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7章 你踏雪而來

夕陽西下,光線落到林立的大廈上,被玻璃窗反射出刺眼的光。

霍蓁蓁眯了下眼,腳步停在路口。

直走是地鐵站,右拐是公交站。

平時為了避免堵車,她每次都是選擇坐地鐵。

今天提前一個多小時就出了門,況且游禮發來的位置不算遠,她決定換換出行方式。

這個點的公交車人不算多,站了兩站,她在後排的空位坐下,偏頭去看窗外一點點被夜色吞沒的火燒雲。

車子往前行進,報站聲也接連傳進耳朵。

距離目的地已經只有最後三站,車子卻忽然停住了。

乘客們都伸長脖頸往前看,霍蓁蓁也不例外。

但只能看見左右兩側的車子也都停在原地,前後塞滿了車。

“……”

公交車果然還是不适合她,萬年不坐一次,一坐就趕上堵車。

她按亮手機看了眼時間,七點半。

還有半小時,兩站地應該怎麽也能挪到吧?

呼了口氣,她還是安慰自己先別着急,現在又不是高峰期,肯定不會堵太久。

但二十多分鐘過去,車子就只是從右邊那條美食街的一家奶茶店,挪到相隔三家的炸雞店。

又看了眼手機,霍蓁蓁給游禮發了信息:[堵車了,我會晚點到,抱歉。]

--

今天是零度酒吧結束試營業,正式開業的第一天。

臨時約會和酒吧商定的演出時間原本是八點整,但客人比預想中多不少,樂隊幾人也早已經到場。

如此一來,酒吧老板就提出讓他們提早開演。

趕鴨子上架似的攆着他們上臺,倒是只字沒提是按原定時長提早結束,還是按超出時間加錢。

這間酒吧的裝修多以散臺為主,周邊有卡座,空間不算小,卻并沒預留什麽專用的表演舞臺,只在牆邊空出一小塊位置。

四人帶着自己的樂器擠在這裏,演出倒也進行得有條不紊。

游禮站在臺上,不同于往日多數時間垂着頭只顧自己的彈奏,雙眼始終直勾勾盯着從入口拐進來的通道看。

但迎來送往不知多少人,也一直并沒見霍蓁蓁的身影。

七八首歌的功夫過去,鼓手付行簡低頭抓起腳邊的礦泉水往唇邊喂。

仰頭的時候,順勢朝酒吧裏掃了一圈,問道:“游禮,你不是說今天叫了朋友過來嗎?好像沒看見。”

主唱岳安正擺弄肩上吉他的背帶,聽見這話也側臉看向游禮,“誰啊?從沒聽你說過請什麽朋友來看我們的演出。”

游禮回應:“沒誰,就是那天我帶到休息室跟我們合影的那個女孩。”

“長發那個。”

他從不主動張羅什麽合影的事情,更別說還是帶到休息室,大家自然就對這件事格外印象深刻。

況且那天就兩個女孩,一個是披肩發,另一個長發快垂到腰間,也并不難辨認。

岳安點點頭,也朝對面看,“這會兒都沒來,應該是不來了吧。”

他哼笑了聲,有些無奈:“誰會來酒吧看演出嘛?”

游禮抿唇,眸中盛着燈光,卻還是難掩落寞。

眼前嘈雜的人群,要麽在舉杯暢飲,要麽在談笑游戲。

他們頂多只是人家玩樂時候的背景音樂,哪有人真的在看演出或聽他們唱歌。

可現在的他們,沒資格談什麽藝術追求,能賺到錢才是頭等大事。

他裝沒聽懂,只答了句:“她會來的。”

