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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天劍閣弟子沒有喜歡。”
黎瞳問:“為什麽?”
酒香馥郁,長月九疑卻像已經完全克己自持。他望着那雙亮晶晶的眼眸,席地坐到她身側,理了理衣衫,淡淡說:“因為有喜歡就會有欲望。”
“什麽是欲望?”黎瞳早注意到長月九疑對着酒窖蹙起的眉毛,有意逗他,提着酒壇在他眼前晃了晃,活脫脫一個無知的小師妹,“喝酒是欲望嗎?可天劍閣沒有明禁不許飲酒。”
從沒有人敢這樣同長月侍神說話,更別提在他眼前沒大沒小地晃動酒壇。
誰都知道,長月侍神最讨厭酒氣。
可長月九疑卻沒有像所有人想象的那樣,揮袖出劍,一劍擊穿酒壇。
任憑濃烈酒氣悄無聲息又放肆地鑽進長袖,他正襟危坐地答道:“人情世故,适當飲酒在所難免。可若只需飲三杯,三杯過後,再多喝一口,一滴,都是欲望。”
酒窖裏沒有明火,只有一簇簇藍色的水晶挂在牆上,發出晶瑩澄澈的藍光。
“不對,這可不是欲望,”
黎瞳笑出兩個小梨渦:“師兄難道沒聽過,思出世無染者,必先谙盡世中滋味。沒有入世何來出世。”
她敲了敲酒壇,“而這世間滋味,便都在這裏了。”
她剛飲了許多酒,臉色微紅,嬌嫩的紅唇被酒水浸潤得愈加光華。
雪白纖長的手指敲在壇邊,他知道那手指,剛剛才捂住過他的眉眼。
那雙手很軟很俏皮。不像他的手掌,遍布劍繭。
長月九疑恍惚覺得身上哪裏發燙。半晌,才發現是眉,然後是唇。
“人世苦痛,皆因欲望。忍得住欲望,方能修成道心。”
說完這句話,他阖上眼,不再言語……
黎瞳見這人忽然不動不響,黑劍巋然壓在他的衣袍上。
這是說修道心,就能立刻入定修道心了嗎?她吐吐舌,自顧自喝起酒,仙修的酒都不夠烈,喝起來全無意思。
她眼中劃過一絲無趣,向後仰了仰頭一飲而盡。身上各種璎珞銀镯随之晃動,發出清脆響聲,在空曠的酒窖格外響亮。
叮鈴,叮鈴鈴~~~
身邊冷不丁地響起聲音:“你為什麽總是戴這麽多?”
看來沒在入定。
“很熱鬧。”
黎瞳意識到他問的是自己為什麽戴這麽多首飾,她想了想,肯定地說,“我喜歡熱鬧。”
長月九疑依然閉着眼:“修道者應該安靜。”
黎瞳輕輕一笑,她擡掌施了施靈氣,将所有的聲音都歸于寂靜。
只有她帶着香氣的呼吸聲,一呼一吸,像幽深夜谷裏花蕊的開合。
從未有過的,這樣的安靜無聲讓長月九疑第一次覺得躁動不适。
他睜開眼,道:“你不必……”
“噓。”黎瞳一板一眼道,“師兄,要安靜。”
長月九疑垂了垂眸:“戴這麽多首飾怎麽不帶劍?”
“你的劍呢?你們重山派向來最重名劍。”
黎瞳看着他,舒眉輕笑,說好的安靜呢,看來是安靜不下來了。
“因為我很懶,修為又不高。”她說,“劍術很爛,尋不到名劍。”
世人皆知,天劍閣重劍意,重山派重劍形。風、雨、花,天地萬物,天劍閣弟子都可禦之為劍;可重山派弟子非名劍不用,登山涉水,履險若夷,也要尋一把光鮮亮麗、聞名遐迩的名劍。
但魔修什麽武器都用,什麽武器都不屑用,更願意用靈力對沖,直接決出死生勝負。
長月九疑站起身來,黎瞳從他淡漠的眼神裏看到三個字:“窮講究。”她心想長月侍神是不是該拿天劍閣的規矩來好好教育自己一番了。
“我教你。”
沒想到他只是平靜地伸出手,劍鋒朝己,将黑劍遞給她。
黎瞳看了看他的神色,不像開玩笑,便也沒有拒絕。她站起身來,站在他對面,一把抽出長劍。
都說長月九疑的無名之劍很重,看起來也确實很重。純黑色玄鐵制成的劍鞘,厚重紮實,透露着冷冽的寒意。
然而待黎瞳抽出劍身,卻發現長劍劍鞘重,而劍身輕。劍身八面收腰,鐵質的表面光潔如鏡,刃線極其鋒利,能輕松切割開任何阻擋在它面前的物體。
這把黑劍散發出的氣息讓人心悸,仿佛蘊藏着無盡的殺戮和毀滅之力。持有它的人感覺到力量在體內沸騰,若控制不住,便可毀天滅地。
“好劍!”寒光閃過黎瞳的額頭,她贊許道,“入鞘則樸實無華,出鞘則鋒芒畢露。”
長月九疑像是能自動屏蔽溢美之詞,沒有回話。他以劍鞘作範,一個幹淨利落地挽劍花,左手持劍鞘,冷冰冰道:“兩腳并步,兩肩松沉,持劍于身體左側。”
黎瞳雖為魔修,不用武器。可她興趣廣泛,試玩過劍、刀、紅纓槍,最得心應手的是峨眉刺。此時一聽長月九疑的話,她瞬間理解,無語凝噎:“喂,師兄,也不用從預備式開始吧?”
