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the meeting

the meeting

這個剛剛到的女人站在一棵幹枯的樹下。

樹上垂下的果實幹枯開裂,而樹幹扭曲,彼此纏繞,她身穿白色長袍,在其陰影下色澤暗淡,有如一道灰水的河床。她獨自站立,一言不發,只擡頭仰望樹枝的網格,承接灑落陰影;她的側臉只說出了關于她自身最低限度的細節:一張在佩雷蒂群體中随處可見的溫柔面孔,帶着那些讓她在世上緩慢無言,存在多年的溫順謙遜。

關于這個女人唯一不尋常之處,可能是她的年齡,仔細看她眼睑邊上的鱗環,人們可以看出,她的真實年齡比外表顯示出的或多或少地長上幾十,甚至可能是一百年。這件事之所以值得為她多費一點筆墨,是因為通常,尤其是近年來,世間的規則決定了玟塞爾應該在他們的憤怒中變得沉悶遲鈍,佩雷蒂在則另一方面應該在勞役中衰老起皺;她們如今很難在常年的勞作和重負下保持那種天性的隐忍平靜,而是多出了許多沉默的哀嘆和悲痛,相較之下,更使她的外表的平靜顯得引人注目。遺憾當場沒有能對此做一兩句評論的過路人,而佩雷蒂通常得到的關注應該盡量少——因為她們這一群體,像觀察世界的人對她們不甚關注一樣,對整個世界的運作也顯得漠然無謂。她們不關心,也不參與,幾乎不對它的運作造成什麽變化, 單是活着本身,就足夠引起陣陣感激之情了。倘若有人同她擦肩而過,十有八九會用這種感激之情為她的安穩辯護:她對自己作為一個佩雷蒂的生活感到滿意。

這是一處靠近塔 的地方。塔:整個世界,以及它所有威權的中心。從女人站立的地方擡頭一看,人可以透過秋日雲霾缭繞,塵埃如紗的天空,辨認出其中若隐若現的巨大翅膀,圍繞着整個世界的首席地标,逡巡翺翔,仿佛在倒置的海洋的漂浮。龍降落在塔當天為作入口敞開的窗戶上,振翅嘶鳴,翅膀撕裂空氣和鼻翼呼吸的巨響交錯在一起,落下地面,又随風而去,将陣陣肅穆的喧嘩遠播沉睡在塔下沉睡的廣闊荒野。女人擡頭仰望這情景,想着會議何時開始,而她何時能離開。幹枯樹木所剩無幾的木葉像這些龐大可怖的聲音一樣下落,灑在她的肩膀上,而地面的樹葉在人的腳下發出清脆的碾壓碎裂聲。

她那時正向塔樓走去——當高處那陣巨大,沉重的轟鳴聲響起的時候。驚悚之至,有如驟然雷鳴擦過耳畔;如此驚人和龐大乃至這個安靜,沉默的女人都打了顫。她不用擡頭去看聲音究竟是從怎樣的身體和形貌中傳出,也知道這一定是個龐然大物;和她截然不同。一條巨龍。而究竟大到了怎樣的地步,她也不必擡頭去看,因為像是有人做了個無言的承諾,用所有活着的生靈都心知肚明,都予以默認的手勢,表明這陣嘶鳴是從何處傳來:寒冷寂靜飄然降落,如網一樣籠罩周遭環境,包裹進無聲的湖泊和更遠處幽暗無光的森林,為成千上萬的呼吸,嘶吼和喧鬧帶來片刻寂靜。一個接着一個,這些能發聲的生物服從了。

所以很清楚。剛剛來的是一個多米尼安。

在沉悶的無聲之網中,這個女人走向塔,參加每一只龍都要參與的會議。

這個女人站在她那些沒有面孔和聲音的同類中,從塔位于湖側面的一個入口進入其中。通常來說,佩雷蒂不能進入塔樓,更不用提進入塔的上層。然而這天顯然非常特殊,乃至在所有的高塔會議都顯得不同尋常,并無前例:這些佩雷蒂也要爬上樓梯,到平常只允許玟塞爾站的地方去。盡管獲此殊榮,整支隊伍沒透露出任何高興,興奮或者喜悅.

