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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囚徒并不全是混血,也有上過戰場的士兵,公開場合進行演講的商人。
哪怕沒有類似的見聞,經歷過和怪物厮殺的兇險,誰的心中沒幾分膽氣?
在雪萊等人的安撫下,成年囚徒很快安定下來。
最難熬的是幼崽。
原本遇到危險時,它們能躲在大人的身後。
現在不懷好意的眼神從四面八方射來,背後也能感受到如刀般的視線,根本不給它們躲藏的餘地。
很快,有觀衆發現了恐慌發抖的幼崽們,忍不住升起恻隐之心。
“怎麽還有那麽小的崽崽?”
“正常,混血的幼崽一出生就會被關進監獄。”
“那麽小呢!真可憐。”
“有什麽好可憐的,難道你願意讓家裏還沒覺醒精神力的幼崽和混血兒接觸?”
“對,據說混血兒的體內會分泌出一種讓基因退化的激素,只要皮膚接觸就會受到影響,嚴重者甚至會降低精神力等級!我可不敢和他們接近。”
剛才還一臉憐愛的觀衆,立馬神色大變,眼裏全是看到髒東西的厭惡。
“天啊這麽可怕,為什麽不直接殺掉他們?”
“混血兒就是惡魔之子,早在出生的時候就應該被丢進火焰中淨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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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皇帝陛下還是太仁慈了,居然放了他們一條生路。”
“好害怕啊,為什麽要留着這樣的人活着,除了浪費資源還有什麽用?”
人群中,有幾人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
他們心想,這些不都是早年的謠傳嗎?
曾經就有醫療機構澄清過,沒有任何科學依據能夠證明,混血兒會分泌影響基因的激素。
如果真的會影響,貴族、商販就不會樂此不疲地去黑市裏“淘貨”了。
可聽着大家義憤填膺的辱罵,幾名觀衆到底是沒敢張口,生怕火星子濺到自己的身上。
觀衆的罵聲越來越髒,說什麽的都有。
幼崽們情不自禁地拿爪子捂住耳朵。
可即使這樣,也能聽到觀衆讓它們去死的咒罵,難以忍受的淚水從緊閉的眼皮縫裏溢出。
“吼嗷!”
幼獸的怒吼聲突然響起,如風暴席卷而過,驅散了它們心中的懼怕。
只見赤狐傭兵團的所有狐貍崽都站了出來,步伐整齊劃一,擋在其他崽崽的身前。
火紅的毛發在風中飄揚,鋒利的爪子朝前伸出,豎瞳陰冷地往上高擡。
小紅狐貍們以年幼弱小的姿态,毫不畏懼地對上如山般巍峨的投影,并再一次發出憤怒的咆哮。
“吼——!”
一群沒見識沒教養的傻逼,是不是要崽教你們做獸?通通閉上你們的臭嘴巴——!
那咆哮聲裏充斥着濃厚的血腥氣,觀衆席上真有人被吓了一大跳。
赤狐崽可不是一般的幼崽,是怪物潮裏見過血,撕過怪的狠崽。
它們大多一出生就在死人堆裏摸爬滾打,遇到過的艱難險境,大風大浪,不比成年囚徒少多少。
需要的時候,沒長好的小尖牙也能咬碎怪物的頸骨,沒發育開的小爪子,也能銳利到撕開獵物的咽喉。
而帝都裏這些被圈養在象牙塔裏的少爺小姐們,可能一輩子都沒見過死人是什麽模樣。
瞬間又有人驚恐地認出:“是赤狐!那個臭名昭著的傭兵團!”
赤狐,帝國第一傭兵團,成群盤踞在荒漠孤原上的惡犬。
傳聞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每一個成員都是嗜血殘暴的極惡分子。
諸多惡名紛紛揚揚,其中一起影響惡劣,涉及帝都周邊大小足足十三個城鎮的“紅蓮火”事件,更是轟動了全帝國!
而那場事件的主人公,就是……
“哈哈哈哈!好崽子們,平時沒白養你們!”
