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縱火
縱火
晚會七點開始,祁景年排在第九個上臺。
六點半左右,師生陸續進場,時元選了片區靠後的高處,視角好點。
看不清臺上沒關系,校方財大氣粗,各種音響大屏幕都安排上了,全方位向社會各界展示A大的實力。
時元在旁邊留了位置,看見裴奇招呼他:“裴哥,這邊!”
裴奇拎着一袋零食水果,分給時元和他的室友。
“謝謝裴哥。诶,學長呢?”時元向他身後探探,不見祁景年蹤影。
“哦,他去後臺了,說參演人員都要在後臺待命,有特殊情況方便調節目順序。”
“這樣~”
天空介于明暗之間,月亮已經悄悄出現在半空,給大地罩上一抹朦胧的色彩。
他們抱着水果盒排排啃,初夏的小夜風一吹,那叫一個舒坦。
祁景年沒說表演內容,時元好奇不已,只能抓耳撓腮數着節目次序,翹首以盼。
等月亮圓圓斜挂在天上,終于輪到祁景年出場。
四周昏暗,聚光燈打下一束白光照亮舞臺中央,有位不知名帥哥開始輕輕哼唱纏綿的英文情歌,聲音低沉磁性。
臺下有人尖叫:“蕭起!”
哦,這就是蕭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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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哼唱幾句,有吉他的伴奏漸入,另一束聚光燈亮起。
白色的聚光燈下,祁景年就像夢裏才會出現的王子,穿着白色襯衫,氣質冷峻,慵懶地撥動琴弦。
時元忍不住感嘆:“哇,學長還有這一手!”
李言笑也被震到了,咂舌:“以前沒發現,祁學長挺內秀啊,會的東西不少。”
時元驕傲臉:“那是,我看上的Alpha能差嗎?”
現在時元也知道蕭起長什麽樣了,但這不重要,他的視線一直跟随着祁景年,無法從Alpha身上移開。
蕭起緩緩唱完第一段,伴奏停止,舞臺燈光大亮,後面還有三人,依次:鍵盤手、貝斯手、鼓手。
蕭起脫掉外套反穿,露出帶有閃片的一面。
祁景年解開兩顆襯衫扣子,頭發向後一捋,整齊禁欲的氣質發生變化,整個人散發出與平時不同的神采。
時元看見Alpha脖子上一閃一閃的,原來襯衫下藏了條鎖骨鏈,解開紐扣才現出端倪。
時元屏住呼吸。
學長要做什麽?
鼓點突然響起,祁景年手中跟着彈出熱烈明快的節奏,場內氣氛一瞬間被點燃!
蕭起換了唱法,帶着節奏和觀衆互動,臺下的尖叫差點将舞臺掀翻。
然後祁景年走到蕭起身邊,背靠對方撥動琴弦,表情還是冷冰冰的酷樣,卻引發了新一輪的歡呼尖叫。
臺下喊得全是他們的名字。
雙校草合作,學校也太會玩了吧!
瘋了瘋了!
時元要瘋了,激動得快把李言笑的大腿拍腫了!
臺上那個人真是祁景年嗎?時元感覺自己從沒有認識過他一樣。
明明就是古板的老書呆,整天悶頭看書,半點情調都不講,就算懂樂器,也應該是穿西裝坐在大廳裏彈鋼琴那挂的,誰能想到這個冷面冰山會玩搖滾!
此時鏡頭掃過祁景年,他擡眸,視線落在遠處,唇邊忽然綻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時元幾乎暈了。
啊啊啊該死的Alpha停止散發你的魅力,這誰能頂得住啊!
李言笑呼痛:“求求你不要再掐我大腿了!”
“我控制不了啊,學長太帥了啊啊啊!”時元激動尖叫,抱住李言笑搖晃,“你看你看,我A神好帥啊!”
李言笑:“誰來救救我!”
