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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這是黎瞳與葉作舟提前商量好的對策,如果司屹野始終拒絕溝通,那就打他關元穴,使之昏迷陷入假死狀态。
根據得到的消息,在鬥獸場上死的人、獸都會被棄如敝履,扔到亂葬崗中。因此才會有小厮來詢問,想取了血回去當藥引。
曹萬石一個個地揪着人的衣領看,嘟囔着:“這個不是,這個不是。”
被他抓着的人上一刻還在興奮地搖骰子,立生不滿:“喂,你誰啊,你幹嘛。”
人群中引起一陣騷亂。
趙宴禮篤定說,司屹野躲在地下賭城裏。曹萬石手裏摩搓着兩塊靈石,吊兒郎當地環顧四周,尋找他這位“兄長”。
幼時,曹萬石并不知司屹野與他竟還有血緣關系。只當他是個與自己年紀相仿又有力厚實的下人,能幫他打架,能幫他爬高,還能替他受罰。
他竟還有些依賴于這個下人。
直到長大後知道實情。依賴成了更深的惱怒,低賤粗俗的妖獸下人怎配與高貴的他共享血脈。而且司屹野愈加高健,相貌俊朗,有不長眼的人竟然背後偷偷議論他風姿綽約。
于是,曹萬石用尖刀一刀刀挑破司屹野的面皮,留下縱橫交錯的刀疤。
在曹家,所有珍貴的,好看的東西都應該是他曹萬石的。所有的誇獎都應該流向他曹萬石。
即使他不喜歡虞晚,他也不能允許虞晚和司屹野有任何交集。今夜,他就要把最狼狽最不堪的司屹野拖去給虞晚看,讓她看看,這種貨色怎麽能夠跟他尊貴無比的少堂主相提并論。
越想起幼時親密無間的過往,曹萬石臉色越發陰沉,這次絕不能再放過他,“搜,給我仔仔細細地搜。”
“喂,地下賭城天不管地不管。你們是什麽人……少,少堂主?”
“什麽,少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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騷亂聲從遠處逐漸逼近,在耳膜中如重鼓作響。黎瞳目光灼灼而淩厲,只專注地望向鬥獸臺上。葉作舟手腕加力,狠狠擊向司屹野的下腹,黎瞳心中默念:“要快”。
“快”字出口,司屹野被精準擊中關元穴,顫顫巍巍地左右晃了兩下,他握緊拳頭似乎想保持平衡,卻是眼前一陣發暈。他搖了搖頭,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意識的最後一刻聽到臺邊花臂男在急躁地喊:“黑狼,黑狼!”
唉,沒氣息了。這可是他近期人氣最高,最賺錢的工具。花臂男晦氣又只能認栽,指揮人來将黑狼擡下去,剛到臺下,就被一柄無暇的白玉骨扇橫着攔住。
長月九疑望向身邊的人,賭城裏嘈雜聲四起,人群推推搡搡,而黎瞳臉上不見絲毫匆忙慌張之色。她面如冠玉,眸中含笑,剛才盯着臺上的兇狠與專注已經轉瞬即逝,從容不迫地與花臂男有商有量:“黑狼的屍體賣給我吧,反正您也用不着。”
花臂男想起前不久常來問想要狼血做藥引的小厮,剛要拒絕。黎瞳淡淡用折扇示意靈犀走上前,滿滿一袋的靈石交到花臂男的手上,輕而易舉地帶走了司屹野。
花臂男掂了掂靈石,怪事,這年頭都得的什麽怪病,狼血也供不應求了。
曹萬石已帶着人向鬥獸場方向走來。黎瞳幾人從賭城的另一道暗門離開。
——
都說人死的時候,會從眼前走馬觀花閃過一生的畫面。
司屹野原本是不相信。直到他清晰地看到年幼的弟弟坐在自己的背上,高昂着頭興奮地喊着“駕駕駕”。很快,背上的男孩長大,依然高昂着頭,挑着眉,手裏轉着一把尖刀,紮向他的臉。
鮮血順着刀柄流到男孩的手上。同樣血緣的血,卻讓男孩無比厭惡與嫌棄。
他看到雨天,自己趴在泥地裏,遠處亭子裏是歡聲笑語,他抓着一只死青蛙,混着雨和泥往嘴裏塞。
有人在他頭頂撐了一把傘。
啊,有人靠近他,在他頭頂撐了一把傘。
又是那個少女。
滴答滴答從傘邊沿滴落的水,映入司屹野的視線。
虞晚彎着腰,将白色雨傘傾斜着籠罩在他身上,她自己整個人都濕透了,愈發顯得身材妖嬈妩媚動人。
偏她自己是不知道的。
四目相對時,她歪了歪頭,很輕地一笑。
與雨水一起滴進司屹野的心裏。
尊貴的狐女,也不過是維系人族與妖族穩定的工具。又或者,她是自願的。她單純地以為,曹萬石真的愛她。
天山裏不出世的狐王與狐女不明白,人類是可以有兩副面孔的。人類會欺騙,會隐瞞,還會僞裝。
虞晚的眼睛美得純澈,手中拿滿了曹萬石送給她的各種新奇的小禮物,充滿了憧憬,她告訴司屹野:“我的眼睛能看到未來。見到曹萬石的第一面,我就看到他會與我簽訂同心契約。”
司屹野将藏在背後,暴躁又笨拙地親手編織的風車捏進掌心。
