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看電影

看電影

仲季常進影院,發現沒拿爆米花和喝的,朝江夏那邊兒瞅了瞅,折回去打算拿,見周成川慢悠悠走進來,沖他一笑:

“不放心吶?瞧瞧,旁邊本來是你的位置,大頭菜發現空着,已經坐旁邊兒了。”

周成川張眼去望,氣從心中來,臉色陰沉,似要噴火。

仲季常看他那樣,心裏拿他取笑:過得好,還不是一樣不放心?

接着在大廳取了爆米花,拿了喝的,走到自己位置。

“爆米花,接着。”遞給江夏後坐下,把喝的放座椅扶手裏,“看預告覺得怎麽樣?”

“還可以。”

江夏接過爆米花,不知道往哪兒擱,就放自己腿上。

“你以前看過電影嗎?”

“小時候有人來村子裏面放過,不過動畫電影沒看過。”

“來栔城那麽多年,沒進過電影院?”

“沒有,人好多,空氣沒有露天的舒服,尤其是夏天傍晚的時候。”

“呵呵,不怕蚊子多?”

“是多,都拿着蒲扇扇蚊子,有些影響觀看。”

江夏見他喝着飲料,頭往後望了望,他也順着去瞧,人堆裏發現了闫小山,不過他正在看手機,沒注意到他們望過去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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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那人…

是上次那個男子,可是為什麽坐他後面,還一臉的怨憤,眼神盯着他旁邊笑嘻嘻跟闫小山說話的人,像是要吃了他一樣。

放映廳燈光暗了下去,電影即将開始。

江夏收回了目光,頭轉過來,見仲季常手伸到自己這邊拿爆米花吃,他就微微垂目去瞧了眼,接着開始認真看電影。

只是那玉手一伸回來,他目光就收回來,在電影與那夾爆米花的手指間,目不暇接。

“你不吃?”仲季常見他不動,“不吃我就自己吃。”說完準備把那爆米花抱到自己懷裏。

“我吃。”

……

“吃不吃爆米花?”菜大勳将爆米花遞向闫小山。

“不吃。”

“不喜歡?”

“不喜歡,吵。”

“小時候最喜歡吃的就是爆米花,”蔡大勳吃爆米花喜歡用扔的,每一個都扔得比較準,“以前那種爆米花機器,你記得吧,烤半天,蹦!震天響,就跟打雷似的。”

“我知道,那個現在沒了?”

“沒看見過了。”蔡大勳眼珠一轉,将一顆爆米花往嘴裏扔,沒扔準,扔到了闫小山身上,慌忙說,“呀,對不起,沒扔準。”

周成川在後面見他那故意的勁頭,心裏頭直冒火。

沒扔準?你怎麽不往右往後扔?往你自己臉上扔?

“沒關系。”

闫小山見那顆爆米花掉在自己腿上,拿手去撿,撿起來後不知道扔哪兒,正猶豫,那顆頭直接靠攏過來,用嘴從他手指尖把爆米花吃進嘴裏。

嬉笑說:“別浪費了。”

“……”

闫小山被這一出吓到,察覺到他的故意,低頭不說話。

後面的人那拳頭捏得不知道多緊,不是人多,早就掄了出去。

“哈,臉紅了。”

蔡大勳不知道後面人的拳頭捏成什麽樣,也不知道後面那雙眼睛露出的兇光,為自己這麽一下挑逗感到滿意。

臉紅?

周成川目光移到闫小山這邊,雖只能看到個後腦勺,還是對着那後腦勺就是一通掃射。

你臉紅個什麽勁,難不成你也對他有意思?

“你這麽喜歡看人臉紅,為什麽不自己往臉上抹胭脂,想多紅抹多紅,”闫小山擡起頭,目光看向電影屏幕,嘴上輕聲怨言怼他,“自己對着鏡子看不是更好?”

“看自己多沒意思?主要是看你,還有,抹胭脂的紅,和人體自身升上來的紅不一樣,那顏色,調不出來。”

“那只能說明你調色還得專研。”

“怎麽?生氣了?”