她一向說話算數,不可能出爾反爾。

岳安沒再多說,回頭看付行簡已經喝完水,眼神示意繼續接下來的表演。

又是兩首歌唱完,游禮低頭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撥片。

撥片捏在指尖,輕輕從琴弦上掃過,貝斯聲掩在電吉他的聲音中構成這首歌的前奏。

幾秒後,鼓聲加入。

霍蓁蓁就在這時進來,腳步和臺上急促的鼓點吻合。

她站在吧臺這頭,踮着腳張望片刻,在右前方找了個空位坐下。

在車子上等到八點多,交通也不見有恢複正常的架勢,她最後是騎路邊的自行車過來的。

這會兒正靠在椅背上,邊用手掌給自己扇風,邊一下接一下在喘大氣。

點的啤酒端上來後,也顧不上那杯酒有多冰,仰起頭就咕咚咕咚灌下去一大半。

渴是解了,她被嗆得不輕,半握着拳錘了錘胸口。

游禮在臺上目睹一切,忍不住勾着唇在笑。

怕她看見,又迅速低下頭。

藍白交織的光束包裹下,霍蓁蓁只見他被光線照亮的半張臉以及唇邊似是而非的笑,看不清反倒更引人注意。

氣息捋順,她坐直身子看臺上四人的表演。

曲調偏緩一些的,她就投入其中,時不時跟着晃悠兩下身子;節奏鮮明的,她就幹脆将右手舉到半空跟着一起打節奏。

這場對于臨時約會來說原本機械式的表演,好像忽然因為她這個專注的觀衆被注入活力。

岳安注意到她,趁着兩首歌銜接的間隙,往右挪了些,和游禮說道:“她居然還真的來了。”

游禮目不斜視,臉上沒什麽表情,一貫平淡的語氣中卻似乎添上幾分得意:“我說了啊,她會來的。”

話音落下,下一首歌緊接着開始。

游禮站直身子去唱和聲,借着這個時機,一雙眼睛直勾勾朝角落的霍蓁蓁望。

視線交彙,她咧開嘴沖他笑了笑。

笑意在眼角眉梢暈開,讓她整個人都明媚無比。

這樣的笑容,游禮曾見過許多次。

/

高中時候,每個班級都劃分了公共的值日區域。

游禮所在的理科六班,值日區域在操場右側,那邊是整個校園內大樹最密集的區域,夏天倒是方便大家乘涼,到了秋冬天,滿地的落葉就總讓人頭疼。

所以不管是哪個班,都最不想被分配到這個區域。

周三下午,游禮和另外三名同學一起輪到值日。

正常分配都是兩兩合作,分別完成教室和操場的打掃。

可其他三人都嫌掃樹葉耽擱時間,要麽找了借口推脫說自己家裏有事要早點回去,只能打掃教室,要麽幹脆連借口也懶得找,直接就安排游禮去打掃。

反正相處下來,大家也都知道游禮不愛說話,平時幾乎沒什麽存在感。

這樣子的人,肯定不會拒絕別人的要求。

游禮也确實沒争辯,帶上打掃工具出了教室。

在操場邊悶聲打掃了十幾分鐘,堆積的落葉才被清理了将近三分之一。

為了避免一陣風過來再把掃好的吹散,他先将那些倒進了垃圾箱。

三分鐘後再折回來,操場邊的看臺上多了一個身影。

是蓁蓁。

她坐在看臺的第三層臺階,腳邊擺着書包和水杯,大腿上擺着攤開的素描本,正低頭在往上畫畫。

白色的耳機線偶爾會耷拉下去,她反手撥開,又繼續投入,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過了會兒,另一個女孩繞到她身後,伸手輕拍她的右肩。

她朝右扭頭,不見人影。

這才意識到什麽,又朝左扭頭,摘下耳機對着那女孩笑,“你好幼稚,我的奶茶呢?”

女孩在她旁邊坐下,遞上一杯奶茶,伸長脖頸朝她的素描本上看,“哇,進度好快,這

幅又快畫完了!”

