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小小少年悟
小小少年悟
「甚爾哥哥、伊織姐姐:
又是一年的尾聲,你們還好嗎?
今年依舊遇見了幾次刺客,不過有驚無險,除了刺客以外,沒有人受傷。
想一想,幾乎快要習慣這樣的日子了呢,所以在刺客襲來的時候,梨芽也變得不再害怕了。
只有一點,梨芽一直非常介意:
那些人被擊退的時候,總是說着“不就是仗着六眼得意”之類的話。
偶爾幾次和悟出去玩,別人也總是稱呼他為「六眼」,就好像他沒有自己的名字。
從那以後,我就以悟的名字稱呼他了。
雖然這樣的做法很像是小孩子在賭氣,但梨芽暫時還沒有找到別的辦法。
悟也好,甚爾哥哥也好,因為你們擁有過于強大的天賦,所以招來了很多不懷好意的目光。
強者總會被嫉妒,這個道理梨芽明白,
但是你們什麽時候才能夠被尊重呢?
好像不管你們變得再厲害,也不會獲得認可,只會被輕飄飄地諷刺為“命好”。
可是為了将耀眼的天賦握在手中,真正變成屬于自己的東西,你們所付出的努力和汗水,沒有人看得見。
如果梨芽能夠做到的話,一定會把這些人都抓起來,在他們面前立好小黑板,好叫他們知道悟每天訓練有多麽辛苦,才不是像他們說的那樣,一生下來就是最強。
悟總說,不要在意那些垃圾雜魚的想法,但是梨芽做不到像他這麽豁達,總會氣得在晚上睡不着覺。
那麽甚爾哥哥呢?
你一定也會遇見過輕飄飄否定你全部努力的人吧,在這種時候,你是如何理解這些話的呢?
梨芽也想知道,究竟要強大到什麽程度,那些人才會認可你們,給予你們真正的尊重,記住你們的名字,而不是用「六眼」、「天與咒縛」這樣的符號做替代。
淺薄的疑問,期待回信。
接下來是家事:
前幾天,狗卷家出生了一個小寶寶,取名為棘,是言語可以傷人的意思。
棘這孩子是少見的咒言師,從出生開始就帶有這樣的天賦。
但是,狗卷家卻和禪院家完全相反,是堅定執行着“斷絕咒術師血脈”這樣理念的人家。
所以奶奶預感到,棘這孩子的處境大概不會太好。
我想了想,在想要斷絕咒言師存在的家族中所出生的棘,也許就和當年沒有咒力的甚爾哥哥在禪院家裏一樣吧。
為了不讓那種事情再度重現,我和悟會在這個周末去拜訪狗卷奶奶。
還有一件事,雖然不知道哥哥想不想聽,但我想姐姐也許會關心:
玲子伯母在前幾個月懷孕了,扇伯伯非常期待孩子的出生,整天去神社寺廟希望要一個健康的、能夠繼承咒術的兒子。
梨芽倒是覺得,如果是小妹妹也不錯,哥哥和姐姐以為呢?
預産期在一月。
專此順頌曼福
小山雨 梨芽 2001年11月3日」
放下筆,把信紙裝進信封裏面,再附帶上一枚京都的秋葉,仔仔細細地裝好……
“呼……”
寫完了!
寫信和考試一樣,都是耗費腦細胞的事情呢。
梨芽放下信,伸了個懶腰,白皙纖瘦的腰肢随着動作慢慢露出來,她低頭看了看,有點好奇地拍了拍。
好奇怪……
為什麽忽然就沒有小肚子了呢?
五條悟一進來就看見她撩起衣服在摸自己的肚子,他頓了頓,移開目光。
“你這家夥幹什麽呢……?”