赤焰放聲大笑着,在團員的簇擁下踱步而出。
當他那張極有辨識度的臉進入大熒幕時,幾乎所有經歷過紅蓮火事件的觀衆,都反射性地屏住了呼吸,恐懼到渾身戰栗。
赤焰感受到那些懼怕的目光,沖着直播鏡頭,谑然地挑起一邊眉梢。
這一剎那,觀衆們仿佛被猛然拽回了曾經的噩夢。
滾滾濃煙直沖雲霄,極度的高溫讓空氣也變得扭曲。豪華包廂不複存在,雄偉的拍賣場在烈火的燃燒下付之一炬,雪白的牆面座椅被燒得焦黑,發出濃烈撲鼻的惡臭。
放眼望去,一片狼藉,殘垣斷壁中再也看不出第一黑市的影子。
只有紅發團長魔鬼一般的颀長身影,在刺目灼熱的火光中從容走來。
他的嘴角肆意高揚,身上沾着無數猩紅的血液,細長的爪尖猶如鬼影,漫不經心地提起手裏黑市老板的人頭。
然後,一松。
嘭的一聲,頭顱重重落地,骨碌碌一轉,漆黑無瞳的眼眶赫然沖着所有幸存的商客。
商客目眦欲裂,連滾帶爬地往外跑,嘴裏發出尖銳的慘叫,而紅發團長卻在放聲大笑。
他是那樣的殘忍、愉悅和強大,笑聲穿透滾滾黑煙。
噼裏啪啦的火焰“呼啦”一聲猛然高漲,染紅了半邊天空,如同紅蓮般盛大且妖豔地綻放!
“啊啊啊啊!”
當年差點被殺掉的戰栗沖進腦海,事件的幸存者們齊齊發出尖叫。
至少有幾十個人從座位上彈跳而起,争先恐後地往直播現場的出口跑去。
他們跑着,喊着,嘴裏甚至帶上了哭腔。
“讓我走,讓我走!我不要再看到這個瘋子,別擋道啊啊!”
“要是早知道這個瘋子還活着,我死都不會來看這場直播,媽的他為什麽還沒死?”
“救命啊,誰救救我——”
下層恐慌不已,中層也不遑多讓。
要知道在這些匪徒被捕之前,一直以擄掠權貴的各大商隊為樂。
也一度讓“荒原上的赤狐”幾個字,成為衆人心頭揮之不去的夢魇。
由于這些觀衆的橫沖直撞,現場一下子變得亂糟糟。
混亂之中,沒人發現,至少有近二十多個人鬼魅般游走在觀衆席上,散播引起恐慌的言論。
過程中,這些人視線相接,用指尖碰了碰臉上的高仿□□,做出暗號手勢,短暫地交流了一下。
“不愧是團長。”
“副團長在。”
“崽子們看起來精神狀态不錯,嗯,很有氣勢。”
“其他人也沒事。”
“先不要引動‘紅蓮’,等必要的時候再出手。”
“是。”
到最後,只屬于紅蓮事件幸存者的恐慌,差一些點燃了全場觀衆的驚懼。
防衛軍不得不急急忙忙地趕過來,制止這場鬧劇。
赤焰注意到雪萊那怔愣的模樣,一時興起,伸手勾住人的肩膀:“怎麽着,公爵大人,是不是很羨慕我的公衆影響力?”
雪萊不自在地動了動肩膀,想要将赤焰的手拍下去,到底忍住了。
看着亂成一團的觀衆席,他忍不住回嘴說:“你管這叫影響力?”
“嘿,既然威信能叫影響力,那麽恐懼為什麽不行?”
赤焰笑盈盈地湊在雪萊耳邊,話裏透着一絲陰暗引誘的味道:“你也算和我齊名的人物了,可當你擋在大家的面前時,那些曾經擁護你的帝國人,有把你當回事嗎?”
