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寶寶
寶寶
記憶中祁景年的臉龐和現實重疊,時元的心如小鹿亂撞,幾乎在胸膛裏撞出連環車禍。
他避開祁景年的視線,抖抖衣服下擺,假裝讓衣服幹得快些。
祁景年仍然用溫柔的目光凝視眼前的Omega:“你應該多笑笑的。”
時元磕磕巴巴:“是、是嗎?”
是啊,祁景年并沒有忘記時元的笑臉。
時元笑起來暖洋洋的,眼睛眯成月牙,說話跟蜜一樣甜,只要見到他,什麽煩惱都忘了。
就算……就算他們分開了五年,就算時元是齊涯的Omega,他還有機會讓時元展現過去開心的笑容嗎?
明明過了最熱的時候,可時元感覺太陽曬得更厲害了。
學長怎麽一直盯着他瞧,他頭上有東西嗎?
然後時元看見屬于祁景年的影子擡手,朝自己伸過來,頓時心跳加快,害怕又期待。
他頭上……真的有東西嗎?
在兩個影子快要交疊的時候,時元眼前一花,迎面被潑了一盆冷水。
一頭“霧”水的時元:“……”
準備摘枯葉的祁景年:“……”
寶寶捧着盒子,一臉天真:“爸爸叔叔對不起,漏水了,來看看我的小螃蟹。”
時元抹了把臉,感謝寶寶給他成功降溫。
*
過完端午,時元開始犯愁——
祁景年的生日快到了。
郊區游玩回來,他們的關系沒有一開始那麽尴尬,甚至稱得上有所緩和,起碼時元單獨面對祁景年時,可以神色如常完成工作交談。
他們認識時間不短,但嚴格來算,時元從未趕上祁景年的生日。
戀愛後對方的第一個生日在畢業之前,時元本想好好慶祝一番,結果那時他們已經分手。
所以時元沒有正式送過禮物,還欠了Alpha一頓飯,于情于理,他都覺得自己應該準備一份生日禮物,可他不知道送什麽。
難就難在祁景年物質上什麽都不缺,愛好嘛,除了看書就是運動,游戲周邊數碼一概不碰,富家少爺喜歡的車表藏品不用說,就算祁景年喜歡,他也送不起。
怪不得學長曾說自己很無趣,現在看是不假,他連送禮物都無處下手。
時元苦思冥想。
衣服鞋子之類的他覺得太過親密,貼身衣物以他們現在的關系不适合,配飾麽,千八百的配飾只怕襯不上Alpha的氣質。
難,真難。
時元撓撓頭,漫無目的地在家中搜尋,試圖擠出一點靈感。
當視線掃到牆上的裝飾畫時,他有了個主意。
*
過了幾天,時元取出禮盒遞給祁景年,剛遞出去,他就有點後悔。
小小的禮品盒,看起來太寒酸了。
祁景年接過打開,是一個相框。
棕色的邊框做成樹幹紋樣,一只白色小貓俏皮地探出頭,樹幹背後則是小貓努力攀登的後爪。
還有一張寶寶寫的賀卡。
“只是普通的禮物,學長別嫌棄。”時元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記得學長以前擺照片的,就按照常規的尺寸訂做了一個,應該用得上。”
祁景年很驚喜:“真好看,有心了,謝謝!”
見Alpha的喜歡不是裝出來的敷衍,時元放心,繼續發起邀約:“上次就應該請學長吃飯,拖到現在都沒去,不知道這幾天學長有沒有安排,一起吃個飯吧?”
大後天周六,是祁景年的生日。
“明後兩天都有安排了,不如這樣,周六到我家吃飯吧,新來的阿姨燒飯手藝很好,一點不輸外面的大廚。”祁景年見時元有些為難,貼心地補充,“周六只有我自己在。”
“诶?”時元疑惑,“周六不和家人一起吃飯嗎?”
祁景年給出解釋:“我媽媽有其他安排,所以明天讓我回去,後天和阿裴吃飯,周六反而有空了。”
原來如此,時元答應:“可以呀,那我訂個蛋糕帶過去,學長點個口味。”
祁景年照着寶寶的喜好說了個口味,時元認真記在在備忘錄裏。
有了目标,生活就有奔頭,時元開始期待周六的到來,連寶寶都很期待——
期待叔叔的生日蛋糕。
周五下班前着實忙活了一陣,時元結束工作,跟加班的祁景年打聲招呼,沖出辦公室接寶寶。
等電梯的時候,時元滿心歡喜,又記了一遍取蛋糕的備注。
*
祁景年在辦公室批文件,剛想給裴奇打電話告知約飯推遲,沒想到裴奇自己先來了。
裴奇大大咧咧往沙發上一坐:“喲呵,估計你周五不能準時下班,特意來接你。”
知道朋友粗中有細,感謝他的體貼,祁景年笑笑:“那就辛苦你多等我一會兒了。”
裴奇大手一揮:“嗐,你過生日嘛,我自己坐會兒就行。”
祁景年指着飲水機:“茶和咖啡,你自便。”
裴奇抽了個一次性水杯接熱水:“好,你先忙。”
裴奇這個人,看着是标準的富二代,其實大大咧咧不挑剔,又夠講義氣。
祁景年想也是,如果對方和圈子裏其他大少爺一樣,自己大概不會和他做朋友。
手上的活兒不多,只是臨時出了個小問題,需要等下面人确認,再作批複,約莫半小時,祁景年處理完畢,可以動身出發。
裴奇早就訂好餐廳了,立馬站起來:“走走走,今天那個魚我特意讓人留的,上次吃過一回,特香。”
正當他們準備離開,辦公室的門被猛然推開,時元氣喘籲籲地出現在門口:“學、學長……”
“你怎麽在這兒!”看清來人的長相,裴奇跟見了鬼一樣,然後轉向祁景年,“景年,他怎麽知道你在這裏?”