這是支了無生氣的游行隊列,沒有一個魂靈認識,或者關心另一個,而任何失去或新加入的也不會引起任何哀悼或者歡欣。它在不為世人關注的時間裏迅疾,準确無誤地更新自己,像一條無需區分其中血珠的紅河,唯一要緊的是保持它無辨識度的生生不息。這個女人,到了那時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回到她自己天生屬于的族群之中,但很快就被吸納其中,沒費任何力氣;這條永生的河流豐沛湍急得像她離開得那天一樣。這女人想到——并不是那麽合适地。這個舉動對佩雷蒂來說相當不常見,也不被鼓勵,因為她們的天性更适合什麽也不想——當她正被壓縮在這條隊伍裏,受着它的推搡和擠壓時,或許“離開”這個詞本身就不恰當。她對她的氛圍和沉沉壓力如此熟悉,以至于唯有說她只是走到了河岸邊上,坐在那,一言不發地看它流淌,才比較合适了。

"當你們進入大廳以後,女人們,站在右邊的角落裏,盡量站得緊密一些,不要留出多餘的空間。不要提高聲音,也不要咕哝。不要肆無忌憚地,無恥地四處張望。"

領隊警告她們。但這沒有必要。沒有任何人擡起頭回答她;這些女人就像死寂的夜晚一樣沉默。

女人低下頭,調整她的姿勢和表情。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回來了,以至于她還不夠陰沉。對那些活潑的自然天性來說她已經是個安靜過頭了的生靈,但對她自己的同類來說,她幾乎活潑得有些孤獨。時不時地,一雙陰郁的眼睛就會瞥過她,似乎在詢問她的呼吸為什麽如此沉重,以至于可能把她們從墓室中吵醒。那不是冒犯,或者指責,只是純粹的疑惑。看見這樣的目光,女人之所以沒有道歉,只是因為她站在隊伍中,不能說話。否則,她會道歉,并答應迅速做些調整,俯下身,蜷縮身子,抹去她火炬般的微弱熱量。

當他們開始進入會議廳時,她已經做得比之前更好了。

塔 擁有如此錯綜複雜的結構;它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建築,但也是最令人費解的。不同的統治者根據他們自己的喜好,把各種元素混雜在一起,而塔 允許,縱容并接納了所有這些心血來潮。這裏,一個房間是圓形和圓頂的,而另一邊,一個房間有折疊的門,開滿了高窗;一些房間喜歡新鮮空氣和充足的光線,一些房間則偏愛藏在屋頂的陰影下。一部分是木頭制的,裝飾以木材家具,年輕,明亮,快樂,散發着柔和的光彩,另一部分使用石頭,由埋藏的拱門和石墩支撐。時間把多米尼安們推向了塔,催促他們接受暫時的榮譽和桂冠,然後以同樣的方式,不久之後,把他們趕向了荒野。在一個多米尼安統治期間未完成的結果,即使這是他的心肝寶貝,也很可能會成為其他統治者的采石場。有些人設法重返王座來完成它,而另一些人則永遠不會。塔 可從來沒有說過一個人不能永遠占據王位這類話,但到目前為止,這種嘗試還沒有圓滿過。時間通常是脾氣急躁的,以至于沒有什麽東西可以保留很久:當一個人再次回到塔的時候,他可能已經對過去的愛好完全不感興趣,并徹底放棄了這個未完的結構,不被任何人逼迫。

盡管內部結構複雜總錯,難以達成共識,但從高空俯瞰,這建築形成了一個統一的多層巨環,要是用一柄巨刃,隔合适的高度就切割一下,那麽每一份都是一個巨大的圓柱體,層層堆積,無休止地上攀高空。據說,他們的種族是被選中的證據就在這裏:因為除了他們之外,世界上再沒其他生物能追随它的高度了,不可能憑那些渺小又笨重,孱弱而易毀的身體,沿着螺旋,一路升高,直到未知的天頂;而因此對崇高的無限追求,他們指揮和指示,所有其他生物,并用一種稍不同的方法操縱自己。

