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VI.
第097章 VI.
VI. A Mad Tea-Party
艾格尼絲被冷雨沖刷得身體失去知覺。
她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足在哪, 但她又确确實實在那裏,依舊停留在與伊恩道別時的位置。這場雨仿佛會永遠持續下去,直到海水倒卷翻滾,漫過港口棧橋, 越過主城城牆, 将整個世界都淹沒。
模模糊糊地, 她聽到有人在喚她。
“艾--尼--”
“艾格尼絲--”
“艾格尼絲女士。”
她一拍一動地循聲看去, 愣了一會兒才認出是希爾達, 便向着對方虛弱地笑了笑。
她沒有問希爾達為什麽會在這裏。
不需要希爾達出聲,艾格尼絲就又說道:“我這就回去。淋雨也淋夠了。這個時間點如果病倒會很麻煩。”
紅發騎士露出痛心的表情,但沒有反駁, 只是攙扶着艾格尼絲,引導着她重新往室內走。
之後艾格尼絲的記憶非常模糊。她知道自己回到了卧室, 希爾達把簡和尤麗佳叫起來, 替她更換衣物洗漱、換上幹淨的衣物。可能造成了騷動,可能沒有。希爾達和尤麗佳應該會把這事處理得很好。簡端着熱騰騰的草藥茶過來, 艾格尼絲就聽話地木然喝下去,舌頭感覺不到燙。這樣就可以了。她想。反正最後她還是留了下來。不會有大問題。
她以為自己會做夢, 甚至心懷期待。
但應該是安眠草藥外加筋疲力盡的關系,艾格尼絲一夜無夢, 醒來時身體有些沉重。簡在牆角做着針線活, 希爾達沉默地站在窗邊。
艾格尼絲坐起身, 希爾達回頭:“今天您就好好休息。”
她搖搖頭:“簡, 讓尤麗佳帶着今天必須要回複的書信過來。”
“可是--”
“我總要找些事做。”
希爾達便噤聲了。
簡放下活計,默然去傳喚尤麗佳。
希爾達無法忍受沉默, 僵硬地出聲:“你什麽都不問。”
于是艾格尼絲配合地發問:“你一開始就跟着我?”
對方歉疚地低下頭:“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就守在附近。”
“但你沒有阻攔我去見他。”
希爾達面上閃過一絲懊惱。她顯然并不希望艾格尼絲将一切說得那麽透徹。
“如果他真的要帶我走, 你會怎麽做?”
“當然會攔住你們。”
艾格尼絲并不意外地笑了笑:“也是。”
希爾達難堪地又頓了頓,突然粗聲宣布:“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亞倫大人。尤麗佳也不會透露給王後。”
“謝謝,”艾格尼絲轉向窗戶的方向,“其實告訴他們也無妨。險些釀成大錯的是我,你們都做得很正确。”
希爾達雙拳緊握,深呼吸數次,忍無可忍:“我……已經不明白什麽是正确了!我并不喜歡那個家夥,但我和他的立場其實差不多。但為什麽亞倫大人可以有辦法,而你不行。”
“同樣是道德上的攻殲,對于女人就總是更管用一些。”艾格尼絲以事不關己的平靜口吻陳述,“與他有關的任何事如果洩露出去,在他人眼裏,那就是足以摧毀我的污點。也沒有別的辦法。”
希爾達依舊無法氣平,艾格尼絲不禁微笑:“謝謝你,希爾達。”
“我沒有做任何值得你感謝的事。”
“你在為我傷心憤怒,一直以來都是。我--”艾格尼絲的嗓音突然顫抖了一下,但她立刻将态度撥回去,非常鎮定平和地繼續說,“我當然要感謝你。”
希爾達在床邊坐下,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精靈劍使的手因為常年握劍步滿繭子,粗糙卻溫暖。
艾格尼絲顫抖了一下,垂眸努力地彎唇調侃:“你年紀比我還小,這樣讓人有點不好意思。”
希爾達嘆了口氣,将肩膀往她的方向一聳:“你真的沒必要忍着。”
艾格尼絲不禁想,她還算幸運。如果她想哭,希爾達和簡會關心她、安慰她,尤麗佳也會有一點同情她。亞倫和蘇珊娜當然不會認同她的任性,但他們也以各自特有的方式關懷着她。奧莉薇亞即便會惡言惡語,但比誰都希望她過得好。
但伊恩呢?
