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III.
第025章 III.
III. Some love too little, some too long
數場雨後,科林西亞的土地甩脫了凋萎的春之花冠,驟然入夏。
白日漸長,城外的低窪田野遍是密仄的新綠, 今年看來能有個好收成。磨坊水車與一座座的小城堡點綴着綿延的田地和草場, 豐茂優美的田園風光環抱着主城布魯格斯, 一路綿延至海岸。布魯格斯港口與丘陵頂的堡壘兩相遙望, 平靜深邃的水灣中擠滿了順風而來的大小帆船, 每天都有水手因或大或小的争執鬥毆掉落棧橋。
距離仲夏正日還有數天,節慶的氣氛卻已順着悠悠海風吹遍了布魯格斯的每個角落。
詛咒事件後續對主城的一番肅清過後,不論是堡壘中的士兵還是外城的漁夫都迫切需要一個由頭放聲大笑、痛飲美酒。
對于無需擔憂明日是否吃得到面包的那一部分布魯格斯居民而言, 仲夏這個字眼還有另一層意義:每年統治科林西亞的領主大人都會敞開主城堡壘的大門,歡迎任何戴着面具的人參加仲夏夜舞會。購置足以讓衛兵放行的面具與服裝固然是不小的一筆開支, 但仲夏的假面舞會依然是市民們參與貴族社交界為數不多的機會。而敢于放蒙面的賓客進入腹地的勇氣, 也是歷代科林西亞公爵對領國強大自信的象徽。
至于在面具遮掩之下傳出的風流韻事,更是經年累月地疊加, 成了酒館和街頭吟游詩人們手裏的最佳素材。
仿佛意在驅散詛咒事件遺留的不安,今年的舞會尤為聲勢浩大。從公國南部送來的鮮花一車車地送進城中, 只要放進封有咒文的花瓶便不會凋謝。
今天也不例外。
加布麗爾懷抱一大捧黃白玫瑰在後園中穿行,準備将這些還沾着露水的花朵安置在公爵夫人那缺乏活氣的會客廳中。加布麗爾知道艾格尼絲并不怎麽喜愛鮮花, 大約看到花束之後, 艾格尼絲只會無可奈何地道謝。但加布麗爾認為, 經詛咒折磨後逐漸開始改變的公爵夫人, 需要的正是這樣無用而鮮活的美麗事物。
“加布麗爾女士,需要我幫忙嗎?”
熟悉的嗓音令加布麗爾耳熱。她故意繼續向前走, 直到對方喚第二聲才回頭:“伊恩卿,早上好。”
“我還以為您拿了什麽重物, 既然是鮮花,還是由您抱着更合适。”伊恩這麽說着,狡黠地朝加布麗爾擠了擠眼睛。
“你又取笑我……”加布麗爾垂頭抱緊了花束。
伊恩自然而然地與她并肩而行,繼續談笑道:“若是用來裝點淑女起居的房間,這玫瑰十分合适。”
“嗯,”在伊恩面前,加布麗爾對于艾格尼絲的信任和好感就不由變味,她沉默須臾才說,“這是送給公爵夫人的。”
“您最近和艾格尼絲女士真是親如姐妹,想必理查大人對此頗為欣慰。”
加布麗爾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逗留下去,展開笑顏:“舞會上你打算扮成什麽人?”
“您猜?”
“這太難猜了……能否給我個提示?”
“這可不行。我打算讓所有人大吃一驚,提前讓您知道了……可就見不到您驚愕的表情了。”
加布麗爾加快步子往前走了幾步,倏地回身,從睫毛下窺探伊恩的表情,低低道:“可是到時人那麽多,所有人又都喬裝打扮,萬一我認不出你、找不到你……”
伊恩立在原地,臉上的輕松笑容沒有因為她的話語發生任何改變:“沒事,那就由我去找您。”
“真的?”
“我可不會對您撒謊。”
聞言,加布麗爾的嘴唇不禁顫抖起來,像要微笑又如同有什麽将要出口的真心話。她用力抿住,才将幾欲脫口而出的責問咽了下去:
--你現在不就在對我撒謊?不要小看我!