“在想梨芽的小肚子去哪裏了。”
梨芽偏過頭,幾年過去,現在她已經要擡起頭才能看見他的臉了。
因為臨近12歲的五條悟,只不過是勉強能被稱作少年的年紀,身高卻已經邁過了170的門檻。
他笑眯眯地走過來,因為長久的體術鍛煉,他的體型看起來竟然比很多成年男性都要優越。
超級恐怖的發育能力。
而那張臉,完完全全避開了“小時候越好看的人長大以後一定會長殘”的詛咒。
不如說是帥得更加過分了。
耀眼的白發和漂亮的雪白睫毛下面,依舊是叫人看一眼就會失神的眼睛,五官完全是等比例生長,只不過鼻子更挺拔、臉部線條更加流暢。
随着年歲漸長,五條悟的身上還多了一種淩厲的氣質,像是即将出鞘的兵器,散發着鋒利的冷光。
但是好好看。
是不管看了多少次,還是會被會心一擊的美貌,叫人根本移不開眼睛。
“怎麽又發呆啊。”
五條悟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還真是越來越有呆瓜勁了。”
……呆瓜勁是什麽意思?
在說她是呆瓜嗎?
梨芽鼓起臉,偏過頭不看他。
即将步入青春期,少男少女們個個抽條似地長,梨芽身上變瘦了很多,但臉頰還是圓乎乎的,每次一做這種表情,就會叫人想到委屈巴巴的小橘貓。
“幹嘛啊。”五條悟擡手揉她的臉頰,“不許撒嬌。”
“……我沒有撒嬌呀。”
她鑽進他懷裏,慢吞吞解釋道:“剛剛是因為悟太好看了,梨芽才會看着悟發呆的,悟不要說梨芽是呆瓜好不好?”
“……”
也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這家夥從某天開始莫名其妙喊他的名字。
悟。
甜甜的,黏糊糊,像是帶着絲糖,一直鑽進心裏。
五條悟眨眨眼睛,別開臉。
“都說了不許撒嬌。”
“可是梨芽哪裏撒嬌了?”
“我說有就是有。”
“哦,那梨芽不撒嬌了,悟不要說梨芽是呆瓜好不好?”
她擡眸看着他,扯起他的衣袖晃晃,又那樣喊他。
“悟?”
“……不說行了吧。”
五條悟幹巴巴地來了這麽一句,紅着臉左看看右看看,然後敲敲她的腦袋。
“你不是說今天要去狗卷家裏嗎。”
“欸?”
梨芽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今天是星期六。
她滿腦子只記得待會要陪悟去挑選墨鏡了。
和狗卷家約好的時間是下午,現在已經早上九點了,也不知道待會挑選墨鏡要多久。
梨芽連忙去換衣服,又到處找自己給棘準備的禮物,然後把桌子上的信拿給仆人姐姐,拜托她幫忙寄出去。
她肯定是來不及親自去寄信了。
五條悟倚在牆上,懶洋洋地打着哈欠,看着她着急忙慌的樣子笑。
“誰要你把事情都堆到同一天的啊,待會還要陪我去挑墨鏡,沒忘記吧?”
“這麽重要的事情才不會忘呢。”
提起這件事,梨芽就變得有點難過。
好像周圍的所有人都嫉妒着五條悟能夠擁有「六眼」,五條家更是以此為傲,但梨芽卻不覺得這有多麽值得高興。
別人只看得見六眼帶給五條悟的強大,她只關心五條悟為此承受了多少痛苦。
因為這雙眼睛,悟一出生就背負上了“改變世界平衡”、“讓咒靈越來越強大”的責任,哪怕他還僅僅只是一個什麽都不明白的嬰兒。
他備受矚目,注定永遠要在別人的注視之下生活,就連在這片結界裏面也不能完全得到平靜,每年都會出現好幾次刺客。
除此之外,這雙眼睛還會源源不斷地捕捉信息,将它們強行傳輸進五條悟的腦海。
從小時候起,五條悟就只能被動地時時刻刻接收六眼帶來的巨額信息。
随着年紀增長,「六眼」帶給五條悟的負擔愈發加重。
最近這段時間,梨芽經常看見他在半夜坐起來,看着窗外出神,忍着痛,一句話也不說。
她如果醒了,還可以鑽進他的被子裏抱抱他,和他說說話,讓他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但是在她沒有半夜醒來的日子裏呢?