雪萊動作一頓,擡眼掃了一遍觀衆席。
作為教廷的榮譽騎士,他也享受過鮮花滿車,禮炮鳴天,站在巡游全國的飛艦上,被衆人追捧崇拜的目光所包圍。
但是剛才他維護囚徒的時候,大多數觀衆并沒有懾于他曾經的名聲閉上嘴,而是再一次露出失望至極的表情。
特別是那些認識他的人,張口閉口都是喪家犬,指着他的臉,吐出更多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
但雪萊突然發現,自己的內心平靜了很多。
他偏頭,對上意圖給他“板正”思想的赤焰,平淡地說道:“要真正馴服一個人,可以适當利用恐懼,但恐懼絕不是馴服的關鍵。”
“那個人不就是這樣嗎?”
那個人即是指的許子昭。
以免被監聽裝置察覺到異樣,雪萊在這裏轉換了代稱。
赤焰一哽,确實想不到什麽反駁的理由。
見雪萊仍舊這樣“高風亮節”,他攤了攤手,表示自己沒話說。
正要轉身的時候,雪萊忽然張口叫住了他。
只見冷若冰霜的銀發公爵面朝向他,唇角輕輕勾起,擡手比出個大拇指。
“做得不賴……我是說,你們教出來的幼崽,還有剛才。”
赤焰怔愣一下,瞬間笑彎了眼。
大概是雪萊态度軟化帶給他的勇氣,赤焰樂颠颠地跑到陸司澤的身邊。
他純粹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惹了雪萊一個還不夠,還想把陸司澤一起拉下水。
“我說将軍,你當了這麽多年的帝國上層,難道就沒有聽到過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陸司澤轉頭看他。
“什麽瞞着原配私會小情人,帝國官員之間賄賂勾結,表面和和氣氣,其實背地裏相互使絆子下黑手什麽的,都行啊!今天難得這麽熱鬧,說出來讓大家一起樂呵樂呵嘛。”
赤焰帶着一張招貓逗狗的讨嫌臉,沖陸司澤擠眉弄眼:“給他們一點點前上将的震撼?”
陸司澤順着赤焰的目光往上看。
不管中下層亂成什麽模樣,帝國上層的權貴依舊四平八穩地坐在他們的高位上,享受服務,品着紅酒,漫不經心地看向大屏幕。
比起破口大罵的下層觀衆來說,他們看起來優雅、平靜,相當沉得住氣。
通通都是假象。
看見陸司澤等人落到如此狼狽的下場,那些曾經無比嫉妒他們的家夥,怎麽可能不落井下石?
只是上層人自以為矜持,有涵養,沒有像中下層那樣吵鬧出聲,而是在眼中寫盡輕蔑。
直到他們聽到赤焰對陸司澤的撺掇。
瞬間,好幾個人坐不住了。
靠躺在椅子上的權貴唰一下彈直腰背,捏緊扶手,緊張兮兮地盯着陸司澤的嘴,生怕裏面吐出一些不該說的話。
衆目睽睽之下,陸司澤終于動了動。
卻見他擡起手,像一只高冷的貓,面無表情地将赤焰搭在肩膀上的手拍開。
“呼!”
不少帝國上層瞬間松上一口氣,慶幸地拍着胸脯。
陸司澤好歹出身名門貴族,有身為上位者的倨傲,怎麽可能會聽一個盜匪頭子的撺掇,是他們杞人憂天……
“可以,但我知道的秘辛不多,也就每家七、八件。”
他回頭,看向身後的暗獄囚徒,輕描淡寫地吐出一句讓所有帝國上層猛然心驚肉跳的話。
“由你們來決定,想先聽哪一家?”
“陸司澤!你讓一群卑賤的囚徒開口選人,是想要侮辱誰?”
觀衆席的右方傳來一道尖銳刺耳的制止聲,一個褐色頭發的貴族站了起來。
陸司澤轉過頭,看清楚發聲者是誰,滿眼揶揄:“哦,是諾曼堂弟啊。”
他那如毒蛇般含笑的眼神,讓褐發貴族意識到了不妙。
可當他想要開口阻攔的時候,已經晚了。
陸司澤說道:“多年不見,向你問安。不知道你現在拿到心心念念的劍師職稱了沒有?”
