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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小姑娘的眼眶很紅, 梁亭故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半晌,溢出了一絲無聲的輕笑。

看來這趟, 沒白來。

夏航陽似乎沒料到夏薏的反應會這麽大,他咬着牙, 看着她與一個男人親密靠着, 怒火到了嘴邊變成了惡意的猜測:“我媽說你找到了關系看來是真的。”

“我還以為你在雲川真的風生水起呢, 原來靠的就是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夏薏的渾身顫抖着, 她可以忍受夏家的忽視與冷淡,但她不允許他這樣說梁亭故。

學長,是最好的人。

而她還沒來得及開口,男人側身擋住了她的視線。

扶着她腦袋的手往下,滑至纖瘦的背脊, 動作溫柔至極, 似在安撫着。

梁亭故幾乎是将人攬在了懷裏,他擡眼,狹長的眸仁掠起一絲冷意, 隔着金絲鏡片, 透着讓人畏懼的壓迫感。

“很喜歡打籃球是嗎。”

他唇角勾着鋒銳的弧度, 夏航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梁亭故松開了護着小姑娘的手,夏薏睜着一雙濕潤的眼,只見他那只沒受傷的手拿起籃球,黑亮昂貴的皮鞋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夏航陽警惕地盯着他, 只見面前的男人似是一笑, 淩厲的眉眼間透着讓人心顫的陰戾。

他步步靠近,直到夏航陽無路可退, 男人站在一步之遙的距離,明明沒有一絲動作,可他卻産生了莫名的惶恐。

好似下一秒,他就會用手中的籃球砸下來。

可梁亭故這樣斯文矜貴的男人并不會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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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是勾着儒雅的笑意,将籃球遞給他。

但那雙狹長漆黑的眸子裏,森森沒有一絲笑意。

“我放任她回來,不是被你欺負的。”

他微微傾身,用着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

男人的嘴角一直牽着銳利的弧度,“最後一次碰籃球的機會,好好珍惜。”

夏航陽沒有聽懂他的意思,但下一秒,籃球從他手中掉落,啪嗒掉落在地,滾向了不知何處。

......

小姑娘拉着他的手還在顫着,她跑去藥店買了些藥,眼睫低垂着,紅唇緊抿,幫他擦着藥的動作小心至極。

梁亭故就這麽任由她為自己擦藥,直到她鼻尖似乎泛起了紅暈,蝶翼般的睫毛也有些不自然地撲閃着。

他輕輕嘆了聲氣,嗓音低而柔和:“別哭。”

夏薏小幅度地吸了吸鼻子,“我沒有。”

都有些鼻音了,還說沒有。

梁亭故心底軟的一塌糊塗,他擡起那只沒受傷的手,但又想起剛才摸過籃球,有些髒,便作罷地收了回去。

“薏薏。”

夏薏握着他的手一頓,她沒有擡起頭,只聽頭頂傳來男人無奈卻極為溫和的嗓音:“你這樣會讓我覺得,讓你回來,是件錯誤的決定。”

“......”

夏薏頓時有些無措,她倏地擡起眼,一雙烏黑的眸子裏滿是愧疚:“對不起——”

“受委屈了,是麽?”

梁亭故打斷她的話,她紅唇微張着,濕潤的眼底透着些怔然。

因為昨天的電話,他放心不下小姑娘。

原本只是想來看看她,看看粵北到底有什麽東西,能讓這小沒良心的抛下他跑回來。

誰料看到了剛才那讓人心顫的一幕。

梁亭故溢出了一絲無聲的嘆息,他手腕一轉,夏薏的手頓在了空氣中。

她無措地擡起眼,只見視線突然一暗,梁亭故那只受傷的手向前,微涼的指腹輕輕撫在她的眼角處。

女生眼睫一顫,他今天的嗓音帶着些沙沙的顆粒感,有些啞,此時卻極為溫柔,似是刻意般,低低壓着讓人無法拒絕的誘哄:“跟我回去嗎?”

......

夏薏回夏家拿好自己的證件,這次回來,她沒拿太多東西。

而這裏的一切又不屬于她,見她出來,夏安國坐在沙發上只是瞥了一眼,随後蹙眉一問:“陽陽呢?怎麽沒跟你回來?”