蓁蓁“嗯”一聲,戳開奶茶吸進嘴裏。

雙頰被奶茶撐得鼓鼓囊囊,和她圓溜溜的眼睛一襯,整個人都可愛得不得了。

奶茶咽下去,她才答:“主要還是在這裏畫畫環境真的很好,又寬敞又不會被打擾。”

女孩點點頭,沒再出聲,只默默待在一邊看漫畫。

游禮還在邊上繼續掃地。

看臺上兩個女孩偶爾會聊聊八卦,偶爾也會因為耳機裏播放到一首兩人都喜歡的歌曲激動不已。

時不時也會傳出明朗的笑聲,游禮就會循聲擡頭去看。

那天之後,一直過了三周才又輪到游禮值日。

這次沒等其他同學開口,他自告奮勇要去掃操場。

沒出意外,蓁蓁仍然捧着素描本在那裏畫畫,仍然坐在看臺第三層的位置,仍然戴着白色的有線耳機。

臉上仍然有燦爛的笑容。

/

而許多年後的今天,這樣的笑容仍挂在她臉上。

不同的是,今天這個笑容是給他的。

十點四十,演出終于結束。

原定時間本來是八點到十點,這下從七點多就開始,硬生生超出了将近兩個小時。

酒吧老板絕口沒提加錢的事情,畫餅倒是一流,說什麽之後有需要會找他們,還會把他們介紹給其他做這個行業的朋友。

岳安是他們當中最年長的,經歷的事情也比他們更多,這種時候自然就擔負起了維護權益的職責。

逮着老板軟磨硬泡半天,才好不容易換來人家一句:“今天太忙,過兩天給你們加上。”

空口白牙的話,到時候人家肯定不會認賬,岳安準備繼續說話。

付行簡往前邁了兩步,橫過去将酒吧老板攔住,沒好氣地看過去。他将手機視頻錄制打開,往那人面前湊:“行,你說,過兩天具體是哪年哪月哪日,一開始敲定的演出時間和演出費用是多少,實際演出時間和該加上的費用又是多少。”

“一五一十對着鏡頭說。”

付行簡平時話不少,但多數時間是在貧嘴,從沒操心過這種事情。

今天忽然滿目陰沉,加上本就渾身肌肉,又比對面那人高出大半個頭,氣勢上很是唬人。

那人一愣,臉上還是圓滑的笑容,“咱哥幾個沒必要這樣,我今天忙,改天肯定會給你們結的。”

付行簡不吃這套,又往他身前擠了擠,說話聲比剛剛還大,顯然沒有罷休的意思。

附近的客人們被這頭的動靜吸引,紛紛偏頭看過來。

畢竟才第一天正式營業,那人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這才終于妥協。

--

幾人收拾好樂器往外走,于格問:“付行簡,今天心情不好啊?”

付行簡“啊?”了聲,答道:“沒有啊,幹嘛這麽問?”

岳安撇撇嘴:“你剛剛那副架勢,像要吃人,連我們幾個都吓到了。”

聞言,付行簡偏頭從身邊三人臉上掃過。

他們正默契地點頭。

他輕“啧”一聲,恢複玩笑的語氣:“嘿,我說你們有沒有良心,我不是為了你們啊?現在看着手機裏的餘額變多了,你們不開心?”

“開心……”

三人冒出這麽一聲,說着開心,卻語氣沉沉。

付行簡的笑臉也消失不見,嘆着氣說:“我只是想,一起演出的機會也沒幾次了,該有的回報還是要拿到……”

這些對話被站在門側的霍蓁蓁全數聽見,她抿抿唇,心情也有些沉重。

見幾人靠近,還是彎唇笑着揮了揮手:“你們好,我是霍蓁蓁,上次見過的。”

幾人先後和她打招呼。

游禮微笑着上前半步:“演出提前開始了,所以你發來的信息,我剛剛結束的時候才看到。”

她“嗯”一聲,“你沒回,我就猜到你是在忙。”

看他們在對話,三人對視一眼便朝後頭停車的位置先走了。

霍蓁蓁這時又說:“我就是跟你打聲招呼,他們還在等你,我也要回去了。”

她笑笑,和前兩次一樣又是一聲“拜拜”。

眼看她已經要轉身,游禮輕喊了聲:“霍蓁蓁。”

“嗯?”霍蓁蓁停下,目光在他的一雙黑眸間停住。

游禮問:“我們現在算是朋友嗎?”

“嗯。”她點點頭。

游禮接着問:“那作為朋友,我送你回去吧?”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