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你好慘啊

你好慘啊

兩人在附近找了家飯館，坐下來點了幾個菜。等待上菜時，沈萬悅問蔡睿涵：“以後你想當明星嗎？”

蔡睿涵感覺累得慌，精神也恹恹的，道：“也不是，我就是覺得好玩，而且他們給錢挺多的。哪想到第一天拍戲就這樣，這個圈子太亂了，我混不來。”

沈萬悅說：“有機會去開開眼界也不錯，見識過了才知道路要怎麽選。”

“嗯。”

菜陸續端上來，兩個人都餓了，正埋頭吃着，蔡睿涵突然問：“表哥，你妹妹還在嗎？”

“剛回家去了，怎麽了嗎？”

蔡睿涵說：“我不想自己回去。今晚我去你那裏吧。”

沈萬悅當然願意：“好。”

沈萬悅又收留了蔡睿涵一次。這回是夏天，隔壁房間裏也有一張簡易床，但蔡睿涵還是要跟沈萬悅擠一起睡覺，他總覺得挨着這個表哥就很有安全感。下午民警要找他家屬，他也是不假思索就報了沈萬悅的名字。雖然他們平時不常見面，聯系也不算太多，但他自然而然地把沈萬悅當成了很信任的人。

晚上，蔡睿涵洗完了澡爬上床去，見沈萬悅正靠在床頭用平板浏覽網頁。他湊過去，突然用手撥了撥他的耳朵。

“幹什麽？”沈萬悅反應不小，身體一下子彈開了，心也怦怦地跳。

蔡睿涵笑問：“表哥，你知不知道水豚？”

“什麽東西？”

“就是一種動物，生活在水邊的。水豚整天呆呆的，情緒特別穩定，經常杵在那一動不動，就兩只耳朵靈活，總是撲棱撲棱的。”

沈萬悅聽出他的意思了，笑道：“你覺得我像水豚？”

Advertisement

“有一點。”

“我看起來呆呆的嗎？”

“呆倒是沒有，不過情緒穩定這點确實很像。”蔡睿涵好奇道，“表哥，你是不是都不會生氣的？”

“偶爾也會。”比如一開始以為蔡睿涵無辜被他前男友毆打的時候。

“我感覺你總是心平氣和的，做事情從來不着急，脾氣也好，好像對什麽都不太計較，但其實心裏很有數。你這樣的人一定特別長壽吧。”

沈萬悅笑道：“借你吉言了。”

他知道自己性格溫吞，對蔡睿涵這樣活潑大膽的年輕男生來說大概是有點無趣的，但現在見他非但不嫌棄，反而還很欣賞，不由有些開心。

蔡睿涵又說：“我就不行了，性子急，愛發火。有時候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嘴就已經先開炮了。你知道嗎，我連杯子碗筷都得用不鏽鋼的，家裏根本不敢放玻璃陶瓷之類的東西，不然火氣一上來，拿到什麽砸什麽，買再多都不夠摔的。”

沈萬悅說：“你才十九歲，正好是年輕氣盛的時候，再過幾年總會成熟點的。而且你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毛病，往後有意識地去改正，肯定不會再那麽暴躁了。”

“但願吧。”蔡睿涵長嘆一聲，“我想去找賀星池聊聊，又不知道要怎麽開口，畢竟聊完肯定就得分手了，但我心裏其實還挺舍不得的。”

沈萬悅問：“這幾天他也沒找你麽？”

“找什麽呀，他現在估計都恨死我了。”

蔡睿涵四仰八叉地躺倒下來，側過頭去看沈萬悅，見他的側臉在臺燈下俊秀柔和，有一種平時沒留意過的迷人。他突然好奇道：“表哥，怎麽都不見你談戀愛？我看你長得挺帥的，條件也好，是沒遇到喜歡的人嗎？”

沈萬悅道：“說着你的事呢，怎麽又扯到我身上了。”

“問問嘛。”蔡睿涵翻身趴在床上，用雙手托着下巴看他，“你喜歡女的還是男的？”

他身處藝術學院，周圍的同道中人實在太多，好像這樣才是一種正常，所以他也不會默認對方是異性戀。

沈萬悅坦誠相告：“男的。”

“哇哦——”蔡睿涵起哄般拉長聲音，“平時還真看不太出來呢。”

沈萬悅好笑道：“我總不能把性取向貼在腦門上吧。”

蔡睿涵又問：“那你以前交過男朋友嗎？”

“讀本科的時候交過一個。”

“後來為什麽分開？”

“畢業後他回家工作了，我來了這邊讀研，自然而然就分開了。”

“異地戀是比較艱難。”蔡睿涵道，“那你是忘不了他嗎，還是沒再遇到喜歡的人？”

“都不是。”

“啊？”蔡睿涵的腦袋轉了轉，明白過來了，“那就是有喜歡的人，但愛而不得啰？表哥，你好慘啊！”

沈萬悅用平板輕輕敲了一下他的頭：“趕緊睡你的覺吧。讓人不省心的熊孩子。”

蔡睿涵哈哈大笑，翻身躺好了，一整天積累下來的煩悶也一掃而空。他實在很喜歡跟沈萬悅待在一起，喜歡這種被兄長縱容寵溺的感覺。

沒過幾天，沈萬悅正式入職了，開啓了自己的打工生涯。蔡睿涵的戲雖然不再拍了，但暑假還是沒回家。沈萬悅經常看到他在朋友圈發一些工作照，拍攝廣告或者活動展示之類，有時候是呼朋喚友出去玩，偶爾也會來找沈萬悅，兩個人一起吃頓飯，聊聊彼此的近況，互相吐槽一下工作生活的瑣事。

直到暑假過完，蔡睿涵還是沒跟賀星池有個徹底的了結。自從那次大動幹戈之後，兩個人默契地都沒找對方，有點像是冷戰，但更多的是一種不忍面對。他們都知道這段關系已經走到了盡頭，再見的時候，就要真的說再見了。

一直到了這年國慶前夕，兩個人終于約出來見了最後一面。在一個秋風飄蕩的晚上，他們坐在田徑場的草坪上，平和坦誠地聊了兩個小時。有了這兩個月多的冷卻，他們已經能冷靜地聊起那些針鋒相對的過往，甚至還能拿對方和自己的錯處開開玩笑，然後道了歉，最後是祝福。

分手之後，蔡睿涵感覺很失落，卻也很如釋重負。

國慶長假裏，蔡睿涵又找上了沈萬悅。兩個人在沈萬悅租屋的陽臺上喝着啤酒賞月，蔡睿涵還沉浸在失戀後的傷感裏，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消沉。

沈萬悅想，等了那麽久，或許現在終于等來了屬于自己的機會。

他低頭把玩着手裏的啤酒罐，心裏有些緊張，試探着說：“有句話你聽過吧？治療失戀最好的辦法，就是投入一段新的戀情。”

“算了。”蔡睿涵早已打定主意，“在我把這個臭脾氣改好之前，再也不要談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