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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莫侖迪亞,大逃殺直播現場。

整個直播現場的規模大得像是一個小型城鎮分區。場地圓形環抱,觀衆席從高至低、層次分明,形成一個類似舊時代古羅馬競技場的布局。

進場口被分出三個通道,通道的盡頭分別對應下、中、上三個級別的觀看席。

處于最下方的道路口,此時站滿正在排隊的人。

他們大多扮相精致,衣裝華麗,盡可能地昂首挺胸,以彰顯自己高貴的氣質。

可看到中間通道走來一個雅裝簡着的中年人時,這份高貴立馬變成了一種外強中幹的局促。

有人兩步上前,臉上堆着谄媚的笑容:“部長,很榮幸在這裏遇見您。”

中年人聞聲回頭,輕微眯起的眼睛在那人的面貌一掃,似乎沒能想起他的名字:“你是誰?”

“部長,我是洛奇,防衛軍第三分隊的二組長洛奇!”

中年人略微有點印象了,恍然點頭,随口和人寒暄兩句,便邁步進入通道。

下通道的人要靠自己走到座位,中通道則多了一個代步用的圓盤飛行器。

中年人帶着一衆家屬淡然地站在飛行器上,一道瑩藍色的掃描光線将他從頭掃到尾。

鑒別完身份,冰冷的機械聲恭敬響起:“防衛軍部長,歡迎您的莅臨。”

圓盤飛行器啓動,穩穩地托着幾人朝中間段的觀衆席飛去。

途經密密麻麻擠滿人群的下層觀衆席時,沸水般的吵鬧聲也随之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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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有兩方人正争得面紅耳赤,都說手邊的位置是自己的。

誰都不肯讓步。

座位在下層的最前排,靠近中段的觀衆席,放棄它,就相當于放棄一個明晃晃和高層接觸的機會!

站在中年人旁邊的貴婦人疑惑問:“座位的歸屬不是在一開始就定好了嗎?”

“下層的沒有。”

中年人也順勢往下看了一眼:“陛下這次開啓全國直播,旨在‘與民同慶’,直播策劃的那群人就放寬了下層的進場條件,倒是讓不少想要攀高枝的人也混了進來。”

說完,他冷漠地按下飛行器上的通訊按鈕,叫人速度過來處理。

不一會兒,全副武裝的防衛軍趕到,對兩方人的解釋充耳不聞,将驚慌失措的他們同時扭送出直播現場。

在防衛軍的強勢鎮壓下,鬧哄哄的下層觀衆席逐漸恢複安靜,翹首以盼地看着直播大屏幕。

中上層觀衆席的人陸續就座。

和人頭攢動、只能看到中央大屏幕的下層觀衆席不同,這裏的每一個座位都劃分出了寬闊且舒适的分區。

且越往上走,同一層位置的間距就越大,各大家族勢力的劃分也更明顯。

獨立虛拟觀影大屏幕漂浮在眼前,其影像分辨率高到足以媲美現場實景。

人們的身邊早已備好精致美味的茶點和精釀的美酒,淡雅的熏香彌漫開來,沁人心脾。

正值秋日,氣候偏涼,腳下、手邊還擺放着軟軟的絨毯和恒溫器。

各類高科技服務機器人有序地圍繞在這些人的身邊,只要吩咐一聲,立馬上前詢問有什麽需求。

縱觀直播現場的規模和豪華程度,很難想象,半個月以前這裏還是一片只有枯枝爛葉的待開發土地。

“真他媽該死!”

形貌憔悴的副官站在牆壁狹角,厭惡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帝國財政部那些狗.娘養的逼人,說到邊境戰況慘烈急需物資和軍費的時候拿不出來一分錢,結果他媽轉頭只用半個月的時間建起了一個娛樂王國!”

“還有我們兩個,到底是什麽大傻蛋,居然為一個敷衍的借口真的在這裏留了一個多月!我估計那群狗雜種一直在把咱們當笑話看!”