戀慕心最初的狂熱褪去之後,加布麗爾逐漸意識到她傾心之人有兩面,或者說,他猶如矛盾這一詞彙的化身,謙恭而傲慢,惑人又冷淡,溫柔卻也無情,迷人且可憎。
加布麗爾并不認為這兩面有真假之分,無論哪一個都是伊恩。只不過,他所有令人傾倒的地方在她試圖靠得更近的瞬間,都會兀地翻覆露出另一面,逼得她後退離開。
也因此,伊恩不在眼前時,加布麗爾對他的感情最真摯純粹。見面的瞬間,苦思成真的喜悅會短暫包裹她。但幾句話之後,他的言行舉止反而成了她痛苦的根源。與伊恩對視時,加布麗爾無法相信他編織的任何詞句,因為他那深綠近黑的眼睛從來不笑。而獨自思念他的時候,她深知不過是順勢而為的動聽話卻又成了唯一确實的慰藉。
更諷刺的是,與加布麗爾相處時,伊恩在口吐言不由衷的場面話時最有魅力。
也許本人都沒有察覺,在這種時候,他的咬字總會放柔,身周的氛圍分外溫良無害。被這樣的他含笑注視,任何人都無法不同樣微笑起來。而正因如此,伊恩笑意無法觸及的眼底顯得更為神秘。
加布麗爾想要讀懂伊恩,想要成為理解他的那個特別的人。
也許正是這一希望擊敗了恐懼、抹消了理智,令她明知危險依然往深淵中走。
只要讓他明白她是真心的,只要證明她願意接納他的所有,包括他隐而不發的黑暗,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加布麗爾如此期望着,等待着伊恩的态度會松動軟化。
可今天他依舊對她的暗示視而不見,試圖帶着迷人的微笑以俏皮話敷衍過去。
“那麽,請你誠實地回答我,我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麽人?”花束抱得太緊太近,玫瑰香氣濃烈得令加布麗爾頭暈,借着這股醉酒般的暈眩勁,她抛出了這幾日萦繞心頭的疑問。但實話說,她都害怕得到答案。
伊恩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微笑稍收斂,避重就輕的答句顯得無比冷淡:“您當然是我作為騎士應當保護的淑女。”
這是伊恩第一次以這種态度對待加布麗爾。将要徹底失去他的恐懼頃刻間攥緊她心頭。
“那麽……我和你到底是什麽關系?”
伊恩的笑容徹底收斂幹淨。他像是想起了什麽,眼神往加布麗爾身後飄得很遠。
如果現在轉開話題還來得及,繼續追問只會令他們本就只有漂亮話的關系徹底崩裂。加布麗爾明知這一點,卻還是将退路封死:“我要聽實話。”
“實話?”伊恩的眼神依舊是虛的,半晌才重新落回她身上,“實話大都傷人,而我并不想傷害您。”
加布麗爾知道這句不是謊言。她拼命眨眼忍住湧上的淚水,顫聲道:“我要聽。”
伊恩輕輕嘆息,面無表情地徐聲道:“您是我在布魯格斯期間獻殷勤的合适對象。禮貌而愉快的閑聊,對您動聽的恭維,舞會上适度的陪伴,我能給您的就是這些。”
加布麗爾踉跄後退半步:“你想說的……只有這些?”
“如果您擔心理查大人會将你嫁給那個人,因而期望我能帶您脫離這種境況,那麽我不妨告訴您,即便那個人的身份得到承認,他未來的妻子也只會來自荷爾施泰因。您可以安心了,不必繼續拿我當擋箭牌了。”
“你是這麽看我的?你認為我是因為這才--”
“自從私生子的傳聞出現之後,您似乎比之前更渴望從我這裏得到确切的表示,不是嗎?”
