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雨來
雨來
“嘎嘎”的馬車上,宴清都和錦澤面對面坐着,兩人皆是面無表情,只是不知為何,錦澤面色似乎更加的蒼白幾分。
“這次旱災為何來勢如此洶洶。”宴清都怎麽就想不明白,赈災的那一套流程,什麽都沒有少,但是效果卻不盡人意。
“不用憂心,多半是有人從中作梗,我們這番前去查清楚,就真相大白了。”錦澤看着他,“你前幾日,是不是去找了一個叫做晴岄的女子。”
“你怎麽知曉?”宴清都不敢置信的眼神,随後有些惱怒,“你派人跟蹤我?”
錦澤在心中暗自思考,怎麽不論天上地上,這人喜歡上人的情景都是如此相似。
他可是詢問過,晴岄與他的交情也是因為這晴岄會點小武功,出手救人,裙擺翻飛,踏紗而來,神情豔麗無雙,這樣一個妙人,宴清都會對她刮目相看,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至于旱災,錦澤并沒有太過在意,他對此還是有把握的。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餘濤,北國之地,只是現下卻逢春旱,徒生幾分荒涼之意,仲明是此地的地方官,見兩人前來,雖然瞄見了宴清都身上挂着皇室之人才得以佩戴的玉佩,認出他的身份。
卻選擇朝着錦澤跪下,“國師大人啊!”
“您終于來了!”
說罷,不知道是不是情緒渲染得太到位了,硬生生流出兩滴不知真假的眼淚。
宴清都只覺得有一絲可笑。
“平時專門讓你們儲存的糧倉呢?糧食呢?”
宴清都雙眼一瞪知道他想要顯得自己嚴肅威嚴,但是錦澤看來只覺得好笑。
“你平時都幹嘛了?現在倒是哭天喊娘。”
雖然懼怕不已,但是仲明還是打着馬虎眼,“還是讓國師大人看看情況吧。”
半口氣沒上來,氣到自己了!
就知道和這個錦澤在一起沒有好事!
宴清都氣的不行,你瞧瞧,你瞧瞧,這人幹嘛呢?
錦澤端着一副仙人之姿,看都沒看他們兩人,徑直走上一輛平平無奇的馬車,那應該是仲明為他們準備的。
“你去幹嘛?”宴清都睜大眼睛,身體倒是更快一步,跟着錦澤上了馬車。
還嘟囔了一句,“我可要好好跟着你。”
“随便你。”錦澤瞟他一眼。
“去城門。”
錦澤不知從哪裏弄出來一個羅盤。
看着錦澤拿着羅盤,宴清都不知為何,就覺得面前這人活像一個街頭的算命先生。
不過這話只能在心裏想想,要是說出來,指不定會被對方的眼神殺幾千次。
錦澤看他一會面帶笑意,又強行正經的神色,只覺得不解,這人戲還挺多。
到了城門,登上去,只覺得氣溫驟降,迎着風,衣袍“嘩啦啦”作響。
“哎?你幹嘛?”
宴清都眼看着人登上牆邊,趕緊給拽了下來。
“你!”以為對方想跳樓的宴清都看着錦澤一臉疑惑,突然心梗。
他真是瘋了,居然會覺得對方會從這裏跳下去。
這樣一想其實不由的變弱。
“我只是想登上去看看。”錦澤無奈,“你要是擔心我的安危,那你就在下邊抓住我吧。”
他開個玩笑,宴清都卻撓撓頭,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還是照着做了。
于是,錦澤站在城牆上,視若無人,宴清都伸着兩只手,抓住他的腳脖,不敢動一下。
畫面多多少少有些可笑。
錦澤無奈,“好了,我要下來了。”
宴清都才松了手,然後錦澤往後轉,兩手按着宴清都的肩膀做了一個緩沖。
“哎呦,我的肩膀!”