副官越說越激動:“長官,咱們不如回去吧,我寧願拿着菜刀和怪物砍,都不想再受這種窩囊氣。”

地方官蹲在地上,看起來很長時間都沒有休息過,眼白布滿紅血絲,眼眶下一圈青黑,臉上胡子拉碴。

他擡頭瞥了副官一眼,聲音寡淡:“你是A級,有沒有裝備無所謂,哪怕拿把菜刀都能和怪物打得不分上下,其他人行嗎?”

副官語塞。

地方官扶着額頭,苦笑不已:“怪物越來越強,邊境軍逐漸開始抵擋不住了,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竟然死了快一半的人!”

“必須把這事上報給陛下,無論用什麽辦法都得拿到軍費,不然遲早要鬧出大事,到時候恐怕整個帝國都會被波及。”

副官嚅嗫嘴唇,無聲一拳砸在牆壁上,抓着亂糟糟的頭發滿臉頹然:“可是每次上報都石沉大海,找到財政部,死活都不肯批錢,自從上次沖撞了皇太子,現在連皇宮大門都不讓我們進去,該死的……我們還能怎麽辦?”

沒來帝都之前,他還對自己效忠的帝國抱有一絲期望。

可現在,親眼認清楚帝國上層全是些蠅營狗茍、屍位素餐的混賬後,副官已經完全心灰意冷。

想到鎮守苦寒邊境的大家連一塊餅都舍不得大口吃,拼命守衛着這些蛀蟲,心中的怒火就止不住地上湧。

副官咬牙切齒,忍不住吐出那個禁忌的名稱:“要是知道咱們是這種結果,當初還不如擁護陸将……”

地方官連忙踹了他一腳。

但是他并未出聲喝止。

看着地方官微顯動容的神情,副官知道,對方腦子裏估計有着和他一樣的想法。

人心是漂浮的。

特別在陡然認清楚現實的殘酷之後,巨大的落差感甚至能瞬間颠覆一個人恪守至今的忠誠。

副官忽然看着直播現場,試探性地問道:“聽說放寬了入場條件……那咱們能進去不?”

地方官頓了一下,跟着副官一起看向直播現場的入口通道,沉默片刻,啞聲問:“你想幹什麽?”

“皇帝會莅臨直播現場,沒準我們能有機會直接上報邊境的情況。”

地方官搖了搖頭:“觀衆席分出三六九等,下層不讓往上走。”

副官明擺着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也可以去看看。”

地方官:“看誰?”

“就是那兩位,幾年過去了,如果他們還活着的話……”

地方官的語氣越來越深沉:“如果還活着,你要怎麽樣?”

副官聽出他話裏的危險之意,緊張地攥了攥汗濕的掌心,鼓起勇氣蹲下身,言辭懇切地說道:“長官,難道我們要眼睜睜地看着大家夥送死嗎?”

“我們是曠野上不受重視的雜草,自幼生活在邊境,刀口舔血,蠻橫地長,什麽貴族教育、紅酒果釀、星雲絲、錦綢緞,來之前聽都沒聽說過。”

“都說享受權利才要承擔義務,那麽從來沒享受過的我們,為什麽非要遵循那勞什子的義務?”

副官眼神炙熱地盯着地方官:“長官,我并非有什麽大逆不道的想法,但是你想,如果這一次怎麽都要不到軍費,導致邊境線守不住了,帝國跟着亂起來,我們是不是可以選擇一條……一條可以活得不那麽卑賤的路?”

地方官一言難盡地抹了一把臉。

他心想,年輕人總是那麽異想天開。

上層一貫怕死,大半的軍力都留在帝都。

和帝國的防衛軍比起來,邊境那點人就是螳臂擋車。

別說劫獄救人,真要是舉兵叛亂,打起來還不夠別人塞牙縫的。

可是……

地方官看着副官希冀的模樣,視線一一掃過青年的全身。

舊衣服幾年沒換,都洗褪了色。手掌遍布粗糙的厚繭,外露的皮膚曬得黝黑,滿是傷疤,完全看不出是一個正值壯年的英俊小夥。

他再回頭,看看旁邊隊伍裏那些妝容精致的帝國人。

有幾人似乎嫌棄他們身上帶着一股子臭味,滿臉厭惡地在鼻前扇了扇風。

那些駁斥的話抵在嘴邊,又痛又澀,怎麽也說不出口。

良久,地方官似乎作出一個艱難的決定,咬着後槽牙,啞聲有力地說:“行……!那就去看看吧。”