悟一個人看着窗外的夜色,在想什麽,又有多痛呢?
那種痛苦是什麽滋味,梨芽不能體會,五條悟也從來都不說,但她知道,那一定很痛。
很痛很痛,痛到半夜睡不着覺,但第二天起來,還是會繼續露出開朗肆意的笑容,裝作惡劣地欺負人,好叫大家都別為他感到擔心。
是天底下最溫柔、最體貼、最好的悟。
想到這裏,眼眶就變得紅紅的。
“說你啊。”
腦袋被敲了敲,五條悟低頭看着她。
“又在胡思亂想什麽啊,都說了,這種小痛……習慣就好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再說了,這不是找到解決辦法了嗎。”
為了緩解他的壓力,五條家給他定制了特殊的墨鏡。
已經進入臭屁時期的神子大人一口氣讓他們做了上千個款式,就不提制作那一方的辛苦了,連今天過去挑選都是一個超級大工程。
怎麽會沒什麽大不了呢?
如果沒什麽大不了的話,悟才不會半夜睡不着呢,他可是就連刺客在破壞結界,都能按着她的腦袋帶她一起繼續睡覺的家夥。
“如果悟能把痛苦分給梨芽一半就好了。”
“梨芽也把開心分一半給悟。”
她給他暖暖的擁抱,将臉頰貼在他的頸間。
“這樣的話,以後我們就能擁有雙倍的開心,和只有二分之一的痛苦了。”
“哈……?”
五條悟沉默了一會:“你們數學老師電話多少?”
“什麽?”
“找他有點事。”
“……什麽事?”
“問問他怎麽教的你算數題。”
“……”
她腦袋懵懵的,低下頭,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五條悟揪她的臉。
“不許撒嬌。”
“……”她明明話都沒講。
接着腦袋被搓了搓,五條悟牽着她往外走,很快就坐車來到了挑選墨鏡的地方。
推開門,屋子裏面打着亮閃閃的燈,墨鏡的展櫃一行行排列,裏面擺滿了各種形态的墨鏡,搭配着擦得發光的全身鏡,乍一看還以為是什麽超級高檔大商城。
五條悟沒太在意裝修,只随手挑了一個戴起來。
“怎麽樣?”
梨芽仔仔細細看了一會。
五條悟眨了眨藏在墨鏡背後的眼睛:“……嗯?”
“悟真好看。”聽見她說。
“……”
他看了看鏡子,又換上另外一個。
“這個?”
“好看!”
“……這個?”
“好看!”
“這個。”
“好看!”
“除了好看,你就不能說點別的?”
腦袋被敲了敲,五條悟走過來:“多少給點意見啊。”
“……可是每一個都很好看。”
她摸摸額頭:“不管是圓圓的還是方方的,戴在悟的臉上,都變得超級好看。”
“什麽啊。”
他彎了彎嘴角:“嘛……換個方式吧。”
“什麽?”
“我懶得動了欸。”
五條悟倚着牆,把造價昂貴的墨鏡挂在修長的手指上随意轉動,懶洋洋看向她。
“去挑一個你喜歡的。”
“欸……?”
挑、挑她喜歡的嗎?
梨芽認真仔細地看着每一片墨鏡,深感自己責任重大,五條悟見她這麽鄭重的樣子,沒忍住笑了笑。
“笨死了,随便挑一副給我就好了嘛。”
他走過來抱住她,腦袋搭在她肩膀上:“這麽認真幹嘛啊。”
“要選悟最喜歡的,不然悟不願意戴,繼續忍着痛怎麽辦。”
她低頭選着墨鏡,小聲說:“看見悟這麽痛,梨芽的心也會痛的呀。”
“……”
五條悟沒說話,把臉埋進她的頸側,不知道是不是總擺弄那些植物的緣故,她身上有一種很好聞的、說不出來的花草香。
就好像躺在無邊無際的花海裏,周圍滿是青草和随風搖曳的花。
體內的咒力安靜下來,連六眼帶來的信息都變得可口了許多。
五條悟眯着眼睛,感覺自己快要睡着了。
好重……
梨芽肩膀上撐着五條悟,慢吞吞地挪動腳步,忽然眼前一亮,有一種“就是它”的感覺。
“這個怎麽樣?”
