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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走出梁家, 夏薏整個人瞬間軟了下來。

梁亭故将人攬進自己的懷裏,他語氣沒有如剛才那般淡漠,含着熟悉的笑意:“不是說過不用過來麽?”

夏薏此時還不敢太放松, 她揉着自己的腰,沒有将整個人倒在他身上。

“我不放心, 要是你受欺負了怎麽辦。”

聽着她這話, 石光差點來了個平地摔。

老板受欺負?

他不知道夏薏哪來的誤解, 但梁亭故看上去似是極為受用。

背後是燈火通明的梁家, 石光才剛為兩人打開車門,身後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嗓音。

蘇穎身穿一件單薄的旗袍,瘦弱沒有一點肉的下巴緊繃着,毛絨外套裹着她纖細的身子,似乎被風一吹就能倒下。

“能和你談談嗎?”

她的目光落在了夏薏身上, 說實話, 面對蘇穎,她總覺得她整個人缭繞着悲寂,似乎随時都會消失。

石光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前一步, 他模樣兇神惡煞, 而在他身後的梁亭故沒有一絲要阻止的意思。

蘇穎蹙眉:“我不是因為梁銘來的。”

“小故, 我們可以合作。”

“二嬸。”梁亭故漫不經心地開口, 他雖看不見,身上那運籌帷幄的氣勢不散:“在梁銘眼皮子底下,你跑過來告訴我,要和我合作, 你覺得, 我會信嗎?”

蘇穎雖早有準備,卻還是被他的話震了一下。

背後有一雙無法忽視的視線, 她深呼了一口氣,目光如炬:“如果我說,我早就想離開梁家了,我過來找你,是真的想和你合作,你信嗎?”

她的話讓夏薏心一驚,她不動聲色地擡了下眼,那隐在別墅內的影子,讓她背脊生起了一絲涼意。

“是嗎?”梁亭故漫不經心地重複着她的話,不知想到了什麽,他唇角微勾,吐出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我還以為二嬸因為梁子離,會恨不得殺了我呢。”

梁子離這個名字出來,蘇穎的臉色驟變。

梁亭故牽着夏薏冷冰冰的手,他耐心盡散,只是最後撂下了一句話:“想要合作,二嬸總得拿出點誠意來。”

……

寂靜的車裏,夏薏許久沒出聲。

梁亭故把玩着她的手,又準确捏住了她軟軟的臉頰:“在想什麽?”

夏薏像是棉花糖似的被他揉着,她從神游的思緒中抽離出來,心不在焉地啊了一聲:“蘇穎說的是真的嗎?”

她問出了心底的疑惑,只見梁亭故臉色沒有掀起半點波瀾,模樣淡淡:“百分之九十是真的。”

夏薏心中駭然,她猛地從他懷裏起來:“為什麽這麽肯定?”

說着,她好奇問題不斷:“既然這樣,你為什麽不答應?”

梁亭故将人扯回到懷裏,他只回答了第二個問題:“薏薏,我是個商人。”

從來只看重利益。

更何況,有一件事夏薏一直不知道。

蘇穎之前對她說的那些想讓她逃的話,梁亭故知道的一清二楚。

這筆帳,他可記得真切。

夏薏慢吞吞地哦了一聲,她不知想到了什麽:“那你為什麽突然提到梁子離?”

靜默的車廂裏,知道真相的石光擡了下眼,只見男人把玩着她的頭發,就這麽将梁家的醜聞告訴了她。

“梁子離是梁銘的親生兒子。”

夏薏呆了一下,不等她驚訝,梁亭故又淡淡丢下了一句讓人難以消化的話。

“梁子離的母親,是蘇穎的姐姐。”

“......”

夏薏的腦容量快要爆炸了,她捋了好久,有些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

“蘇穎的姐姐,不是你小叔的妻子嗎?”