同一時間,暗獄。

距離大逃殺開啓還有一個小時,囚徒們在收拾東西。

但除了食物和水,其他類似于骨刃、刀劍、鋼管之類的武器,都會在傳送的第一時間被系統篩除掉。

所以他們也沒什麽好清點的。

這樣也挺好,省得到時候不小心在直播鏡頭中露出“本該”沒有的東西,暴露暗獄的不對勁。

赤焰出門前在住所裏逛了一圈。

他打開冰箱,檢查裏面的零食水果點心是不是塞得滿滿當當,又親身試了試許子昭書房新換坐墊的松軟度。

最後單方面和煤球擯棄前嫌,雙手握住黑貓團子的毛爪子,語氣鄭重地像是兩軍會晤。

“煤炭崽子,聽好了,一定要看好你的主人,讓他老老實實地留在屋子裏,哪裏都不要去。”

煤球還記得狐貍引誘許子昭“犯錯”的仇,抽回爪子轉過身,高冷至極地拿屁股對着他。

平時總愛黏着典獄長的狐貍崽崽們,這次一反常态地乖巧。

它們都知道此去危險,可能再也回不來,便跳上沙發,排好隊,一個接一個地親了親許子昭的額頭。

在莫侖迪亞的行為禮節中,幼崽象征着沒有被俗世污染的純粹,它們發自內心的親吻會給人帶來好運。

雪萊特意從圖書室翻出十幾本書,堆在EV切好的果盤旁邊,笑着對許子昭說:“這些都是我曾經看過自認為還不錯的書籍,我們不在的這段日子,您可以看這些書打發時間。”

“還有這些紀錄片。”

白尾在旁邊接口,認真地給映像器調臺:“聽工程師說您對舊時代頗為了解,我猜您可能對它們感興趣,就找到了這些有關的紀錄片,挺有意思的,您可以一同看一看。”

吃的、喝的、玩的、解悶的。

就像大人出遠門之前,總要用什麽安撫住蠢蠢欲動的留家小孩。

赤焰他們也将自己能想到的一切有趣玩意,都堆在了許子昭的面前。

心裏只有一個誠懇的期盼。

——千萬把自己藏好,不要出門。

坐在沙發上的許子昭放下手裏的公文,瞄一眼桌上琳琅滿目的東西,擡頭對上衆人緊張兮兮的視線,淡淡地笑道:“放心,我知道分寸。”

衆人霎時間松了一口氣。

許子昭看向EV:“你們也會被傳送出去?”

EV摸着許子昭前段時間給自己修好的佩刀,搖了搖頭:“如果監獄區沒有囚徒,守衛就沒有繼續運行的意義,我們一般會陷入休眠狀态。”

所以衆人才緊張。

大逃殺期間,監獄區就只有許子昭一個人在。

沒有EV守着,萬一典獄長腦子一熱,沖進大逃殺怎麽辦?

沖進大逃殺也就罷了,萬一被人從直播鏡頭中認出來,那不就糟糕了嗎?

雖然許子昭一旦決心要做什麽,一貫對典獄長言聽計從的守衛,也無法攔住對方就是了。

就在這個時候,陸司澤和赤焰一塊走下了樓,手裏還拎着貓。

陸司澤将煤球交到許子昭的手上。

貓從善如流地踩來踩去,在許子昭懷裏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蜷縮成團,發出輕微的呼嚕聲。

陸司澤沒有多言,只說了一句:“等我們回來。”

許子昭下意識摸摸煤球的小腦袋。

他擡頭,對上陸司澤如夜般深邃的眼睛。

兩人相視許久,許子昭笑了一下:“好,等你們回來。”

很快,一小時過去。

吞咽口水忐忑等待的囚徒們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世界仿佛被一層厚實的幕布所籠罩,變得黑暗無比。

大概三秒之後,眩暈感逐漸脫離,他們終于有了腳掌踩在地面上的實感。

結果不等囚徒們看清楚眼前的景象,直播觀衆山呼海嘯一般的吶喊和咆哮,幾乎震聾了他們的耳朵。

“出來了出來了!”