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是他弑殺曹靖元未成,逃出昆吾城的那一夜。
他怎麽比第一次見到她還要狼狽。衣服破破爛爛,渾身是血和污垢,綠色的眼睛也被曹靖元的術法傷得半瞎,手臂上應激起了可怖粗糙的狼毛。
虞晚正舉着蠟燭将要去到床邊,被門後的他吓了一跳。他這張刀疤臉在燭光下确實像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但很快她就像往常一樣走到他身邊,想要為他療傷。
無論他多麽狼狽,多麽醜陋,她什麽也不問,自然地靠近他。
司屹野阻止了她的靠近。
風把燭火吹得有點搖曳。咽下喉嚨裏的血腥味,他聲音低啞地說:“我要離開這裏了。”
虞晚沒有驚訝。
她指了指眼睛:“你還會回到這裏。”
“你看錯了,我不會再回來。” 司屹野說。
每一次,他總是會反駁她的話。
也許他天生不會和別人好好說話。
也許能靠近他,和他說話的人本也沒有,沒有人教過他怎麽好好說話。
虞晚從不會生氣。柔和的燭光下,她的長發如瀑,皮膚晶瑩剔透,眸光如水,與燭光相映生輝,仿佛把世間所有的溫柔和寧靜都融化在一起。
司屹野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他說:“我帶你走。”
雖然不知是為何,但他能看得出來,虞晚不再有剛來昆吾城時無窮無盡的好奇與興奮 ,她那雙不谙世事的眼睛藏了重重心事。
“你幫我帶封信走吧。”她說。
就這樣兩個人簡單地說完了所有的話。他沒有再堅持帶她走,她也沒有告訴他,她的父母被鎖在曹家地牢中。
虞晚坐在桌邊,長發從肩頭滑落下來。她提筆寫信,收信人是孔明顏。
司屹野見過孔明顏幾次。虞晚曾帶着他偷偷溜出曹家,去見她的朋友,去見外面的天空,呼吸外面的空氣。
司屹野站在暗處,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少女的頭發被燭光鍍成暖和的金色。
而他只是靜靜地站着。
——
“小狐貍。”
暈迷中,司屹野感覺到嘴巴裏都是鮮血。鮮血黏糊糊地混在舌齒上,他喃喃地重複說着三個字,卻聽到有人冷靜地,一字一字問他:“虞晚在哪。”
他奮力咧開嘴冷笑着,不回答。
花一流對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還犟的要死的夜月狼毫無辦法,她急的要跳起來:“喂,曹萬石已經派人在查了,他知道你在哪,也許也可能知道虞晚姐姐在哪。所以虞晚姐姐時刻有危險,我們是來幫她的!”
司屹野身上受的舊傷新傷太多,靈犀半跪在地,為他醫治。
葉作舟已經整理好衣服。他耐心地将于孔明顏拜托他們的事情細細說來,司屹野依然是咬緊牙關不松口。
長月九疑持劍孤身守在屋頂之上,半阖雙目,而能将四面八方的任何微小變化盡收心中。
門前的葉子落了兩片。
黎瞳居高臨下,冷哼一聲,看向司屹野:“你不告訴我們也沒關系。我已經知道,狐女在紅顏館。”
司屹野的身子似乎陡然僵住。
“珠目裏,你一路風餐雨露,匆忙地根本無暇顧及是否有人跟蹤,直到紅顏館旁,你才揮拳打碎了珠目。你在地下賭城,有個紅顏館的小厮總來問最近有沒有死的狼族,我想是虞晚放心不下你,偷偷派人一直打探你的消息。我只要去紅顏館,找到那小厮,一切就都清楚了。”
黎瞳微擡着下巴,說這些話時威嚴自然而然地流露而出。
靈犀轉過身,向大小姐點了點頭,作為一個醫者,即使司屹野半昏迷中,她也能感知到他在聽到這番話時緊張的情緒。
大小姐說中了。
事不宜遲,黎瞳吩咐靈犀照顧好司屹野,向葉花二人拜托道:“葉兄,小師妹,我怕曹萬石從地下賭城追查過來,拜托兩位千萬守好我家靈犀。我和長月侍神再去一趟紅顏館。”
花一流保證道:“大不了就把司屹野交出去,也不會讓靈犀姐姐少一根毫毛。”
“小十四,你可以嗎?”葉作舟沉思,道,“曹萬石突然到地下賭城,叫人有幾分不安。”
“放心,我也是有些修為在身的。”黎瞳笑說着,随手用白玉骨折扇挽了個漂亮劍花,“再說了,到紅顏館是去看美人的,又不是去打架,這一點十四最在行。”
她收了劍花,轉身見長月侍神不知何時已從屋頂下來,長身卓然而立,站在她身後。
門半開着,院子裏清冷的月光落了一地。
長月九疑黑衣獵獵,鼻梁頂着高挺的覆影,骨相周正,臉如清畫一幅。神情如往常一般沉靜疏離,無情無欲,只一雙眼眸直直地望向黎瞳,情緒翻滾,卻有幾分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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