“要知道當初為了順利升上高級,你可是費盡心思地聘用殺手,讓本來備受矚目的張長官在巡游中受傷慘重,擠掉了他的參賽名額呀。”
注意到周圍異樣驚詫的眼光,褐發貴族臉色慘白如紙,聲嘶力竭地反駁:“你放——”
一個聲音比他更快地響起:“諾曼侯爵,請等一等,我有一個問題想問。”
褐發貴族渾身一顫,轉過頭,對上張長官那陰鹜如鷹的眼神。
後者的聲音裏仿佛摻了毒,一字一頓地問:“請你如實告訴我,陸司澤将軍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且不論這邊引發的沖突,褐發貴族之後,又有一個年輕的貴族子弟站了出來,痛心疾首地斥責。
“陸司澤,我曾敬重你是位傲然不屈的将軍,可沒想到,你居然和一幫匪盜囚徒厮混在了一起!你就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可恥嗎?”
陸司澤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只用兩句話,便讓貴族子弟大驚失色。
“什麽叫可恥?你買通酒宴的侍從,給奧斯特家小姐下藥的事算不算可恥?”
這又是一樁足以轟動整個直播現場的爆炸性新聞!
“你說什麽?”
奧斯特家的幾位婦人和小姐站起來,臉色鐵青地盯着貴族子弟:“你說他給誰下藥?!”
貴族子弟慌張反駁:“我沒有啊,根本就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是他在污蔑我!”
“因為酒宴上沒有人被迷倒,讓你以為侍從辦事不靠譜,過後随便找了個理由将他滅口。”
陸司澤撩起眼皮:“你真以為自己能夠瞞天過海?”
“想要證據的話可以去軍情處,照片、影像、錄音以及被滅口侍從的口供,都在一個上鎖的薔薇花紋密碼箱裏。”
話音未落,奧斯特家族就站起好幾個人,臉色發青發黑,風風火火地往軍情處跑。
與之一同起身的,還有其他家族被調令的親衛和侍從。
這些人也想要一份證據,不止是貴族子弟下藥的證據,沒準還能發現其他秘辛。
陸司澤透露這些事情後不久,才剛消停沒幾分鐘的中下層,瞬間像再度被引燃的篝火,爆出嗡嗡不絕的議論聲。
“沒想到啊,這些上位者……”
“啧啧啧,是你太天真了,哪個貴族家裏沒點子龌龊事?”
“關鍵是陸司澤居然全都知道?”
有人八卦之魂熊熊燃燒,畢竟探聽貴族秘辛的機會可不多見:“不可能就這兩件事,陸司澤剛才不是說每家都有好幾件嗎?”
“可是好像沒人再開口了耶。”
本就安靜的上層觀衆席,此時更如一灘死水般沉寂。
從陸司澤入獄至今,大概有幾年的時間。
幾年的紙醉金迷,讓權貴們全然忘記了,當初被皇帝器重的陸司澤,是如何像千斤巨石一樣,将他們牢牢地踩在腳底。
議會、軍部、教廷、皇族、貴族。
帝國五大勢力齊刷刷地盯着場上風輕雲淡的陸司澤,愣是沒有一人但敢繼續開口。
生怕後者受到刺激,把自己那點子陰暗龌龊事全部抖出來。
赤焰被陸司澤舌戰群儒般的英姿帥出一臉血,忍不住啪啪鼓掌。
他走到白尾身邊,暗搓搓地說:“我突然發現,對付這些道貌岸然的蛆蟲,掀老底好像比打架更管用,要不咱們以後也搞個正兒八經的情報組織?”