“聽說暗獄裏關着的都是些罪大惡極的囚徒。”

“我可太興奮了,一會兒他們要表演什麽?可以讓他們自相殘殺嗎?”

直播鏡頭似乎是雙向的,至少開場之前是這樣。

天空同步投射直播現場的虛拟影像,層層拔高的觀衆席,如城牆一般将囚徒們環形包圍。

最上層的人四平八穩地端坐着,手裏輕晃紅酒杯,看着屏幕有說有笑。

最下層的人吵鬧不絕,人影密密匝匝地交疊在一起,興奮激動地囔囔開,似乎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見血腥刺激的場面。

場中還有禮炮齊鳴,鑼鼓喧天,莫侖迪亞帝國的旗幟高插在巡游飛艦的頭頂,聲勢浩大無比。

暗獄此前從未有過直播的先例,囚徒們也是第一次撞見這種“大場面”。

幾乎一擡頭,就能看到數不清的觀衆低下頭,視線居高臨下。

那些眼神或輕蔑,或譏諷,或充斥着其他負面的欲望。

這一刻,難以言喻的壓力和恐懼感如山般重重壓下。

囚徒們恍惚幻覺自己變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供人宰割。

上層觀衆席。

皇太子西加.泰勒早早就來到了直播現場落座。

讓其他人意外的是,向來行事荒唐的皇太子不知道為什麽轉了性,坐姿規矩得一板一眼,身邊居然沒帶上那幾個美麗妙曼的熟面孔,也沒找人在旁邊伺候。

他們也是前段時間才知道皇後被變相禁足的消息,難道皇太子性情的轉變,和那件事有關系?

觀衆席上暗潮湧動,各種隐晦交流的眼神如激烈的電流碰撞在一起。

少頃,白發蒼蒼的議會長,休伯特.柯爾克拉夫站起身,朝皇太子走了過去。

“西加殿下,向您問安。”

皇太子拘謹地坐在座位上,聞聲渾身一森*晚*整*理顫,等看清楚是誰之後,繃緊的臉皮非但沒有松緩下來,反而更加緊張了:“議會長,你有什麽事嗎?”

議會長将西加不正常的反應收納眼底,眼中透出一股濃郁的探究,他慈祥地笑了笑:“這才幾天不見,殿下怎麽就對我如此生分了?”

“就像我曾經向您承諾的那樣,您不用刻意防備我,畢竟我們體內流着相同的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老人很懂說話的技巧。

他适當流露出和藹可親的眼神,聲調徐徐,關鍵處落下感情重音。

幾句安撫話說下來,西加.泰勒緩慢地卸下了臉上的防備:“我知道的,外公。”

作為皇後的娘家人,整個議會都是皇太子的後盾和底牌,這是議會長從小就對他耳提面令的事情。

西加定了定神,重新看向議會長:“不是有通訊器可以聯絡嗎,如果有不方便的地方,叫傭仆通知也可以,您怎麽還親自過來了?”

他也不傻,一番話幾乎堵完了議會長打太極的可能。

後者愣了一下,失笑說道:“我來不是為了公事,是想問一下皇後……”

“議會長休伯特,請注意你的言辭。”西加忽然做出一個打住的手勢,義正言辭地說道,“皇後的事就是帝國的事,怎麽能不算公事呢?”

