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凝視

凝視

她們打打鬧鬧真的跑到了派出所，此時正直初八上班，警察們忙的不可開交。

兩個一米的小姑娘走進來，警察幾次都沒有注意到。

祁米淘抱起王蒙嘉才将将勾到桌面，“我要報警。”王蒙嘉用小朋友稚嫩的嗓音對着坐在桌子裏面的男警察。

男警察起身走到外面看着疊在一起，兩個乳臭未幹的小朋友說：“你們是走丢了嗎？”

“我們沒走丢，是她爸爸打她。”王蒙嘉從祁米淘身上下來，将祁米淘推到警察面前。

警察看着一本正經的她們，忍不住笑出了聲，然後他指揮身邊年輕的男警察讓他拿來了一包對于小孩子來說很貴的阿爾卑斯棒棒糖放到二人手中，“叔叔太忙了，沒空和你們玩，下次等叔叔有空了再說。”

“我們真的是來報警的。”王蒙嘉說道，“她被她爸爸打了。”

“你倆乖乖的就不會挨打。”警察又從兜裏掏出十塊錢放到王蒙嘉手上，“去買點別的零嘴吧，叔叔忙的暈頭轉向的沒空和你們玩，改天叔叔帶你們坐警車！”

“怎麽了？”一個年紀大一點的女警察看着纏着男警察的王蒙嘉二人問道。

“沒事，小孩子過來報警她爸爸打她，讓我去抓她爸爸。”男警察笑着說道。

“現在的孩子真不好鬧，挨兩下就要報警。”女警察調侃兩句就走出去了。

就這樣她們的報警被一包棒棒糖和十塊錢打發了。

回去的路上祁米淘看着手裏的棒棒糖說：“真的是我的錯嗎？”

“不是，你爸爸是王八蛋，咱們去找阿訇，我媽媽說他是主持古蘭經的，他肯定講理。”王蒙嘉順着麥地往清真寺裏跑，那時候的王蒙嘉根本分不清經書和法律其實是兩樣東西。

祁米淘緊緊地跟在王蒙嘉身後。

回到清真寺，王蒙嘉和祁米淘把那十塊錢和那包糖放到了秘密基地，然後跑到阿訇身邊。

用求助的語氣，說：“祁米淘被她爸爸打了。”

“為什麽？”阿訇問道。

“我爸爸喝醉了就打人。”祁米淘說道。

阿訇看着可憐兮兮的祁米淘說：“我管不了。”

“你怎麽會管不了呢！”王蒙嘉瞬間炸毛她以為阿訇還在敷衍她，“我媽媽說你是主持古蘭經的，經書都在你手上，你怎麽管不了。”

“我的工作是解釋古蘭經，主持禮拜，傳授經書，我只能主持與宗教有關的東西，你這屬于家庭矛盾我真管不了。”阿訇看着炸毛的王蒙嘉和乖巧的祁米淘說，“而且你們是漢民，不是□□，我真的用阿訇的身份去說，她爸媽也不會理我。”

“要不我幫你們報警吧。”阿訇說着就要進屋去拿手機。

“我們去過警察局了，他們給了我們十塊錢與一包糖。”王蒙嘉和祁米淘無精打采的回到了秘密基地。

她們拆開了那包糖，那是王蒙嘉終于理解了爸爸的那句，非常無力傷心的時候糖都是苦的。

時間還在走，轉眼就到了開學的日子。

這次開學沒有孩子哭，老師在前面也開始教簡單的數字和拼音還有一些情緒和基本的禮貌。

這些東西對于王蒙嘉來說有些簡單，尤其是數學，老師讓他們把數字一寫到一百時，她往往會寫到二百或者三百，然後再拿給老師看，楊老師有些無奈，經常對王蒙嘉說天賦依靠不了一輩子，天賦需要努力的加持。那時候的王蒙嘉還聽不懂這些話。

情緒和禮貌的教學就是，就是一個孩子拿一張卡片，去教室中間表演，讓老師猜。

但這對祁米淘很不好因為發卡片的是胡曉萱。

胡曉萱這個人很煩，喜歡打小報告，長的很普通個子不高，人很精神，總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她還總是嫌棄這個嫌棄那個的，但是她家裏有個傻子舅舅。

發卡片時，她總是故意把最難的扔給祁米淘，想要看祁米淘出醜。

王蒙嘉有一次把這件的告訴她姐姐。王蒙初告訴她，壓力是向下輸出的，弱者的刀只會刺向更弱的人。王蒙嘉聽不懂這些話，但是王蒙初告訴她長大了就知道了。

在學習表情中她估計把“凝視”扔到了祁米淘身上。轉頭又把“微笑”放到王蒙嘉桌子上。

“這是什麽字？”祁米淘将凝視放到王蒙嘉面前。

王蒙嘉也不認識，但是她會拼拼音，“ningshi，凝視。”

“什麽意思？”祁米淘又問。

“不知道。”王蒙嘉搖頭。

老師用開火車的方式讓孩子們站到班級中間表演。

王蒙嘉在祁米淘前面表演，她本想拿祁米淘的卡片去的，但是祁米淘沒讓，她只能拿着自己的卡片，站在教室中間，扯出一個勉強的笑。

老師看着一臉牽強的王蒙嘉說：“你這個微笑有點讓人感到難受。”

“不過你表演的很好，回去吧。”

王蒙嘉回到了座位上，輪到了祁米淘站在中間，她一臉茫然的看着老師說：“老師我不知道凝視是什麽意思。”

“就是你很認真的看着老師。”楊老師笑着讓祁米淘回到座位上。

她一眼就看到了在壞笑的胡曉萱和胡曉萱身邊那個超級讨厭的王強。

王強是班裏十四個孩子中最不招人待見的人，他并不聰明但是人長的又高又壯，鼻子下面永遠躺着兩條鼻涕，而且他總跟在胡曉萱身後，胡曉萱被欺負時他會幫胡曉萱出頭，但胡曉萱欺負了別人時，他只會坐在胡曉萱身後壞笑。

有人說他喜歡胡曉萱，但是王蒙嘉敏銳的感覺到他其實喜歡的是胡曉萱的權利，因為胡曉萱是園長的外甥女，胡曉萱就有班級裏發卡片發玩具的權利，他跟在胡曉萱身後就能獲最簡單的卡片最好玩具。

祁米淘沒有管二人徑直回到座位上，趴在桌子上的王蒙嘉用溫柔的目光，和微笑看着祁米淘說：“我在凝視你。”

祁米淘也趴在桌子上微笑着，說：“我也在凝視你。”

二人笑的燦爛，春日的陽光順着窗戶照在她們身上，她們仿佛置身在一處絕美的國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