時元神色慌張,祁景年顧不上好友的問題,急忙走向Omega:“發生什麽了?”下班的時候好好的,現在這麽狼狽,鞋帶都跑散了。
“寶寶……”時元努力讓自己冷靜,平穩嗓音,使聲音聽起來清楚些,“寶寶被齊涯帶走了!”
二十分鐘前,時元開開心心到達幼兒園,結果沒看見寶寶。
他心裏有股不祥的預感,擔心寶寶又碰到小豐那種同學,趕緊跑到教室找人。
教室空無一人。
時元急瘋了,問了一圈,那位新來的老師說寶寶已經被他爸爸接走了。
時元驚愕:“怎麽可能?我就是他爸爸,每天都是我來接的!”
那老師吓壞了,忙道:“是時祁思小朋友的爸爸呀,他說他姓祁,小朋友也認得,所以……”
祁?還是齊?
時元趕緊指着下颌處問:“他是不是右臉側有顆痣?”
見時元認得那人,老師像是得救了,忙不疊地點頭:“對對,是有顆痣,身高一米八多,開着輛紅色的跑車。”
是齊涯,他來接寶寶做什麽?
時元趕緊給他打電話,電話響了兩聲,被挂斷。
齊涯不接,時元只好給他其中一個情人打電話,對方接起,沒個好氣兒地說不知道。
那就是真不知道,如果在別人那裏,肯定會告訴自己,然後等着看熱鬧。
齊涯不接電話,就是存心讓自己找不到,定然不會在家或是自己知曉的地點,過去也是撲空。
齊涯到底想做什麽?扔掉寶寶?賣掉他?還是……殺了他?
為人父母的不得不用最壞的情況設想,可不管哪種情況,時元都無法承受。
他越想越慌,六神無主地在街邊打轉,突然聽見路人打電話說明天休息日加班的話,想起祁景年還在公司。
對,現在能幫他找到齊涯的,只有學長了。
時元心急如焚:“學長,求你幫幫我,我實在擔心寶寶,如果他事我也不想活了!”
祁景年還沒說話,裴奇先嚷起來:“嘿,你的Alpha把兒子帶走了,你讓景年幫你找?這算什麽說法!”
這個小Omega,以前裝得一臉純良無辜,跟自己套近乎套交情,套了不少景年的信息,把他們騙得團團轉,然後齊涯在一起了。
這叫什麽事兒啊!
裴奇作為祁景年的好友,在他們分手後就不和時元聯系了,後來連齊涯在的聚會都不去,擺明了自己的立場。
時元知道裴奇是為了祁景年抱不平,裝Beta和祁景年談戀愛這件事是自己有錯在先,他沒話說,裴奇讨厭他也好,祁景年恨他也好,可……
可寶寶是無辜的,他什麽都不知道,有什麽事情沖自己來就好了。
“我知道,從前是我對不起學長,而且最近我一直在麻煩你,但我真的沒有辦法,我不知道齊涯在哪兒了。”淚水湧出,阻擋視線,時元看不清祁景年的表情,但他現在能求的只有祁景年了。
“就這一次,學長以後讓我做什麽都行,如果不想看到我,我可以……咳咳咳!”時元過于激動,猛嗆一口咳嗽起來。
祁景年心中一陣鈍痛,撫上時元後背順氣,安慰道:“你先冷靜冷靜,別激動,我在想辦法了。”
寶寶下落不明,祁景年當然焦急,在心中思考齊涯的交際網和行動軌跡。
偏裴奇在此時火上澆油:“清官難斷家務事,景年,要我說你別摻和,這種事兒兩頭不落好,齊涯能對自己兒子怎麽樣,人家想兒子不能見見?撫養權人還落一半呢!”
祁景年忙阻止好友:“阿裴,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裴奇伸手,在空中對着祁景年點點點。
你看你這個不值錢的樣子!
幾年前就一頭栽在這個Omega身上,今天他随便哭哭,你就心軟了?忘記受過的傷吃過的虧啦?
裴奇的話卻如當頭棒喝,讓時元冷靜了。
對方的話沒錯,并在別人眼裏十分有道理:齊涯不會傷害自己的孩子,祁景年不是寶寶的父親,他一個外人幫獨居的Omega要孩子,不賺好還要落一身腥。
按照常理,祁景年沒有理由選擇蹚這趟渾水。
可這一切都是錯亂的,事情本不是這樣的。
怎麽辦?
如果想讓Alpha順理成章幫忙,是不是只有說出寶寶身世這一種辦法?
時元緊緊握拳,指甲陷入掌心留下紅印,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
要不然呢,他什麽時候能等到齊涯通知接孩子,如果寶寶有個三長兩短,他真的不活了!
事到如今,為了寶寶也沒有其他辦法,以後祁景年怎麽看他,別人怎麽看他,他都不在乎,他只要寶寶平安!
時元深深吸氣,然後不管不顧地對祁景年說出實情:
“寶寶是學長的孩子,和齊涯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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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