人将一把刀綁在一根斷掉的木棍上 做成了一個簡易的矛，他正用那根簡易的矛指着我和貝蒂，并小心地看着我們。

作為聖者的我，在夜晚中身體微微發出光亮，他應該知道才對。

我看向他，揮揮冰涼的手，被風吹得僵硬的臉上不至于有沒有笑容，我說：“額……那個，我是聖者，你應該看得出來吧？”

“你……”他看看我身後的貝蒂，後退兩步說：“那它呢？”

“它叫貝蒂，是再生者，很聽話的。”我摸摸貝蒂的腦袋，說。

貝蒂的确不會主動攻擊人，不過我再怎麽信任貝蒂，別人卻不一定信任我，所以還是盡可能的表現善意更好。

“碰！”

屋中又傳來聲響，是又用刀子紮在了門上。

“你們……別靠近那裏，它們已經是惡物了……”男人沒有放下矛，說：“你要是确定它不會襲擊人的話……跟我來……”

于是，夜色中，我們和男人保持着距離，跟在他身後，直到他把我們帶到一個像是庫房一樣有着寬大的門的房子前。

“讓它進去。”男子拿着矛說。

看來他們挺害怕貝蒂的，不過這也是在所難免。

于是我對貝蒂說：“貝蒂，你先進去吧，今晚在這裏好好休息。”

貝蒂蹭了蹭我，我知道傻狗不喜歡又窄又黑的地方，不過暫且也只能委屈它了。

貝蒂不太高興地慢慢走進屋子。

我突然想到食物和保暖的衣服之類的都在貝蒂的身上，于是我趕忙說：“等等……”

傻狗大概以為我不讓它待在那裏了，它立馬轉身，張口，吐舌頭，露出呆傻有開心的模樣。

“你先趴下，我有東西要拿。”

“嗚——”傻狗立馬發出失望的聲音。

我摸摸貝蒂說：“好了，不會待太久的，明天應該就回去了。”

至少我當時是這樣想的，在我看來，這就像是去災區救援，被救者怎麽會不配合我的工作呢？畢竟我是在幫他們，按說很快就結束了才對。

我拿上食物，毯子和一點雜物後讓貝蒂進了屋子，男子關上門後，現在我就和貝蒂徹底分開了。

“你們沒必要擔心。”我說。“貝蒂不會傷害你們，它還會保護我和你們呢！”

男子提着簡易的長矛走在前面說：“或許吧，但我們這個村子裏的人未必不會攻擊它。”

“诶？”

我不解，應該沒人會主動攻擊這麽大一只醜狗子吧？雖然這麽說，但貝蒂畢竟長的有些像惡物，所以男子說的好像也沒錯。

“我帶你去村長那裏，你有什麽事就和村長說吧，對我說沒用。”男子說。

我答應男子，并一直跟着男子在村子裏穿行，最終到了一個高大的有院子的房屋前。

院子裏沒有積雪，這裏有個草棚，草棚下有早已熄滅的火堆。

我跟着男子進入屋子，便立馬見到了房屋寬亮的內部。

內部的窗戶被全部封起來了，因此屋子裏的光亮才不會外露，此時正有四五個人聚集在這裏，他們圍着桌子而坐，當我進入屋子時，他們一起看向了我。

“啊……你們好……”我揮揮手說。

屋子中氣氛嚴肅，他們一起打量着我，我的話語突然就顯得有些尴尬。

“她是誰？”大概是為首的中年大胡子将手裏的書本放下後說。

“她來到我們的村子，我發現了她，她自稱聖者。”男子說。

“啊？聖者……”屋子裏幾個人叽叽喳喳的讨論，看向我的目光也變得怪異，他們好像很在意我的身份，但和以往人們對我的敬重不太一樣，他們眼神中似乎帶着審視和明顯的不信任，甚至讓我懷疑會不會有惡意。

“你……在白卡比斯的領土迷路了？”大胡子說。

“沒有……”我揮揮手笑着說。“嚴格來講我是來……”

原本我想說救，來着……但看着這裏的氛圍，不像是需要人救的樣子……

“來幫你們離開這裏的。”

