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雲生初雪(一)
已是大年三十下午。
極北偏遠小鎮雲雪鎮。不負勝名,到處皚皚白雪,潔白的雪綿延到天邊,與天上的白雲連成一片,在藍得極致的天空映襯下,發着炫目的白光。
“得,得,……”一陣急馳聲,打破了雪中靜谧。遠處跑來六只半人高的哈士奇,威風凜凜地拉着一架雪橇,橇上坐着一老一少遮得嚴嚴實實的兩人。
“姑娘,快到了!”駕車的老栓頭看着前方隐約可見的屋舍有些高興。
總算要到了,今天一大早拉了一位客人去車站,本想賺了今年最後一筆便回家和家人團聚,熱熱鬧鬧地吃個年夜飯,過個年的。誰知被一個長得頗為水靈的姑娘叫住了。
姑娘獨自一人背着一個大雙肩包,拿着一個地址,怯生生地問:“大爺,可不可以帶我去。”
老栓頭原本不願,可一看周圍,不知什麽時候站裏已空無一人了。又兼那個地方,自己也曾路過,知道在哪兒,且離家也還不算過份的遠。心一軟便應了下來。
“謝謝,大爺。”姑娘開心地笑了,如大雪破霁,雲光雪照。
于是一老一少便上了路。
“姑娘,那裏便是了。”看着前方漸清晰的“雲生民宿”四個字,雪橇慢了下來,老栓頭對身後的雲初雪說,“這個時辰才到家,你家裏人怕是等得焦急了。”
“大爺,我是來旅游的。”
“哦?”老栓頭詫異,這個時候不和家人團聚,還來這冰天雪地的地方旅游?現在的娃娃們喲!
“雲生民宿”在雲雪鎮郊外的最西北,大雲雪山山腳下。
一般人來旅游都住在鎮上,即使看雪景也不會來此,大雲雪山終年積雪深厚,雲霧缭繞,到處白霧茫茫一片,什麽也看不清,無甚看頭,可以說是人跡罕至。
“雲生民宿”雖然數十年如一日地開在那裏,老栓頭長了這麽些年歲,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住進去。
“你這麽着,家裏人可要惦念的。”老栓頭對于年輕人這些奇怪的想法有些不悅。
“大爺,我家就我一人。”
老栓頭聽懂了,回頭看了一眼,不悅變成了同情。
雲初雪倒大方地笑了笑,自小到大,這樣的情形,善意的、惡意的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回,自己早百煉成鋼,不在意了。
“籲……”老栓頭駕着雪橇想要拐去一側的民宿。六只哈士奇卻亂了陣腳,集體犯起了二,只只崩着腳賴在地上不願動。折騰了好一會兒,狗吠狗跳地還在原地。
雲初雪下了車,活動了一下幾乎凍僵的四肢,背起包,遞過幾張錢,說:“大爺,就到這兒吧,這麽點路,我自己走。”
老栓頭看了眼前方的民宿,接過錢,還回去一張,有些尴尬地說:“姑娘,還有四五百米路呢,這雪地裏可不好走。”
“嗨,這有什麽。”雲初雪不肯接。
“收着。”老栓頭把錢往她懷裏一塞,立馬坐回雪橇,生怕錢再被人還回來。還沒等他坐穩,六只二哈像打了雞血一樣,集體調頭狂奔起來,差點把老栓頭摔得人仰馬翻。
“哈哈哈……”雲初雪被逗樂了,大笑起來。
人和狗眨眼間便跑得不見蹤影了。
笑聲落下,天地間一下子又靜如死水。
雲初雪聳了聳肩包,踩着一尺多深的雪,搖搖晃晃地向“雲生民宿”走去。
不過走了數米,腳邊忽然出現一條盤得緊緊的黑色小蛇。大着膽子用腳輕輕碰了一下,一動不動。稍稍加大力,踢一下,還是不動。
會不會被凍死?想到這個可能性,雲初雪只覺得心頭一顫十分不忍。便從包裏取出一只抽帶收口厚實的布袋,小心翼翼地将小蛇罩住,慢慢抽緊袋口,小蛇一下子便落在了袋子裏。
雲初雪拎着袋子一腳深一腳淺地繼續前行。
不過幾步,便狂風大作起來,大風怒號着卷着飛雪,漫天而來,将人團團包圍,到處茫茫然一片,讓人看不清方向。
“糟糕。”雲初雪加快腳步,頂着風雪,奮勇向前。不知不覺中,早偏了方向。
似乎經歷了幾個世紀這麽久,腳都快走斷了,在她以為自已要葬送在這風雪之中時,前方終于出現了一扇木門。
未等敲門,“吱呀”一聲,門開了,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
雲初雪跌跌撞撞地撲進了屋,不顧儀态地癱軟在地,總算到了。不經意間,門悄無聲息地關上了,将暴風雪阻擋在外。
等她喘過氣來,才發現屋子裏空無一人。
“老板。”喚了一聲,“有人嗎?”,無人回應。
放下袋子和背包,環顧四周,頓時氣憤難捺,火冒三丈。