白尾無奈地嘆口氣,把想一出是一出的團長按下去。
誰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直播現場的局面,宛如發生三百六十度大反轉。
本該絕對卑微低賤,像小白鼠一樣供觀衆們取樂的暗獄囚徒,此刻全都雄赳赳,氣昂昂,在三名S級強者的撐腰下,反過頭對觀衆席投以鄙視的目光。
罵他們是罪大惡極的囚徒,是混血,但你們這些穿着光鮮亮麗的東西,不是也幹淨不到哪裏去?
本來氣焰滔天的觀衆席,卻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蔫兒吧唧,山呼海嘯般的吶喊也小了下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陛下駕到——”
宮廷親侍莊重威嚴的傳報聲一道接一道,經由廣播,響遍整個直播現場。
禮炮再次鳴響,五顏六色的電子煙花升上高空,璀璨綻放。
插着莫侖迪亞薔薇旗幟的幾艘飛艦懸停在半路,掌舵飛艦的幾名軍官站在甲板上,向前方致以崇高的問候。
在場衆人下意識擡頭,被天空上緩緩駛來的超規模大型鋼鐵艦船,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作為皇帝的專屬座駕,它是那樣的巍峨、龐大。
高威能粒子炮在甲板上一字排開,漆黑的炮口猶如張着血盆大口的猛獸。艦船通體銀白,日光下反射出泠泠亮光。高精度輕量的稀有材質,使它在短時間內至少能擋下S級十次的全力一擊!
在衆人的翹首以盼中,莫侖迪亞的皇帝,康斯尼德.泰勒,從艙室內緩步走了出來。
英俊威嚴,劍眉星目。歲月染白了男人的鬓發,卻擋不住他如山似海般宏偉的氣勢。
這人絕對是個大人物——但凡他出現在人群中,必将是讓人無法忽略的存在。
觀衆席上鴉雀無聲,讨論貴族秘事的竊竊私語都停了下來。
大家屏住呼吸,不約而同地從座位上站起身,向皇帝躬身行禮。
“恭迎陛下——”
“向偉大的莫侖迪亞致敬!向偉大的皇帝陛下致敬!”
皇帝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平身。
他來到直播現場的最高位坐下,然後擡眼,淡淡地看向屏幕中的陸司澤。
虛拟影像同步投射在大逃殺現場。
陸司澤對上那雙熟悉的眼睛,猛地一下攥緊手掌,尖銳的指尖陷入肉裏,将掌心掐出斑駁血痕。
赤焰不是很舒服,或者說心裏忽然生出一股深深的忌憚。
皇帝看上去和陸司澤很像,一樣的強大,一樣的剛硬。
但陸司澤如果不動真格,平時只會給人一種不好惹的感覺,不會刺痛人眼。
皇帝則全然相反。
無論是那雙銳利的眼睛,還是無時無刻不在釋放的威壓,都仿佛在散發着一種“逆我者亡”的信號。
皇帝的目光太有侵略性和掌控欲,讓曾經效忠過對方的雪萊,想起幾段不好的過去。
他忍着不适來到陸司澤的身邊,感受到後者愈發急促的呼吸,心裏直覺不妙。
皇帝和陸司澤已經對視了許久。
就在大家都以為,曾經的君臣将會展開一場闊別多年的敘舊時,皇帝扭頭,詢問親侍:“怎麽還不開始?”
前面被諸多事端所颠覆的局面,在皇帝這一句不鹹不淡的詢問中,再一次發生翻轉。
暗獄觀測站的站長現身于左邊的大屏幕,連忙致歉:“抱歉陛下,因為第一次接入直播,準備環節會比之前延長十五分鐘,還有三分鐘就會開始。”
“原來是這樣。”皇帝斜倚王座,用指尖點點額頭,似乎困乏地問,“大逃殺的地圖選好了沒有?”
站長愣了一下:“還沒有,陛下。地圖是随機的。”
“我剛才聽聞一點直播現場發生的鬧劇,看來,即使接受多年改造,也無法拯救這些堕落的靈魂。”
皇帝閉了閉眼睛,輕嘆一聲:“既然心靈得不到救贖,就讓他們去黑暗叢林,用死亡洗掉身上的罪孽罷。”
聽到這句話,站長顯然有些錯愕,因為他們并不能更改暗獄的基礎設定。
陛下應該清楚這件事才對?
