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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琅音秘境結束後,既然與燕尾焦琴無緣,各門各派的仙修者們本都打算離開琅音鎮,或回各自宗門,或是繼續南下北上,游歷四方。
此時,卻收到一封邀請函,來自生意人童十四。
“十四有緣至琅音鎮,與諸位宗門仙長仙子相識,實在是大開眼界、開懷之至。明日欲在栖霞山莊舉辦宴席一場,萬望仙長仙子莅臨。”
仙長仙子?哼。
趙宴禮手一揮,将漂浮在半空中的邀請函燃燒殆盡。
“他一個凡人舉辦的宴席有什麽意思,也就那些愚蠢的女修們會被他的甜言蜜語哄得團團轉。”曹萬石不屑道。
他看向趙宴禮擺在桌子上的各樣法寶,眼睛不由得瞪大一圈。身為昆吾堂少堂主,他見過不少好東西,八方四海搜集到的奇珍、人族妖族獻上的異寶,在趙宴禮這些世所罕見的法寶面前,都顯得庸俗,不值一提。
“趙兄這件萬物生笛,聽聞一聲笛天地失色,兩聲笛春回大地,世間已經失傳千年,當年人皇舜帝遍尋而不得。”
“還有這件霜花簫,這件……”
他忍不住繞桌而走,眼睛貪婪放光,愛不釋手。
都是白衣人前輩帶趙宴禮找到的。前輩總是對這世間的資源了解得一清二楚,趙宴禮有時候覺得,前輩像是從一個很高的地方俯視着這個世界,從過去到現在,很高很高,超越人的眼睛。
他忽然有些發冷。
不知道前輩現在在哪裏,要是前輩知道自己沒拿到燕尾焦琴,他現在擁有的一切,至高地位,天劍閣的權勢,是不是都會如過眼雲煙,化為烏有。
趙宴禮的眸光落在一件件閃光粼粼的法寶上。
這些他拿過來,本打算舉辦個宴席,贈送給各門派的大師兄大師姐,意在立身揚名,好好使自己出一出風頭,又能疏通關系,将來互惠互利。
如今,只能用作敲門磚,用來與青蒼玄律那十位弟子“交個朋友”了。
不知為何,趙宴禮心裏憋着一股氣,郁悶得很,又無處可以發洩。
他總覺得事情不應該像現在這般發展,自從來了琅音鎮,他的許多計劃似乎在無形之中被改變了。
——
琅音府的祠堂裏,最高位供奉的是天陽神君。
在所有仙門都如此,紅燭貢品、煙霧缭繞,祈求天陽神君的護佑。
第二位的才是青蒼玄律的牌位,第三位是其發妻。
生前縱使住得玉樓金殿、瑤臺銀闕,死後不過一方寬長木牌。
青蒼淮吹了吹手上細長的香,插進堆滿灰的爐中。
微明的火光映在他黑不見底的瞳孔中,他走上前将青蒼玄律的牌位取下,将自己母親的放在了高位。
昏暗煙霧的祠堂裏,青蒼淮獨自一人端詳着青蒼玄律四個字,輕聲道:“您總要我好好練琴,練不好就不許吃飯。您說将來子承父業,叫我不要給您丢臉,不要給琅音閣丢臉。”
“子承父業,”他的眸中閃過一絲病态的笑意,随後認真道:“那兒子我繼承浔也,想來也是理所當然吧。”
青蒼淮揮手驅了驅煙霧,走出祠堂往浔也所住的地方去。從窗戶望去,單薄瘦弱的盲眼少女正對着擺着面前的燕尾焦琴失神,她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突然,她哭了。
幾滴晶瑩的淚水從白皙的臉龐滑過,掉落到琴弦上,她一下子慌了,忙胡亂擦了擦臉,好像生怕将琴弄髒了或是弄壞了。
不知為何,看着她的眼淚,青蒼淮的心像是被帶着亮光的香燙得一下,驟然發疼。明明他經常任由府中人欺負她,甚至找人傷害她,讓她難過,讓她落淚,好去拯救她。
他太想得到她的注意了。
青蒼淮推開門闖進浔也的面前。
聽到腳步聲,浔也擡起頭,試探着道“少爺,是……”
話還沒說完,冰冷的指腹劃過她的眼角,浔也身子顫了一顫,往後躲,卻被人用另一只手用力抓住腕部。
青蒼淮摩挲着指腹上的淚水,蹲在她身前,問:“浔也很喜歡這把琴嗎?”