“先看看你的基礎式怎麽樣。”
黎瞳只好照做。她眸中倏然一掃笑意與輕慢,微擡下巴,手腕轉動,帶起一陣劍風。
——潇灑卻不标準。
她真的是重山派弟子嗎?長月九疑想,重山派散漫地連基礎劍式都教導地這般敷衍了麽。
不過師妹她确實冰雪聰明,剛才的姿勢雖不夠标準,可劍勢凜然,自有一股靈氣與英氣。
我本來就不是重山派弟子啊。黎瞳想。
長月九疑的下一招已至。
他從易至難,動作穩重而有力,劍勢猶如青山入天,萬海奔騰,彰顯着所向披靡的霸道。劍風獵獵,酒壇嗡嗡作響。到最後,劍意澎湃,一切風、水,甚至聲音、空氣,無所不是他的劍。
這種霸道,黎瞳只在爹爹那裏見到過。
她轉身縱躍,一招一招跟上。劍光在黎瞳的手中時而恍若清泉,恣意流淌,時而又如萬丈瀑布,濤瀾洶湧,銳不可當。
紅衣蹁跹,宛若烈火般絢爛,映襯着她秀美的容顏。
黎瞳朝長月九疑輕輕一笑,帶着幾分微醺的紅霞。
劍意縱橫交錯,酒香充盈口齒之間。劍光閃動,她猜出長月九疑不喜與人觸碰,刻意保持着一段距離。
只是,眸光總在不經意間交彙。
——
今夜實在是太累了。黎瞳從酒窖中回來,縱然快要睜不開眼睛,也要卸下繁多的首飾,仔仔細細地洗漱。
她美美地泡在玫瑰花的浴水中,才發覺今夜喝了許多酒,待了很長時間,連頭發絲都沾了酒氣味道。倒也不知這麽濃的酒味,長月九疑是怎麽受得了的。
反正他悶悶的,受不了也不會開口說。
她撚起兩朵玫瑰花瓣,蓋在眼睛上,頭仰着不知不覺中睡着了。
青絲悠閑地漂浮在水中,被玫瑰花瓣點綴其中。
深夜,木桶下方發出“嘶嘶”的聲音。
整個木桶都被一只巨大的火紅蛇纏住。火蛇族與一般的冷血蛇不同,它們的體溫奇高。它此刻溫順地纏在木桶上,将浴水時刻加熱到舒服的溫度。
黎瞳在泡澡前放在桌子上紅色的蛇戒,因為妖獸的離開,褪去了顏色。
自從在秘境裏遇到長月九疑,大小姐在人前總是取下蛇戒,恐長月九疑認出來這是生意人童十四手上一模一樣的戒指。
火蛇揚起尾巴,蹭了蹭木桶。
可是它真的很想時刻陪伴在大小姐身旁。
浴桶裏面水很暖和,黎瞳睡得沉沉。
屋外,明月高懸,夜蟲鳴叫,院子裏的湖水波光粼粼。
長月九疑靜靜地坐在屋頂上,安靜閉眸,仿佛與世隔絕。月光柔和而安詳地灑在他的身上,在這廣袤寬闊的天地,他曾走過千山萬水,走過夏春秋冬,唯有影子相伴。
并無什麽不同。月亮還是那個月亮。
只是空氣中飄散着若有若無的酒氣。
夜風揚起他的衣衫,也揚起所有的氣味。
——
馬上就要迎來天壇祭祀。
其他畫境中也走向終局。
葉作舟懷抱一只黃色的大肥貓,爽朗笑了笑。
花一流舒服地“喵喵”叫兩聲。在畫境裏,她竟然變成了只橘貓。起初是一小團,後來被葉作舟喂鮮魚大蝦,越喂越胖。一人一貓在畫境潇灑地四處閑逛。
“咱們的任務是作畫。”葉作舟想了想,“明天給你的四只腳都沾上墨水,你去畫布上踩幾腳,怎麽樣?”
花一流用爪子“啪”地打他臉上,表示不同意。弄了墨水,很髒。
可惜喵喵拳很輕,沒有絲毫威懾力。
葉作舟将她舉到半空中,笑得風輕雲淡。
花一流懶懶地叫了一聲:“喵。”
“我知道你不擔心我,你只擔心小十四。”葉作舟薅了薅她的腦袋,心想小師妹真是見色忘兄。
也不知道跟小十四一起進畫境的是什麽人?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他胡思亂想着,自己從未有這般志趣相投、相見恨晚的好兄弟,小十四除了浪蕩了些,談吐風采都是一等一的。性子又與人親近,照顧起花一流時,常常輕聲細語,耐心致志。
他越想越覺得滿意——
這可真是師兄看師妹夫,越看越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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