雖然錦澤看着瘦,但是怎麽說也是一個成年男性。
宴清都摸着有些發麻的肩膀。
“你下次能不能提前說!給我個準備時間,真是白虧我還擔心你呢。”
看他一臉不忿,只好答應他下次提前說。
看完之後,錦澤便命人回去,宴清都問他,
“這旱災還......”
錦澤卻胸有成竹的樣子,“噓,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說完還沖他眨眨眼,讓宴清都看的一愣。
嘿!這人眨眼幹嘛!他是故意的嗎?
宴清都倒想看看他肚子是什麽壞水。
但是錦澤發誓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學一學常人的表情罷了。
宴清都這樣一愣,卻讓他心中發笑,看來自己學的還挺好的,宴清都都看愣了。
懷揣莫名的自信,錦澤快步走開。
“走這麽快幹嘛?”
吐槽一句,宴清都卻乖乖跟上,他要是連這個看着柔弱的國師都跟不上那可就太丢人了。
趕回住所,飯似乎是早早的備好,宴清都尋不到錦澤,就先動了筷。
結果,吃完等他呢,是怎麽也等不到,宴清都心中納悶。
問起來身邊一直站着的侍女,“哎,你!見到哪個國師了嗎?”
“國師?”侍女搖搖頭,
“就是哪個穿白色衣服,看起來比較......”宴清都比劃了一下,
“哦!是他啊,奴婢好像看到他向後山走了。”
“後山?”
“就是花園連着的一處小山,這院子就臨着小山而建立的。”
“他去哪裏幹嘛?”
瞧着天色将暗,宴清都急匆匆的站起來,
“你領着我去!”
宴清都心中只覺得這國師未免太不安分!
他是怎麽知道這院子還有個後山的?可別被野狼叼走了。
走到了後山,侍女穿的長裙多少不方便,宴清都便讓她在這裏等,如果過了一會兒還沒有出來就找人找他們倆。
侍女點點頭。
宴清都趕緊跑啊,在山上找,這山看起來不大但是爬起來還是讓他氣喘籲籲。
還要扯着嗓子喊,
“錦澤!錦~澤~”
空蕩蕩的還有一點回音,冷風吹着冷汗,激的人寒意陡生。
汗珠還順着臉流下,擦去汗珠,實在是忍不住。
雙手扶着膝蓋,“累死了,累死了!”
“這破國師跑哪裏了?”
又走了幾步,卻看到泛着點點藍光的東西。
“這是啥東西?”宴清都走上前,熟悉的香味,這味道好聞極了。
“看起來像蘭花。”
“哦?這前邊還有啊。”
不知為何,宴清都就是感覺這東西和錦澤有關系。
跟着這幾個泛着藍光的東西,走走走,居然還聽到了若有若無的水聲。
在一潭深水前,藍色的花消失了。
四下無人,唯有細微的水聲,這裏離潭水太近了,寒意更勝。
宴清都揉揉腦袋,“這可咋找啊。”
低下頭,這水中不知道是他的錯覺還是什麽。
怎麽感覺這水下也有藍光啊?
宴清都揉揉眼睛,似乎是不敢置信,“不是吧?”
這水下居然真的泛着藍光。
“不是?”瞪大眼睛,“錦澤!你不會跳到水裏了吧?”
這可是冬天!他要跳下去找他?
宴清都心中已經恨死了,手上的動作卻不停,把衣服脫的差不多了。
就慢慢走進了水中,雖然有所準備,卻還是被冷水凍得一哆嗦,憋着一口氣,藍光果然越來越亮。
水從四面八方來,擠壓着他。
宴清都雙手一直在摸索着,他總感覺錦澤就在這片藍光中,在這片冰冷的水中。
結果他摸索了半天,還沒有摸到。
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濃。
然後,一只帶有溫度的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
下意識就要張嘴驚呼,宴清都感覺到水湧到了自己的喉嚨。
是人嗎?是誰宴清都睜大眼睛,那只手卻快速的拉緊他的手腕,宴清都被他拉進了懷裏。
模糊不清的臉在這一刻終于被看清,是錦澤!