見他如此反常的強硬,仿佛在恐懼什麽一樣,議會長瞬間眯了一下眼睛。

半晌,老人才作出一副受教的樣子,認可道:“您說的是。”

議會長恭了恭身,沒再問下去,擡頭看向遠高于所有座位的王座。

上面空蕩蕩。

那位萬衆矚目、享有帝國最高統治權的尊貴之人還沒有駕臨。

老人轉身,臉上仍舊是笑眯眯的模樣,只是眼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晦影。

不止議會長注意到了遲遲未到的皇帝,其他勢力組織的人也看見了尚且無人的王座。

奧斯特的家主正盯着桌面上的劍紋徽記發呆。

和精神煥發的家族成員比起來,他的氣色顯然算不上好。

兩邊臉頰深深地凹陷下去,顯得下巴有些尖利,瞳孔渙散無神,臉上透着一抹病态的白。

“祖父!”

奧斯特的家主猛然回神,看着面前的少女。

少女特意換上一身華美靓麗的淡粉色紗裙,臉上化着精致典雅的妝,羞赧的小心思昭然若揭:“祖父,我看到西加殿下抵達現場了,請問我可以過去問安嗎?”

家主的視線移到少女的頸項處,那裏戴着一條瑰麗剔透的藍寶石項鏈。

似乎是皇太子送的,少女寶貴至極。

但如果家主沒記錯的話……前不久,皇太子就給另一個貴族家的女孩,送去過一條同款式的紅寶石項鏈。

看着滿目期望的少女,家主的嘴唇瘋狂顫動起來,最終頹然地撐住額頭,擺了擺手:“去吧。”

在少女離開之後,還有別的小輩陸續從座位上離開,分散走向其他勢力的座位,臉上含春,各有嬌色。

“喲,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奧斯特家族,聯誼圈可真夠廣的。”

一聲荒腔走板的譏笑從旁邊傳來,奧斯特家主猛然擡頭,發現是軍部的高官。

軍官擡了擡下巴,蔑視地說道:“我說,你們奧斯特家族也沒幾個提得動劍的人了,幹脆把劍紋徽記讓出來吧,省得耽誤你們爬上男人女人的床。”

這就是明晃晃的侮辱和挑釁!

奧斯特家主惱羞成怒,張口就要反駁。

軍官往後怒了努嘴,不以為意地說道:“難道我說得不對?”

家主下意識回頭看去。

只見好幾個座位上都沒人,年輕一輩的座位直接空了一大半!

以前不是這樣的……至少,至少雪萊還在的時候,孩子們都會團結地聚集在一起。

如果有人敢污蔑奧斯特,他們必将拔出劍刃,堅決捍衛自己的榮譽。

他呆了呆,瞬間就像一顆癟了的氣球,滿臉灰敗地說:“雪萊他……”

軍官猛然捏碎手中的杯子,酒水爆開飛濺,陰沉沉地喝止道:“奧斯特的家主,你沒有資格提起這個名字!”

奧斯特家主感受到一陣洶湧澎拜的殺意,被吓得霎時間住了嘴。

包括眼前勃然大怒的軍官在內,軍部好幾位隸屬雪萊母族的開國将領,通通都在用陰鹜憤恨的眼神盯着他。

高官緩上一口氣,将玻璃碎片撚成碎渣,随手甩開,柔和地注視着虛拟屏幕裏的銀發公爵:“你應該慶幸少族長現在沒事,不然我們與奧斯特家族,不死不休。”

奧斯特家主宛如被掐住脖子,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徹底不敢再吭聲。

高官身邊的幾名屬下正在仔細打量雪萊的狀态。

他們發現人不僅完好無損,氣色也相當不錯。

“有點奇怪,長官。”

“嗯?”

高官貼耳過去,屬下輕聲說道:“您發現沒有,少族長似乎活潑了不少?”

活潑?

高官狐疑地看去。

他看見雪萊第一時間游走在各個囚徒之間,神色自然地和人交流,安撫慌亂的衆人。

最後對着直播鏡頭,堅定地将囚徒護在身後。

對曾經多說一句話都欠奉的銀發公爵來說,确實“活潑”了不少。

高官是看着雪萊長大的,當然知道這樣的改變,對心事重重的少族長來說有多麽不易,瞬間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少族長入獄期間發生了什麽事?又是什麽改變了他們的少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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