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雲生初雪(二)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有一句沒一句地尬聊起來。吃完東西,混了個熟,先前的別扭煙消雲散,相談甚歡起來。
雲生話很少,都是雲初雪一人在說,但他是個極好的傾聽者,聽得特別認真專注,仿佛給人一種錯覺,什麽都愛聽,只要是關于你的。
這讓講的人有了極大的成就感,雲初雪從來都未曾向人訴說過的孤兒經歷,全都一五一十地倒了出來。
聽着聽着雲生的臉上露出悲涼無奈後悔的神色,仿佛讓人有種如此孤苦經歷都是他造成的一樣。
面對這樣的雲生,雲初雪心裏莫名抽痛,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他。
于是不敢再說一些不愉快的事,轉口說起了自已快樂的大學生活、稱心的工作、一直關心溫暖着她的師長和朋友……
說着說着雲初雪突然間記起來了,“我來時還在路邊撿了條小黑蛇。”
趕緊去炕上找,可只有一個袋子,裏面空空如也。
“糟糕。不見了。”雲初雪急了,定是自己拿走了壓在上面的棍子,所以它跑出來了。她翻箱倒櫃滿屋子地找。
“這麽在意!”雲生臉上挂着笑。
“當然,要是它藏起來,乘人不備時溜出來咬人怎麽辦?”
雲生臉色劇變。
“那可是毒蛇!”說的人毫無知覺。
雲生目光變得冷冽,猶如尖銳冰錐,刺向焦急尋找的人。
那人卻渾然不覺,一番尋找無果後,只得放棄。打開背包,拿出醫藥包,取出兩劑解毒劑,一支放在自己身上,一支遞給雲生,“拿着,要是不小心被咬了,便把這個打進去,可以解毒。”
說完,還生怕他不懂,手把手耐心地教他怎麽用。
雲生目光變得溫和,頗有些柔情似水的感覺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人,揚着嘴角開口問:“這麽在意我?”
“當然。”雲初雪玩笑道,“你要是死了,留我一人在這裏多孤單。”
聽她如此說,雲生雙眼頓時明亮異常,閃閃發光,興奮地靠過來,薄唇貼着雲初雪瓷白如玉的脖頸,啞聲引誘道:“不如祭獻與我,從此離不開我寸步,永生永世和我在一處。”
“什麽?”雲初雪只覺得頭皮發麻,脖頸涼嗖嗖直冒寒意,用力推開他,不過才認識幾小時的人,竟說出這樣的話,如此輕薄,真是瘋了。
她的神色一分不差地落到雲生眼中,臉色一下子又暗淡下來,伸手蓋住眼睛,仰天躺在炕上,一動也不動。
一個呆坐,一個躺着不動,兩人皆沉默不言。
雲初雪看着炕上的人,不知怎的總有些不忍,幾經掙紮,終是先開口說:“有些餓了,我去做些吃的,你要吃麽?”
雲生眼皮微動,不作聲。
“我手藝也不錯的。”雲初雪推門去了竈間。
“啊……啊……”竈間裏傳來一陣恐懼的尖叫。
“初雪!”雲生身形一晃,已将人抱在懷裏,“怎麽了?”。
雲初雪伸手指着大敞的櫃子,哆嗦地說不出話來。
櫃子裏疊着一堆動物屍體,兔子,鹿,狍子……甚至還有熊和虎,有些被剝了皮,有些被剖腹挖心,鮮血淋淋。
雲生袖子一揮,淡定地蓋上櫃門,“這有什麽。”
神思徒然清明,雲初雪腳底冒出絲絲寒氣,汗毛倒豎,僵硬地擡頭看他,眼裏滿是驚怖。
雲生一見這份懼意,原本眉清目秀的臉,瞬間變得猙獰妖冶,狹長的眉眼染了薄紅,薄唇腥紅,緊緊抱着懷裏的人,雙手一寸寸收緊,像是要把有嵌入自己的骨肉。
雲初雪只覺得被抱得生疼,用力掙紮。
“不該這樣的。”他痛苦地昵喃,“不該這樣的……”,她怎麽可以怕自己呢?上天入地唯獨她不可以怕這樣的自己。
紅唇壓下,兇狠地吻着,霸道地汲取着。
“啪!”雲初雪掙脫開來,拼盡全力狠狠甩了他一記耳光。
雲生頓住,呆滞地看着她,為什麽?明明歷經數世都絲毫沒有別人的氣息,唯有他所殘存的,生生世世只愛他一人的人,為什麽還要這麽對他?