“沒有,你這樣的,又吵鬧,又不好好看電影,要是前面有人拿有手槍,早朝你開槍了。”

“啊,我遭人嫌棄了啊…”蔡大勳故意嘆口氣,“好好,我尊重電影,也尊重看電影的人。”

闫小山這才好好專心去看電影。

周成川這才放下顆不安焦急的心,但他也沒心情去體會電影內容,眼睛雖然盯着電影屏幕,餘光卻一直瞄着闫小山的腦袋。

想起剛剛在走廊瞧見的模樣,過得不錯,臉上又有了以前的神采。

這樣就好了啊,為什麽那麽擔心?

瞄了眼他旁邊不再吵鬧安靜看電影的人。

長得是不錯,喜歡小山嗎?還是只是逗逗玩玩…

忽覺現在的環境有些悶熱,也很想抽支煙,起身準備走,對着旁邊的人說:“不好意思。”

旁邊的人将腳往裏縮,讓他過,他一路慢慢出了放映廳。

站在影院大廳,找了個沙發,坐着點了支煙,吐口煙笑自己。

過得好不就行了?

身邊出現好的人就好好珍惜,可那人看起來就不像個好人,要是做什麽傷害他的事怎麽辦?

不過就算不好,也得靠他自己去避免不要受到傷害。

跟自己,已經沒多大關系了不是嗎?

闫小山本來看着電影,聽見身後有響動,還傳來熟悉的聲音,本能往後看。

那熟悉的身影正躬着身子往外走,他眯着眼睛,像是習慣了自己的幻象,望着他走遠消失,才收回目光,繼續看電影。

電影裏一群人已經做好小船,拿他們所有的衣服做了風帆,準備迎接那難得的巨浪。從海浪中心快速通過,在那巨浪打入海之時,推動他們的船,離開這座已經待了一年的小島。

這是電影高潮部分,大家都看得緊張,最後不免犧牲了一些人。

而那些活下來的,都哭着對着那大海喊他們的名字,只不過大海永遠不會有所回答,藍色依然,風浪依舊。

好些人看到這裏都流了淚,悲悲嘁嘁的聲音不絕于耳。

仲季常望了眼他前方哭泣的觀衆。

一般來說,女生感情較男生豐富一些,哭得較多,但是好些男的也默默抹去那淚,還怕被發現。

他摸了摸下巴,轉頭去看江夏,見他看得認真,臉上卻沒有絲毫波動,問他:“感動嗎?”

“挺感人。”

“那怎麽沒哭?”

“哭不出來。”

“你是淚腺不發達?還是感情比較不豐富?”

“那你呢?”江夏轉頭看他,“你是淚腺不發達?還是感情不豐富?”

“不準反問。”

“眼淚…”江夏低頭,爆米花已經吃得差不多,他盯着盒子底部的殘渣,半天才說,“不好。”

“怎麽不好?”

此時電影已經播完。

結局是,所有剩下來的人回到了自己原來的地方,但是他們在島上的經歷并沒有讓他們過得更好,而是在各自的心裏蒙上一層陰影。

彼此都不會再去見面,各自過各自的生活。

“會帶來不幸。”

片尾音樂響起,江夏的補充回答被淹沒了去。

這是個悲劇,好多人開始讨論,左前方一群人聲音比較大,仲季常和江夏都聽得很清楚。

“是不是在說,有些不好的事情經歷過了,永遠都不可能忘記?”

“應該是,作為人類來講,人的記憶,承載着那麽多發生過的,卻不能選擇性忘記。”

“唯一可以做的,是不斷給自己洗腦,你看最後過得最好的那個,就是不斷對自己說:這是命運,這跟他沒關系,當時只能這麽做。”

“可他給自己洗腦精神都不正常了。”

“所以給自己注入某種借口還是沒有用。”

“我覺得這個浪…”此時一個戴眼鏡的男子帶着質疑的口吻說,“浪打出來的波浪,不是應該把他們往島上送嗎?怎麽反了?”

大家夥兒停止讨論,齊刷刷望向他。

回憶起那個大浪,都在找其合理性,最後恍然:“是诶,而且那小船怎麽可能跑得過大浪?”

随着讨論聲四起,有些人離座準備離開,熒幕再次亮起。

前方臺上電影制作人慢慢走上臺,下邊兒氣氛組就位,開始鼓掌歡呼,帶動了其他來捧場的觀衆。

掌聲雷動,觀影人都很給面子,有的還故意站起來,用手機錄,拍照。

“大家說,這個動畫電影,好看嗎?”