就這樣,這些女人走了進去,穿過由被塞進一個又一個壁龛和凹槽的人組成的迷宮,到了為她們指定的位置。會議廳的起始時期已經不可考,仿佛亘古已有。它本身是一個複雜的垂直結構,橫插在塔樓的中間,是個聳立在湖面之的個寬敞的次級建築,有數層之高。有傳言說,會議廳可以容納多達五萬人------這是在每個人都有一個座位的情況下;由此推論,這一天容納的人數甚至遠多于五萬這個數字,因為在往常不設置座椅的陰影下,那些奴隸緊密有序地站在一起,像野外蟻群的方陣。整個房間莫不在一種奇跡般的混亂秩序下,以介于混沌和盡然有序之間的微妙和諧,維持着自身的規律性:衛兵們聚集在門廊邊,穿着淺灰色的衣服,從這一點蔓延向外,直到最遠端那些身穿白衣,恭謙地彎着身子的奴隸所站立的陰影,沒有一處不是塞滿了人,依次占據一塊位置。大廳中央,供貴族使用的行道是這個擁擠房間中最寂靜的線條。沿着這條被人為勾勒出的線條,人可以看見座椅:領主,仆人,扈從,情人和妻子都出現了。而在遠離中心的地方,白衣的佩雷蒂像死魂靈一樣漂浮在那裏,泛着石灰色的昏暗光澤。

當這個女人還是個孩子的時候,類似的景象發生過一兩次。那時大概有一個慶典,又或者是什麽盛會,主人破天荒地就取消了一天的工作,把那些奴隸孩子送到街上去尋找短暫的幸福。現在想來應當是是種複雜的苦澀體驗,但畢竟,她當時還很年輕,所以最終她将她會議起來,竟然帶着點冷淡的溫暖;青春即使在極致的痛苦中也有它的功效,它切入一個人的□□和生命。

當它的痕跡最終消逝的時候,一個人的生命也将消失,所以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她總會想起它——她又一次做了那個不恰當的行為——以一種溫和好奇,想起了這段經歷,記得她對那短暫的,充滿諷刺的自由曾經感到多麽茫然,只覺得它難以理解,充滿神秘,而其中的所有的喧嚣和歡樂自然就與她無關了。在這種極度困惑下,她那天最終什麽也沒做,只是默默地退回到她們的屋子裏,安穩地睡了五個小時,然後回到工作中。

這讓她想起了她在南方的生活。塔 不是南方,但也不是北方。它就是塔 ,中心所在的地方。但它離南方并不遙遠,所以她不禁被拖了進去。當人群還在湧進大廳的時候她擡起頭,透過敞開的窗戶向外看;窗戶足夠大,可以讓一條小龍停在那裏,進入塔中。足夠大——正好可以讓她這樣的小龍休息,或者出去。窗外的秋日天空明亮而清澈,她一時入了迷,用夢幻般的眼神凝視着這景象。

"你是個喜歡做白日夢的。"一個聲音嘟哝道,"是個不合群的人。你總是在想,盡是徒勞無功,一無所獲的事..."

她轉過頭來,看着站在她身邊的女人,沒有回話。沒有其餘任何人參與進來。除了兩個人之外,壓根沒人對這兩個說話的人給予任何關注。

另一個女人對自己聳了聳肩,繼續說:"但我也在說話。我也很壞。" 她抱怨道。"我太壞了。思考和說話。為什麽還不停止呢?"

那個正想着她模糊、苦澀的,卻又莫名其妙惹人懷念過去的女人露出了有點哀傷的,頗為理解的笑容。她笑起來的樣子甚至可以說是很美的,對此,另一個女人抱怨道。"太糟糕了。" 她重複,否定和這個女人有關的任何事。"你很善良。你很可愛。柔軟、溫和、溫柔、善良、甜美。而且你甚至在想事情。你簡直就是不可能的大雜燴。"