五條悟睜開眼看了一會。
“什麽啊,這不是我剛進門的時候随手拿的那一副麽?”
“嗯,但是有一種就應該是它的感覺呢。”
圓圓的,能夠完全遮住他的眼睛,卻沒這麽大,也不會顯得過于呆板。
因為深知神子大人的脾性,所以五條家的人特地把最合适的墨鏡擺在了他随手就能拿到的位置,以免這個家夥沒耐心往後面看。
五條悟把它戴起來,看向她。
“你喜歡?”
“悟感覺好點了嗎?”
兩個人的聲音撞在一起,五條悟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腦袋。
“太好了,我很喜歡。”她眼睛彎起來。
五條悟沒說話,戴着墨鏡看了她兩秒,然後又把墨鏡摘下來,然後又戴上去看她。
“……悟在做什麽?”
“記你的信息。”
“什麽?”
“沒什麽。”
他牽起她的手,陪她去狗卷家。
狗卷家在咒術界稱得上是格格不入。
雖然家族裏的人一出生就可能擁有使用咒言的天賦,但他們卻并不将此視作榮耀,而是将其視為一種詛咒,一直以來都想要徹底斷絕家族中咒術師的出現。
好在相比起禪院家,狗卷家的家風要溫良許多,梨芽胡思亂想了一路的凄慘事件并沒有發生,棘這孩子好好地待在襁褓裏呢。
“好可愛。”
剛出生不久的棘,臉頰肥嘟嘟的,含着自己的手指,紫色的眼睛圓滾滾的,嘴巴兩邊有圓圓的奇怪紋路,好小一只……真的好可愛。
五條悟沒空看狗卷棘。
他正戴着墨鏡有點新奇地看來看去,要不是正牽着她的手,估計這家夥早就跳到屋頂上重新打量這個世界了。
“和五條哥哥一樣是淺淺的發色呢。”
她說着“因為和五條哥哥有點相似,所以梨芽更喜歡棘了。”這種話。
“什麽啊。”
五條悟撇撇嘴,也跟着去看襁褓裏的小嬰兒。
“醜死了。”
竟然拿這種小鬼頭和他相提并論。
“噓!”
梨芽連忙捂住小寶寶的耳朵,不贊同地看向他:“五條哥哥不許這麽說。”
“他又聽不懂。”
“說不定就聽懂了呢……”
“喂,你聽得懂嗎?”
五條悟也是第一次看小嬰兒,越看越是新奇,把臉湊到棘面前。
他剛出生的時候也是這樣嗎?像只随便就能捏死的螞蟻。
棘睜着圓圓的眼睛,露出純淨的眼神看着他們,一點也不怕生,小手手在空中晃來晃去。
好可愛。
梨芽覺得他可愛極了,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臉頰,五條悟像是覺得這家夥有點好玩,所以低下頭,近距離賞了他一個鬼臉。
小寶寶狗卷棘盯着這個奇形怪狀的白毛生物看。
幾秒後,嬰兒的嚎哭聲響徹天際。
地板震動、屋檐破碎、遠處林子的鳥雀被吓得四散奔逃,打着瞌睡的司機一個咯噔清醒過來……
五條悟把她扯進懷裏,用衣服和無下限同時把她裹起來,有點興奮地看了看狗卷棘制造的動靜。
“有點意思。”
在大人們趕過來救急,忍着音波攻擊哄狗卷小寶寶的時候,五條悟把她扯到一邊笑。
“下次把他抱到你們學校,在天臺上哭一嗓子制造地震,你是不是就能放假了?”
“……?”
狗卷寶寶蹬了蹬自己的雙腿,像是預知到了日後他波瀾壯闊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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