加布麗爾嗚咽着喃喃:“原來你從來沒相信過……我對你是真心實意。雖然知道實話傷人,但沒想到你的實話那麽傷人……”
“我還有更傷人的話可以說,但您想來已經不願聽了。”
“既然有就說給我聽啊。”加布麗爾孩子氣地擡高聲調。
伊恩感到困擾般蹙起眉,左右四顧确認沒有人偷聽,索性滿足了加布麗爾的要求,溫和卻也冷酷地坦白:“實際上,您和我之間除了一些無傷大雅的漂亮話以外什麽都沒有。我對您一無所求,也無法給您任何實質的東西。您比我想得還要清醒聰明,那麽我就直說了,您應當立刻舍棄所有對我不切實際的幻想。再糾纏下去,對您對我都是麻煩。”
“呵……”加布麗爾臉色蒼白,大滴的淚珠自臉頰上淌下,雙臂緊緊地抱住花束,仿佛那是海浪中阻止她溺水的唯一浮木;她大口呼吸,勉強找回了發聲的力氣,先低笑了一陣才道,“還真是毫不留情的實話……哈哈,仔細回想,你真的從來沒有對我說謊。就連愛我這樣的謊言或是暗示,你都不舍得給我……”
伊恩露出自虐的微笑,像在安撫加布麗爾,又像在譏諷自己:“那句話,我從未向任何人說過。”
“對艾格尼絲也沒有說過?”
伊恩表情霎時凝固。他随即舒緩僵硬的眉眼,冷淡道:“這是什麽意思?”
“你沒必要裝傻了。一半是直覺,另一半……只怪你總是看着她,即便在他人面前也從來不以公爵夫人稱呼她。因為我對你……對你……”加布麗爾哽住了,直接跳到後半句,“所以我注意得到,我知道!”
“遺憾的是,您猜錯了。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那樣的話。”
“那麽你和她的關系呢?你們之間……”加布麗爾露出求死般的決絕神色,“你為什麽要千裏迢迢地從聖地回到這片土地,為什麽偏偏是布魯格斯?告訴我,讓我死心吧。”
伊恩無言注視了她片刻,仿佛不知道怎麽回答。
他的神色如此複雜,加布麗爾幾乎要以為他在憐憫她了。但她知道那是錯覺。
“如您所願。”終于,伊恩恭敬地欠身,再擡眸時,方才的迷惘已然不見蹤跡。
他面帶錦标賽後令加布麗爾一見傾心的微笑,平靜地陳述:“我的确為艾格尼絲而來。”
同類推薦

仙家萌喵嬌養成
一派仙師齊晟路遇一只奶貓,本想冬天暖脖子夏天當腳踏,誰知這是一只貓妹砸,還變成蘿莉騎在了他身上。從此被這只貓蹭吃蹭喝還蹭睡,淪為貓奴。
“喵喵!”大喵搖着尾巴在齊晟腳邊蹭來蹭去,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
齊晟冷酷的面龐瞬間融化,将她抱起,揉着滿身順滑的貓毛,心中一片滿足。
齊晟滿目柔情的眸子盯着那雙琥珀般的大眼,捏着她的粉嫩爪爪,霸氣道:“傻喵,吻我。”
“喵嗚~放肆!區區鏟屎官也想親我,小魚幹準備了沒有?”
“啪!”“哎呦!”
大喵一爪子糊在齊晟的臉頰之上,隐隐的有一點紅痕。
見齊晟委屈模樣,心想,那,那,勉強來一口吧!
大喵強勢捧上齊晟的臉頰,爪子按在他的胸膛,毛茸茸的大臉湊向他的薄唇。

擺爛太狠,我被宗門當反面教材了
重生無數次的宋以枝直接佛了。
每一世都改變不了死亡的結局,宋以枝決定,擺爛!
別人在努力修煉飛升,宋以枝在地裏除草澆水。
新一輩的天才弟子在努力修煉,宋以枝在烤鳥。
氣運之女在內卷同門,宋以枝在睡大覺。
在最大最內卷的門派裏,宋以枝當最鹹的魚。
最後,擺爛太狠的宋以枝被制裁了。
落入修煉狂魔之手,宋以枝以為自己要死,沒想到最後過的…還算滋潤?
“五長老,我要種地。
”
“可。
”
“五長老,我要養鵝!”
“可。
”
……
在某位修煉狂魔的縱容之下,宋以枝不僅将他的地方大變樣,甚至還比以前更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