梁亭故嗯了一聲,夏薏紅唇微張,心底的駭浪久久不能平複。

蘇穎嫁給了梁銘,而她的姐姐蘇枂嫁給了梁家的小兒子,也就是梁銘的弟弟梁赫。

可外人不知道的是,梁銘當初想娶的是蘇枂,但蘇家大小姐和梁赫卻是兩情相悅。

兩家勢力需要捆綁,蘇穎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場普通的聯姻。

直到那天,蘇枂哭着來找她,她懷了梁銘的孩子。

而在那之後,梁赫竟離奇遭遇了事故。蘇穎終于發現了梁銘那溫潤如玉的外表下,是貪婪與欲/望的堆積。

他不惜用聯姻來靠近蘇枂,強占自己的嫂子,設計陷害自己的弟弟,但他沒想到,蘇枂在生完孩子後,竟會為了梁赫殉情。

對待梁子離,蘇穎的情感很是複雜。

她對梁銘沒有感情,可這是蘇枂的孩子,這是和她一起長大的姐姐冒着生命危險生下的孩子。

直到有一天,梁銘發現她知曉了一切。

囚禁,鞭打,斷水,蘇穎像只被關在籠子裏的蝴蝶,無論怎麽撞都飛不出去。

這個消息讓夏薏久久沒出聲,這樣看來,蘇穎之前那奇怪的話似是找到了源頭。

等回到家,藍姨已經等候多時。

梁亭故算是她看着長大的,有關梁家的一切她也有所了解,見他們平安無事的回來,她松了一口。

因為蘇穎的事,夏薏思緒有些神游,晚上洗完澡,梁亭故坐在床上不知在和誰打着電話,她鑽進他懷裏,漫不經心地刷着手機,誰想正看到路雲桉在直播。

她點進去看了一會兒,只見這人的操作依舊絲滑,時不時地耍個帥,惹來了彈幕一陣起哄。

直到他拿了個mvp,夏薏似乎都能想到他在那頭驕傲和向星炫耀的模樣。

想到這裏,她不由笑了笑,一時也沒發現梁亭故已經挂了電話。

“在看什麽?”

梁亭故漫不經心地把玩着她的頭發,夏薏正好刷到一個短劇,狗血又刺激,落在屏幕上的手指怎麽也無法滑動。

她敷衍地應了一聲,這聽在梁亭故耳裏卻是另一會兒事。

名場面将全身血液都撩了起來,夏薏心底翻湧着澎湃,她激動地蹬了蹬腿,克制着笑意往梁亭故懷裏鑽。

“還在想蘇穎的事?”

“嗯?”夏薏舍不得地按了下暫停鍵,她擡起眼,只見男人那黑漆漆的眼毫無光澤地不知落在了何處,那澎湃的心跳漸漸平複,猜到他在想什麽,她心底一動地關掉了手機。

“沒有。”她雙手抱着他的腰,輕輕吻了下男人的下巴:“早就不想了。”

梁亭故要不要見蘇穎定有他自己的理由,夏薏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內耗,什麽煩心事倒不如擺爛來的痛快,結果無非就這麽兩條路。

“我是在看最新的短劇。”

梁亭故挑眉,剛才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确實沒怎麽聽她手機裏的內容。

這幾天兩人都是這樣,她絮絮叨叨地和他講解着裏頭的內容,他雖不理解,卻還是耐心聽着。

連着看了好幾集,夏薏趴在他懷裏打了個哈欠。

“學長。”她迷迷糊糊地阖着眼,腦中浮現了一個慈祥的模樣。

“我想外公了。”

靜默的房間裏,梁亭故波瀾不驚的心湖終是掀起了一絲漣漪。

他眼睫輕垂着,模糊的一片中,他懷裏抱着溫熱的一團。

“若是外公還在,他也會喜歡這部劇的。”

夏薏似乎困的就這麽睡了過去,她手裏還攥着手機,梁亭故輕輕松開她的手,憑着觸覺放到了床頭櫃上。

懷裏的人将整張臉埋在了他胸膛裏,梁亭故沒有收回手,他熟練摸索到燈的開關,“啪嗒”一聲,燈光大概是盡滅了。

對于現在的他來說,關不關燈已經沒有任何不同。但夏薏不一樣,她睡覺必須處在完全漆黑的環境裏。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提了一嘴外公的原因,這天夜裏,梁亭故久違地做了個夢。

在夢裏,路老爺子慈祥地看着他,而在他身邊,是他的父母。他們的模樣如記憶中那般溫柔,但無論他怎麽努力,就是無法靠近。

籠罩在他們身後的黑暗似是與他相斥。

......

翌日清晨,夏薏頭發淩亂地坐了起來。

她緩了一會兒神,見男人從浴室出來,她掀開被子走到他面前,困意未散地打了個哈欠。

“怎麽還這麽早起來?”

梁亭故就這麽立在跟前,他微微俯下身體,擡手摸到她軟軟的臉。

夏薏的大腦還沒恢複轉動,但雙手卻仔細幫男人系好領帶,觸及他那張清隽好看的臉,睡意瞬間消散了一半。

她抓着灰色的領帶,仰着頭原本想親他一下,但想到自己還沒刷牙,便作罷地要收回手,卻被人勾着腰往前一按。

他溫柔至極地吻了她一下,不帶任何欲/念的,純粹而幹淨的吻。

“我怎麽可能放心。”她稍稍往後退了一步,語氣聽起來還有些怨念。

梁亭故今天得去公司,她這幾天黏呼呼地跟着他,神經緊繃着,他雖看不見,卻知道的一清二楚。

今天原本想讓她在家休息,但這姑娘格外不樂意。

梁亭故不由失笑,但說實話,對于她這黏人的勁兒,他心底卻喜歡的不得了。

“真想陪我去?”