主持人開始活躍氣氛,

“好看!”

其實也有不說話以及說一般般的,但是聲音敵不過氣氛組。

“那…下面讓我們來認識認識幕後的工作人員,首先是我們的導演了,大家肯定都有所耳聞,他就是我們栔城首富的三公子,仲廣源!”

仲季常在下面坐着一聽那主持人介紹,見仲廣源一臉的喪氣,噗嗤笑得歡:

“他最不喜歡別人喊他三公子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江夏搖搖頭。

“他怕人家說他靠的是他爸才有的今天?看不見他的才能?不是,他是在外面兒事情搞多了,三公子這個名號,已經從寵愛的名頭,變成了臭大街的标簽。”

“意思是全栔城都知道他的事跡?”

“差不多吧,啊…除了你,”仲季常帶着點兒取笑的口吻,“你只關心你關心的嘛,他們,離你太遠。”

随後仲廣源開始介紹他的團隊,還有創作靈感。

一切都有模有樣,時不時來點玩笑,豐富下內容,烘托下他們團隊的團結有愛精神,最後鞠躬謝謝大家的支持。

散場的時候,仲季常江夏和向問他們互相望見,就都在大廳打招呼:

“呀,原來完美模特也在呢?剛剛沒瞧見,不然我就坐你旁邊兒去一起看了。”

“那你是看電影還是看人?”伍靈笑她。

“我可以左眼往前看,右眼往右看。”

說着将眼珠動了動,衆人一看,吓了一跳,後又開始佩服。

“我靠,”藍胖子咋呼,“你眼睛還能這樣?”

“還能這樣。”

向問開始表演,她的眼珠那不叫靈動,叫亂動。

“你可以去拍鬼片了!”

在這片叽叽喳喳的聲音裏,闫小山四處張望,他剛才出來瞧見了那個人影,讓他有些惶惑。

一般來說,出現在他幻象裏的人都是默默做着什麽事,就算看見他也不會張皇逃跑,剛剛那人,明明看見了自己,一秒沒到,就快速轉身走了。

他跑過去問仲季常:“成川他是不是也有來?”

“有啊,你沒看見他?他剛剛就坐你後面。”

他也略微疑惑,心想:就算有個人在旁邊觊觎,也沒去說上兩句?太能忍了。

“坐我後面?”

闫小山懊悔,那剛剛他看見的,就不是幻覺。

他坐電梯出了影院大樓,在外面尋找,找不見,低頭嘟囔:“既然都來了,為什麽不讓我見見…”

周成川此時已經往停車場走,他剛剛差點兒忍不住想上前揍人。

本來坐在大廳抽完煙準備回去,來了一波學生采訪問他問題,說是做畢業作品,問的都是時下大家探讨的問題。

婚姻的消亡啦…

愛情該有的樣子啦…

男女平等是不是已經達到了啊…

人的權利在當今社會算不算已經賦予的最好最優啦…

他覺得這些問題能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回答得好的嗎?

又不好拒絕,只能依依回答,雖然回答的沒有營養沒有內涵,還是尴尬說完。

基本就是:差不多吧,還沒有那麽嚴重,我也不是很懂之類的。

最後見他們去圍着問起他人,才長籲了一口氣準備走,就見闫小山他們一群人熱熱鬧鬧地走出來。

他看到了什麽?

那蔡大勳的手,有意無意就往闫小山身上擱,不是拍拍肩膀,就是用手肘戳他的手臂,就差去順手牽手捏臉了。

你怎麽就這麽随便讓人碰呢?

他怒氣值一下上升到一個高度,正竭力忍,闫小山卻瞧見了他,目光一相遇,立馬忘卻了剛剛沒來由的火。

內心深處的害怕立馬警告他,你管太多了!

他驅車快速往家開,一邊開一邊煩躁,抽煙都已經沒辦法讓他平靜。

前方堵車,尾氣呼呼往外冒,後方喇叭按得響,無端增加了他煩躁的濃度,“啪!”往方向盤上一拍!

過來幹嘛?

你自找的,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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