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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待皇後乘坐的步攆離開,蕭玉走回先前的亭外。

站了一會兒,見肅王從亭中走出來。

兩人眸光相接,蕭玉昂首沒有半分退怯,肅王看她一眼,匆匆離開。

內侍見她站得久了,給她搬了把椅子,坐了約莫半個時辰,亭子的紗帳終于再次挑起。

“靖王妃,進來吧。”

蕭玉邁步走進亭子,皇帝自是坐在中間,靖王坐在他左手邊,想來肅王先前是坐在右手邊的。

她上前朝皇帝跪下: “兒臣叩請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外頭等了那麽久,累着了吧,快起來。”皇帝一如既往的和顏悅色。

蕭玉依言起身,坐到了靖王身邊。

“去見你母後了”皇帝問。

“兒臣剛去給母後請了安,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母後一時心情郁結,兒臣勸了許久,母後還是決定要去大相國寺住一段日子。”蕭玉回道, “若是過年的時候母後還未回京,兒臣想去陪母後守歲。”

皇帝的眸光深不可測,也辨不出喜怒。

亭子裏雖然暖意融融,可蕭玉依舊手腳發涼。

她想不明白,皇帝為何能做這樣殘忍的事但凡靖王軟弱一些,他就廢了。

“去大相國寺聽聽梵音佛語也好。唉,”皇帝重重嘆了一口氣, “蘭妃做出此等駭人聽聞之事,着實令朕憂心。朕亦恨不得去大相國寺躲一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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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道: “父皇乃天子,代天行事,天下百姓無不仰仗父皇恩澤庇佑。如今惡人已經伏誅,父皇不必再為此憂心。”

“朕是覺得委屈了你。”

“兒臣不覺得委屈。”

皇帝聽得連連颔首, “不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你心志已堅,朕肩上的擔子,将來是要你來擔的。”

“父皇萬壽無疆,兒臣不敢僭越。”

“唉,老了,就得服老。朕如今是越發力不從心。玄兒,從明日起,有什麽大事小事,你就替朕做主辦了。朕就在這西苑裏過一過清閑日子。”

“父皇三思,兒臣未曾如幾位皇兄一般在朝中行走,對政務一無所知,恐怕難以擔此重任。”

“從前朝堂的事情你是沒學過,可誰不是從頭學起的,有什麽不會的,你多問問幾位閣老的意見,慢慢學着。”

靖王面露為難: “父皇為前朝後宮憂心操勞,身為臣子自當為君父分憂。只是兒臣才疏學淺,着實難堪重任,不若讓二皇兄在朝中主持大局,兒臣從旁協助便是。”

皇帝眸光微閃,深深盯着靖王。

蕭玉坐在一旁,心不由得緊緊擰了起來。

她暗自揣度,覺得靖王并未說錯什麽,眼下沒有她插話的份兒,只能暗暗在旁緊張。

皇帝靜默了一會兒,突然哈哈笑起來。

靖王沒有半分動容,只端正坐着,蕭玉見他如此泰然,稍稍松了些。

笑過之後,皇帝道: “沒想到啊,幾個兒子之中,最像朕的人是你。”

“父皇英明神武,至聖至明,兒臣慚愧。”

皇帝露出滿意的笑容,伸手拍了拍靖王的肩膀: “你這麽些年的委屈朕都知道,剛才朕同你說的,也并非虛言。老祖宗打下來的江山,朕必得留給最有本事的子孫。玄兒,有朝一日,你站在朕的位置,就能明白一切了。”

靖王起身跪下,并未言語。

蕭玉見狀,亦起身跪下。

皇帝道: “長白山那邊一早送了張白虎皮過來,朕用不着,你們拿回去,想怎麽着怎麽着用吧。”

“多謝父皇賞賜。”

“今日說了這麽久的話,朕也累了,你們都下去吧。”

靖王和蕭玉起身,目送皇帝離開,兩人相視,眸光皆是一松。

“先回府。”

“好。”

兩人回到靖王府,關上房門,靖王那種平淡無波的表情終于變得凝重起來: “阿玉,母後她為何決定離開她……她是接受不了賀弘,賀弘不是親子的事實嗎”

“你別急,母後得知真相之後,跟我們一樣,對那對母子恨之入骨。她之所以現在離開,是被父皇傷了心。”

靖王垂眸, “我也沒想到,這件事竟然全在父皇的默許之下。”

皇帝的确的默許,可歸根結底這世上能辦成此事的人只有他一人。區區蘭妃,只怕早就被人發現處死了。

“父皇親口說的”

靖王搖頭: “當爹的怎麽會在兒子跟前低頭不過他也沒有掩飾,用幾句話點了我。”

“我回去的時候遇到賀弘從亭子裏出來,蘭妃伏誅,他呢沒有任何處置嗎”

“嗯,父皇說他未曾參與其中。”

“我不信。”

靖王道: “父皇也知道我們不會信,他給賀弘定了親事,也擇了封地,年前賀弘就要帶着岳容貞過去。”

岳容貞終于得償所願嫁給肅王,倒是可喜可賀。

“他的封地在哪兒”

“離京城很遠,封在了定西。”