浔也掙脫手腕,卻怎麽也甩不開。
“小娘到底是喜歡琴,還是喜歡我爹?”青蒼淮終于忍不住,卻又怕吓着她,只能低聲怒吼着,蒼白的脖子上青筋暴起,“他那麽老,那麽虛僞,簡直令人惡心!”
浔也靜了靜,輕聲道:“老爺對我有恩,我會一輩子記得他。”
她一字一字說得極慢,手腕被青蒼淮抓着發疼。
“有恩不是有情,對不對?”青蒼淮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他舉起浔也的手掌,輕輕撫摸在自己臉上,正如幼時高燒,她的手碰到他的臉感知體熱。
“浔也,你不要騙我。你不要騙我。”他喃喃道。
盲眼少女無動于衷。只安靜等待着後日的到來。
——
第二日,栖霞山莊一片熱鬧。
庭院裏的樹木花草都由靈犀親手打理過,有幾處草叢修剪成各種動物的模樣,還能發出相應的叫聲,引得衆女修們陣陣喜歡。
“是小狗,”“是小貓”“喵喵”,猜來猜去,覺得可愛得很。
多數與黎瞳相識的女修們都到了,她們的師兄師弟也跟着一道來了。
修真界唯尊實力。修仙者唾罵婆羅魔尊野蠻狠毒,卻也暗暗佩服他是當世唯一的十二境。
這個童十四雖然不屬于任何宗門,但能在琅音秘境取勝,無形之中收獲了一波認可。
靈犀穿過回廊,向衆女修們點頭示好。女修們聚在一起,品嘗精心準備好的糕點甜食,楊枝甘露甜膩,蝴蝶酥脆香。
有女修舞劍,英姿飒爽,她們的師兄偶爾加入,雙劍合璧。
有女修展示毒物,壁虎蠍子順着手臂爬來爬去,引來陣陣驚呼與掌聲。
回廊上每隔幾步,便垂挂着字畫。一幅千裏江山圖,青藍顏色,群山層巒起伏,江河煙波浩渺,走近些便能聽到水聲。漁村野市、水榭亭臺、茅庵草舍、水磨長橋上,人物走來走去,若聽到腳步聲靠近,他們還會站在畫中,朝畫外人揮揮手。
一幅百駿圖,百匹駿馬姿勢各異,有跑有跪有卧。聽到賞畫者的贊賞,它們會齊齊站立起來,往前狂奔,展示自己潇灑而俊美身姿,向後揚起萬丈灰塵,盡數撲到賞畫者的臉上。
不是什麽擁有巨大威力的的稀世法寶,只是些珍奇有趣字畫,卻足以叫人流連忘返,稱贊“十四公子真是個有品位的貴人!”
栖霞山莊裏各大房間,任由客人出入,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靈犀繼續往前,繞過假山。假山旁,衆修者圍着洛書宗的那位小師弟,擊缶而歌,暢快之際。那小師弟臉蛋通紅,這次卻不是羞愧,而是激動與興奮。
最後停到花園,靈犀遠遠就看到大小姐正陪着花一流在花叢中撲蝶。
花一流舉着紗網,追逐着飛舞的蝴蝶,靈巧地旋轉、騰挪,留下一串串快樂與天真的輕聲笑語。
紅色玫瑰、粉色牡丹、紫色薰衣草,各種鮮花競相綻放,增添了濃麗的色彩。
“十四,你這種的什麽花,好香。吸引了好多我從前都沒見過的漂亮蝴蝶。”花一流道,“重山派的山上只有望不到盡頭的松樹柏樹,也只有灰色的蝴蝶。”
黎瞳朗聲笑道:“你撲到的,都歸你了。”
在魔域,她也是這樣捉鹧鸪,兄長就在一旁守着,為她揉一揉不小心摔到的膝蓋或是額頭。
花一流眼珠一轉:“十四說得可作數?不會反悔?”