雲初雪風卷殘雲般迅速回屋,三兩下穿好衣服,背上背包,逃命似的推門出去。
風雪從門外席卷而來,雲生驚醒,歷經數世的她還能記得自己幾分?撲出屋子,嘶心裂肺地喊:“別走!初雪,別走!我錯了……”聲音被狂風卷走,留下寂靜。
雲初雪艱難地在風雪中跨步往前。走了一段路,那條凍僵小蛇又突兀地出現在眼前,一動不動盤踞着,千萬年的清冷孤寂。心裏一酸,徒生不忍,神使鬼差地,将它捧進了衣兜裏。
風雪驟停,明晃晃的太陽挂在蔚藍的天上,回首看去,“雲生民宿”四個字己抛在遠遠抛在身後。
“姑娘!”老栓頭駕着雪橇過來,看到她露出開心的笑,這娃娃,自打前天送了她來後,心裏總是不放心,今天特意過來看看,不巧,還真碰上了。
“大爺!”雲初雪驚魂未定,看到他,心漸漸松泛下來,像是回到了人世,“帶我去車站吧。”
“好咧。上來。”
“現在還有去城裏車麽?”
老栓頭看看高懸在空中日頭,肯定地說:“有!”
“嘚嘚”一老一少急馳而去。
“雲生民宿”孤獨地隐匿在雲雪缥缈之中。
雲初雪安然回到千裏之外的家中,将小蛇關在籠子裏,用竹簽輕輕碰了碰它腦袋,還是像死了一般,一動不動。
“以後你便跟着我,陪着我可好?”
小蛇幾不可覺地顫了顫。
打開電話,空曠的房間變得熱鬧起來。
“雲初雪,回來了吱一聲,咱們幾個聚聚。”
“雲丫頭,師母給你物色了幾個挺不錯的小夥子,詳細情況制了張表格發你郵箱了,有空約個時間,相互見見。”
“雲初雪,早點來上班,給你加薪。”
“雲小姐,有您的信和快遞。”
……
雲初雪泡了個熱水澡,人終于徹底松散開來。自已家真好啊,心感覺落到了實處。她嘆謂着,一頭紮進被窩,不過幾分鐘,便熟睡。
夢中。
衆神大怒,一神手持金箭,對準一黑袍男子道:“爾身為天神,肆意妄為,桀骜不馴,犯下大錯,令生靈塗炭,可悔?可甘願受罰?”
“何錯之有,打不過便少來聒噪!”男子鳳眼狹長,倨傲地看着來人。
衆神一擁而上,與男子戰成一團。
電光火石間,一支金箭夾着熱焰向男子胸口疾速射來,避無可避。
“不要!”千均一發之際,白衣女子飛身而至,擋在男子面前,箭入胸口,七味真火,熊熊燃燒。
“初雪!”男子肝膽俱裂,悲怆哀嚎。
女子被烈焰包裹,身形慢慢變虛。
“求你們,救救她,她的原神受不住這一箭,會魂飛魄散的!”男子跪在衆神面前,哀求道,“她是無辜的,求你們。”
“只要你們救她,雲生願自降為獸,永世困在這方寸之地,鎮守着這風雪。”
“雲生……”雲初雪夢語。
天空中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第一步剔除神骨。
黑色巨龍在雲中痛苦地盤旋翻騰,慢慢地縮骨變小,由龍降蛟。
第二步拔除仙根。
一根根仙根由黑蛟身上拔出,蛟抽搐着由空中落下來,重重摔在地上,抽筋去肉,由巨蛟變成尺餘長的小黑蛇。
初雪魂魄己聚,不由自主地向輪回道飄去,回首時,小黑蛇緊緊盤成一團,費力地擡頭,朝她張了張口。這回初雪看清楚了,雲生說“初雪,來找我。”
“雲生!”初雪在夢中流下了眼淚。
“初雪,終于記起雲生了?”夢裏的雲生輕輕地吻着她。
“嗯。”
仿佛是雲生近在耳邊溫柔低語,“初雪可願陪我?”
“願意。”
“這便夠了”雲生哽咽,“沒關系,哪怕只是憐惜之意,便夠了,憑着這點微薄的愛意,我便能把你帶回去。”
“初雪,我等得太久太久了。不知晨昏,不計歲月。日日難眠,怕你碾轉在塵世間吃苦受欺負;怕你忘了我,再也找不到我。我再也等不下去了,若你再經幾世,怕是連這丁點對我的憐惜也會被全數抹去,你讓我怎麽辦?”
“初雪,對不起……別怪我。”雲初雪脖頸微痛,上面印了幾顆淺淺牙印。
第二天,雲初雪公司便收到了她的辭莫名其妙職信。
數天後,辦理完一切手續的初雪,胸口捂着小蛇,目光呆滞,獨自一人渾渾噩噩地再次站在了雲雪鎮車站。
走出車站,風雪鋪天蓋地席卷來,将人團團困住,風雪中一人踏雪而來,朝她伸出手,燦然一笑,落下淚來:“初雪,你終于來啦!”
風雪深處,白色祭臺之上,兩具光裸身形糾纏在一起。
“初雪可願祭獻與我,與我永生永世在一起?”雲生目光缱绻,問出來話卻有些惴惴不安。
“願意……”初雪眼神渙散,虛弱地說。
“真好……”雲生沉下身子,顫着撞進靈魂深處。
自此以後雲生與初雪骨血相融,生命共享,困守在這一方風雪之中永生永世不得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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