夏薏動作一頓,她垂下眼,打開房門:“我不知道。”

“砰!”夏安國暴躁的罵人聲被關在門內,夏薏急着下樓,梁亭故倚在一輛矜貴的黑車旁等她。

這車貴氣十足,一看就不菲,卻不是他之前的那輛。

小區裏停了一輛非凡的轎車,不免引起了鄰居的打探。

石光坐在裏頭朝她颔首,夏薏小跑着過去,還未開口,一道尖刻的嗓音從後頭傳來——

“夏薏!”

寧麗萍赤紅着雙眼,頭發淩亂,藥店的工作服都還沒脫掉,匆忙慌亂,似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你怎麽一個人回來!”

“不是讓你去找陽陽嗎!”

“他出車禍了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麽沒有叫他回來!!都是你!”

她發瘋般的怒吼聲引來了許多看熱鬧的,夏薏整個人像是被灼燒般,從背脊至臉頰都燙得厲害,大片大片地揮動了不安的心跳,寧麗萍發了瘋似的要來抓她的手,卻被身邊的梁亭故擡手扣住。

黑色袖口之下,男人的手背盤浮青筋,那被砸傷的地方還烙着刺眼的紅色。

梁亭故的臉色有些沉,他似是要将女人的手折斷,寧麗萍叫喊了兩聲,他像是丢垃圾般一推,女人踉跄着往後退去,似是不敢相信。

“你別用這只手啊。”

夏薏急得什麽都不顧了,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腕,兩手還輕顫着。

石光此時已經從車上下來,寸頭的男人眉眼鋒銳,沉着一張臉沒有一絲笑意,他長相其實偏兇狠,寧麗萍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似是有些懼怕。

梁亭故安撫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背脊,他沒什麽情緒地擡起眼皮,淡薄的鏡片後,盡是涼薄的戾氣:“你敢碰她一下。”

“我可以讓你兒子在手術臺上永遠下不來。”

男人狠戾的話讓周遭的人瞬間噤聲,寧麗萍捂着胸腔,不知是不是被他的話吓到了。

梁亭故沒有再看她一眼,倒是石光,目光兇狠地瞥了她一眼,看着女人泛白的臉,他轉身,替兩人拉開車門。

從始至終,夏薏的注意力都在梁亭故身上。

她低垂着視線,沒有再看寧麗萍一眼。

......

車內有些過于安靜。

小姑娘的視線一直落在他的手上,偶爾擡起眼看向他,似乎想要說什麽,又抿着唇,一副糾結不安的模樣。

實在難以忽視。

梁亭故依舊阖着眼的模樣,他這幾天的睡眠,總共加起來也不過十個小時。

“想問我什麽?”

他沒有睜眼,嗓音淡淡的,那輕微的沙啞感還未散去,聽不出一絲情緒。

石光看了眼後視鏡裏的兩人,女生微微側着身子,一雙烏黑的眼睛像是被水洗過般清澈。

“學長...”

梁亭故感覺到自己的袖口似乎被人輕輕拉了下,他眼皮一動,睜眼時便看到了小姑娘巴巴看着他,怯怯的,似乎還有些愧疚的情緒。

“對不起。”

梁亭故沒有收回手,任由她輕輕抓着。

“對不起什麽?”

“讓你受傷了。”小姑娘的聲音似是蔫蔫的,她指腹微微泛白。

梁亭故靜靜看着她,他不說話,夏薏心底的愧疚蔓延的更多滋源在七餓群一屋貳耳七五貳叭一愈深,男人手背處的烏青實在難以忽視。

他這雙手,幹淨,修長,骨骼分明,攀浮着的青筋禁/欲十足。

是一雙極其養眼的手。

拿着鋼筆,接電話時極為好看。

慢條斯理地翻着文件時也極為好看。

抱着小草莓,指節微屈,漫不經心地逗弄時也很是養眼....

砸傷他手的那一刻,夏薏心底燃起了從未有過的惶恐與怒氣。

小姑娘低垂着視線,語氣無措,愧意快溢滿了整個車廂。

梁亭故看着她許久,卻突然輕輕笑了一聲。

夏薏茫然地擡起眼,只見男人鏡片後的狹長鳳眸微勾,黑漆漆的,深邃似乎倒映着她的模樣。

他原以為,她會問剛才的事。

任何敢動她的人,他都不會放過。

但梁亭故還用不着這麽低級的手段,夏航陽出事是意外,他原以為,小姑娘會質問是不是他做的。

皺着一張臉是為了她那所謂的弟弟。

可沒想到,是為了他。

這姑娘,單純的像無暇的白玉,讓人越看越喜歡,喜歡到心癢,喜歡到想要占為己有,含着,護着,不讓別人看一眼。

“不疼。”