在他軟弱的時候,痛苦的時候,他又有誰可以依靠?又有誰會為他傷心憤怒?
回想起來,即便是對她,伊恩也很少示弱。她甚至沒有見過他的睡臉。她本可以對他更好,卻只顧着依賴他。即便那是伊恩所求,如果再有多一些時間,如果她能讓他再坦率地多依賴一些的話……
念及此,原本艾格尼絲以為枯竭的眼淚又潸然而下。無法彌補的懊悔像要在心中鑽出一個空洞,她揪住衣襟,深深垂下頭啜泣。
希爾達溫柔地過去環住艾格尼絲,輕拍着她的脊背。
敲門聲響。
“艾格尼絲女士。”
是尤麗佳的聲音。
“等一會兒再進來。”希爾達揚聲說。
艾格尼絲用衣袖胡亂擦着眼淚,坐直了将頭發随意在腦後挽起,清清嗓子:“沒事了,進來吧。”
尤麗佳捧着卷軸進來,看了艾格尼絲一眼,什麽都沒說,将文書放在了另一側的小桌上:“另一些要書記員才能批複的公文我留在書房了。”
“那些我明天再處理。”艾格尼絲起身坐到梳妝鏡前,簡立刻開始替她梳妝,而尤麗佳則展開第一幅書信卷軸,朗讀起來。
沒到午餐時間,這些書信就都回複完畢。尤麗佳還要去書房取新的來,希爾達制止她:“外面雨也停了,下午就讓艾格尼絲女士随便在外面走走吧。”
尤麗佳以眼神征詢公爵夫人本人的意見。
艾格尼絲除了眼睛還有一些紅腫以外,看起來已經沒有任何異樣。只要在外出時戴上面紗,根本沒有會察覺她經歷過怎樣情緒起伏的狂潮。思索片刻後,她說道:“我到花園裏散個步就去書房,尤麗佳,麻煩你先把需要書記員和事務官公證的文書分門別類整理好,等我過去。”
“是。”尤麗佳微笑着應下,目送艾格尼絲整理着面紗別針往外走。她側眸看向希爾達,擡了擡眉毛:“有何貴幹,希爾達卿?”
“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希爾達直率地指責道。
尤麗佳怔了一下,才恍然大悟似地往後一甩頭:“我經常被人那麽說。”在紅發騎士回應之前,她又慢悠悠地說:“我是主動向王後請命來侍奉艾格尼絲女士的。因為在梅茲第一次碰到她的時候,我就覺得她是位有趣的大人。和王後還有那位長兄不一樣,看得出來她很迷茫,一直在掙紮。不過,如果她因為情感上的糾葛一蹶不振,我會非常失望。”
希爾達神情古怪,顯然想反駁但又覺得對眼前這位性情乖僻的女官說什麽可能都毫無用處。
尤麗佳見狀輕笑出聲:“而且那個小騎士真的不會再回來麽?我看未必。”
“這次難說。”希爾達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神情沉下去。
“艾格尼絲女士的事說到底還是她自己的事,我和你都有自己該做的工作,不是麽?那就請容我先告辭了。”這麽說着,尤麗佳便迤迤然離開。
希爾達抓了抓頭發,追着艾格尼絲離開的方向往花園而去。
轉晴的天空澄澈如水晶,正午的日頭蒸幹了水汽,新修葺過的城牆和繁盛的綠樹都被照得精神煥發。
就好像整晚的大雨沒有下過。
※
理查所在的提洛爾船隊被多奇亞半途劫走後,布魯格斯排遣試着前往索蘭諾,要求費迪南侯爵派人将公爵護送回科林西亞。