裴奇舉起手機:“啊呀呀,不得了不得了。”真是不得了,他能用這個取笑好友一輩子。
時元的心忽上忽下,N頭小鹿在裏面撞個不停,祁景年修長的手指仿佛彈的不是琴弦,而是他的心。
歌曲最後,以祁景年一個華麗的炫技solo收尾。
場內掌聲雷動,直到他們下臺,還有人在歡呼。
時元早就坐不住了,起身往外跑。
他有一肚子彩虹屁要對祁景年誇誇!
表演完畢,祁景年緩緩吐出一口氣,将道具放回原處,離開後臺。
舞臺四周的氣氛過于燥熱,但他離開的第一件事便是把襯衫扣回去。
被抓表演這種事兒,一次就夠了。
走出後臺,看見時元在前方不遠處張望,祁景年腦子一空,手先行動,把剛扣好的襯衫領扯開了。
時元見到人,眼睛一亮,一路小跑過來,圍着Alpha鼓掌:“學長好厲害,彈得真棒!臺下都嗨翻啦!”
祁景年矜持地點點頭,沒有讓自己嘴角上揚得很明顯:“小時候學過一點,不足挂齒。”
時元上下擺擺手:“哎呀,就是很好嘛,學長你這個人就是太謙虛了。”
祁景年虛握拳,放在唇邊假裝清嗓。
時元這才注意到對方臉上帶了點舞臺妝效,沒有亂七八糟的顏色,只用陰影修飾,表演剛好,在臺下就顯得眉眼處格外深邃,眼角下還點了顆淚痣,憑添一股勾人的氣質。
學長這樣好像妲己哦。
時元錯開眼,不敢再看祁景年的眼睛,以免真的被狐貍精勾了魂。
他的視線落在下方,正好看見Alpha松散的領口和那根閃閃的鎖骨鏈,好奇道:“咦?學長,你的扣子好像掉了。”
啊,不小心扯掉了。
祁景年随手整理整理,将領口扯得更開:“沒關系,可能是在臺上就掉了,就這樣吧,正好有點熱。”
“哦,這邊燈光設備多,是挺熱的,我們順着那邊走吧。”時元說着,忍不住再瞄一眼。
要命要命,學長的胸肌果然練得不錯,他快流鼻血了。
忍住,忍住。
就算再怎麽想撲倒祁景年,時元也不敢付諸行動。
記得上次不小心摸了Alpha的胸,氣得半天沒理他,何況這人不光會搖滾,還會散打啊!
天空深藍,只有一輪圓月,正應古詩裏那句“月朗星稀”,皎潔的月光灑在校園,微風搖晃樹影,樹葉發出“刷啦刷啦”的聲響。
他們順着路邊散步,逐漸遠離體育場舞臺,那邊的聲音開始變得不真切起來。
時元雙手背在身後,仰頭望着天:“今晚月色真美。”說完發覺自己講了句經典情話,咬住下唇不語,眼睛盯着腳面,邊走邊踢路上的小石子兒。
祁景年跟着擡頭看了眼:“嗯。”
Alpha又變回老書究,是不解風情的代表。
時元故作誇張地嘆了一聲,問:“學長是不是不知道?”
祁景年:“什麽?”
時元說:“這句話來自別國的翻譯,是I love you的含蓄說法。唉,什麽話一解釋就可沒意思了呢。”
祁景年:“所以……你剛剛是說?”
時元歪頭看他:“我喜歡你有什麽奇怪的,你不是早知道,還用我多說?”
這句話帶着濃濃的鼻音,不像抱怨,倒像撒嬌,祁景年心裏突然被貓抓了一樣癢癢的。
“呃……”祁景年不自在地清清嗓,“唱歌的就是蕭起,你覺得他帥嗎?”
啊?
學長幹嘛突然說蕭起?