領隊大步走過。兩個女人迅速低下頭,但悄無聲息,柔軟平滑。領隊一次次地踱步,從隊伍的一頭走到另一頭,把自己擠過女奴的密集隊伍,漫無目的。這些奴隸都很服帖,遵守紀律,她找不到機會給她們上一兩節關于規矩的課,所以實際上只是在房間被填滿的時候打發時間,于是這兩個女人再也沒有說話了。

當念起那些玟塞爾中的大貴族的名字時,會議廳籠罩在一種奇妙的安靜中。之所以說它是奇妙的,是因為盡管當時大廳已經容納了超過五萬人,卻沒有一個人竊竊私語,應該歸功于從很小的時候起,女奴們就被訓練在服務時不要說話,而衛兵們也被告知除非被要求否則管好舌頭。一個優美的聲音輕柔地在塔中這個著名建築內部泛着些許回音裏,提名這些來自古老家族的尊貴客人,時不時地,在玟塞爾領主的名字中間,一些佩雷蒂的名字也會被提及。她們是那些年輕貴族的魯裏玟,作為養育者奉獻自己的力量,為他們未來的成長和永久的富足奠定基礎:請看,現在領主來自東南部的阿奈爾雷什文。那是一片低矮而溫和的土地,擁有豐富的港口和海灣;另一時間,稍高一點的聲音又說着勞茲玟領主的名字,那裏盛産小麥和谷物,有成片的牛羊牧群。這些都是南方的貴族,發色偏深,再往北走,從蓋特伊雷什文開始,貴族的頭發和皮膚的色調逐漸變淡,直到達到北方大領主擁有的,近乎透明的色調:諾德大領主當時是塔的多米尼安,此時正負責主持會議,發出那光滑的、音樂般的聲音。

上一次,當這個女人還知道有一個支配者的時候,塔的領主是一個來自極南沃特林的玟塞爾。沃特林,那個城市她當然知道!她在那裏工作,直到她不能工作為止...那之後她把自己藏到了稍微北邊一些的鎮子去...因為種種原因,推遲回去工作的時間。那是一座光彩照人,令人生畏的城市。有段時間這種恐懼似乎頗有減輕,直到最近。最近它似乎樂于告訴她:這是很容易回複的。

"沃特林的大領主。" 多米尼安說,笑意盈盈地。"各位,為我們的前任多米尼安喝彩。歡迎您,由塔受勳的多米尼安,沃特林的血龍王。"

這陣聲音即刻誠如鐘聲:随他一言,行行列列的人群依次彎腰,鞠躬,或者跪下。女人沒能看到這個玟塞爾,因為當她面前的隊伍倒下,這個人影出現的時候,她便也就要倒下了,像大海中破開的波峰。沒有一個奴隸擡了頭。她們沒有好奇心,也沒有恐懼和或者愛戴。

那個身影向寶座走去;整個房間裏只有他鞋跟的腳步聲,清晰地敲在地上;貴族們的小聲咕哝和問候聲。然後,所以聲音戛然而止,那個像鐘聲一樣的優美聲音再次響起,向他做出了熱情的款待姿态。

"別像是這地方是你家一樣對我說話。" 對于他的歡迎,南方人回應道。"很快你就會被趕下這椅子,就像以前一樣。"

"哈哈 ",是多米尼安快活的回應。對話就結束了。一排排人又重新站起來,像潮水一樣湧動,甚至比之前更安靜,比他們那些在海中形成,于頂端破碎時發出埋怨□□的同類更有秩序。他們站在那裏,就像塗成白色的相同的尖刺。

女人感到跪在地上後又站起身時的頭暈目眩。她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現在已經筋疲力盡。這種缺乏韌性的行為在她年輕的時候是不可想象的,但她如今變成了這樣,通常情況下她也好脾氣地接受了。她移開了視線,不看大廳裏擁擠的房間,它那由運動的人形成的波浪,而是看窗外清晰的秋光。“嘩啦”一下,她身旁那個脾氣暴躁的女人猛地抓住她的手臂,攥得很緊,一個勁地向她搖頭。