費迪南先試圖以各種由頭拖延,艾格尼絲再三派人催促之下,多奇亞的侯爵大人最後幹脆聲稱,理查本人認為如果回到科林西亞可能有生命危險,因此自願在索蘭諾暫住。如果身在布魯格斯的公爵夫人願意南下前往索蘭諾将大權交還丈夫,那麽費迪南侯爵很樂意派遣手下護送公爵夫婦回家。
艾格尼絲以身體不适,無法在炎夏長途旅行為由婉拒了這一邀請。
七月,以弗雷德加為首,南科林西亞的一大半領主開始召集騎士,首要目标是此前投誠的三座要塞。其中兩座眼見被圍,幹脆地投降,重新向弗雷德加宣誓忠誠,并向弗雷德加和艾格尼絲分別送去了族人作為擔保的人質。
第三座堡壘距離多奇亞最近,位處查特萊河對岸,立刻向費迪南請求增援。而科林西亞方面在多奇亞的援軍抵達前就撤回了河另一邊。
正面的軍事沖突得以避免。
數日後,身在索蘭諾的大神官魯伯特宣布:理查與艾格尼絲·海克瑟萊的婚姻契約無效,費迪南與理查身為表兄弟,次子阿方索·法比安·特雷多的生母與梅茲王國王太後凱瑟琳是表親,而理查的第一任妻子與凱瑟琳同宗,阿方索應當被認可為理查的合法繼承人。
梅茲大聖堂駁回這一決議,聲稱流亡的僞宗沒有裁定婚姻的權利。而阿方索·特雷多早就放棄世俗身份和一應繼承權進入神殿,如今突然放棄神官身份與反悔誓言無異,為教典所不容,同樣應當被開除教籍。
兩位大神官之間的對立,科林西亞的繼承權之争,不滿世道改變的舊貴族與新貴間的摩擦,南科林西亞內部的矛盾……一重紛争之上又疊加另一重積年的舊怨,事态逐漸向無法收拾的深淵滑落。
七月中,沖突各方約定聚集梅茲,試圖協商調停。
費迪南、阿方索帶着理查同行北上;艾格尼絲和伯恩哈德等北科林西亞代表南下,與弗雷德加在萊姆斯彙合,一同向梅茲進發;而此前一直明面上置身事外的現任荷爾施泰因伯爵亞倫·海克瑟萊也從北境之上的白鷹城千裏迢迢地趕來。
各方開始陸續抵達舊日光輝燦爛的王國都城時,已經接近月末。
其中又以白鷹城的客人到得最晚。這也是自然:為了避諱,亞倫一行人沒有選擇直穿科林西亞全境,而是依靠風魔法驅動的快帆沿海岸南下折入查特萊河,繞了個圈子從西側進入梅茲王國境內。坐船逆流而上抵達王城不比馬匹快,亞倫的船隊在繞過入海口後的第一個港口靠岸,稍作休整後改換陸路。
“那麽我就告辭了。”
亞倫看了說話人一眼,一邊繼續由侍官整理輕便的甲胄一邊應道,言辭十分直白殘酷:“我不會向你承諾任何回報。你不會有靠近梅茲的機會。如果事情敗露,我會對你見死不救,更不會告訴她這件事。”
對方笑了笑:“我知道。”
亞倫也勾唇:“你也終于長進一些了。”
“多虧您這些年的敲打。”即便面對的是荷爾施泰因的舊貴族們收拾得俯首帖耳的伯爵大人,他也絲毫不見緊張,話語中甚至帶着軟軟的刺。
侍官有些緊張地觀察主君的神色。
亞倫一揮手,态度倒是十分縱容:“祝你好運。”
對方随口回了一句祝福:“也願您和費迪南大人能在梅茲握手言和。那樣我的行動也就變得完全不必要了。”
“但願如此,”略微停頓,亞倫又說,“等真的開戰之後,希望你能活着回來見我。”術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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