這裏和網上所描述的“現代化設施一應俱全”簡直就是南轅北轍,虧自己還化了大價錢訂的房。說“複古”還算客氣的,簡直就是古老,真懷疑是不是已穿越到了古代。
三開間的屋子,進門便是正廳,兩邊牆上高懸着炙熱燃燒的巨型火把,木桌木椅,木壺木杯。
右側是竈間,燒柴火的舊竈頭上架着一口大鐵鍋,鍋裏“咕嚕咕嚕”地炖着湯,肉香四溢。這讓雲初雪心情稍好。
左側是卧室,讓人目瞪口呆,屋內一張足有五六米見方的石炕占了大半個房間,炕用不知名的白色玉石制成,上光禿禿地面空無一物,白色的石頭裸露在外,泛着幽幽刺目白光。
“連床被子都沒有!”雲初雪控訴,心情又惡劣了幾分。
“吱呀”縮在一邊的矮櫃門,适時地開了,露出一床大紅鴛鴦戲水棉被,一個同樣大紅的鴛鴦對枕。
雲初雪抱出褥子,鋪好。驚奇地發現石炕觸手生溫。将臉貼在炕上,暖洋洋的,真舒服,不禁輕輕地蹭了蹭。
忽然間想起,那條凍僵了的小蛇,便将它連着袋子放到了石炕上。
“舒服吧。”隔着袋子對小蛇說,雲初雪可是聽過“東郭先生與狼的故事”的人,刻意紮緊了袋口,可別跑出來。還有些不放心,從包裏取出防身用的棒球棍,壓在袋口,這樣便萬無一失了。
去竈間喝了肉湯,壞心情已去了□□分。這滋味,簡直好吃到咬舌頭。連喝兩大碗,肚子飽了,倦意也同時上頭。
拿了換洗衣物,準備梳洗一下,便好好地睡上一覺。
來到卧室後面的衛生間,雲初雪最後一絲惱意也消失怠盡。
燭火通明的衛生間裏,有一個像泳池一般大的白色浴池,材質與炕一樣,同樣的觸手生溫。水清澈見底,泛着微波,粼粼波光讓人目炫神迷。
裹着浴巾下了水,水溫适宜,真舒服,身上每一根毛孔都被溫柔的水打開了。這一天的勞碌奔波仿佛都為了此刻。好舒服,靠在池壁上的人沉沉地昏睡過去……
雲初雪睜開眼時,人已在床上,蓋着大紅被子,身上未着寸縷。瞬間警醒,緊緊團了團被子,明明在浴池的,難道是太疲憊了,失憶了?自己上的床忘記了?
環顧四周還好,屋裏只有她一人。
慶幸沒多久,便聽見屋外窸窸窣窣的聲音,心“砰砰砰”直跳,汗毛都豎了起來。輕手輕腳穿好衣服,拿起一邊的棒球棍,悄然推門出去……
對準屋外的人影就是狠狠一棍,人影一晃躲開,轉過身來,眼中的驚喜在看到揮動的棍子的一剎那消失,變得冰涼。漆黑的深瞳直直凝望着眼前的人。
見來人定定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雲初雪收回再次舉起的棍子,尴尬看着面前清俊的容顏,結結巴巴地道歉:“對……對不起,我以為進賊了。”
年輕人臉色稍霁,仍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你是誰?”雲初雪頂着目光大着膽子問。
“雲生。我是雲生!”雲生朝着雲初雪邁了一步
“老板?”
“……”
步子生生頓住,目光變得深幽。
一向膽大的雲初雪在這樣灼灼目光下,臉上終于染了紅暈,抱着胸,有些不自在地問:“你什麽時候來的?”
雲生望了望內屋淡定地道:“剛到。”
看着屋外依舊肆虐的暴風雪,雲初雪嘆了口氣說:“這天氣,路不好走啊。”
“所以,你不要出去”!雲生語氣生硬。
“嗯?”雲初雪擡起如冰琢般清澈眸子,側頭望着他。
雲生慢慢地過湊過來,俯下身子,側頭貼近雲初雪的頸脖,深吸了一口氣,真好,幹淨醇厚。
灼熱的呼吸噴打在頸間,臉頰,激起無數雞皮疙瘩。雲初雪被吓到了,連連後退幾步,躲開,一雙琉璃般眼眸警覺地看着他。
雲生臉色陰郁下來。
兩人隔着幾步,相對無言。
“咕嚕咕嚕”,雲初雪肚子叫适時地叫喚了幾下,打破了沉悶。
雲生轉身去竈間端了碗肉糜出來,“吃吧。”
雲初雪也不矯情,接過碗。自己也沒帶什麽吃的,飯總是要吃的。
不知道用什麽肉熬成的,鮮香無比,她覺得此生從未吃到過這麽好吃的肉糜,再次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
“真好吃。手藝不錯。”由衷的贊嘆,熱呼呼的肉糜下肚,臉上露出幾分笑意。
“喜歡便好。”雲生咧嘴一笑,仿佛清樹堆雪,月間清輝,讓人不敢再看。
雲初雪別開眼,沒話找話地随意問:“用什麽做的?”
“山中野味。”
“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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