"別。"  她的同伴的奴隸說,顯得很懇切。

女人笑了笑,沒用一點力量,任由她抓着她的手臂。之後她們交換了一個條約:條約內容是,她不再向窗外尋找自已的開闊光明,她也放棄抓她的手臂。有那麽一刻,似乎一切準備都已經恰如其分地完成:房間裏所有的空虛和秩序都被填滿了。有兩個統治者,一個是在位者,一個是前任。貴族們交換了一些簡短而歡快的談話,然後聲音變小,沉默即将到來,接着是最後的靜止;她又要轉身。霎那間她無法抑制自己的沖動,感到她體內的壓力突然上升,仿佛一種沖動在她不經意間發芽,即将爆發。

"不。" 她身邊的女人說。然而這一次,她再聽她的話。女人轉過身,朝着窗戶和明光耀目的裂縫看去。

她張開嘴——但,不。光明消失了。

窗外不見光明。那個黑色陰影,它的影子從天空墜落,落在窗沿上,用陰暗的黑暗包裹着它所觸及的一半空間,也使它的其餘部分染上了陰暗的色調,而投射出這陰影的身體,一會下降,一會上升,經過這繞塔的圓形窗列,遮蓋數十條相較之下一如縫隙的窗戶,卻還沒顯示它的總長度;它原本的顏色暗淡不亞于它的影子。女人轉身的時候必然是打破了某個規則,但這時間它并不重要了。因為整個房間的人都轉過身來,跟着那條山一樣的龍,目光繞着塔旋轉。沒人說話。除了它的翅膀掠過風所産生的聲音之外,沒有任何聲音。

竊竊私語是之後才來的。對規則破壞的不滿,一種悶悶的抱怨,混亂和騷動的不安。當那個身影漸漸消失,光線再次流入房間時,那些話語彼此沙沙作響,那個女人聽到自己的心跳很快,卻找不到任何好理由。

"好吧。" 多米尼安說。"我以為他不會來。看來我錯了。"

"那是什麽?" 女人低聲說,或者說幾乎是懇求,向她身邊的女人問,希望得到一個答案來安撫她的心跳。"那是誰?那是誰?"而她暴躁的同伴則低聲吼道。"閉嘴吧。你這個蠢女人。"

門被推開了,其動作帶來了一股清新的冷風,讓這個女人直打哆嗦。在那一刻,她充滿了困惑,而守衛則隔着一大群人,喊着,回答了她:

" ——(這是一個名字,名字是不能翻譯的)大人,葳蒽的領主。"

這個介紹就像一個名字一樣簡單;就像在木板上敲擊鍵盤來啓動一首極動人的,能致命的旋律一樣,這個女人在這第一個音符上跌跌撞撞。

這個守衛的宣布首先得到了寶座上的多米尼安的贊賞,他像個少女一樣微笑了起來。

"噢,我親愛的大人。" 他歡快地對新來的人說:"我看一切都準備就緒很久了,你也不出現,滿心以為你不會來了。"

"我原本确實打算不來。" 黑鱗的玟塞爾回答,"只是這次塔的呼喚太強烈了,我只好服從。"

"無論怎樣," 多米尼安說:"歡迎你。見到你再高興不過了。現在,我親愛的朋友們,歡迎四次榮登塔頂的多米尼安,我們今天最尊貴的客人,我正是從他那裏接過了這一崇高的王權榮譽------葳蒽的黑龍王。"

這位遲到的客人動了。他走得很輕,因為他的腳步被人群的運動所覆蓋。他們再次墜落,在塔樓的未知月亮的指揮下之下如潮水潰散,但這次他們墜落的速度對那個女人來說太快了。她站在原地,沒有移動她身體的任何部分,凍在了那一刻,直到她面前的人牆已經消失,還越過大廳的光廣闊空間凝視着那個移動的身影。那個男人穿着一身黑衣,那個女人穿着奴隸的白袍。

"啊,蠢女人!" 她的同伴不禁對她尖叫:" 跪下 !"

她什麽也沒做。跪下已經來不及了。當她倒下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轉過身來,看着她的方向,看到拱頂下黑暗的角落裏唯一一個的白點,在那極度的悲傷中盯着他。那個白色的身影很快就倒下了,仿佛被巨大的黑夜吞噬,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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