“離開這裏？”大胡子語氣帶着驚訝。“你是說，你故意到惡物的領地，誤打誤撞到了這裏，是為了帶我們離開？”

而旁邊議論的人也接連露出經驗的表情，在簡單讨論後，甚至還帶着點藐視的笑意。

我有些不明白的問：“你們難道……不想離開這裏嗎？”

大胡子無視了我的話語，說：“聖者，你自稱帶我們離開這裏，但你身邊甚至連同行的人都沒有，你手中也沒有武器，就算你來的路上那麽幸運沒遇到惡物，但與其說帶着我們，那你該怎麽帶你自己離開呢？”

“哪有，我有貝蒂和我一起來的，它會保護我。”

“貝蒂？”大胡子疑惑。

我解釋說：“大狗，是我的再生者。”

“哈哈哈……”一旁的人都笑起來。

我不在意他們笑的原因，但是我感覺到了不解和焦急，因為他們似乎根本不在意能不能離開一樣。

“難道你們不想離開這裏嗎？這裏很危險呀！随時都會被惡物攻擊的！”我說。

“白卡比斯不會攻擊我們。”大胡子說。“這就不勞你擔心了。”

“可是，地龍白卡比斯已經死了呀？”我說。“它被騎士長馬蒂亞斯打敗了。”

這裏消息閉塞，因此他們不知道也沒什麽問題。

大胡子和衆人聽聞，臉色大變，說：“不可能！胡說！馬蒂亞斯和白卡比斯對峙十多年，他如果有能力戰勝白卡比斯，怎麽可能拖那麽久！”

我感到不解，怎麽這些人好像在替惡物說話似的？

“是真……”

我正要說，卻被大胡子打斷，他說：“好了！送她離開，讓她暫且在這裏住一晚，明天送這位暈頭轉向的聖者離開！”

“額……”

我的大腦陷入了沉思，這群人好像有點子不聰明，事情陷入了麻煩中。

身後的男子這時對我說：“聖者小姐，請去休息吧。”

總之，我看着好像沒沒法說什麽了，所以我就又開始跟着男子走。

“聖者小姐……您說的是真的？”男子突然一改之前的冷漠，話語中帶着些那屋子裏的人沒有的尊重。

“當然！白卡比斯已經被打敗了，我們收複了不少領土，現在已經更深入惡物的領地了，現在的領土離你們這裏沒那麽遠了。說起來你們不是也被惡物攻擊了嗎？都有人變成惡物了。”我說。

男子卻沉默了一下說：“他們……不是被惡物攻擊變成的惡物，他們是被獻祭的人。”

“啊？”

說起來，我雖然了解過圈養村的情況，但也沒想到事情那麽巧，偏偏剛好遇到了獻祭。

“前幾天我們确實被惡物攻擊了，但村長他們認為是因為我們太久沒向白卡比斯獻上祭品，導致了白卡比斯發怒，所以就……如您所見，現在已經準備好了祭品。”

“可是……白卡比斯已經死了，那……”

“對！”男子說。“聽了您的話語，我也已經明白了，這就是說，因為白卡比斯的死，所以惡物才會不顧白卡比斯以前的規矩，來攻擊我們……這樣的話，我們确實需要您的救助……”

我立馬說：“既然你明白了，那為什麽不幫忙勸勸你們的村長？”

男子無奈地說：“勸不了的，他們把白卡比斯當做了真神，以他為首的一些人在這個村子裏權高位重，真的離開了這裏，他們的權利就沒了，他恐怕更願意相信我們被惡物攻擊是白卡比斯的怒火，他是不會相信您的。”

聽到這些話，我突然感覺心情複雜。

這裏的人分明好像不多，但怎麽會成分那麽複雜？這個男子看着就和村長那些人完全不同，他肯定願意和我一起離開的，但如果惡物來了，我真的能不管村長他們嗎？

“好了，聖者小姐，您先休息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身體要緊。”男子将我帶到一個房子前說。

我點點頭說：“好，謝謝了！”

總之，看來明天是有的麻煩了…但願一切順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