時元一愣一愣的:“我、我沒注意啊,我都在看學長。”
祁景年心裏舒坦了。
這時舞臺的聲音大了幾分,隐隐傳來歌聲,是一首經典的老歌:
“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也真……”①
兩人停在原地呆呆地聽。
月亮代表我的心。
祁景年下意識看向時元,對方集中精神聽歌,月光照在他臉上,襯着皮膚如白瓷一般。
他鼻尖上是什麽?有顆小痣嗎?
從前怎麽沒注意到。
祁景年忍不住湊近仔細瞧。
時元剛好轉回來,對上他的視線。
祁景年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沒有往後退,反而更向時元靠近兩分,近到他感覺兩人的呼吸交纏都在一起。
時元能感受到Alpha炙熱的氣息撲在自己臉上,而且對方仍向自己靠近。
他一動不敢動。
學長要做什麽?他想親我嗎?天吶,不會吧!
祁景年沒有停下的趨勢。
時元不敢呼吸,耳朵裏全是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聲,眼睜睜看着祁景年越來越近,馬上要碰到自己了。
當歌詞唱到“輕輕的一個吻”時,時元不由自主地閉上雙眼。
“景年,找到你了,去吃宵夜啊?”裴奇不知道從哪裏蹿出來。
兩人如夢中驚醒,迅速拉開間距。
裴奇反應過來,吓得都結巴了:“我、我、我來得又不是時候了?”
時元往後退了兩步,欲蓋彌彰地說:“沒沒沒有啊,我和學長就是在散步,沒有、沒有做什麽的。”
祁景年跟着胡亂點頭:“嗯,散、散步。”
大哥,散步你不用拿這種殺人眼光看我吧!
裴奇快哭了:“那宵夜……”
時元十分慌亂:“啊那個,那個我、我減肥,不吃了,先回去了!”說完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宿舍狂奔。
*
時元腦袋亂了一晚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幹脆挪到床尾去騷擾李言笑。
李言笑困死了:“幹嘛呀……”
時元苦惱死了:“你說學長是不是打算親我啊?”
李言笑哀嚎一聲:“第五十八遍,我又不是祁景年我怎麽知道?求你了,快睡吧!”
時元煩躁地拱了拱:“我睡不着嘛,我滿腦子都是他是不是打算親我?他是不是喜歡我?我的天,我的天我要死了,他好像真的要來親我!”
“你等等!”李言笑突然戒備,翻身下床,從抽屜裏翻出個東西,爬上來半跪在時元前面,趁其不備,猛灌進去。
時元:“咳咳咳!”
李言笑困得雙眼通紅:“我先防患于未然吧!”
室友愛确實會消失對吧!
翻來覆去睡不着的不止時元一人,祁景年盯着天花板,覺得今晚的空氣十分燥熱,讓他毫無睡意。
他摸出空調遙控器,開啓,等冷風吹到床邊時,煩躁才消退一些。
等冷氣充盈室內,才讓祁景年從這兩天的亢奮情緒裏抽出思緒。
救命,他這幾天都幹了些什麽啊!
争風吃醋、比賽争第一、最後跑到舞臺上散播荷爾蒙,像個原始社會求偶期到處炫耀的Alpha!
祁景年懊惱地擋住眼睛,随後抓了抓頭發,翻身下床,走到冰箱旁邊拿出一瓶冰水,咕咚咕咚灌了半瓶。
剩下的半瓶放在茶幾上,祁景年随意歪在沙發上,翻看他與時元的聊天記錄。
喜歡時元嗎?
其實祁景年從沒有想過和誰展開一段戀愛關系,再到結婚共度一生,白頭到老。
這件事對他來說太遙遠,他甚至沒有把這個列進人生規劃。
共度一生。
這種事連他的兩位母親都沒有做到。
祁景年合上手機丢到一旁,燥郁地揉揉腦袋,将頭發抓得更亂了。
等到後半夜還沒睡着的時候,他發現真的讓裴奇說中了。
他的易感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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