“自然作數。這有何悔?”
紗網輕輕往下,猝不及防地籠住黎瞳的手。花一流得意地抹了抹汗,揚起臉:“十四,我撲住你了。”
葉作舟去取酒,正巧路過,若有所思。
靈犀抿唇一笑,走上前來:“公子,花名廚。”
她看到大小姐正興致盎然地俯身摘花,假裝生氣道:“公子采了這麽多花,都不理靈犀了。”
“好啦。”黎瞳哄她道,“花之勝于美人,生香;美人之勝于花,解語。二者不可得兼—”
“自是舍生香而取解語者,我家靈犀也。”
她沖靈犀一笑,一邊向亭子中走去,将手中的花放到瓷瓶中。“大家都玩得好嗎?”
靈犀道:“公子放心。”
黎瞳點點頭,招呼花一流來喝茶。
輕柔綿長的茶水聲在空氣中流淌。
她随意問道:“對了,長月侍神到了嗎?”
“十四,你還請了長月侍神?他不喜歡熱鬧,”花一流火急火燎地喝了一口茶,搶先篤定道,“定然不會來。”
“花名廚說得沒錯,”靈犀道,“帖子遞到了,長月侍神也是如此回答的。”
黎瞳也飲了杯茶。茶盞遮面,秀眉外露,聞言沒有半分蹙皺。
放下茶盞,她先是從碟子裏挑了一塊最甜的桂花糕給花一流,然後笑道:“此次琅音秘境,多虧有長月侍神參加照應我等,怎可不謝?靈犀要辛苦你再去一趟。”
明日浔也籌劃之事,雖未告知黎瞳,但她已經隐隐約約猜到。
要保此事順利進行,長月九疑不可以在場。以他的敏銳洞察力以及十一境的修為,也許會及時阻止浔也。
黎瞳想了想,吩咐道:“你就同侍神說,我有事與他商量。此事關乎琅音秘境裏發瘋的妖獸。”
依着長月九疑的脾氣,再怎麽誠心請他赴宴幾百次估計都會被無情拒絕。黎瞳只能用這種棱模兩可的話術,希望有用。
靈犀領了命離開。
——
鴻來客棧裏,長月九疑正盤坐在書桌側,取來毛筆,蘸了紅墨專心致志地默寫天劍閣的清規戒律,以靜心神。
紅字端正醒目,正如刻在天劍岩壁上的整齊條目。師父,也就是天劍閣上一任侍神,曾領着年幼的他跪拜天陽神君,一字字将條目背誦、謹記。
聽到敲門聲,長月九疑行字不停,淺淺道了句:“說”。
門外卻是位女子,她聲音清柔大方:“我家公子正在栖霞山莊,雖然做的都是些女兒家生意,但也有字畫劍穗,侍神可能會感興趣。”
出于禮節,長月九疑淡淡地瞥了一眼來人,便要送客:“不必。”
靈犀關于“發瘋妖獸”的話還不及說出口,卻見長月九疑的筆擡在半空中,頓了頓。一滴濃重的墨汁從筆尖“啪”地一聲滴下,在白紙上紅的觸目驚心。
靈犀想,長月九疑為何長久緘默地看向她頭上的珠玉發簪?
雪地裏,一襲紅衣的女子無意識緊緊攥着長月九疑的裏衣。
她輕聲道:“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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