“當然啊。”她尾音不由自主地拖着,像根羽毛輕飄飄地撓碰着皮膚,惹來了一陣癢意。

梁亭故摸了摸她毛茸茸的烏發,似是縱容:“那就一起去。”

夏薏一下子就高興了,她手忙腳亂地跑去洗漱,浴室裏砰砰不停,梁亭故耐心等着她,等換好衣服,夏薏才發現自己竟挑了件和他幾乎是情侶裝的款式。

這一想法讓夏薏腳步一頓,梁亭故微微偏過頭找她:“薏薏?”

可惜他看不到。

微妙的難過之際,夏薏突然想起葉葭然之前送了她一個拍立得。

她立刻翻箱倒櫃地去找,而梁亭故也不催,聽見她來到了身邊,他拄着金邊拐杖站起身。

“等一下。”

夏薏拉着他的手,梁亭故雖不知她要幹什麽,卻還是順着她的力道微微弓下了身。

還不等他開口詢問,臉頰處傳來溫熱,他似是猜到了她在幹什麽,下一秒,咔擦一聲,那軟軟的唇瞬間離去。

夏薏怕等會來不及,她着急地扇着手中的相片,梁亭故安撫地捏了捏她的手:“不急。”

兩人的模樣逐漸清晰,夏薏摩挲着光滑的相片,她如若珍寶般放在了自己的手機殼背後,随後拉着他的手示意自己好了。

......

梁氏的員工比夏薏想象的更專業,梁亭故眼睛的事情早就被傳遍,但所有人依舊專注自己的工作,來去匆匆,并沒有因此而躁動。

雖然私下可能會讨論,但對他們來說,梁總怎樣與他們沒有太多的關系,只要梁氏不倒閉,他們能正常工作即可。

夏薏當了一天的花瓶,因為起得太早困倦不已,她下午在梁亭故的休息室裏睡得天昏地暗,而他則處理了一天的工作。

想象中的被欺負也沒發生,石光一板一眼地給他念着重點,倒是底下一些懈怠的人被他嘲的背脊冒汗。

梁亭故雖看不見,那高高在上的氣勢未散。淡漠的嗓音透着沉沉的壓迫感,他背脊往後一靠,修長的手指輕敲着拐杖金色的紋理,薄唇溢出一絲嘲諷。

“你們這策劃方案,比我弟弟的嘴還要碎。”

“怎麽,是覺得我看不見了,就可以敷衍過去了?”

......

等到人都走出去時,夏薏從休息室裏出來,她手裏還抱着杯沒喝完的奶茶,小聲嘟囔:“路雲桉躺着也中槍。”

“嗯?”梁亭故微微偏着頭,很快一只溫暖的手伸了進來。

“沒什麽。”她心虛轉着話題,“好餓,我們回去吧,藍姨說今天有糖醋排骨。”

梁亭故應了一聲,他帶着人走進私人電梯裏:“喝了一大杯奶茶,還吃得下?”

“......”

夏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将奶茶藏在了身後,仗着他看不見,她這段時間總是悄咪咪地點着外賣,幾乎天天一杯奶茶。

“什麽呀?”她心虛地拖着尾音,梁亭故似是哼笑了一聲,他松開牽着她的手,在夏薏還沒反應過來時,大手摸向她的臉。

微微一頓之後,虎口抵着尖尖的下巴,捏着她的臉頰迫使她嘟起唇。

夏薏小幅度抗議了一下,卻見男人那漆黑的眼雖無光澤,但似是勾着笑意。

兩人近尺相隔,她不由咽了咽幹澀的喉嚨,只見他高挺的鼻尖似是一動:“很甜啊,寶貝。”

“......”

夏薏心跳頓時紊亂,她捏着奶茶的手收緊,杯子在寂靜的電梯裏發出一絲輕響。

她反駁的毫無底氣:“你的感官,失靈了...吧。”

梁亭故挑眉:“是麽?”

他明明看不見,但夏薏卻像是整個人被看穿,她不由舔了下唇,甜津津的奶茶香缭繞口腔。

她張唇,還未開口辯解,只見他含着笑意壓了下來,氣息傾入:“那我檢查一下。”

“......”

私人電梯裏似是有些缺氧,夏薏一手揪着他的衣擺,她閉着眼臉頰發燙,呼吸被人掠奪,迷迷糊糊間,她發現梁亭故眼睛雖看不見,但不耽誤他做一些事。

比如接吻,比如晚上探進她的衣服裏,含着她的柔軟飽滿,或者是揉玩着,讓她恨不得咬他一口。

直到電梯停下,“叮”的一聲,梁亭故往後一退,手心捧着小火爐似的臉頰,他拇指輕輕摩挲了一下那果凍般的唇,語調含笑:“抹茶味的。”

“這麽甜,好像還是全糖啊,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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