定西那裏是雲平侯鎮守的地盤。

皇帝把肅王封在定西,自然是特意把他放在雲平侯的監視之下,顯然是在安撫皇後和靖王。

“眼下倒是咱們占了上風,但以後處境會不會很艱難父皇會以為你對他懷恨在心。”

“所以母後才要離開皇宮。”

離開皇宮,不願再見皇帝,證明她一直深愛皇帝,接受不了皇帝對她的欺騙。若然不動聲色,反而顯得無情無義。

這一層皇後已經對蕭玉挑明了,但蕭玉沒想到靖王想得這樣清楚。

她問: “你知道母後是為了你才離開的”

“嗯。”

蕭玉有些無奈, “難怪,父皇說你像他,這麽多彎彎繞繞的事,你全都算計得清楚。”

靖王本來還想嗯一聲,忽然轉頭去看蕭玉,見她神情不對,伸手在她肩膀上敲了一下: “怎麽話裏有話”

“沒什麽。”蕭玉讪讪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跟父皇是一樣的人”

蕭玉初時沒有吭聲,被他盯得躲不過了,方才道: “這可是父皇金口玉言說的,不是我的說的。”

靖王去拉她的手,蕭玉不自在地甩開,自己往窗前走去。

他跟上去,從後面将蕭玉抱住: “你擔心,我像父皇對待母後那樣對待你”

“你又不是沒算計過我。”蕭玉小聲嘀咕道。

“阿玉,我們不是說好這是過去麽”

蕭玉道: “我說過去了呀,是你,非要追着問。你走開。”

她想把他的手撥開,他卻抱得更緊。

“我不知道我像不像父皇,也的确很容易能揣摩出他的心思。”靖王低下頭,在蕭玉的耳邊道, “但我永遠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為何

蕭玉幾乎下意識地就要問,但話到嘴邊她忍住了。

“如果我身處在康王那個位置,或許會動這樣的念頭,可我是我。我知道這樣做對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有多殘忍,我知道這樣有多痛苦。我永遠不會把這種痛苦施加到我的家人身上。你能信我嗎”

“信。”蕭玉親眼見證過他的痛苦,她信他的話。

靖王緊緊抱着她,吻了吻她的耳朵。

“除了你的孩子,我不會再有別的孩子。”

“什麽”蕭玉詫異了。

“你是傻了嗎聽不懂我的話。”

“可你總要選秀嫔妃的。”

“知道你一直很在意洪曼青的事,我已經寫了文書送到杭州,請皇祖母做主為她另覓夫君。”

這回蕭玉是真的吃了一驚,她扭頭瞪大了眼睛: “什麽什麽時候的事”

“這你就無需操心了,總之,靖王府只有一個女主人,本王只有一個女人。”

蕭玉忍不住笑了起來。

“開心了”

“才沒有呢。”蕭玉趕緊把臉轉向窗外, “什麽事都要麻煩太後,她老人家也太辛苦了。”

“沒法子,誰叫兒孫不成器呢,只能叫祖母和孫媳婦多費心了。”

蕭玉被他這話徹底逗笑了: “油嘴滑舌。”

說罷,蕭玉嘆了口氣: “京城裏發生這麽多事,怕是太後不願再回來了,父皇賜下的那塊白虎皮,我親自縫制,趕在大寒前送去杭州。”

“你的女紅”

“我的女紅怎麽了”蕭玉不滿道。

“沒什麽,我只是怕送去之後,皇祖母更生氣了。”

“胡說!”兩人一起笑起來。

天上漸漸飄了雪,兩人相擁在窗前,看着院子裏一點一點沾上白絮。

蕭玉忽然道: “咱們也種些梅花吧。”

“嗯,好。”

————————

本書寫到這裏就要正式畫上句號了。

感謝各位小天使的陪伴,大約是開篇寫得不太順當,這本書一直寫得磕磕絆絆。

在我最沒有鬥志的時候,在我幾度想放棄的時候,是你們鼓勵堅持把這個故事寫完,謝謝你們。

下一本先寫《給殘廢戰神沖喜後》,戳進專欄可看。真千金和假千金的故事,先相殺再相愛,哈哈當然不是百合,男主戲份超多,披着馬甲跟女主談戀愛,下面奉上文案:

傅挽挽的親娘朱氏是個厲害角色,謀害主母,獨攬中饋,逼得侯府嫡子嫡女有家難回。

挽挽懵懵懂懂地活到十八歲,嫡姐殺回侯府,揭露朱氏真面目,把她們娘倆關進柴房等候發落。

為求活命,挽挽自請給在侯府養傷的定國公孟星飏沖喜。

孟星飏銀鞍白馬,天縱英豪,十五歲一劍挑了禁軍統領,十八歲領兵收複失地,卻在回京路上被冷箭重傷,如今只剩着一口氣。

活死人聽起來滲點,但這年頭錢多話少不煩人的男子不多了,更何況他還有本事,憑着剩下那一口氣愣是把傅挽挽護住了。

她盡心照顧活死人夫君,得空了就同他說說話。

“他們說侯府的新姑爺是大內第一高手,若是夫君沒受傷,定輪不到他。”

“院裏梅花開了,我折了幾枝,夫君雖然看不到,想是能聞到的。”

“真倒黴,出門遇到仇人了,說我活該一輩子守活寡。”

剛說完,屋裏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守不守寡,得爺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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