在他遲疑着到底要不要說明這件事的時候,正在操作的工作人員氣息一變,壓着聲音呼喊:“站長,您快來看一下!”
“什麽?”
站長離開通訊屏幕,來到操作臺。
就像陡然看到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他的瞳孔驟然凝縮成一個小點。
“為什麽……”站長兩步貼近,臉上難掩震驚的神色,“為什麽可以更改了?!”
三分鐘的時間很短。
短到站長來不及細想,就冷汗直冒地推開工作人員,半點時間也不敢耽誤,按照皇帝的吩咐,快速選好【黑暗叢林】的地圖。
囚徒們眼前一黑,被傳送出監獄區的眩暈感,再度如潮水般湧來。
但是這一次落地,沒有給他們任何反應的時間。
“啊啊啊啊!”
瘦長的黑影穿透胸膛,脊骨瞬間斷裂,劇烈的疼痛讓囚徒忍不住發出尖銳的嘶吼!
他看向衆人,嘴唇慘白,哆哆嗦嗦地伸出沾血的手掌,眼中全是恐懼的淚水:“救,救救我……”
旁邊的人乍然回神,目眦欲裂,連忙去抓他伸過來的手。
唰。
穿透囚徒胸口的黑影突然動了。
滿是尖刺的尾端在空中折返,狠狠勾入囚徒的身體,将他拖進深不見底的黝黑地洞。
病化發黑的土地上灑滿赤紅的鮮血,空氣中仿佛還回蕩着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從囚徒被擊傷,再到被拖走消失,他們甚至連襲擊者的身影都沒看清楚!
觀衆席上的投影都被隐去了,只有皇帝似乎慈悲且厚重的嗓音,在半空中響起。
“記住,罪人們。”
“如果你們一開始誠心忏悔自己的過錯,虛心接受帝國的審判,而非冥頑不靈,掩過飾非,就不會落到現在這個下場。”
囚徒們狼狽逃竄,人仰馬翻。
“陸司澤。”
陸司澤猛然擡起頭,眼白爬滿紅血絲。
“還記不記得那些被你牽連的人?為什麽你總是不能忍一忍。”皇帝揉着太陽穴,輕聲嘆息,“現在,你又要讓別人為你那孩子般的傲氣喪命。”
皇帝責備的話語,喚起了陸司澤慘痛的回憶。
那一瞬間,陸司澤仿佛看見黑土地上冒出無數雙鮮血淋漓的枯手,紛紛攀扯住他的褲腳、腳踝。
亡者沒有眼球。
汩汩鮮血順着黑黝黝的瞳孔淌下,在慘白的臉頰上留下兩串蜿蜒的血淚。
它們張開沒有牙齒的口腔,一聲聲地泣嚎。
——将軍,将軍啊。
——為什麽你就不能忍一忍,你的尊嚴,你的自由,你的苦痛,難道會比我們的命更重要嗎?
陸司澤想要張嘴解釋。
但血紅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
于是陸司澤再也無法發聲。
瘦長的黑影還在襲擊,不是一個,是數個!
雪萊艱難躲閃,聚精會神地适應好一會兒,才勉強看清楚那些黑影高速移動的軌跡。
他眼睜睜地看着一道黑影形如毒蛇,狠狠地刺向陸司澤的後心口。
但陸司澤不知道為什麽一動不動!
雪萊來不及沖過去,只能發出大喊:“快躲開,表哥!”
陸司澤置若罔聞。
他的瞳孔顫抖不停,渾身卻像是洩了勁兒。
越來越多的血手掌攀附上他的身體,像一個無法掙脫的牢籠,将他死死地困在原地。
千鈞一發之際,熟悉的震喝從腦海中響起,如驚天霹靂刺穿陸司澤混沌的意識。
【你在幹什麽?陸司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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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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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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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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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