他噙着溫和的笑意,明明受傷的是他,夏薏卻癟了癟嘴,一副蔫蔫的模樣。

“騙人,怎麽可能不疼。”

梁亭故是說真的,這點傷對他來說和被貓撓了沒什麽兩樣,若是被這姑娘知道他受過槍傷,出過車禍,那眼睛不知該瞪得多大,圓圓的,盈滿了不可置信。

但梁亭故心底還是高興的。

他輕輕嘆了聲氣,落在膝蓋上的手往下,扣住了小姑娘蜷緊的手。

夏薏的心跳頓時跳的激烈,她整個人繃直,只見男人拇指輕輕摩挲了下她的皮膚,微啞的嗓音裏含着溫柔:“真的。”

“學長不騙你。”

被握着的手似乎渡上了層密密的熱意,夏薏張唇,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突然耳邊“刺”的一聲——

車子猛地剎車,她側坐着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撲去——

直直撞進了他懷裏。

梁亭故的手直接将人攬住,原本握着她的手箍在了腰間,隔着薄薄的棉質,烙上了密密的酥麻感,鼻尖盡是那熟悉的烏木沉香。

夏薏懵了一下,石光面不改色地看向後視鏡,随後嗓音清朗地道歉:“不好意思老板,我剛才走神了。”

“......”

寬闊無一輛車的石油道路上,黑色矜貴的車輛行駛平穩。

夏薏的手還抓着男人的襯衫,她整個人幾乎是趴在了他身上,手肘壓着的地方結實,似乎隔着薄薄的一層襯衫,都能感覺到那緊繃着的,充盈着男性荷爾蒙的肌理線條。

心跳越來越快,甚至響到她有些心虛,撲通撲通的,在這安靜的環境裏撩撥着躁動的情緒。

她小幅度地動了動,只是還沒從他身上起來,附在腰間的那只手一壓,她整個人一塌,瞬間軟綿綿地倒在他身上,薄薄的衣物相貼,紊亂的心跳似乎要撞出胸腔。

“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梁亭故橫在她腰間的手輕輕一拍,這動作,有點像平時哄小草莓的...

夏薏瞬間安靜如雞,但因為和男人靠的太近,她下意識地放輕了呼吸,抓着他襯衫的手收緊。

梁亭故阖着眼,鴉羽般的睫毛斂下了一小片陰影,他閉着眼時,那鋒銳含笑的眼尾朝下,鼻梁骨很挺,優越到讓人羨慕。

只是,看着他眼底卧着的那一小片青色,夏薏看了許久,終是有些忍不住地開口:“學長。”

“嗯?”他沒睜眼,夏薏盯着他,小聲道:“你這幾天是不是很累?”

男人的喉結上下一滾,他依舊阖着眼的模樣,只是嗓音還有些啞:“還好。”

夏薏似是對他的回答有些不滿,她皺了皺眉,“你是不是還生病了?”

“......”

男人沒吭聲,她繼續不滿:“生病了還到處飛,我就沒見過比你更愛工作的了。”

“我聽路雲桉說,你這兩天一直各地飛,如果成為有錢人的條件就是要不顧身體工作的話,那我還是想做條鹹魚。”

“做鹹魚多快樂,不用動腦,不用出門。”

看着他眼底的青色,她又嘀嘀咕咕:“嗯...也不能是像你這樣睡眠不足的鹹魚。”

“有黑眼圈不好看,睡眠很重要的。”

“......”

石光一直在前頭開着車,這期間他擡眼看着後視鏡好幾次,身後的兩人都沒注意到。

他覺得有些新奇。

這姑娘剛開始的時候這麽怕老板,怎麽現在,還挺能說的。

在夏薏又一次提起路雲桉的名字時,梁亭故眉心一跳,他眼皮一動,扣在她腰間的手往上,将小姑娘的腦袋往懷裏一按:“薏薏,安靜點。”

“......”

夏薏屏息呆滞了兩分鐘。

她視線落在他襯衫的扣子上,梁亭故的手不知是有意無意,帶繭的指腹輕輕摩挲着她柔軟細滑的耳朵,有些癢,還有些酥麻...

夏薏乖巧窩在他懷裏一動不動,她稍稍放松了呼吸,擡起眼,只見男人似乎是睡着了,眉眼間的疲憊卻還未散去。

車內一片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夏薏靜靜看着他,心跳在不知何時散去了躁意。

“騙人。”

她極為小聲的,不知是在對着他說,還是在自言自語。

“明明很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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