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春天是屬于櫻花的季節。

學校裏栽種着很多櫻花樹，在開學的這幾天裏，粉色的氛圍裏到處都是社團招新的聲音。

有了社團這個媒介，找到了有相同愛好的人，學生們很快就從陌生的試探階段迅速變得熱烈起來，梨芽交到了新的朋友，加入了新的社團，為此，不免要付出一些時間。

加上奶奶還交代了她一些事情，需要她去完成，而她接觸的大多數都是老人。

這些人或者曾經在咒術界身居高位，或者在普通社會裏備受敬仰，但不管是什麽樣子的人，老了以後總是會覺得孤獨，面對後輩的時候，也不免變得絮絮叨叨……

因此，她陪伴家人的時間就變得更少了。

五條悟和狗卷棘不太開心。

“梨梨……”

每次一回到臨時居處的酒店，就能看見狗卷棘眼巴巴坐在床上等他——雖然和小惠很玩得來，但他還是最喜歡姐姐，一到了姐姐快要回來的時間，就會提前回到這裏等她，像是可憐巴巴的小狗。

“好啦，別不高興了哦。”

梨芽過來揉揉他的腦袋，帶他一起去沙發上面坐下。

“外面要緊的事情都處理完了，這下子就可以好好安心下來，細致地處理家事了。”

“鲑魚鲑魚！”

狗卷棘不太明白家事是什麽，只聽懂了姐姐終于忙完了外面的事情，高興地抱住她的手臂。

五條家的人遞來一臺筆記本電腦。

“梨芽小姐，家中在東京的資産已經整理好了，請您過目。”

梨芽接過來，跟棘坐在沙發上一起看。

雖然這種瑣碎繁雜的事情，悟想做的話也能輕易地打理得井井有條，但是因為他不喜歡，所以總說自己不擅長。

相反，梨芽從小就喜歡打理她的花花草草，也喜歡打理這些事情，所以從去年開始，五條悟在京都的資産就盡數交到她手上了。

五條悟對這些東西全然不上心，房子的事情也只是說她喜歡就好，給予了她全部的信賴。

想到悟，就有點思念他，上一次見面還是在前天晚上，她太累了，和悟一起坐在沙發上，還沒有聊幾句，就撐不住睡着了。

等搬好家，好好地請大家都來家裏玩一次吧！

梨芽和狗卷棘開始看房子。

比起去外面租或者自己買，當然還是一直都屬于家族管理之下的房屋更加安全。

五條家擁有最多的宅子是和風庭院，古樸典雅，有着濃郁的武士風格，坪庭精巧，卻不适合用來種植。

而且電視上那些巨大的貪官什麽的，大多數都住在這種房子裏面，一棵樹可能就要幾億日元，梨芽看了看旁邊的小狗卷，又想到悟平時的風格，首先就将它們略過了。

接着是西洋風格的花園洋房、現代別墅，這一類的建築面積寬敞，設施便利，房間也很多，外面還有很大的花園，單論外形和布局上來說幾乎接近于完美。

但是這樣的話，出行必須要配置司機，有點太過引人注目，家裏的衛生也有點難辦，必須請常駐的傭人，而且離學校有點遠……上學的話不是很方便。

“蛋黃醬！”

看見上面的照片，狗卷寶寶扯扯她的袖子，用力點着小腦袋，示意自己喜歡這種房子。

照片上的房子看起來像是小小的城堡一樣，他想和小惠弟弟一起在裏面扮演王子！

“嗯？棘喜歡這個嗎？”

梨芽笑了笑，把棘喜歡的房子記下來，然後摸摸他的腦袋。

“但是棘馬上要和小惠弟弟一起去上幼兒園了，如果住在裏面的話，每天就要早點起來了哦，棘可以做到嗎？”

“鲑魚鲑魚！”

接下來就是常見的一戶建和公寓了，因為過于平凡，所以五條家反而沒有購置這樣的資産，唯一的一套在港區，離這裏也有一點距離。

梨芽看了一會，決定先去和狗卷棘一起看看那一棟花園洋房。

“什麽啊。”

那邊歲月靜好，這邊擁有者金山銀山的大少爺正在絞盡腦汁地寫檢讨。

注意看，這個男人叫小悟，距離上交檢讨還有不到三十分鐘，但他的檢讨書還是0個字，只見他看着空白的紙張沉默了一會，然後丢掉筆，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同學。

“傑，你怎麽寫的，給我看看嘛。”

“……我也不是經常寫，總之陳述事實，擺出老師想要的認錯态度，再随便做點保證就行了吧。”

擁有糊弄老師經驗的夏油傑抱着一定能在最後三十分鐘寫完上交的心情，所以也是現在才開始動筆。

“怎麽陳述什麽态度嘛，傑說明白點，不然你幫我寫好了。”

“不行……我模仿不來你的字跡，再說了，時間也不夠。”

“哈？那我不寫了。”

“……”夏油傑眉心跳了跳，忍耐着想要打架的心情。

因為一年級只有三個人，而名叫家入硝子的女同學是不擅長戰鬥的奶媽，所以五條悟和夏油傑理所當然地成為了搭檔。

按照夜蛾老師的話來說，就是一起出任務、一起承擔責任，在他們獨當一面之前，都互相依靠的那種搭檔。

“五條，你不寫的話，可能會連帶着我一起受罰。”夏油傑提醒道。

“是嗎？”

戴着墨鏡的少年聞言，露出‘那太好了’的表情。

夏油傑：？

他還要寫自己的檢讨，實在沒空指導五條悟，于是擡頭看向教室裏另外一個同期。

“家入同學，你要不然給五條支支招？”