他是發了什麽神經病?
跑到了這湖裏面?還弄出來這藍光!
宴清都在心中咒罵,卻又感覺到自己的肺越來越難受,他需要呼吸!
然後下一秒,他就不想呼吸了,錦澤的手撫摸過他的嘴巴,
水似乎被隔開了一般,可以自由呼吸了。
宴清都愣愣的看着錦澤的眼睛,錦澤卻沒多看他幾眼。
拉着他的手向水面游,兩個人露出水面後,都定眼看着對方,兩個人對視着,都不說話。
錦澤是因為沒什麽好說的,宴清都則是因為太冷了,不想說話,他的牙還在打顫。
爬上岸之後,緩了緩,宴清都終于想起來問他話了。
“你是怎麽想不開了,要跳湖裏面。”
“為了祈雨。”
“祈雨?”宴清都半信半疑,“你就在這湖裏面待一會兒就有雨了?”
他怎麽這麽不相信。
“你怎麽找到我的?”錦澤對于他相不相信并不怎麽感興趣,但是卻好奇他是怎麽在這山裏找到他的。
“不是你留下的那些藍色小花嗎?”宴清都不可置信,“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故意?”
“故意讓我知道你在這湖裏面!大冷天跳下去找你。”
宴清都心中郁氣,口氣也不好,“現在咱能走嗎?”
這一折騰,天都黑漆漆的了,宴清都被身上濕淋淋的衣物弄的無比難受。
錦澤悄無聲息将手放他肩膀上。
“哇!你又幹嘛啊!”
吓了宴清都一大跳,但是沒有把錦澤的手排掉,因為他感覺到對方手上熱乎乎的感覺。
唉?怎麽明明他們倆一起在湖裏剛剛出來,自己狼狽的像個傻子,這錦澤怎麽看起來還是一副仙氣飄飄的模樣。
不忿至極。
不過錦澤不知是用了什麽法術,宴清都身上的衣服居然快速變幹了。
宴清都嘴上卻是不饒人,“你又用的什麽法術?”
一臉懷疑的看着錦澤,錦澤沉默的将手臂揚起來。
“幫我處理一下傷口。”
“傷口?”宴清都抓住他的手,把衣服扒拉上去,“你怎麽弄得?”
白皙的胳膊上有一道猙獰的傷口,可能是在湖裏面泡久了并沒有多少血。
宴清都沒細想,把自己的腰帶解下來,給人纏上了。
腰帶沒了的後果就是褲子有些松松垮垮的,
本想着給他包紮好傷口之後在整理一下褲子,
動作飛快,但是怎麽也沒有算到,他太久沒有回去,哪個本來在山下待的小侍女喊了侍衛。
而現在,兩位兢兢業業的侍衛,已經舉着火把找到了這,
看到兩人在湖邊挨得很近,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
結果一聲中氣十足的“找到他們了!”
把宴清都吓得一哆嗦,褲子,“啪叽”就掉到了地上。
錦澤“.......”
宴清都“........”
侍衛“.......”
不知幾目相對,不知是誰的沉默震耳欲聾。
宴清都在一片靜默中提好了褲子。
“還不走嗎?”宴清都冷臉對着兩個侍衛喊到,
“還有你!”轉頭看向錦澤,就是他!讓自己的臉面掃地!
本來消散的火氣現在再度燃起,甚至更加旺盛。
錦澤瞧了瞧自己手臂上被包紮好綁的小小蝴蝶結。
眨眨眼,他剛剛看的倒是一清二楚,還不錯。
沒有辱沒他的身份。
慢悠悠的跟着恨不得把用力地上跺出幾個坑的宴清都走。
就在他們離開後,幽幽的藍色便化為藍色的霧消匿于空中,原本平靜的湖面卻像是被是什麽東西吸引,一個又一個的旋渦無聲的出現,消失,随後烏雲遮天,雷聲大作,是雨快要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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