短發女生正懶洋洋地倚着窗戶玩手機，聽見夏油傑的問話，掀起眼皮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又接着低頭玩手機，就像是沒聽見一樣。

夏油傑：“……家入同學，你說句話啊。”

“什麽？”

家入硝子這才看過來，打了個哈欠：“哦，原來下課了啊，多謝提醒，我先走了。”

說完，她立刻開溜，教室裏就只剩下了五條悟和夏油傑。

夏油傑擡頭看，這家夥已經玩起了手機，像是在游覽什麽重要消息，臉上肆意懶散的笑收斂了一些，倒是顯得有些可靠。

可靠？

他是瞎了嗎，怎麽會覺得這家夥可靠的？

夏油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又看看五條悟0個字的檢讨書，認命地拿起筆開始加快速度給兩個人代寫。

“傑上過幼兒園嗎？”

對面的白毛又冷不丁甩出一個奇怪的問題。

“……當然了。”

“哦，傑的覺醒術式是在幾歲？身為咒術師在幼兒園裏，是什麽樣子的感受啊？會不會被欺負什麽的。”

五條悟雙臂搭在椅背上，放下手機，笑嘻嘻地看着他。

“六歲吧，那時候我好像已經上小學了，被欺負的話也不太會，畢竟我的性格還算合群，但身為咒術師，在普通人之中，還是會有一種無法融入的寂寞感吧。”

夏油傑認真地說道：“因此，得到咒術高專的入學邀請以後，我才會這麽期待，因為我很想擁有志同道合的朋友。”

“嘛，原來傑怕寂寞嗎？”

“差不多吧……”

夏油傑握着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會和這個還沒認識多久的家夥直接快進到了這種說心裏話的階段，不過這有可能就是咒術師的交流方式？

簡單直白、開門見山，沒有那些彎彎繞繞的話術，好像也不賴。

“那高中呢？”

五條悟想了想：“高中和高專有什麽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了。”

夏油傑一邊寫檢讨，一邊随口說道：“就拿人數來說吧，這一屆就只有我們和家入三個人，而普通的高中一屆至少都有幾百人，多的話甚至會有一千。”

“再加上其他的年級，五條你想一想，幾千個人湊在一起，會發生什麽？”

“打架？”

五條悟頓了頓：“她好像沒有挨過揍。”

……她？

八卦是人類的天性，夏油傑問：“這個‘她’，不會就是悟的妻子吧？”

“不然還會有誰啊。”五條悟撇撇嘴，有點不爽地看了看手機。

“這家夥最近忙得團團轉，消息都要好半天才回。”

“……”

所以‘他家那個’現在還只是一個高中生？

“悟是怎麽和她領證的，還是說只是在長輩的見證下舉行了婚禮？”

他怎麽也開始莫名其妙喊名字了，算了……這不重要。

問完這句話，夏油傑看見白發少年臉上的表情頓了頓，然後薅了薅頭發，說道：“還沒有。”

“還沒有？那就是在戀愛階段嗎。”

夏油傑認真地分析着回消息慢的可能性：“有可能是真的在忙，也有可能是進入倦怠期了吧。”

那邊又沉默了兩秒：“也沒有。”

“……？”也沒有？是沒有進入倦怠期，還是沒有在談戀愛的意思？

夏油傑有點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劉海，問道：“那你……和她，現在是什麽階段？”

“總之就是以後會結婚的階段。”

五條悟扁扁嘴：“這不重要啦，重要的是高中真的有這麽忙麽？”

“……這很重要吧？”

夏油傑嘆了口氣：“所以，別告訴我，悟整天老婆來老婆去的，搞了半天人家還沒有接受你的告白？”

“別胡說啊。”

五條悟瞥他一眼：“老子又沒告白。”

“……那她是怎麽看待和你的關系的？”

“……好朋友？”五條悟想了想，回答道。

對面的劉海同學露出了無奈嘆氣的表情。

“那悟是怎麽确定她會和你結婚這件事的呢？還沒有确認關系，就私自散播這些話，私底下還在別人面前這樣稱呼她，這可是非常不尊重人的事情，她知道的話一定會非常生氣的。”

“她自己說的啊。”

五條悟單手撐着下巴：“最喜歡我、永遠都不要和我分開、要永遠在一起……這些話是她自己說的啊。”

“姑且問一句好了，說這些話的時候，你們是不是都還小？”

“所以？”

“……悟有沒有想過一件事？”

“什麽？”

“萬一她長大以後，有了另外喜歡的人……”

“哈？怎麽可能。”

五條悟輕嗤一聲：“她的幼馴染是老子欸，五條悟——不用過多介紹了吧，有我在，她怎麽可能還會喜歡上別人啊？”

“但是喜歡這種事情也很難說的吧。”

夏油傑一心二用，低頭寫着檢讨，也就沒空注意五條悟的表情。

“一起上下學的同學，每天都能見到，學校裏還有很浪漫的櫻花樹之類的，社團活動也可以增加接觸，還會有各種意外的事情發生……”

“在這種陪伴下，很難不對別人産生好感的吧。”從初一就開始收情書的夏油傑這麽說道。

好久沒收到回應，擡頭看，白發少年的臉上是一種認真到有點可怕的表情。

“違背「契闊」的話，會受到未知的可怕懲罰。”

就好像真的順着他的話去想象了那樣，五條悟點點腦袋，沒什麽情緒地說道：

“她應該明白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